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文艺,有一种力量永远让你热血沸腾

2017-08-11 09:59何映宇马庆隆
新民周刊 2017年31期
关键词:沪剧沙家浜火种

何映宇+马庆隆

《建军大业》火爆上映。

香港导演刘伟强与欧豪、刘昊然、马天宇等“小鲜肉”一起打造了一部热血励志但又为年轻观众喜闻乐见的主旋律电影。

虽然也有一些争议的声音,但看过电影的,都为他们用心演绎的这段革命历史而感动,“战斗担当”欧豪、刘昊然、马天宇等更提前进组接受军事训练,拍摄时在炸点中穿越火线,即便拍到吐、拍到中暑仍然坚持。众位青年演员热血又硬气的表演也圈粉无数。

影片中热血激燃的战争场面也令观众心潮澎湃,他们说,这是“近年来最好看的战争片”。

汤晓丹执导《南昌起义》

30多年前,建军大业的故事也曾被搬上过银幕,执导这部战争大戏的,正是拍摄过《渡江侦察记》《南征北战》《红日》等战争经典的汤晓丹。

1981年,71岁的汤晓丹导演的电影《南昌起义》公映。经历了十年动乱,这位老导演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太久太久,这一次回归大银幕,依旧是他熟悉的战争片。

1980年5月上旬,上海电影制片厂厂长徐桑楚找到汤晓丹,让他把手头的《淝水之战》先搁一搁,马上准备将话剧《八一风暴》改编成电影,必须在第二年的4月份出标准拷贝,向建党六十周年献礼。

任务很重,临走时,徐厂长对汤晓丹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上影厂指定的编剧李洪辛写成了剧本初稿,但是太长,有名有姓的人物有60多个,如果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表现这么多人物,恐怕每个人只能一闪而过。所以汤晓丹和编剧一商量,大刀阔斧,保留30多个人物重点刻画,其中真正与南昌起义有关的只保留最重要的十几个,其余十几个人物则是虚构的。

即使这样,演员还是很多。在片中饰演刘伯承的孙渝烽记得,1981年五六月间,已被调至上海译制厂工作的他接到通知:上影厂来电话让他去《南昌起义》剧组试镜头。他并不感意外,当年调译制厂时,老厂长陈叙一对他特别开恩,同意有适合他的戏,找他去拍。他立即骑上自行车从万航渡路赶到漕溪路上影厂。

到片场第二天一早他就向导演报到,汤晓丹正忙着安排拍摄计划,他对孙渝烽说:“看看分镜头剧本,周边去转转,这几天会拍开会的戏。”他就在大院里转开了,摄制组像个大兵营,有配合拍戏的解放军部队驻在大院里。他去化妆间、服装间转转。化妆师忙着哪,一屋子等着化妆的人。

孙渝烽边看剧本,脑海里边出现汤导以往执导的《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红日》等气势宏大的电影的镜头,汤晓丹导演十分注重描写战争环境中的人性,以人的情感柔化战争的残酷。《南昌起义》如此重大的历史题材中,他还描写了双喜、黑姑这对出生入死的年轻情侣,还有周恩来、朱德这对老战友回忆在巴黎为革命烈士献上马蹄莲,以及周恩来和牧师畅谈革命前景的细节……他深深佩服汤导的学识、功力、气魄。

为了还原历史,这部电影摄影和美工都用实景拍摄,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要还原谈何容易。比如汪精卫当时乘坐的一辆黑色小汽车,他们拍《南昌起义》时根本就找不着同款的,怎么办?他们只好根据图片资料,利用一辆旧车进行改装。

还有大屠杀的一场戏,就是拍人头落地短短的一个镜头,为了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他们反反复复拍了5遍,在摄影、化妆、道具等方面都下了很大功夫。

最终,这部电影公映后,观众反响热烈,这让为之付出大量心血的汤晓丹和孙渝烽等演职人员们颇感欣慰。

改革开放之后的军人形象

改革开放之后,电影中的军人形象有了大胆突破。时代在变迁,军事电影所表现的叙述方式也在发生变化,在所有电影题材中,军事电影是最容易深入家国、人性、生死等宏大议题的一种电影类型。怎样瞄准银幕的靶心,打出有力一击,需要电影工作者对军事题材相关素材有不断挖掘,更需要对故事和立意的探索和突破。最终主宰军事影海沉浮的,不是炫目的枪炮特效,也不是阵容噱头,而是一个有深度、有血性的故事内核。

1984年上映的《高山下的花环》改编自著名报告文学作家李存葆先生的同名小说,故事背景是上世纪70年代末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在谢晋导演的镜头下,几个有血有肉的战士形象得以凸显:梁三喜对战士们体恤有加,正直不阿;赵蒙生出身是高干子弟,不安分于军队生活;靳开来大大咧咧,爱开玩笑,最后英勇就义……这让这部作品在1980年代初的军事电影中,注定有着不平凡的一面——它打破了以往对军人形象单向度的塑造模式,罕见地提供给观众一正一反两种对立的解放军形象,对部队生活中那些以往电影中没有涉及到的复杂因素进行了描绘,可谓是对军人和英雄的一次自觉反思。虽然情节现在看来难免有些老套,但不得不说,这在当时算是一种突破。

1991年开始陆续公映的“大决战”系列堪称史诗级的电影三部曲。第一部《大决战·辽沈战役》是在改革开放之后第一次在大银幕上客观表现林彪的軍事才能和在决战中的历史功绩,三部曲对于国民党官兵,也没有以往那种一味丑化和脸谱化,而是让他们有血有肉地出现在银幕上,这就让人物立了起来,在观赏性和艺术性方面都有新的突破。“大决战”三部曲在场面设计和人物造型上也都属于经典之作,古月、苏林、卢奇、傅学诚、刘锡田等类型演员都是一时之选,他们精湛的演技和逼真的扮相都是一绝。

创作者是站在一个伟大历史的转折点上来写“大决战”的。影片不仅表现了共产党与国民党之间的军事斗争,而且展示了这两个政党在政治、经济、外交等多方面的较量,通过多侧面、多角度、立体式的描写,展示了中国社会各个方面的风貌,揭示出决定战争胜负和历史变革的最深层的动因,成为一部名副其实的全景式的战争巨片,该片获第12届电影金鸡奖最佳故事片奖等多项国内奖。

2007年,冯小刚用一部《集结号》吹响了军事电影进军商业贺岁大片的号角。这是冯小刚第一次涉足军事题材,讲述的是1948年淮海战役中的一个为牺牲的战士找回名誉的故事。鲜血四溅,枪炮乱飞,冯小刚特意请来了韩国的制作团队,对战争场面进行了一次立体逼真的塑造。除此之外,这部电影在军事电影中的进步意义还在于:它彻底挑战了“非黑即白”的立场,深入到了普通士兵的角度,反观战争的残酷和人性的尊严。片中张涵予扮演的谷子地为了找回死去战友们的遗骸,被迫以敌方俘虏的身份,跟随解放军炮兵部队边作战,边求证,为了自己更为战友们的名誉,艰难前行。不得不说,《集结号》是军事电影向当代主题的一次成功试探,普通人和英雄之间,也许就差一丝一分,这样的深远立意,解构了英雄与战争的内涵,让观众在战争片的“壳”下,引入了一次关于个体价值的反思和探讨。

从《芦荡火种》到《沙家浜》

战争文艺,不止电影,戏曲作品中也有经典。

距离上海100公里的常熟,随风摇曳的芦苇,曲折幽深的芦苇荡里,坐落着沙家浜革命历史纪念馆。出家喻户晓的沪剧《芦荡火种》以及后来根据沪剧移植改编的现代京剧《沙家浜》就是这里发生的故事。

1959年初,时任上海市人民沪剧团党支部书记、副团长的陈荣兰开始搜集有关抗日的创作素材,想以此为基础创作一部沪剧。这时候,她读到了战地记者崔佐夫撰写的报告文学《血染着的姓名——36名伤病员斗争纪实》,讲述的是1939年前后,新四军6师18旅52团一批留在阳澄湖畔芦苇荡里的伤病员的故事。她一看就很激动,这个故事生动感人,又发生在上海周边,改编成沪剧是再合适不过了。

说干就干,上海人民沪剧团由陈荣兰带队,从主创人员、主演到群众演员、后勤人员前往常熟20军59师深入生活长达三个月之久。完全不同于大城市中的生活,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新鲜,他们白天下河游泳摸鱼虾,晚上就露宿野外体验生活,剧组成员和战士们一同训练,摸爬滚打,实弹演习,完全按照部队新兵标准要求。演刁德一的是40岁的邵滨孙,还在59师当了三个多月的营长。

编剧文牧很快写出了初稿,名字不叫“芦荡火种”,而是“碧水红旗”。后来受到18旅政治部主任刘飞将军回忆录《火种》的影响,首次上演时定名为《芦荡火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把火一下子就火了。

北京方面也注意到了这出戲剧,1963年,文化部和北京市市委共同邀请《芦荡火种》剧组前往北京为北京京剧团演出两场。刘少奇、彭真、薄一波、罗瑞卿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都到现场来观看了。

1964年春起,《芦荡火种》在美琪大戏院向上海观众作汇报演出。一演就是9个月,1960年至1964年,《芦荡火种》累计演出580场,观众达82万人次,创造了沪剧演出场次和观众人数的最高纪录。在这个过程中,《芦荡火种》也做了一些修改,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阿庆嫂这个角色。阿庆嫂一开始叫“阿兴嫂”,考虑到“兴”字在沪语中是闭口音,念起来不够响亮,由陈荣兰提议,改名为“阿庆嫂”并流传至今。饰演阿庆嫂的,就是著名沪剧表演艺术家丁是娥,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她又在下生活时向部队侦察英雄讨教,了解地下工作者的生活,还多次和编剧、导演、其他演员商议,仔细揣摩这个角色的身份、动作和内心戏,最终终于将阿庆嫂演得活灵活现,成为舞台上的经典角色。

1963年,北京京剧团接受了改编沪剧《芦荡火种》的任务,创作组由汪曾祺、杨毓珉、肖甲、薛恩厚4人组成,汪曾祺为主要执笔者,由赵燕侠饰阿庆嫂,谭元寿饰郭建光。京剧演员们也纷纷向沪剧演员取经,马长礼对邵滨孙说:“你才是刁德一,我是刁德二啊。”

汪曾祺作为主要执笔者对《芦荡火种》从沪剧到京剧的剧本改编再次进行了认真的定位。在编导们重新认真加工剧本的同时,剧团领导又在演员阵容上作了加强和调整,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把正在长影厂拍电影的著名老生演员马长礼调回演刁德一。1964年3月底彭真等领导人重新审看了北京京剧团的《芦荡火种》,大加赞赏,当即就批准他们对外公演。京剧《芦荡火种》在京舞台上连演了100多场仍欲罢不能。

京剧版一开始曾定名为“地下联络员”,后来毛主席看了此剧,他觉得从剧目反映的革命历史阶段看,剧名用“沙家浜”更好。所以京剧版“芦荡火种”更名为“沙家浜”。文化大革命中,“沙家浜”成为八个样板戏之一,1971年还拍成京剧电影,其地位一下子就凌驾于其他剧之上了,连沪剧原版《芦荡火种》都要学京剧重新修改。直到文革结束之后,上海沪剧团重排《芦荡火种》才恢复原样。

在那个年代,不论是沪剧还是京剧,都打上了时代的深刻烙印,但经典的戏剧有一种能力,可以跳出时代的束缚,《芦荡火种》和《沙家浜》显然做到了,这恐怕,也是真实的战争历史赋予它的永恒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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