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

林11

黑板上的倒计时显示“2”的时候，我们学校要去别的考点高考。一辆接一辆的大巴车开进校园，挤满了长长的校道。整个学校的学生几乎倾巢而出，高一、高二的师弟师妹们拉着横幅，鲜红的底色，亮黄的字体，上书“四中学子，自强不息，高考题名，王者归来！”有的则自觉担任志愿者，帮我们提着沉沉的行李。上车后坐定，大巴鸣笛，又一辆接一辆开出学校，就好像刚刚那些嘈杂混乱没有发生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车上大家很安静，班主任交代着最后的注意事项，从前觉得不以为然的什么“答题卡不准折叠”“2B笔要填满整个空格”“不准跟监考老师发生冲突”诸如此类的，现在听来却觉得带着几分温情，所有人都认真地听着这最后一“课”，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的眼角莫名地湿润了，想起之前微博看到的一句话：“毕业后，这个班怕是再也聚不齐了。”三年似白驹过隙，从前总觉得毕业遥遥无期，于是嬉笑怒骂，畅意人生，丝毫也不会担心眼前这些人会在某一个特定的日子挥挥手说“再见”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班长提议：“不如我们唱歌吧！”“好！”“《同桌的你》！”开始是稀稀落落的歌声，后来汇成大合唱，唱到深情处我跟同桌默契对视一笑，手紧紧牵在一起。我悄悄附在她耳边说：“高中三年，谢谢你了啊！”“是我谢谢你才对！”她笑着抹了抹眼角的泪。

最前排的班主任也侧过身跟着我们打节拍，哼着跑了调的歌，平时严肃的他此时也摘下了面具，慈祥地看着我们，他其实不过四十多岁，却因为头发掉半光了而被我们戏称为“老伯”。私下里叫熟了他的外号，有时也会不经意脱口而出。上次请假我打电话给他，说：“老伯啊，我得请假去看医生，感冒了。”那边停顿了几秒，说：“好，注意安全！”挂了电话，我同桌在旁边笑疯了，我才幡然醒悟……一首歌唱完后，班主任嘱咐我们保存精力，大家整理好情绪后沉沉睡去。

之后是三天轰轰烈烈的高考，竟没有模拟考那种紧迫的感觉，反而是以一種轻松的态度直到考完最后一科。雀跃着回到考点宿舍收拾好行李，找到同行伙伴，有说有笑地上车回学校。没有撕书、扔书，也没有痛哭流涕，我们只是平静地整理好行李。人潮已经散去，三三两两的人相约离开，路上碰到熟悉的人就挥手示意，微笑说再见。而我直到看着班主任坐着小摩托，停在校门口，送走一个又一个的同学，才忍不住背过身擦干眼泪。“走啦！老伯要保重！”“好啦，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好。”他乐呵呵地拍了拍我肩膀，笑脸慈祥，这是我关于四中最后的记忆。

结束了。我想我应该感谢高考，感谢毕业，它让我遇到一些人，再懂得一些人，纵使结果是各奔东西，也无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