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圣洁的灵魂生如夏花

2017-08-08 15:17何灿琴
中国医学人文 2017年7期
关键词:小超阿莲生如夏

文/何灿琴

我看见圣洁的灵魂生如夏花

文/何灿琴

也许,记下,即为永恒。

初见阿莲(化名),是在解放军南京总医院神经外科病房里。

初冬。病床上洒满阳光。

“阿莲,女,26岁,脑瘤。”一张薄薄的住院登记卡,诉说着阿莲的岁月阴霾。

彼时的阿莲,悲喜交集。

喜的是,与相恋八年的男友小超终成正果,新婚不久就有了爱情的结晶。悲的是,刚刚怀孕四个月,阿莲罹患脑瘤。

阿莲将要面临一个决绝的选择。要么,放弃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立刻切除脑瘤,配合药物治疗,或有康复的微弱希望;要么,留住孩子,与脑瘤共存,让生命进入倒计时。

“即便想保孩子,脑瘤的恶化,也有可能在孩子出世前,带走阿莲的生命。”医生说。

“遇见,是三个人的事,我、小超和孩子。离开,是我一个人的决定。”阿莲的选择义无反顾。她的目光停留在微凸的小腹上,特别温暖。

孩子和脑瘤,继续在阿莲体内疯长。妊娠反应和脑瘤交替来袭,为了孩子,阿莲拼了命去吃,吃完又拼命吐。

丈夫小超并不赞同阿莲留下这个孩子,毕竟孩子还会再有,而消逝的爱和爱人将一去不复返。可阿莲赌不起。希望是火,失望是烟,生活就是一边点火、一边冒烟,阿莲的生活里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

极致的幸福,存在于孤独的深海。除了吃和吐,阿莲是幸福的,她在幸福中安然等待生命的降临和消逝。

五个月后,阿莲和小超的孩子即将分娩。而阿莲,也渐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一流的医疗技术、顶尖的专家团队,也无法阻挡死神飞驰而来的脚步。又是一个洒满阳光的早晨,阿莲从昏睡中醒来,精神出奇的好,苍白的脸上甚至飞出一点红晕。

她拉着小超的手说:“超,是时候了,我也累了。”小超的眼泪夺眶而出。

十月怀胎,罹患重症,阿莲与病魔殊死搏斗,苦苦挣扎,却从没说出一个“累”字。

第二天,在医院产房里,阿莲剖腹产下一个健康的女婴,取名朵朵,寓意像花朵一样灿烂美丽、无忧无虑。

从产科转到神经外科,阿莲便因肿瘤压迫陷入脑死亡,彻底失去了手术的机会。

一个星期后,小超找到管床医生,表达了阿莲的遗愿:捐出身上有用的器官,让它们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也许,在阿莲看来,叶子的离开,不是风的追求,也不是树的挽留,而是命运的安排。自己的离开,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器官摘除、移植,在一个寂静的晚上同步进行。送别的人不多,只有小超、襁褓中的朵朵和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

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人们都不擅长告别。老实的小超木讷无言,只把朵朵抱到阿莲枕边。“听说,听觉是人去世时最后消失的感觉,我要让阿莲听听朵朵的声音。”可朵朵已经睡着,呼吸均匀有力。

器官摘除、移植手术紧张有序,圆满成功。

阿莲的遗容安娴静美。妈妈去了天堂,朵朵依然酣睡。

医护人员向阿莲的遗体躬身告别。

白色的床单拉上,我看见,圣洁的灵魂生如夏花。

流金岁月 摄影/金 鑫 本溪市中心医院

/解放军南京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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