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恩别科夫：吉尔吉斯斯坦新总统1

王郦久

10月15日，吉尔吉斯斯坦举行第五届总统选举，据吉中央选举委员会的初步统计结果，社会民主党候选人索伦拜·热恩别科夫获得54.81%的选票，当选为新一届总统，其主要竞争对手奥穆尔别克·巴巴诺夫以获得33.74%的选票落败。作为现主要执政党候选人的热恩别科夫当选，标志着吉尔吉斯斯坦将沿着现任总统阿塔姆巴耶夫所制定的政治路线继续前行，保持社会稳定、民族和谐、经济发展、与周边国家和睦相处将成为热恩别科夫执政的主要特征。

依法通过选举完成权力交接

此次吉总统选举受到各方广泛关注，首先是因为经过20多年的探索，吉选择了一条不同于中亚其他四国总统制的政治体制——议会—总统制，其选举结果很难事先预料。而选举能否顺利进行事关吉独立以来能否依法通过选举成功完成权力交接，从而结束吉前几次总统权力都是通过非常手段完成交接的历史。现任总统阿塔姆巴耶夫一直强调要保证举行一次合法、公正、公平的选举，将权力平稳交给新当选总统，从而为其六年总统任期乃至政治生涯画上完满的句号。从各方观察和评论看，选举过程中虽有一些违法拉票等现象，但选举程序和计票方式合法，选举结果也大致反映了吉多数民意，得到社会普遍认可。

据吉中央选举委员会公布的结果，登记参加此次选举的选民共302万人，最终参加投票的为169.2万人，投票率为55.93%，符合法定人数。报名参加的总统候选人有159人，经中央选举委员会先前核准公布的有13人，到投票前公布有11人参选。比较令人关注的是担任过前总理的三位候选人，即社会民主党候选人热恩别科夫，共和—故乡党领导人巴巴诺夫和“白鹰”党主席萨利耶夫。根据选举结果，三人得票率分别为54.81%、33.74%和2.56%，热恩别科夫在第一轮选举中以过半数的得票率胜出，巴巴诺夫和萨利耶夫分获第二和第四名，吉尔吉斯劳动党主席马杜马罗夫以6.46%的得票率居第三名。根据吉总统选举法，只要第一轮投票中有人获得过半数票即可当选。正式选举结果将由中央选举委员会自投票之日起20日内公布。为保障选举安全顺利进行，吉当局出动了约1万名警察和约1.2万名志愿者，为体现选举公平、公正和透明，吉政府邀请了来自58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的716名观察员监督选举和投票情况，258家媒体参与报道。截至发稿时热恩别科夫的主要竞争对手巴巴诺夫尚未承认败选，也未对前者当选表示祝贺。

选举过程斗争激烈

此次吉总统选举主要在热恩别科夫与巴巴诺夫之间展开，双方竞选台前幕后争斗十分激烈。47岁的富豪政治家巴巴诺夫的主要优势是拥有年轻有为、精明强干的个人形象，丰厚的竞选资金和雄心勃勃的竞选纲领。他在2011年12月至2012年9月任政府总理期间的突出政绩在民众中留有深刻印象;其劣势在于作为议会反对党领导人缺乏足够的行政资源支撑和吉民众对其迅速积聚财富的来路有不少质疑，对其在竞选纲领中勾画的“令人眩目的甜饼和未来”不太理解和信任。

据吉尔吉斯斯坦中央选举委员会公布的结果，登记参加此次总统选举的选民共302万人，最终参加投票的为169.2万人，投票率为55.93%，符合法定人数。

热恩别科夫作为刚卸任的政府总理，是现任总统阿塔姆巴耶夫所在的吉社会民主党推荐的候选人。阿塔姆巴耶夫担任总统近六年来，在中央和地方培植了一大批包括热恩别科夫在内的本党成员担任各级机构领导人。他对热恩别科夫的个人品质有很高的评价，称其“有高贵和真诚的品格”，是“吉尔吉斯斯坦非常理想的选择”。尽管吉选举法规定任何候选人都不得利用行政资源为其助选，但拥有丰厚行政资源仍是热恩别科夫竞选的一大优势，因为包括总统在内的各级行政机构负责人的言行都会在选民中产生一定引导作用，况且阿塔姆巴耶夫总统对于热恩别科夫的支持和“保驾护航”显而易见。

10月9日，当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会见巴巴诺夫并表达对其有好感后，阿塔姆巴耶夫迅速发表声明指责纳扎尔巴耶夫在此时会见巴巴诺夫是干扰吉总统选举进程，并下令临时关闭吉哈边境口岸作为反击。10月14日是总统选举“静默日”，阿塔姆巴耶夫公开宣布不久前有外国寡头向他表示，愿出资2000万美元换取他对巴巴诺夫的支持，被他拒绝。吉国家安全委员会10月10日宣布逮捕了“吉尔吉斯斯坦”党领导人、国家议员卡纳特别克·伊萨耶夫和“爱国党”成员阿斯佩科夫，指控他们涉嫌“若巴巴诺夫在总统选举中失败将准备暴力夺取政权”。吉总统的上述言行以及安全部门对个别政治人物“涉嫌犯罪”的指控不論是否属实，在选举投票前夕这些行动对巴巴诺夫都具有巨大杀伤力，而对热恩别科夫客观上则有很好的加分作用。

热恩别科夫的竞选纲领

热恩别科夫1958年出生于吉南部奥什州卡拉—库尔盏区。1983年毕业于斯科里亚宾农学院，曾任集体农场场长。1995年成为社会民主党成员，并当选国家议会议员，2000年和2005年再次当选议员。2007年任吉政府农业部长，2010年被任命为奥什州州长，2015年11月任国家干部局局长，后任总统办公厅副主任。2016年4月被任命为政府总理。2017年6月15日被阿塔姆巴耶夫总统所在的社会民主党推举为总统候选人，随后辞去总理职务。从其履历看，他出生南部，而南部人口约占全国总人口的54%，经济总量仅占全国的1/3。在吉南北关系仍较敏感的情况下，由一名南部候选人出任总统，也符合总统南北轮替（临时总统奥通巴耶娃除外）的规律。他担任奥什州州长五年，对南部情况有相对全面的了解，这有益于促进南部经济加快转型、实现南北均衡发展。此外，他具有丰富的中央工作经历，这对国家政权管理和合理高效运作非常重要。

从他的竞选纲领看，他首先强调要继续全面推进阿塔姆巴耶夫所倡导的政经改革，坚定反腐败、反专制、倡民主、讲秩序，这有利于保持吉社会稳定和促进各项改革与经济有序发展;他作为总理主持制订了吉《国家2040年前发展战略》，当选总统后可监督政府具体实施这一战略规划，使吉逐渐摆脱现有贫困落后局面;他出生在农村，农学专业毕业且长期从事农业经营和管理，在竞选纲领中强调要制订国家农业振兴计划，给农村和农民予以优惠贷款等扶持;他非常清楚在财力有限的情况下，要改变吉国的落后面貌，选定战略项目对维护国家经济主权和独立至关重要，所以强调必须增加政府对国家骨干项目的选定和预算投入，确保如能源等命脉项目建设;他提出每年将增加2万余个就业岗位，吸引更多在外打工人员回国工作和创业，重视社会福利稳定提高，促进地区平衡发展;在对外事务中，鉴于吉与俄罗斯和欧亚经济联盟的特殊关系，热恩别科夫表示将继续积极参与和推动欧亚经济联盟，同时注重与邻国改善和发展全面友好合作关系。

新总统面临的形势依然严峻

热恩别科夫的当选完全符合阿塔姆巴耶夫总统希望把权力交给理想人选的愿望，因此，在他12月1日任期届满前和平移交总统权力似无悬念，但热恩别科夫接手吉总统权力后面临的形势依然严峻。

首先，国内经济能否得到实质性改变。吉经济由于受过去苏联单一经济格局安排只能提供初级原料及部分半成品加工，配套工业加工能力较弱，加之独立后的“私有化”风潮使原有极少的加工企业被瓜分甚至破产，而新建企业数量有限且能源等受俄支配，所以难以形成本国经济的可靠支柱产业。阿塔姆巴耶夫执政六年来，尽管有其主持制订的《2014?2017年国民经济恢复和稳定计划》作指导，但受种种条件限制，该计划中的相当部分未能实现，吉经济目前仍处在支离破碎的体系恢复和建立之中，且受俄罗斯经济不景气影响，近年来经济增长徘徊在3%?4%的中低位，总量连续多年无法突破80亿美元。在此情况下，热恩别科夫的主要竞争对手、反对派领导人巴巴诺夫在竞选纲领中提出要在未来六年让经济增长率提高到12%，总量实现翻番即130亿美元目标，而热恩别科夫没有非常明确的经济振兴计划，更未提出具体目标，这难免使人产生他是否有能力振兴吉经济的疑问。

其次，政权体系内部矛盾能否理顺。为防止首任总统阿卡耶夫和第二任总统巴基耶夫逐渐走向专制和家族统治的老路再现，阿塔姆巴耶夫总统上任后致力于按2010年新憲法完善议会—总统体制，并在其极力推动下，2016年冲破阻力通过全民公决修改宪法，进一步强化议会制，削弱总统权力。但议会—总统制带来的明显不足是许多重大事项往往议而不决、决而难行，政府班子稳定性差、执行能力低下，效率不高。对于以家族和氏族文化传统为主的吉社会而言，总统制可能更符合其实际需要，执政效率也会更高。巴巴诺夫就十分赞赏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的总统制，认为唯此才能迅速改变吉社会和经济落后的状况。为执行阿塔姆巴耶夫的路线，热恩别科夫当选后将只能遵循现行宪法的“弱总统”原则，扮演好国家元首角色，对议会和政府的低效工作只能听之任之，而这种状况可能会引起社会不满，因此如何在“守法”与“改革”“平稳”与“高效”之间找到平衡将是热恩别科夫始终面临的两难选择。

其三，能否处理好吉与俄和西方关系。阿塔姆巴耶夫执政期间与俄罗斯及普京总统保持着非常密切的友谊与合作关系，两国领导人在独联体各机制及双边框架内每年多次会面，但在总统任期内从未应邀访问过美国，似乎也未曾与美国总统会晤，其中原因耐人寻味。日前，阿塔姆巴耶夫在会见总统选举外国观察团时不无讽刺地指出：“在美国已经没有诚实和民主。”近年来，美国对吉人权和政治方面的批评声不断，特别是2016年吉通过公投修宪加强国家主权、弱化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和西方国家等对吉人权事务关注和干涉后，美国政府对吉批评声音明显增多。吉作为俄罗斯的亲密伙伴和欧亚经济联盟及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员，奉行亲俄政策是其外交政策的基石，但与西方特别是美国搞好关系也符合吉国家利益。热恩别科夫在外交方面缺乏经验，上任后如何处理好与俄罗斯和美国的关系，也是对其外交智慧的考验。

对华关系应会保持连续性

吉尔吉斯斯坦政治上层已形成基本共识：不论谁当政，对华友好与合作政策基础不会也不能改变，只是程度可能有所不同而已。阿塔姆巴耶夫执政期间非常重视发展对华全面友好与合作关系，积极参加2015年的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会和今年5月在北京举行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热恩别科夫在任奥什州州长期间就多次率团访问过中国，他对中国取得的成就惊叹不已，对中吉在各领域的合作持非常积极的态度，对通过双边经济合作促进吉经济快速发展充满期待。2016年6月，应中国政府邀请，热恩别科夫总理参加了在天津举行的夏季达沃斯论坛，并与李克强总理举行会晤。在会晤中他高度评价中国取得的巨大成就，认为中国是吉尔吉斯斯坦的战略伙伴，也是吉外交优先方向。吉中政治上相互支持，务实合作进展顺利。吉方愿与中方加强产能合作，落实好大项目建设，推动两国睦邻友好合作关系迈上新高度。他任总统后，应能继承吉对华友好与合作的基本国策，在新的历史起点上继续推进双边关系不断迈上新台阶。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