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电视辩论的批评话语分析

秦凤+尹洪山

摘 要：批评话语分析作为话语分析的一支重要力量，近年来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批评话语分析旨在通过语言分析揭示隐藏在语言背后的意识形态意义，探究语言、意识形态和权力三者之间的关系。从批评话语分析的角度，运用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法，从人称代词，情态和及物性这三个方面解读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首场电视辩论中关于第一个话题“实现美国繁荣”的话语，探究特朗普与希拉里两位候选人所使用语言的背后的意识形态意义，帮助读者更深刻的了解两人的话语。

关键词：批评话语分析；系统功能语法；意识形态；首场电视辩论

中图分类号：D9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7.25.065

1 引言

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已落下帷幕，共和党候选人唐纳德·特朗普最终赢得大选，成功入主白宫。电视辩论是美国大选的一大特点，是展示候选人政治才能和政治智慧的重要平台，能够让选民了解候选人的政治主张。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共举行了3场电视辩论，围绕经济，政治和安全三大领域阐述各自的政治主张。首场电视辩论于美国东部时间9月26日在纽约的霍夫斯特拉大学举行，围绕“实现经济繁荣，美国的发展方向和保障国家安全”这三大话题展开，历时90分钟。该场辩论被认为是美国总统大选中最重要的角斗场和风向标。两位候选人将如何攻击对方，针对美国存在的问题提出怎样的解决办法，从而赢得选民支持呢。本文以首场辩论中第一个话题“实现美国繁荣”为语料，从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简称CDA）的角度，运用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人称代词，情态和及物性三个方面对其进行分析，探究希拉里和特朗普所使用的语言策略以及隐藏在他们语言背后的意识形态意义。

2 CDA的理论基础及研究方法

批评话语分析始于20世纪70年代。1979年，美国语言学家Fowler在其所著的Language and Control一书中首次提出批评语言学这一概念。Fowler认为语言能代表和传递各种意识，干预社会生活，因此CDA主要研究语言如何反映社会结构。Fairclough是批评语言学的另一代表人物，出版了影响深远的Language and Power一书，他指出意识形态普遍存在于语言之中，因此语言也是实现社会控制和权力关系的一种重要手段，并直接参与构成社会现实与社会关系。语言积极地表征社会，是社会的一部分，是一种社会实践，二者息息相关，我们可以说语言既创造了社会，也被社会所创造。也就是说语言使用中处处体现着意识形态。CDA的研究对象十分广泛，包括种族歧视话语研究，社会性别话语研究，媒体话语研究，民族志等领域。其中政治话语是CDA的重要研究领域，政治话语的意识形态往往隐藏于微妙的语言形式中。通过对这些语言进行批评话语分析，探究语言所反映出的说话人的态度，观点，信仰等意识形态意义，能够帮助我们更好的理解话语。

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被视为批评话语分析最重要的分析工具，二者之间的关系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一些学者认为系统功能语言学是CDA的理论渊源。国外许多学者运用系统功能语法研究批评话语分析。根据系统功能语法，语言及物性结构体现出人们认识世界的方式，语言的情态结构体现出讲话人对所谈事物的态度以及与听者的关系，语言的语篇结构可以表明人们对所谈话题的重视程度。Fowler认为批评语言学的分析工具大多来自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法中的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

除系统功能语言学外，批评话语分析还有其他的分析工具。Fairclough提出了三维分析方法，即语篇，话语实践和社会实践三者之间的关系；Wodak提出话语历史分析方法，即从历史角度出发，把话语放在历史语境中考察；Van Dijk在其著名的话语认知和社会三角分析模式中，阐明了整个社会结构，社会认知和个人认知将话语和社会两者结合起来。近年来，一些学者将语料库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应用到CDA中去，形成了基于语料库的批评话语分析以及认知语言学取向的批评话语分析。

3 文本分析

四年一度的总统大选是美国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大盛事，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首场电视辩论于9月26日在纽约霍夫斯特拉大学举行，历时90分钟，围绕三个话题展开，即“实现美国繁荣”、“美国的发展方向”以及“保障国家安全”。本文以第一个话题“实现美国繁荣”为文本，该话题持续40分钟，从人称代词，情态和及物性三个方面进行分析。

3.1 人称代词

人称代词表达人际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是政治语篇分析中常用的一种方法。人称代词的分类体现了文本意识形态，Fowler将其称作“同心主义”。对不同的人会使用不同的称谓，这体现了说话人的态度和意识形态。在现实生活中，交际双方的社会地位，权力关系和亲疏程度往往会限制人称代词的选择。政治家对演讲中使用什么代词颇费心思，因为不同代词的使用体现了他们打算为自己的话语承担多大的责任，他们有多少信心认为公众会接受其主张，以及如果失败后他们打算承担多少责任。表1为希拉里和特朗普在第一个话题中使用的人称代词。

通过表1，我们可以发现第一人称复数形式“we，our，us”在希拉里和特朗普的话语中出现的频率均排在第二位，分别占到32%和28%。“we”能够表达出说话人与听众处于同一立场中，双方处于同一群体，说话人所讲的内容与自己的实际利益是紧密相关的，有效拉近了说话人与听众之间的距离，給听众一种亲近友好的感觉，易使听众对说话人产生好感，从而获得听众的支持和对说话人的认同。希拉里的邮件门和特朗普的税务报单问题使两人的形象受损，公众对他们有不信任之感，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们迫切需要赢得选民的好感，人称代词“we”的使用可以帮助他们达到这一目的。

在希拉里的话语中，使用频率最高的是第一人称单数形式“I，my，me”。这是一场总统选举辩论，双方需要就“实现美国繁荣”这一话题阐述自己的主张。希拉里做过四年的国务卿，从政经验丰富，“I，my，me”表现了希拉里的主观看法及政治主张，能够突出的表现出其政治才能，塑造出一个“有智谋有主张”的大国领导人的形象。大量运用第一人称代词，说明希拉里更关注的是自己对某一问题的看法和主张，有自己明确的主意，既展示了她的政治才能而且也表现出了她的自信。例如，在谈到清洁能源时，希拉里这样说 “So Ive tried to be very specific about what we can and should do， and I am determined that we are going to get the economy really moving again”，两个“I”表现了希拉里对开发利用清洁能源这一行动的支持以及她坚信清洁能源的开发和利用会增加就业机会，促进经济增长。而在特朗普的演讲中，用得最多的是第二人称“you，your”。这里的“you”或指代希拉里，说明特朗普的话语很有针对性和攻击性，毫不客气的与对手针锋相对；或指代主持人；还有一种情况，“you”表泛指。比如，在这一句中，“Our country is losing so much， in terms of energy， in terms of paying off our debt. You cant do what you are looking to do with MYM20trillion debt.”。除此之外，与希拉里相比，特朗普还大量使用了第三人称复数形式“they，their，them”，达48次之多。这里的“they”或指代工作（jobs），企业（companies），或指代其他国家（Mexico，China），用来陈述事实，说明目前美国面临的情况。特朗普是商人，缺乏从政经验，公众对他能否胜任总统心存疑虑，在演讲中他具体描述了美国企业发展中面临的问题，“they”的使用表现了特朗普对美国企业发展现状的了解，试图向听众传达出他对美国现状的了解，赢得选民的好感。endprint

3.2 情态

情态系统能够有效表达人际功能，是批评话语分析常用的一种方法。情态表现了说话人对某个命题的态度。情态也有等级之分，Halliday将情态分为高中低三类。不同量值的情态助动词能够表现出说话人不同的态度和语气轻重。情态量值分布如表2所示。

由表3可知，两人使用的最多的情态助动词是“will”。“will”表预测，体现了说话人在未来的行动。这是一场总统竞选，两位候选人需要明确阐述如果自己成功当选，为实现美国繁荣将要采取的措施以及自己能够做到的坚定信心，指出自己要努力的方向，使用“will”可以帮助达到这些效果。在希拉里的话语中，中低量值的情态词居多，如“would，should，can”，中低情态词的使用可以使自己的观点温和而谦逊，不带有强制色彩，在这种情况下信息会更容易被接受，从而增加了听众对信息的认可度，也可避免遭受听众的批评和质疑，同时中低情态词的使用也展现了希拉里的从容，稳定以及温和的一面。希拉里的话语中使用第二多的是“can”，代表了希拉里对美国人民的承诺，表现了她的自信，给人一种真诚可信的感觉；而特朗普多次运用“have to”，带有强制的态度，语气较重，表现出了特朗普的坚定决心。例如，当谈到美元贬值，国家陷入困境中时，他是这样说的，“So we have to do that. We have to renegotiate our trade deals”。两个have to表现了处理该问题的紧迫性，以及特朗普对解决问题，改变现状的坚定决心，使听众感受到他对国家的关切，有利于赢得选民支持。

3.3 及物性

及物性广泛应用于批评话语分析，属于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概念功能。及物系统把人们在现实及内心世界中的经验和见闻表达出来，并指出各种过程中的参与者和环境成分。及物系统包含六个过程，分别为物质过程，心理过程，关系过程，行为过程，言语过程和存在过程。语篇对及物过程类型的选择一般会受到题材和主题的影响。但是即使是同一类型的语篇，对某一事件的描述也有可能采取不同的过程组合，通常取决于说话者对事件的理解和他的交际意图。表4为希拉里和特朗普使用的及物系统。

从表4可以看出，希拉里的话语中使用最多的是物质过程，有81次。物质过程强调动作，一般由实义动词充当。希拉里从政经验丰富，对国内国际情况了如指掌，这一点从她使用的实义动词就能体现。她运用了大量的具体的实义动词，如“invest，build，increase，vote”等，这些动词表现了希拉里为实现美国繁荣所采取的具体措施，并非是宽泛的套话，而是具体的可操作的行动，使听众能够直观的感受到希拉里为实现国家繁荣的决心以及她的政治才能和实践能力，有利于消除选民对她的不信任和疑虑，从而获得选民的信任。在特朗普的话语中，物质过程排在第二位，排在第一位的是关系过程，达到153次之多。关系过程能够反映出事物之间处于何种关系，表现了说话人的主张或想法的客观性，使话语更有说服力。特朗普用了大量表內包关系的“is”和“are”以及表所有式的“have”用来陈述事实。

在希拉里的话语中，排在第二位的是心理过程。心理过程表示人的“感觉，认知，情感”。她使用了大量心理词汇，如“want，think，believe”表达她对事物的主观看法。在辩论之初，她说到“I want us to invest in you. I want us to invest in your future”，连用两个want表现了希拉里想要服务于民众的决心，让人感受到她的真诚。使用心理过程可以有效拉近说话人与听众的距离，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容易打动听众，从而获得他们的支持。

4 结语

通过分析，我们发现为了赢得更多选民支持，提升民调，希拉里和特朗普运用了多种语言策略来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两人都多次使用第一人称复数形式“we，our，us”，拉近了说话人与选民之间的距离，赢得好感。希拉里使用最多的人称代词是“I，my，me”，说明希拉里更多地是在表达自己的政治主张，展示其政治智慧，而特朗普使用第二人称“you，your”最多，这里的“you，your”指代不同的对象；在情态方面，希拉里多使用中低情态量值的助动词，如“will，can，would”，表现了她的从容，稳定和平和，而特朗普多使用中高情态量值的词，语气更强烈，表现了他的坚定决心；在及物性方面，希拉里多使用物质过程，大量使用实义动词说明她为实现美国繁荣将采取的措施，表现了她的政治才能和自信，从而赢得更多支持。特朗普多运用关系过程表现他对美国经济现状的了解，打消选民对他的疑虑。

电视辩论的主要目的是获取更多选民支持，提升民调，争取到中间选民的选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两人运用了多种语言策略。通过批评话语分析解读他们的政治话语，我们可以发现隐藏在其语言背后的意识形态意义以及真正意图，从而提高批评性意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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