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谁，刷下脸

王乾荣

世界变化快，亮瞎人的眼。据说，今人可以靠“刷脸”证明自己是谁了。这个电子高科技系统，能快捷、精准、卫生地做出人的身份认定，且不可复制，即使一人做了整容术，它也能从几百项脸部特征中找出“原来的你”。

康熙帝生得早了点儿。一次他微服出行，随身侍卫魏东亭失手打死正在作恶的贪官朱甫祥。驻地绿营兵得到“强盗谋反”的报信来拿魏。康熙是魏的主子，急了，说“朕在此，不得无礼”。可当地县官杨幺无法确认他是皇上，就硬着头皮问：“请恕大胆，不知您老有无凭据？”康熙说：“朕不怪你。这也是该问清楚的。”说着从怀中取出核桃大一方玉玺。杨幺接过细看，上面篆文曰“体元主人”，立刻跪拜，高呼“吾皇万岁”。皇上身份，在不明不白之时，也要印章来证明；印章神圣，但麻烦也多，易造假，若那玉玺是伪造的咋办？我神想，那时杨幺若有个刷脸神器，冲康熙晃一下，则后者姓名、性别、年龄、职务等等，便一清二楚，皇上驾到，诚惶诚恐，要啥凭据？亏了杨幺遇到宽容大度的康熙，若碰着呆君，他脑袋不保。

看过一个视频，播的是新加坡总理李显龙一段话。李显龙说，新加坡一位部长林瑞生在上海街头买栗子，看一个中国人用手机轻扫一下，把栗子拿走了，觉得神奇，比比看，好像仍用纸币的新加坡人成了“乡巴佬”，必须“奋起直追”中国。

闲话休提。说眼前——四川大学计算机科学系主任魏晓勇上课时，已用刷脸神器点名，学生代逃课的哥们儿答应“到”的美好时代，结束了。

小小不言，不算什么，最酷的，乃是所谓“刷脸支付”系统——比如購物，人于对应的触摸屏上点击“确认”，即完成交易，无需信用卡或钱包，手机也免了，整个过程几秒钟——这个，大概离普及尚远，所以咱们没体验，林瑞生部长也无缘遇到。

没普及不等于不广泛。据说，脸的电子识别系统，在我国已用于公安、海关、金融、国防、运输等多个重要行业及领域，算得上一场保安信息的大革命。

我原来最讨厌全国几乎所有城乡大街小巷的墙壁和地上，密密麻麻写着“办证”这丑恶现象。我家小区外墙，至今尚留“办证”痕迹。“证”代表公权力，所以“办证”是公家的事，譬如皇帝之“证”玉玺，是谁都可以“办”的吗？痞子们办什么证呢？就是把人们证明身份的凭据弄成假的，盖上包括政府部门在内的种种假章，冒充真的，以便去干违法勾当，而操弄“办证”之人，家里已盖起小楼。求证和办证的“聪明人”，把“证明真的东西”的“证”，弄成“跟真一样的假”，即以假证真，于是出现了“假作真时真亦假”现象。如果没有有效手段防伪、辨伪，社会可真乱套了。

今天的造假，何止于“办证”？很多假，比如地沟油，是用不着“证”的，令人防不胜防。但“办证”仍是最典型、最嚣张、最肆无忌惮的造假，其危害最令人担忧。这是公然叫板和亵渎公权力，但地方有司，对此似乎无可奈何。如今便捷、神速的人脸识别系统在防诈骗和打假方面，可以发威了。它的威力，在整饬混乱的社会秩序方面，将起到无可替代作用。当然还是人的因素第一，刷脸的成败，也看怎么掌控……

郭旺启荐自《检察日报》2017年9月13日李宏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