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的村庄

江苏泗洪县第一实验学校露 影

飘零的村庄

江苏泗洪县第一实验学校露 影

1

科尔沁草原与锡林郭勒草原的相交处，是我梦幻的村庄。

罕山，连绵不绝，圣山的光环笼罩，经久的梵音萦绕，把浓郁的乡情，升腾成缥缈的远景：漫山的白桦树，遍野的红杜鹃，牧草齐腰，野花如织，牛羊似浮动的云朵。

古老的霍林郭勒河，流水潺湲，从足下绵延而过，流动成诗章。我的村落，便成了诗行的标点，在绿草间蝌蚪般游弋着。

2

母亲苍老的喘息，有如远山的苍凉，灰蒙蒙的天空下，是迁徙的队行，一身火红，掩盖不住，跌落的乡音。

无形的刀锋，滴着残阳。草枯林毁，杜鹃花哭泣着，远离了故土。黑土流散，戈壁的波涛漫卷。羊儿咩咩哀唱，屠刀已经举起。

聚散的乡音围拢，鸡、鸭、羊、牛、猪，一一倒下，直至，把乡民自己献上祭祀的供桌。

3

得得的马蹄声，惊醒了草原的春梦。鹰，盘旋，叼走了山顶的冰雪。那个奔跑的牧童，头戴野花，笑声如流水般清澈。

曾几何时，童年成了幻境，定格在遥远的深处。

为什么？为什么？春归不见了繁花？我茵茵的草地哪里去了？我白桦枝头的蝉鸣，连同飘摇的绿叶，一去无踪。

随着村庄飘零在路上的女人，你的乳汁一路播洒，一半是霍林郭勒河的流水，一半是泪。

4

高叔的两头驴儿，帮着高叔驮了十几年的水。这对驴儿，是日夜厮守的母子。

乡村不在，牲畜何存？

高叔把缰绳递给屠户的当口，止不住，失声痛哭。驴儿是他的家人，是守护田园的根。

悲悲切切。鸡儿，狗儿，到处是生灵。到处是血腥。

5

再添一铲戈沙，先人的坟茔，是远去的牵挂。纸钱飘飞，轻卷的火苗，将无限的离愁燃烧。

远去了，我的故土；远去了，我驻守原野的亲人。

让我再给你歉疚的一跪，磕上三个头，挥挥手，不回头，泪儿兀自流。

6

灯火终将熄灭，复归一片宁静。

死寂。

风肆虐，一路咆哮。沙漫天，有如滚滚车轮。

山洪野兽般横冲直撞。

万能的神祗啊！你为什么将村庄像一片枯叶般吹离枝头？

裸露的圣山沉默，低垂的眉眼里，看不见星火。

刀，锋利。刀，无形。

握着这无形刀锋，斩杀万物的，不是万能的神祗，恰恰是人类平凡的手指。

7

情归何处？我梦牵魂萦的村落，消失在茫茫的迷途。

飘零的村庄，跳跃的标点，失去欢快的音符，把一个耳廓的问号，拉直，成沉重垂立的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