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宝宝恋物形成“怪癖”该不该纠正,如何纠正?

2017-12-08 07:23吴明霞副教授编辑英华设计侯宇
妈妈宝宝 2017年7期
关键词:怪癖牛牛客体

文/吴明霞 副教授 编辑/英华 设计/侯宇

一天我在医生的诊室里,遇到一位妈妈抱着不到1岁的小宝宝。小宝宝不断地把大拇指伸进嘴里吮吸,妈妈则不停地小声呵斥,并拍开宝宝伸向嘴巴的手。我忍不住对妈妈说:“1岁了吧?很爱吃手呀。”妈妈说:“是呀,真没办法,打也没有用,就是要吃手指头!”我说:“其实婴儿多吮吸手指头是个好事情,手洗干净就行了。”妈妈目光怪怪地看了我一眼,抱着小宝宝就出去了,似乎怀疑我有病,在胡说八道呢。嗨,我还没亮明身份——心理咨询师——就被屏蔽了!

要是那位妈妈不那么快地被我这些奇谈怪论吓跑,或许她就会听到“过渡客体”这个名词,也就会了解这对于婴儿的心理发展有多重要。

什么是“过渡客体”?

要说清楚“过渡客体”是什么,还要从婴儿的心理发展过程谈起。

婴儿从妈妈的子宫里分娩出来,身体与妈妈分离,心理上与妈妈还是“一体”的、“共生”的,还不能区分“我”与“非我”。大概从六七个月大开始,婴儿慢慢察觉到在“我”之外,还有“非我”的存在,进而发现妈妈不是“我”,不一定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就会对妈妈的不可控制性产生强烈的焦虑。入睡前尤其是一个困难的时刻,意味着要与妈妈分离。这样的焦虑和痛苦,我们成年人只能借着想象将要失去最亲爱的恋人、亲人所产生的焦虑和痛苦来体会。

它是一直在身边的“妈妈”

为了对抗分离焦虑,健康的宝宝会创造出一些安慰自己的手段,比如吮吸手指——就好比吮吸妈妈的奶头;吮吸毛巾、毯子、衣物,抱着毛绒玩具等等。手指、毛茸茸的柔软物品,虽然不是妈妈,却给婴儿带来温暖、柔软、包容、安慰的感觉,在婴儿眼中就是妈妈。婴儿创造了这些妈妈的替代物,为这些物品赋予了深厚的情感,这些物品就有了“妈妈”的意义和功能。更重要的是,这些物品不是妈妈本人,不会像妈妈一样离开自己,能够被婴儿随心所欲地控制。有了这些物品,婴儿就能够忍受与妈妈的分离,慢慢地产生心理层面的成长。在随后的几年时间里(甚至更长),婴儿会带着、抱着它,无论有多么脏、破、旧。就像《花园宝宝》中的伊古比古一样,手里总是拿着一个小毯子。

它帮助宝宝发展心理功能

过渡客体既被婴儿视为妈妈,同时,也被婴儿赋予自己的含义。

比如,我的孩子牛牛3岁,入睡前会抱着熊宝宝,并对它讲话:“熊熊宝宝,好好睡啊,不说话了啊。”我问牛牛:“你是熊宝宝的妈妈还是爸爸呢?”牛牛答:“我是妈妈。”我问:“可你是男娃娃呀,妈妈是女的呀?”牛牛想了想,再次肯定地回答:“是妈妈。”

牛牛对玩具熊说的话,就像我对他讲的话一样,他爱它、教育它,自己执行妈妈的职能,而这部分职能将逐渐内化入牛牛的人格结构,成为他的一部分,未来当痛苦来临时,这部分将起到自我抚慰的作用。

它陪伴宝宝走向独立

这些物品,出现在母婴分离的过程中,被英国儿科医生与精神分析师温尼科特称之为“过渡客体”。生活中,人们也会用婴幼儿“恋物癖”“宠物癖”来表明这个现象。所谓“过渡”,是指这些物品,随着婴儿的长大,终将被婴儿抛弃,或者转移到别的对象上,这是因为,他已在内心深处存有“妈妈”,无需真实的妈妈在身边,也无需妈妈的替身在身边了。通过过渡客体这样的方式,婴儿在其内在世界与母亲(外在世界)之间创造了一个过渡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婴儿感到足够安全,并能尝试发展心理功能。

所以说,过渡客体非常重要,养育者如果能够允许它的存在,在入睡前、旅行时也带上它,允许它又脏又臭而不去洗它,不去破坏它在婴幼儿心里的感觉,婴幼儿就可以顺利地与母亲分离走向独立。

别再拿走宝宝的“替代妈妈”

然而,有的父母,担心婴儿形成“怪癖”,为了不让婴儿把注意集中在特定的物品上,就不断换用毛巾、毛毯等,或者不断地打断婴儿的癖好、剥夺婴儿的“宠物”,这样做带给婴儿的感觉,就好比不断地把可以安慰自己的“替身妈妈”拿走、把婴儿自己身上的一部分拿走一样,不仅不能帮助婴儿成熟,反而会阻滞其发展,使其受挫而无法忍受分离。

“过渡客体”缺失的案例

临床上常有一些案例,跟过渡客体的缺失有关。

我有2个小病人,他们的智商虽然不低,但心智化水平很低。第一个,姑且称之为A,14岁,但我与他交流就像是跟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说话一样,虽然已到青春期,但还像小男孩一样缠着妈妈,要妈妈陪,不能与妈妈分离,11岁才与妈妈分房睡。在这个男孩的早期经历里,极少吮吸手指,也没有作为过渡客体的玩具、毛巾帮助入睡,每次入睡都是被子蒙头,把自己包起来,就像婴儿蜷缩在子宫里。

另外一个小病人B,13岁,纠缠、控制、攻击、虐待母亲,无法适应正常的学校生活。B从2岁起到八九岁,基本上是寄宿在外,他与母亲分离得过早、过于生硬,过程中也少有过渡客体出现。

这样的案例很多,在大卫萨夫的著作《性与家庭的客体关系观点》中还提及一个个案,清晰地阐述了缺失过渡客体的人成年后可能有的婚姻问题。

约翰必须每天都和妻子做爱,否则就拿不准妻子是否还爱他。如果超过一天不做爱,他就会生闷气发火。在妻子来月经或生病期间,他都难以忍受禁欲带给他的不安,甚至会使用攻击行为来达到目的,比如,给妻子服用安眠药,然后实施性侵犯。只有真正得到了频繁的生殖器接触才会让他有受到关爱的感觉。

大卫萨夫评论说:“他坚持要得到母性客体的某个具体部分,而不是发展能够脱离母亲的替代物从而允许真正的分离发生。他在分离过程和创建过渡客体上的失败,代表了使用性的部分客体(生殖器)来支撑自己对内在母亲客体的焦虑性依恋的一个极端。”

人的一生,就是不断地分离、分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形成独特独立完整的自我感觉,从而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意义。

如果我们无法在生命中某个阶段依赖于过渡客体得到安慰,帮助分离,将在后续的人生中持续地需要与“妈妈”处于“共生”状态,以对抗内在的与母亲客体分离的焦虑。这,真是个人为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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