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谋杀者

庞滟

天鹅湖花园小区夜里发生了一起疑似自杀案件，死者唐小雅三十岁。报案人是其闺密朱丽，她把每个有谋杀动机的人都列在一张纸上，把唐小雅的丈夫胡大志用红笔圈上，画了一个大问号。

“肖警官，我怀疑杀人凶手就是小雅的丈夫胡大志，别看他们天天对我秀恩爱，别忘了，那巨额投保受益人是胡大志。”朱丽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朱丽女士，根据案件初步调查，胡大志有不在场的铁证，省城医院和酒店的监控录像都能证明，是非人为的风筒漏电致死。”

“没在现场，可以雇凶杀人啊！”

“朱丽女士，雇凶杀人论暂不成立，现场没有搏斗痕迹。还有，现在已是凌晨三点，您每天都在深夜切割我完整的休息时间，白天我还要辛苦查案子，有事尽量白天说吧。”

放下电话的朱丽，一闭上眼睛，唐小雅就披头散发地出现在面前……她决定，自己要先下手为强。

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胡大志。披着大衣的朱丽妩媚地出现在门口，露出来的真丝睡衣，若隐若现地招摇着曲线诱人的身体。

“不欢迎我来吗？应该礼貌地请我进去吧？”

“欢迎啊，只是……小雅尸骨未寒，我们这么急在一起，不太好吧？”胡大志关好门，吞咽着口水说。

“胡先生想多了，是小雅拜托我来，看看你还好吗。我饿了，弄些吃的吧。”

胡大志端来一盘烤过的面包和一杯热牛奶给朱丽。

“唉，我和小雅是爱得天地难分，你知道的。”胡大志揉着眼睛，要落泪的样子。

“你的眼睛真迷人，当初小雅就是被这双眼睛给迷住了，非离婚嫁给你。”朱丽把一片抹好黄油的面包送到胡大志的嘴边，含情脉脉的，想吻他的眼睛。

胡大志坐直身子，躲避着朱丽的亲昵动作，叹息道：“小雅是红颜薄命，有福不能同享。”

“是小雅命该如此吧。之前你们出过很多次意外事故，她都侥幸躲过去了。这次，她没躲过巧妙的安排吧？”

“朱丽，你在怀疑什么？你知道小雅为什么要自杀吗？是因为你，她才得了抑郁症。她一直在怀疑，我和你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事情，怀疑我们上过床。我承认，我喜欢你，如果没有小雅，我会选择和你在一起。你来看她在QQ空间写的私人日记吧。”

朱丽惊呆了，小雅空间记录的事情的确是从一年前开始的，都是发生在胡大志和自己之间的事情，小雅从未和她说起过。自己平时爱和胡大志动手动脚地开玩笑，可他们是清白的呀，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过，她为什么要误会呢？

回到家的朱丽彻夜失眠，她崩溃地给肖警官打电话哭訴，说是自己害死了唐小雅。

两周后，胡大志送来了朱丽的录音资料，里面详细记录了她杀害唐小雅的过程：“先在水杯里放安眠药，等她昏睡后，再把她脱光放进浴池，伪造漏电事故现场致唐小雅死亡。”

一个月后，胡大志和一个富婆又结婚了。当他挽着新婚老婆从保险公司出来时，被肖警官用冰冷的手铐请进了警察局。一本被撕掉一页的结婚送礼账单摆在他面前。胡大志镇静地笑着说：“这能说明什么？”

肖警官一摆手，朱丽走了进来。她两只手悠闲地插在衣兜里，含情脉脉地看着胡大志。胡大志的脸瞬间煞白，额头冒出了细汗，不屑一顾地说：“朱丽小姐，拿我家的一本送礼账单来翻案，太可笑了吧？”

朱丽冷笑着说：“可怕的是，你从结婚那天起就开始预谋杀害小雅。送礼账单上缺的那页随礼人名单里就有你骗保杀人的帮凶，他已经被缉拿归案，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很快你们就会见面。可恨，你竟然使用催眠术让我成了替罪羊，如果不是肖警官及时救了我，恐怕进监狱的就是我了。”

朱丽突然失控地冲过去，抓住胡大志的衣服领子，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他妈知道吗，唐小雅最悲哀的是什么？她临死前，在朋友圈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愿上天保佑我的老公平安归来，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选自《大观·东京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