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性别”意识构建身份置换的解密游戏

2017-09-11 19:50陈天然任远航
戏剧之家 2017年14期

陈天然+任远航

【摘 要】电影人运用酷儿理论中的“超性别性”进行关于性少数社群题材的影像创作,在表达酷儿群体的心理诉求和社会诉求方面,性别身份的自我认知和改变渴求,是其中极为重要的议题。本文通过酷儿理论来探讨酷儿电影中关于性别身份跨越和置换的相关问题。

【关键词】 LGBT;酷儿理论;超性别性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7)14-0104-02

一、酷儿理论的“超性别性”

20世纪70年代开始活跃于社会舞台的同性群体,是对抗异性恋主流文化的有生力量,异性恋的“自然性”受到了酷儿理论的挑战,酷儿理论提出了使性欲摆脱性别身份认同的可能性。酷儿理论通常认为,性和性别建立在一个不断改变的“表演”系列之上,它打破了对性身份或性欲的非此即彼的划分界限,这种“超性别性”让酷儿理论造成了以性倾向或性欲为基础的性身份概念的巨大变化。

通过人物对于自身性别在生理层面和心理层面的双向探索,将酷儿理论中关于性别意识超越的部分展现出来。“性别”在酷儿电影的语境中具有 “超性别性”,作为人物探索性倾向和性欲的主体,带有一种实验色彩,等待着一切可能性的发生。电影里的人们可以同时对同性和异性保持性关系,通过易装来使自己愉悦并获得满足,甚至改变性向成为真正的自己。性别不指向一个单一的作用主体,也不粗暴地用来判定人们的情欲对象。在这种“错位”的性别设置中,“酷儿”的本质也被凸显,即性别是可流动的,性和情欲才是永恒的主题。

二、跨性别者的道德与社会困境

1970年美国维吉妮亚·普林斯创造了“Transgender”一词,与“Transsexual”(变性者)相对照。英语中的“gender”和“sex”都表示性别,但前者强调的是心理性别,而后者强调生理性别。跨性别指的是一个人心理上无法认同与生俱来的性别,并认为自己属于另一种性别,不只局限于异性。在跨性别者社群里,有拥有两種性器官的跨性别者;有未进行医学手术但有变性倾向的跨性别者,也包括变性者、异装者和性同者。由于跨性别者的范围远远大于变性者,后来“Transgender”逐渐取代“Transsexual”成为了LGBT里的“T”。跨性别者都处于鄙视链条的末端,在逐层欺压的过程中,跨性别者比同性恋、双性恋承受着更大的社会压力和心理压力。

(一)自我觉醒与身份指认的漫游史诗。电影《丹麦女孩》改编自大卫·艾伯瑟夫的同名小说,取材于丹麦画家埃纳尔·韦格追求性别自由和完整自我,在没有任何相关医疗经验的情况下,进行了世界上最早的变性手术,并付出生命代价的历史事件,用细致的笔触展现了主人公从性别觉醒、认知,到探索、确立的全过程。作为历史上第一个记录在案的跨性别者,他勇于追求性别认同的勇气,树立了一面时代的先锋旗帜,这很符合酷儿精神。但问题在于,导演汤姆·霍铂把这样一个本来十分激动人心的题材处理成了沉醉于温柔乡的光影体验,太注重年代质感营造和摄影美术,让叙事显得孤单而贫瘠。

相较于世纪初那种具有史诗感和决裂性质的性别探索,后来的跨性别者多转向于更私人化的情感发掘。在电影《冥王星的早餐》里,主人公帕特里克·布莱登是一个异装癖同性恋者,对自身形象和性别身份的认知通过一段寻找亲生母亲的旅程来达成。在这条路上先后经过启发与觉醒、上路与磨难、阶段性的胜利、重要角色的离开或失去,以及一种多意象的复苏与升华——最后都指向了吉尔伽美什式的成长轨迹,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对于自我的指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跨性别者的性别觉醒和身份指认,是一场独胆英雄式的漫游史诗。布莱登的女装与母亲的女性形象互为映衬,他在重走母亲当年的路途时,是一种对于内心性别的重新叩问。

(二)跨性别群体的道德与社会困境。跨性别者对于内心的确认并不能使所有人都对其产生认同,在道德和社会层面依然遭受着压力和面临着困境。欧容2014年的作品《新女友》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观察角度:罗曼·杜里斯饰演的戴维在经历丧妻之痛后独自抚养女儿,妻子生前闺蜜克莱尔为履行好友的嘱托前来探望,竟发现戴维扮成女装给婴儿喂奶。之后克莱尔陷入了与戴维、戴维演化的女性弗吉尼亚,以及丈夫吉尔之间的情感漩涡。作为生理性别是男人的异装癖,戴维扮成女性与克莱尔发生关系,这里面的性别指向是复杂多重的,不仅仅是纯粹的异性吸引,不是典型的同性感情,甚至也不是完成变性的跨性别者的单向情感匹配。身为有夫之妇的克莱尔还面临着一个婚外情的道德压力,她对于死去好友丈夫的复杂情感,不能笼统归纳为友情、爱情或者亲情。双方都存在着对彼此的性吸引力,却不是因为单纯的性别和生殖器需要,在这一点上,欧容将酷儿理论的“超性别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三、Tomboy的身份启示

“Tomboy”是英语中对于“假小子”的称呼,在三部中文译名同样为《假小子》的欧美影视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各个作品的不同倾向。

最广为人知的讲述“假小子”故事的电影,当属1999年希拉里·斯万克主演的《男孩别哭》。对于自身性别的不认同,蒂娜扮成男孩化名“布兰顿”,来到法奥斯城并成为了大众情人。但当她的女孩身份曝光后,这座小城则成了她的人间地狱。这部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肃杀而惨烈,让我们从同性平权、性别平等的美好幻想中惊醒。男性通过暴力来震慑和摧残他们眼中的异族布兰顿,在性别上感受到侮辱的他们失控崩溃了,以一种原始的、蛮横的、毫无理性可言的方式,妄图以此重建自身的权利秩序,宣誓属于他们这个性别群体的主权。

2011年法国四台出品的电视电影《Tomboy》,则展现了一对萝莉之间的同性之爱,具有男孩子气的女孩劳拉,时常被误认为是男生,而且她也不认同自己的女孩性别。她跟随家人搬到新社区生活,劳拉把自己打扮成男孩“米克尔”,吸引了女孩儿莉莎的注意,两人相互倾慕成为一对小情侣。在这个“萝莉版”的《男孩不哭》中,没有了令人压抑的道德和人性争论,只有两个坠入爱河的少女之间纯纯的爱恋,在孩童的世界里,可能一切都远没有未来那般复杂。

最后,已经公开出柜的同性女演员米歇尔·罗德里格斯主演的惊悚片《The Assignment》也被译作《假小子》,刺客弗兰克遭到黑帮出卖,落入外科医生手中被变性成女人,后其寻求黑帮和医生复仇。这部电影从一个主人公被迫的性别转换视角来探究跨性别者的心态,从酷儿角度来说,是有趣而暧昧的。作为一个灵魂被放错躯壳与容器的人,无论客观的生理条件如何改变,他们原本的性取向并不一定会随之改变,这就产生了多种可能。被变性者可能依然维持原先的性取向,而成为一个当下的同性恋者;或者改变性取向,成为一个表面上的异性恋。其中的身份错位和置换,属于一种全新的跨性别模式。

时至今日,社会总体逐步提高了对于LGBT群体的宽容度,让更多酷儿电影呈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这要感谢来自广大LGBT权益人士的不懈斗争,在争取自身权益的道路上,酷儿电影也与平权运动同步,在电影领域,为这个群体发声,并通过自身的影响力,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个社群。在电影文本不断超越单一性别意识的实践中,性别身份——作为与人类息息相关的社会命题,也逐渐朝着更加多意化的方向发展。作为人类情感的一种本能,情感和性欲,也不仅仅只是私人的庸附,可以作为一种信号,吐露关于人类自我认知的秘密。

参考文献:

[1]葛尔·罗宾.酷儿理论[M].李银河译,北京: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3.

[2]吴茜.社会的非常态表述——论酷儿电影[D].专业硕士学位论文,2008.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