鲁商出海：掘金波尔多

□ 本刊记者 巩聪聪

鲁商出海：掘金波尔多

□ 本刊记者 巩聪聪

古佳酒庄员工热阿尼对普通葡萄进行机械采摘

六月初的济南，连续几天的高温与干燥暗示着炎炎夏日的逼近；遥远的大西洋彼岸，毗邻西班牙的法国工商业之都波尔多却在一片阳光中保持着湿润……当我们感叹于气候差异的奇妙时，山东省的一家大国企已然悄悄将这两座远隔万里的东西之城连接在了一起——山东省商业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鲁商集团”）古佳酒庄生产的葡萄酒正从波尔多销往世界各地，而其总部则位于济南。

“超级波尔多”传承者

“古佳酒庄是我们集团几年前在波尔多当地收购的一家酒庄。” 古佳酒庄负责人王利波告诉记者，“波尔多位于法国西南部，是一座西临大西洋的港口城市，属于典型的温带海洋性气候。那里全年温暖湿润，阳光充沛，非常适合葡萄生长，是世界闻名的葡萄酒产地，光是大大小小的酒庄就有8000多家。因此，波尔多既是城市，也成为葡萄酒的一种身份认证。”

“古佳酒庄是我们进军欧洲市场、扩大战略纵深的桥头堡，也是我们向国际社会展示鲁商、宣传鲁商的一个窗口。”这是鲁商集团副总经理、银座集团董事长王志盛对古佳酒庄定的总基调，“一定要以市场为导向，将这个窗口擦明擦亮，‘古’要‘古’出特色，确保异域风情的原汁原味，做好传承；‘佳’要借助自身，依照市场导向，多方发力，做到更好！”

庄园古堡门口的酒庄指示牌——古佳

王利波介绍，鲁商集团古佳酒庄整体面积为138公顷，其中，葡萄园面积仅40余公顷，其余的则是湖泊、原始森林和草地，“里面还有一座保存完整的中世纪古堡，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2世纪。酒庄是我们从一名当地人手里收购过来的，我们习惯喊他‘老庄主’。老庄主的祖先奥嘉克是法国的贵族，老庄主本人是波尔多传统酿酒工艺的拥护者，多年来一直在寻找能够传承波尔多传统工艺的接手者。庄内的葡萄树平均树龄在26年，包括梅洛、赤露珠、长相思等多种优质葡萄品种。”

“根据我们王总的指示，保留‘原汁原味’成为古佳葡萄酒在国际红酒市场广受青睐的通行证，也成为我们迅速提升、扩大市场的座右铭。”王利波介绍。

由于法国政府非常注重环保，波尔多地区的酒庄用地监管严格，即便是酒庄主人，也不敢擅自变更酒庄内的土地用途。“如果想更改土地类型，必须经过严格的申报程序。而且，通过申报以后，还要经过几年的过渡期。如果你提前变更了，即使侥幸逃过了土地监管部门的制裁，也会影响当地酒庄行会对你的葡萄酒品质的认证。”王利波说。

据了解，波尔多地区对酒庄的监管是通过酒庄行会下的酿酒师进行的。酿酒师的工资来源于酒庄，由行会负责考核并决定酿酒师的工资待遇。王利波解释说：“波尔多地区对酿酒师的管理有点像咱们国内的足球俱乐部。酿酒师也是分级别的，级别与他们的年薪直接挂钩，上到50万欧元甚至更多，下到几万欧元，他们主要负责酿酒过程中的标准与流程控制工作，质量还得由酒庄自己负责。”

波尔多当地酒庄行会对用于酿酒的葡萄品质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一般只有4到6年后的葡萄园才初步具备酿酒的资格，要想拿到“超级波尔多”的认证则需要更长的时间。“超级波尔多”是当地酒庄行会对葡萄酒品质的一种相对较高的认证级别，相比普通波尔多葡萄酒，“超级波尔多”葡萄酒的身价要高很多。

“我们收购以后，不但一直保持着‘超级波尔多’的认证，而且还在2015年的‘布鲁塞尔国际葡萄酒大赛’上摘得了两枚非常珍贵的奖牌——我们参赛的一款红葡萄酒和一款白葡萄酒分获金奖和银奖。”王利波自豪地说，“古佳酒庄的产量这几年都稳定在20万瓶左右。”

据悉，“布鲁塞尔国际葡萄酒大赛”创办于1994年，素有“葡萄酒奥斯卡”之称，是全球最具权威的四大国际葡萄酒大赛之一。2015年的“布鲁塞尔国际葡萄酒大赛”上，来自世界各国的资深评酒师以“盲品”的形式精中选优，评出酒中“奥斯卡”。

始于产业链完善

“早在2010年前后，我们集团就启动了对法国波尔多酒庄的调研工作。”鲁商集团人事部部长宋磊回忆说，“肩负着为酒庄选聘合适的经营管理人员的任务，我当时也跟随调研团队考察过，对相关的背景有一些了解。”

据他介绍，收购法国酒庄的初衷源于对企业产业链的完善，“说到鲁商集团，大家最熟悉的还是银座集团。销售和渠道是我们的强项，但没有自己生产的产品一直是我们的一个短板。对古佳酒庄的收购初衷源于集团对产业链完善的一种探索。我们尝试通过一些收购运作，介入到产品的生产环节。”

王利波的解释进一步印证了以上说法：“一开始时，我们海外收购的视野并非局限于酒庄，集团调研了很多项目，也进行了多次论证。最终选定波尔多红酒这个产业是由多重因素综合而成的结果，其中既包括红酒产业本身的特点，也离不开集团的战略规划，还和波尔多的地域优势有关系。经过几年的发展，红酒产业目前形成了‘三位一体’的发展体系——法国波多尔的酒庄和中国内地、香港的运营公司——对红酒实现了从生产到包装再到经营的全产业链管控。”

身为古佳酒庄的总经理，王利波这几年去酒庄的时间并不多，“这是源于我们对当地员工的充分信任和授权，一般每年我会过去一两次，主要是在忙碌的剪枝季、采摘季有关业务协调以及法务财务问题，古佳酒庄的日常业务交给常驻波尔多的经理张大庆管理。”

提到张大庆，宋磊讲起了他为古佳酒庄搜罗人才的一些有趣经历：“张大庆之前是我们集团下属的泉城大酒店的一名领班。当时，我们正在为酒庄寻找日常管理人员，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听酒店的经理说起他们那里有这么一个人可能合适，就到酒店当场进行了面试。同时，我们也在集团内部考察了其他一些留学法国的员工，最终还是觉得张大庆更合适一些，他有留学法国的背景，精通法语，熟悉当地文化。”

据宋磊介绍，酒庄总经理人选也颇费心思，“一开始是由我们集团投资部部长调过去负责古佳酒庄的接收工作，往往系统初始化的时候是最难的，当时涉及到进出口通关等方面的很多事务，半年后，酒庄接收任务完成后，他就被调了回来。然后，我们又从酒店板块选了一名高管人员去负责酒庄经营工作，在其负责运营的一年多时间里，理顺了与当地红酒协会、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的关系，同时改善了酒庄的基础条件，还与巴黎的中国使馆建立了联系。考虑王利波之前一直在银座商城从事超市管理工作，为加强酒庄的销售和管理，集团决定选派他去酒庄作为第三任负责人。王利波到位以后，不但积极向鲁商集团争取渠道政策以解决酒庄的库存问题，而且还及时向集团提交酒庄运营的反馈报告，为领导决策提供参考，迅速解决了库存问题，销售局面很快打开。截至2016年底，我们的红酒销售盈利在3000万元左右。”

酒庄员工布莱特（右）及帮工手工采摘用于酿造高端葡萄酒的葡萄

酿酒师马赛对陈酿过程中的葡萄酒进行日常检测

据王利波介绍，目前古佳酒庄出产的葡萄酒有90%销往中国，除了借助鲁商集团的渠道优势，这几年他还发展了直销、私人定制、电商等新的销售模式。“老庄主留下了一些老客户，有波尔多当地的，还有意大利、比利时、荷兰、美国等国家的一些客户，他们大概能够消化我们酒庄总产量的10%。”王利波分析说，“虽然占比很小，这些客户还是要维护的，对提升我们的知名度大有帮助。”

多年的销售经验使王利波明白，必须搞差异化经营，“除了我们酒庄自产的葡萄酒，我们还采购一些波尔多的当地名庄酒和低端酒搭配销售。其实，卖拉斐也还是为了卖古佳，如果说拉斐红酒是‘皇帝的女儿’，古佳红酒就是‘贵族的女儿’，我们的红酒主打中高端市场，既能‘高大上’，也能‘接地气’。”

国企人眼中的法国文化

采访过程中，宋磊为记者播放了一段古佳酒庄的宣传片，这个宣传片是鲁商集团旗下的鲁商传媒团队专程去波尔多录制的。

“大家都非常认真，有的上镜前自己还写了个小稿子准备了半天。”王利波指着宣传片中的几位“主角”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的酿酒师马赛；这位美女是我们从外面聘的会计，她属于兼职……这位老太太是我们酒庄的工人，可别小看人家，都60多岁了，那么沉的托盘一手抓一个走得可快了，我试了一下，我搬一个都感觉费劲儿。”

谈及跟法国人打交道的感受，王利波的回答是“他们有时候比德国人还严谨”。他提到一些小细节，比如，酿酒师对葡萄园的行距和株距都会规定得很详细；再比如，每到葡萄采摘时节，波尔多地区的酿酒师都会将收葡萄的时间精确到某一天的某个钟点。刚涉足酒庄业务时，王利波他们对这种严苛的要求很不理解，后来才知道有时候早收割或晚收割两个小时，都会对葡萄的糖分含量有不小的影响。

“波尔多地区的葡萄园可以说是靠天吃饭，人为干预很少。这也是品鉴红酒时要看年份的原因。比如，2016年波尔多的气候很稳定，这一年各酒庄葡萄酒的产量就相对高一些，品质也好。”王利波介绍说，“法国政府对农业的补贴力度还是很大的，各种保险也很健全，每年我们酒庄可以享受的补贴都有十几项。就在今年4月底，波尔多遭遇了一场霜灾，很多酒庄颗粒无收。我们酒庄还好，已经由保险公司认定，减产50%，等10月份收割时赔付到位。”

王利波还说，波尔多农业委员会对他们的态度非常友好，“我觉得是中国国企的公信力为我们建立了非常好的声誉，当地农委非常看重企业的社会责任感。这些年到波尔多投资酒庄的资本很多，目前波尔多地区大概有150多家中资酒庄，其中有民企、有商业大佬，还有明星，但像我们这样的国企还是非常少的。一些被收购的酒庄处于闲置或荒废状态，像我们这样真正出产葡萄酒踏踏实实搞经营的（收购者），是最受当地政府欢迎的。”

令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偌大的古佳酒庄，除了从国内派去的经理张大庆，居然只招聘了两名当地工人——一位名叫布莱特的法国老太太和她的儿子热阿尼。

“波尔多地区的农业生产自动化程度非常高，我们酒庄有5台专用于葡萄园管理的拖拉机，有的单价高达5万欧元。这些拖拉机主要是由热阿尼操作，老太太则主要负责室内的酿酒工作。老太太也能够熟练地操控这些机器，忙的时候会顶上来。真是令人佩服，人家都64岁了呢。”谈到酒庄的工人，王利波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说，“看他们平时工作的状态都非常好，很有干劲儿。法国假期比较多，老太太布莱特没事儿喜欢在酒庄加班，我们劝她休息她都不休息，就是喜欢工作。虽然她是自愿加班，但我们都会给布莱特发放加班费或是安排假期。”

布莱特在对普通葡萄酒发酵罐进行日常维护

虽然只有两名固定工人，但古佳酒庄每年对其的劳务支出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两名工人每人每年工资是5万欧元，但我们实际为他们每人支出的用工费用将近10万欧元，主要是社保费用太高，跟拿到手的工资大概是1:1的比例吧。从这点看，法国对劳动者的权益维护还是很到位的。”

鲁商集团副总经理、银座集团董事长王志盛在展望酒庄未来发展时强调，“走出去，引进来，做得好，只是我们目前迈出的一小步，未来，要借国家‘一带一路’的东风，进一步发挥国企优势，加强行业对标、兼并联合，实现国内外市场资源的双向流动，不断把企业做大做优做强，通过战略实施，酿造一流的玉液琼浆。”

（摄影 任晓钰） □ 责任编辑 姜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