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籍“雇佣兵”在海外

李明波

《战狼2》在展示超燃战斗画面的同时，也提出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随着中国的利益与人员逐渐向海外拓展，所在国一旦爆发战乱，中国人的海外安全和利益谁来维护？

西方国家非常重视私人安保力量的建设。美国“黑水”公司为代表的私人保安公司在海外发挥了很大作用，不仅为维护海外公民安全走出了第三条道路，也有效避免了动用国家军力解决非核心利益冲突的尴尬。

随着中国的巨额投资和海量人员走出国门，中国的海外安保市场开始浮现。按照安保费用占投资总额的国际常用比例计算，这将会是一个千亿美元数量级的市场。得益于中国不干涉他国内政的外交政策，中国人曾一度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人群”。但随着越来越多公民和企业走出国门，他们开始遭遇各类海外安全事故，大到恐怖袭击和被动卷入战区，小到绑架勒索与街头抢劫。由于中国走出去起步较晚，世界上几乎所有稳定地区基本上都被欧美等发达国家先行占据了，留给中国企业的机会所在地大多存在较大风险，这对中国企业建设自身安保体系提出了很高要求。以中石油为例，其海外项目所在地中有20多个属于较高风险国家，面临着诸如社区滋扰、绑架劫持、武装袭击、战争战乱等风险。所以从理论上看，中国庞大的海外安保市场意味着华籍“雇佣兵”行业应该是一个朝阳产业。

所谓的雇佣兵，其实是一个非常中国化的名词。按照美国的说法，雇佣兵的标准译法应该是私人安全承包商。换句话说，在国际社会，“雇佣兵”早已经公司化运作了。尤其是在阿富汗和伊拉克两场战争后，美国意识到如果大量美军现役士兵在阿富汗和伊拉克阵亡的话，美国政府将面临严重的国内压力。因此五角大楼开始向一些私人安全承包商购买服务，政府只负责出钱。这些私人安全承包商负责出人出枪。

五角大楼在2006年的《四年防务评估报告》中将承包商与现役部队、预备役和文职雇员并列，使之成为国防部“总兵力”中的四大核心构成之一。美国国防部、国务院和中央情报局正是黑水客户的“三巨头”。

比如说，世界上最大的安保公司英国杰富仕（G4S）员工高达62万人，雇员规模庞大到仅次于零售巨头沃尔玛和富士康集团，是世界第三大私人雇主公司，相当于全球第七大军队，在125个国家设有营业网点。日本战区导弹防御系统、美国驻外40多个国家使领馆的安保业务都由该公司承包。

既然国际主流的私人安全承包商如此庞大，那中国的现状如何？笔者曾经和中国的业内人士有过交流，他们的估算是开展海外业务的中国安保公司不超过40家，能真正拿到订单的仅有几家。这其中最大的麻烦是在海外持枪的合法性问题。官方机构的数据显示，2016年有大约3200名中国私人保安公司雇员在国外执行任务。但除少数例外，中国的安保承包商通常不配备武器，哪怕是在海外。中国政府则对这一行业非常谨慎，部分原因是担心出现与美国安保公司滥用武器的类似情况。

可能大家会有疑惑，因为大家在社交媒体上经常看到一些在海外私人安全承包商工作的中国人，手持钢枪的飒爽英姿，背景是伊拉克或者非洲某国，但真相是这些照片都是摆拍的，因为中国籍雇员在当地根本没有机会拿到合法的持枪资格。由于无法持枪，即便是那些特种部队退役的精英士兵，入职了中国的私人安全承包商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中国的私人安全承包商们，只能选择对象国当地合适的合作伙伴——因为他们有合法的持枪资格。

另外，很多退役士兵并不具备私人安全承包商要求的基本技能——民事情报收集技能。而且在国外，安保人员需要跟酒店、周边社区进行沟通，首先要过语言关，高危地区很多是法语、小语种国家。据笔者了解，中国的安保公司雇员目前在海外项目中基本只能从事后勤等业务，大部分人的月薪只有2000美元左右，与外界想象中的高薪存在較大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