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竹的诗

2017-09-26 13:10方文竹
扬子江 2017年5期
关键词:文竹火车

方文竹

平衡术

铁轨细长的身子横卧于皖东南的山河

呼应时间的韵律

另一条铁轨穿过心灵是一种治疗法

星星的钻石在夜空高高地闪耀

却潜藏于白天的某处

黎明中的东川村寂静得像一个哑巴

适合于写作 发声 驱赶汉语的小兽

花朵的会议室里你将渐渐读懂祖先的秘籍

知恩图报 每日我摩擦和亲近的

只是一具圆圆的空壳

幼童论

怎样听起来都是一个雷同的故事 好像钻着

同样的圆圈 万花筒只是一个“筒”

里面的一朵必是你的 倘若闻不到一丝香味

那就是记忆出了问题 或者钻进了花蕊

精巧的米黄色的小房间 至今还没有出来

于是不便真正认识世界 “那人多幼稚呀

坐井观天 或在镜子里抚摸”

最初的生长反抗设计 长江水 黄河浪

从标准的线条里奔涌而出 无边的涟漪

打湿了警句的红褐土 闹市区幼儿园的空中风车

响彻着九大行星和三千年的余韵 在天地间垂钓

巨轮下跳红绳的女孩远看却像一只小小的钟摆

邻 居老魏说起过他的外孙女 梦里抓着一万只小手

黎明时分变作宛溪河畔的一只小玉兔

还是课外读物里的那一只呢 “小青 小倩

都是金色蜜糖的女儿” 一个童年即一篇童话

“ 人到年老了必会变作幼童” 年轻女教师瞒着家长

进行着超越年龄阶段的教育 他的男友也旁证

返璞归真的过程经过《易经》的末卦“未济”

首尾相顾 虽说终不能相交 换句话嘛

一个童年是所有的童年 只开花 不结果

一个属鸡的画家居住东郊外 爱鸡成癖

在鸡年画了一大堆鸡 公鸡 母鸡 老鸡 小鸡

“所见所画无非鸡”他感叹

花鸡 树鸡 火鸡 山鸡 飞鸡

藤蔓爬墙 打开他的院门 全是圈养的鸡

“那么 上帝呢” 我问

“上帝这只鸡 只有翅膀

我的私章盖在上面 它才能飞翔”

伊甸园里曾有失传的鸡与蝴蝶的游戏

后来百媚的公主只要恋花物

后来凤凰大打出手划分出美的帝国版图

只有一只半夜打鸣的鸡被视为另类人才引进

而他被另一个女人赶出围城 一只落汤鸡自鸣着

我再回头一看 画中的鸡独立 志得意满

远望是一座奥林匹斯山峰

“时间是偷食者也是饲料”他淡淡地说

在他的眼里 我是否真的是一只鸡呢

只是 我始终是一个饥饿者 站在他的背后

一只鸡肉肥 一只鸡虚无

折叠的雨 在一千种声音中

保存了它的立场 主张

二千年的书页霉变 黄袍时干时湿

春雷手下留情 宫体诗中硝烟四起

一个病句拖着孱弱的身子

从内陆漠地一直吟诵到大海

一场雨下在了另一场雨之上

像呻吟 像狂笑 像辩驳

我的江南装订成册 在今天

散落成一地的打击乐器 正在演奏

啊正在冲洗的甲骨文纷纷回黄转绿

放纵的雨终于腾开了翅膀 找到天空

搬火车的人

一个傻子 衣衫破烂 面黄肌瘦 神志不清

日 夜在东郊火车站一带溜达 旁若无人

感受着河山的抒情

在 南来北往的人流中 他独自擦拭着天空的玻璃

他挺立那里 仿佛蓄足了拉起朝暾的力气

越过命运的险情 夕阳映红了脏兮兮的脸

他 随时会报你灿烂的一笑 仿佛点击内心的八百米深处

夜半的千里火车来了 伴随着他的一声狂叫

會将睡梦中的居民惊醒 整个世界被提到半空

十里春光都在练习赞美

这一个搬火车的人

途 中

敢写的人越写越长

而我越写越短 惊惧于

心中布满词语的陷阱 或漏洞越来越多

一位好心的朋友却将它拉长 修饰 添色

然后撒的满世界都是

于是真我与假我合一 在市面上流行

别人当真 我却疑心于纸老虎乱窜

半 个真我驯服不了它 半个假我骑在它的头上作威作福

我到处为它寻找虚幻的出口 它却独往独来

被碰撞到的天下的笼子 都是虚设

最终与我形同陌路 或另谋他途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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