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画

高再武

刘明毕业后就到局机关工作，人老实又勤奋，科班出身，不到五年就从科员到科长，是局里的业务骨干，特别是牵涉政策性强的业务，他作出的判断连局长也不敢否定。市长就多次在公开场合表扬他。

市长的鼓励比强心剂还强，他更加用心钻研业务，更加勤奋工作。局长时时把他带在身边，还开玩笑说，他是局里的保护神，有了他，执行政策法规不会偏差，就不会出事。

几年后，分管业务的副局长退休了。局长第一时间就想到他，马上向组织部推荐。不久，组织部来搞推荐和民主测评，他得了全票。业务副局长空缺的时段，局长直接就当他是副手用，他更是重任在身不敢丝毫放松。

一个月过去了，组织部却没有来考察。大家的心悬在空中。

又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会不会是刘明功夫没做到家？有人建议他走走“夜路”，向市长汇报下工作。

刘明恍然大悟，当晚就往市长家跑，不想却连门也进不了。市长说，有事到办公室汇报。

一连几天，市长不是开会就是下乡调研了。每次电话联系，市长总是十分热情客气，最后就是一个字“忙”。

一个月又过去了，刘明感到有点失望了。突然，市长来电话了，说今天下午要调研全市文化产业工作，点名局长和刘明陪同。刘明想不明白，咱局又不管文化市场。但转念想，领导有领导的想法，肯定没错。

调研活动如常进行。在艺韵画廊，市长来了兴趣，不断地点评着。在一幅叫“荷香溢清风”的画前，驻足久久不愿离去：“好东西哎！公务人员就要品如荷莲，出污泥而不染，清风满袖。”大家鼓起掌来。

画廊老板一听：“高哎，领导识货。这可是明清大家朱耷真迹。你看这着色，这神韵。”掌声再次响起。

原来，市长是这么有品位的人呀。当晚，刘明去了趟画廊。然后，去了趟市长家，向市长请教了“荷香溢清风”的艺术。

一个月后，刘明已是局里分管业务的副局长。此时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別样红”的时节，刘副局想起了“荷香溢清风”，就有了去艺韵画廊看看的念头。

艺韵画廊挂出了不少新品。看着看着，一幅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或者说有股力量撞击了刘副局的大脑。“太像了。”眼前这幅画，怎么和上次送市长的一个样呢？也叫“荷香溢清风”。天，自己暗暗做的小圆点记号就像个小笑脸，还藏在花柄下方，暗暗发笑。

一年后，市长让纪委带走了。画廊被封了。降为科员的刘明看看天空，唉，这人生，真是一场梦。

【原载《大江晚报》】

●江苏镇江 杨昌俊荐

插图 / “贿” / 佚 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