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视角,寓言成文

2017-09-23 18:59何伟
中学语文(学生版) 2017年8期
关键词:流浪狗三轮车寓言

何伟

学生生活空间的狭窄,造成很多同学作文素材大多雷同。那么,在写作素材雷同的情况下,怎样才能使得自己的作文更胜一筹呢?

在有限的考场时间里,改变叙事视角,可以为我们的作文增光添彩。叙述视角,也称叙述视点,即在语言表达的叙述过程中,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特定角度。同样的事件,如果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可能呈现出不同的故事面貌;在不同的读者看来,也会具有不同的意义。叙事故事的特征通常是由叙述人称的角度决定的。在我们传统的叙事作品中,主要是采用旁观者的口吻,即第三人称叙述。近现代的叙事作品中多了第一人称叙述,也有第二人称叙述的。其实,在上述的三种视角叙事中,不管是哪种,通常是以人为主体,以人的眼光,看待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如果我们能够逆向思维,通过寓言成文,以物的视角看待我们的人间社会,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们姑且称这个物的视角为“寓言视角”。

寓言,我们并不陌生,我们在儿童时期常常读寓言故事。它通常是以假托的、创造的、幻想的各种生物或非生物来充当故事的角色,多采用夸张、拟人、象征等表现手法,其主题不限于寓言本身,而是借此喻彼、借远喻近、借古喻今、借小喻大、借物喻人、借具体喻抽象,使深奥的道理从简单的故事中体现出来,使精深的思想和隽永的哲理得以通俗、平易、畅达地表現,从而产生教育意义。那么,我们如何进行再创作呢?

“寓言视角”,即以动物、植物、或其他物体作为文学形象,通过动物、植物、或其他物体的视角来观看人间百态,通过陌生化来虚构故事,进行一波三折地叙述,进而使读者能清楚地了解它们的心理,从而感受到人间的善恶美丑,使读者进一步产生想象的空间,思考人生。

英国唯美派作家王尔德曾说:“第一个把鲜花比喻成美人的是天才,第二个再用是庸才,第三个就是蠢材了。”造成这的原因,主要在于人们审美习惯的“喜新厌旧”。其实这也很正常,相同视角的写作看多了,自然会腻味,产生审美疲劳。换一个角度看,产生了陌生感,有了趣味,结果自然就大不同。

诸如写庐山,原先最好的诗歌当属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可谓无出其右。对于同一个庐山,如果变换观察视角,也可以产生其他精品,正如苏轼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因此,在我们写作时,如果能巧妙地改变叙述视角,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其实这也是一种“陌生化”的结果。

在中外文坛上,有很多因改变叙述视角而引人深思甚至流传千古的名篇佳作。如韩愈的《毛颖传》,明明写“毛笔”的物性,却把它当作人来写,郑重其事地为之立传,考证其先祖,使得构思新颖。写毛笔,采取传记的体裁,篇末煞有介事模仿太史公的议论,用《史记》的史家笔调,构成了文章的喜剧性。西方现代派文学鼻祖卡夫卡的代表作《变形记》,通过主人公变成一只甲壳虫的经历来探讨人的存在之谜。童话、寓言、科幻小说之所以广受欢迎,也许正因为采用了物的叙述视角,勾画出一个个充满童趣和奇异色彩的奇妙世界。因此,想写出新意、富有立体感的文章,改变叙述视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爱因斯坦说:“一切创造都是从创造性的想象开始的,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人的知识是有限的,而无奇不有的想象力,是知识的源泉,推动着世界进步。因此,在生活中,捕捉、挖掘想象之源,创设生活情景的想象之点,大胆展开想象的翅膀,改变叙述视角,逆向思维,转换视角,寓言成文,成就佳作,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比如,关注社会,关注社会底层人物类的习作,有的学生写此类小人物作文时,常常写到清洁工、拾荒者、送煤气的工人等人物。写他们的外貌怎样,如何不怕炎热,或不怕寒冬,坚持工作;或者写清洁工在大雨、大雪中清扫垃圾,辛勤劳动的事件。如果一个学生写这个方面的事件,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可怕的是,大多数学生都会写这类素材,甚至是从小学写到初中,从初中写到高中,周而复始,一直在写这种故事,这就失去了新意。如果阅卷老师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这种大都雷同的素材,可能会反胃。

那我们下面看看如何做到让自己的作文耳目一新,改变视角,寓言成文的。请看一篇浙江省温州市2016年中考满分作文:

我是一堵墙

郑千池

我是一堵墙。

一堵深灰色,并不古老,却似乎被人们所遗忘的墙。

我生命的全部意义便在于伫立和沉默地守望。

我寓居于北城外的山上,这里天空绽放着无尽的蔚蓝,平地而起的树拥攘着围在我的身旁,空气里跳动的是生命的灵魂,还有那纷飞的百鸟和树叶,拥抱着温暖。

我的邻居便是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他们总是日复一日在我身旁玩耍,攀爬着大树,在草丛中玩耍,碎了满地嬉戏的影子,轻轻地抚在我的皮肤上,格外舒畅。有一天,这一群孩子带着一大堆,残缺的各种颜色的粉笔头,在我的身上肆意地涂鸦,涂玩后就把它们扔进了旁边的水塘里,就嬉笑着四散而去。我望向那水塘,那满身的涂鸦无非就是孩子们幼稚、天真的图画,我并没有对他们产生排斥之情,毕竟他们还小,我也希冀着,保留着这份童真,待他们长大。

一棵弱不禁风的小树苗不知何时跌落在我的脚下,变成了我的新邻居,它终究是坚强地站了起来,却又好像耗尽了它的能量,羸弱地不能笔直地站立。我心疼它初生的脆弱,于是任由它投进我的怀抱,以我为强力的依靠,它的稚嫩的根不断地生长,侵袭着我的墙基,慢慢在我身旁吸收着阳光和水,一天天膨胀起来,树根树茎不再脆弱而是变得粗壮,缓缓撕裂我老化的皮肤。我并没有因为这痛苦的纷扰就此抱怨,我早已是行将就木之躯,我的牺牲能使得那抹鲜亮、茂盛的绿色繁衍下去,我亦死而无憾。

我衰老的身躯逃不过时间的摩挲,我的躯体逐渐产生可怕的裂缝,我闭上双眼沉睡过去,等待不远处的终点。

不知何时,躯体上一阵阵的摩挲将我唤回了这个世界。

我终于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一群带着帽子,富有活力,熟悉的年轻人。他们带着安全帽,穿着工作服,旁边堆着许多建筑材料,对我的身体进行加固。另外一群年轻人则是带着画笔,提着水桶和颜料,带着眼镜,对我的躯体比划着,便一起开始了作画。我望着那水塘,倒映着我的影子,那陈旧的涂鸦惹得他们哈哈大笑。我也笑了,这正是我的邻居——那群可爱的孩子们。他们郑重、仔细地涂抹,认真地抚平检查我的每一个伤口。落日时分,他们不舍地离开了,我又从水中的倒影中看到了,一副孩子在老树下,灰墙边玩耍的身影,我感触万分。endprint

还是那个“侵袭”我的邻居,那棵小树——现在的老树,在时间的侵蚀里我随时可能崩析分离。但是它那宽大的枝叶,牢固的树根紧紧的把我连理在它的身旁支撑着我,让我安静地度过风雨交加的一个个夜晚。

夕日欲颓,我靠在老树身旁,沉默地望。那金色的余晖里我似乎又看见多少年前孩子们在我身旁嬉戏的模样,和那棵树的点点滴滴,我的邻居们充斥在我温暖的记忆里,伴我走过多年春秋。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但我们时光里一起相互温暖的故事与记忆永不磨灭。

这就是,我,一堵墙,和邻居们的故事。

这篇作文属于寓言体散文,同样改变叙述角度,以“墙”作为主角,文章立意新颖,构思巧妙,语言流畅。以墙的眼光看世界,将山、树、天空、鸟、人的各种活动,有机联系起来,实属中考作文的上乘之作。我们再看一篇学生的平时作文。

明媚的角落

许天赐

这是一个阴暗的角落。一间脏兮兮的垃圾房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臭味冲天。人们经过这儿,总会皱起眉头,掩住鼻子,唯恐避之不及,好像躲着一个传染病人。

一个老人频繁出入此处,显然不是环卫工人,他没穿醒目的黄马甲,瘦骨嶙峋的身上覆盖着一件残破的灰衬衫。他佝偻着背,动作缓慢,像一台锈了的机器。他的眼里只有垃圾,他双手快速地拨开一袋袋污秽不堪的垃圾,左瞧右看,不时把饮料瓶、废纸板等一件件平放到他破旧的三轮车里,像发现了新大陆上的奇珍异宝似的。不一会儿,那张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他满载而归,远去的三轮车吱吱作响,仿佛散了架一般。看着这位老人,我的心里不禁一阵悲哀:这个城市的多余者,多么影响市容啊。

我想他只是我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像他那样,即使在其他场合被我撞见,我也会熟视无睹,视而不见。

一个周日的清晨,我正要去补课时,母亲要我顺便扔掉家里的垃圾。我左手提着垃圾袋,右手拎着补习包,哼着小曲下了楼。一出小区门口,我远远地将一个袋子潇洒地扔进了垃圾房中,感觉好极了!忽然,我觉得手中还有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我低头一瞧,扔掉的竟然是补习包。遥望着补习包被一大堆五颜六色、弥漫着馊臭气味的垃圾簇拥着,我沮丧不已,据补习班上课时间所剩无几,我进退两难,焦急万分。

此时,一辆叮当作响的三轮车吱吱而来,停在了我的面前,是那位拾荒者。他见我手足无措,呆呆望着垃圾堆,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淡然地走进了垃圾房中,泰然处之,左手轻轻一勾,我的补习包到了他的手中。他走到我的面前,把包递了给我,面带微笑。

我的内心不由一震,满脸羞愧,满心感激,朝他点了点头。

国庆期间,我又一次路过垃圾房,看到一只狗嘴里不时流出一串串垂涎,呜咽着,大概快死了。就在这时,那熟悉的吱吱声又来了。他快步上前,一把抱起狗,把它抱上了他的三轮车。我疑窦顿生,难道他晚上要吃狗肉。

后来,我又看见他几次,不同的是,他的身后多了一只黄狗,尾随着他上蹿下跳,我走上前跟他友好地打了招呼,询问黄狗的来历。他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告诉我是他从这个垃圾房捡回去的,花了好长时间才医好的。望着他善意的笑容,我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也许,我们不应看低任何一个人。即使是一位拾荒者,他也可能拥有一颗善良之心,而这,足以明媚堆满垃圾的角落。

這是一篇写小人物的作文,构思比较平庸,以“我”为视角,简单叙述了“我”看到一个拾荒者的肮脏不堪时,“我”避之不及。后来,“我”将补习包(学习资料)当垃圾扔错了,犹豫不决时,他帮“我”捡了回来,“我”对他心存感激。最后,“我”又看到他捡走了一只流浪狗的故事。本文虽然语言精练,但如此普通的叙述,很可能会导致雷同,因此,此文最多算得上二类文下,三类文上(即54分左右,江苏作文70分)。如果此文语言粗糙,更会千人一面,很难有出彩之处,甚至被判为四类卷(42分到48分之间)。如何将此作文升格?转换视角,当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下面我们看看,作者通过笔者点拨修改,如何改变视角,改变叙事角度,成就一篇佳作的。

明媚的角落

许天赐

我是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在一间脏兮兮的垃圾房旁讨生活。

【首段开门见山,点明“流浪狗”身份。“讨生活”一词,写得生动形象,幽默风趣。】

人们经过这儿,总会皱起眉头,掩住鼻子,唯恐避之不及,好像躲着一个传染病人。

【“皱”“掩”“躲”三词,写出了人们对垃圾房之肮脏的厌恶之情,跃然纸上。】

一天正在进食时,我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显然不是环卫工人,他没穿醒目的黄马甲,瘦骨嶙峋的身上只有一件残破的灰衬衫。初见这位不速之客,我远远逃开了。我一边躲着他,一边回望着我的大餐。

【“狗”与“人”首次发生联系:狗怕人,是常理。因而狗要躲闪人,不仅写出了狗的习性,也写出狗眼中拾荒者的形象:年老,衣服破旧。“不速之客”,写出狗对人不请自来的扫兴。“逃”“躲”“回望”,不仅写出了狗怕人的习性,还写出了狗对来之不易的大餐的恋恋不舍。人与狗的第一次交锋,以拾荒者的胜利结束,一转。】

他佝偻着背,动作缓慢,像一台锈了的机器,对我视而不见。他的双手快速地拨开一袋袋污秽不堪的垃圾,左瞧右看,不时把饮料瓶、废纸板等一件件平放到他破旧的三轮车里,像发现了新大陆上的奇珍异宝似的。不一会儿,那张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他满载而归,远去的三轮车吱吱作响,仿佛散了架一般。

【拾荒者的动作描写精练,“拨开”“左瞧右看”“平放”,写出拾荒者寻找垃圾时的认真状态,欣喜之情。第一次出现三轮车的描写。三轮车是拾荒者的必备用具,三轮车的破旧,暗示拾荒者干这个行当已然很久。有急见缓。】

作为一只流浪狗,也许我今生跟他有缘。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我用餐时,一辆叮当作响的三轮车就会吱吱而来,打乱我用餐时间。几次三番后,我才知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endprint

【“也许我今生跟他有缘”承上启下,同时,为下文被救埋下伏笔。又一次出现三轮车。“叮当作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破旧的三轮车成为了拾荒者的象征。情况二转后,再见平缓。】

流浪的生活注定不会风平浪静。一个闷热的夏天,用餐后我的肚子一直酸痛。我躺在垃圾房里嗷嗷直叫,我的肠胃如烈火般灼烧着,难道我将不久于“狗世”?我的嘴里不时流出一串串垂涎,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流浪的生活注定不会风平浪静”承上启下,同时为下文作铺垫。细节描写“我”食物中毒,节外生枝,再生一事,使得文章更加曲折。“不久于‘狗世”,再见风趣诙谐。】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吱吱声又来了。我忍者剧痛睁开眼,果然是他。他看见我,快步上前,一把抱起我。难道他要“乘狗之危”,落井下石?令我吃惊地是,他满脸同情,轻柔地把我抱上了他的三轮车。我在颠簸中前行,“吱——”的一声,他在一间破旧的平房前停了下来,小心地把我捧进了屋里。

【“那熟悉的吱吱声又来了”第三次出现三轮车。四转。狗在落难之际,拾荒者是否会落井下石,悬念顿生。“满脸同情”“轻柔地抱”“捧进”,紧张后再次舒缓。】

屋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破烂,狭窄得简直无处立足。他用一块废纸板麻利地搭出一个小屋,把我轻轻抱进去,又给我端来一碗水。我口渴难忍,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添而尽,没料到水里竟然有股淡淡的苦味。

【白描拾荒者住处的狭窄简陋破旧。“搭”“抱”“端”,写出了老人极富同情心,喂“我”吃药,吃饭。】

接连几天,我每天都会喝他端来的“苦水”,还吃到他送来的新鲜食物。痊愈后,我被他送回老家垃圾房,离开几步后,他又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立即追了上去,咬住他的裤腿不放,恋恋不舍地呜咽着。他动情地弯下了腰,再次把我抱上了三轮车。

【“接连几天”,表现老人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善心使然。“追”“咬”“呜咽”,表现“我”对老人日久情生,对老人恋恋不舍。第四次出现三轮车,表现老人将和“我”患难与共。】

如今,我已不再是一条流浪狗了。哪里有他吱吱作响的三轮车,哪里就有我快活的身影。每天我都尾随着他,出现在城市堆放垃圾的各个角落。或许,你对此会不屑一顾,而我却永远活在他的春天里。

【第五次出现“吱吱作响的三轮车”,虽然破败不堪,即使是社会的最底层劳动者,但只要拥有爱心善心,一样会有温暖。结尾化用歌曲《活在春天里》,升华主题,点题。】

通过转换视角,以流浪狗的眼睛来观察这个人间社会,题材新颖。写了流浪狗的生存环境,流浪狗进食,初次遭遇拾荒者的惊慌失措,再次遭遇的坦然处之,食物中毒,拾荒者救难,尾随拾荒者几件事,表现了拾荒者的生存环境、品质。多次运用“叮当作响的三轮车”,从侧面表现拾荒者的年老,生活的艰辛。相较前面的文章而言,可以说上升了一个等级,应该在60分以上,甚至可以判为一类文中上了(65分以上)。

[作者通联:江苏扬州市弘扬中等专业学校]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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