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去坚信的那些事现在变了吗？

许诗雨

我们的“十问”栏目有个经典一问：“什么是你过去深信不疑而如今深表怀疑的东西？”

在看遍今年全球媒体的商业报道之后，这个答案或许会是：技术公司给人们带来了更美好的生活。

马克·扎克伯格彻底失去光环。今年，随着5000万Facebook用户的数据被泄露给“剑桥分析”—一个借助社交媒体用户数据发布虚假或煽动性信息左右多国大选的咨询公司—一事浮出水面，马克·扎克伯格开始不停受到各种质疑。

3月24日的《明镜》说，“批评人士认为，无论英国脱欧、美国大选、德国大选、意大利大选，还是右翼势力崛起、假新闻泛滥……Facebook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祸首。”

更进一步的是，人们对数据安全的忧心扩散到了所有技术公司。“几年前，Google、Facebook、亚马逊等技术巨头还是名利双收，如今它们却遭到诟病：体量庞大、压制竞争、诱人致瘾、妨碍民主。”“如何有效管住技术巨头？”年初，《经济学人》就提出了这个目前看来越发严峻的问题。在当时，《经济学人》给出的解决之道是让反托拉斯机构采取措施，遏制技术巨头的为所欲为。

可老问题还未解决，新的问题又来了，那便是在大规模普及前先已引发大规模担忧的人工智能（AI）。对于AI，人们怀抱着复杂的情绪。一方面希望它能开创一个更轻松美好的世界；一方面人们又担心AI太过无所不能。用《经济学人》的话来说，AI“给工作带来革命”，最终令人类的价值荡然无存。但风口诱人，根据5月21日的《彭博商业周刊》介绍，“Alphabet、Facebook、亚马逊、苹果、微软等都把未来寄托在AI上，它们展开竞赛，看谁将最先研究出更聪明的设备。”

如果从政治角度来回答那个十问的经典一问，朝鲜在今年的变化或许是个不错的答案。

突然之间，朝鲜就主动放弃了过去与韩国甚至与美国剑拔弩张的局面。今年4月，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突然宣布暂停核试验和导弹试射，要全力发展经济。一个月后，韩朝领导人就在板门店来了个“世纪拥抱”，又过了一个月，金正恩与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新加坡来了场“特金会”。

习惯了对峙局面的美国媒体一时难以适应，《时代》忍不住提醒，“外交上一着不慎，可能引发新一轮军事对抗。”忠告背后透露的其实是对朝鲜的不信任。相较而言，英国媒体的焦虑就少了很多。“‘特金会成功举行，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对话要比充满敌意的对抗好。现在看来，战争似乎已经不再可能发生，为此全球都要感谢这次会晤。”同一周出版的《经济学人》这样写道。

整个2018年，特朗普的形象或名字登上了《时代》封面9次，《经济学人》封面8次—媒体如此频繁的报道背后的心思不难猜测，因为大部分被报道事件的共通之处在于可能会令特朗普的总统之位不保。但它们没能如愿。

这位坚定的反全球化总统今年在全球挑起的贸易摩擦至今仍未消停。“这即使不会把世界贸易组织搞垮，也会逐渐侵蚀全球化贸易的基石。要知道‘二战后人类生活水平的迅速提高，跟全球贸易的迅速扩张是密不可分的。”“如果贸易战真的打响，长期来看，贸易壁垒将让全球经济的效率受到永久性的打击。”从年初开始，《经济学人》《彭博商业周刊》等媒体就在对此反复劝谏，但并不管用。

毫无疑问，在这场大范围的贸易摩擦中，中国成了主要目标。在《美国技术霸权受到中国冲击》一文中，《经济学人》说这或许恰恰说明，“中国在技术上的崛起”让“美国已坐不住了”。

今年还是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10周年，相关报道层出不穷。不过，除了年底的《彭博商业周刊》昂扬地表示“强劲的美国经济将推动明年全球经济增长”，大部分媒体并不看好未来的经济增长。

9月15日，在雷曼兄弟破产这个2008年金融危机标志性事件发生10周年之际，《明镜》从德国角度给出了一个悲观的预测，“在那之后，德国政府与央行对联邦金融监管局（BaFin）的警告置若罔闻，欧洲各国间缺乏信息共享等机制来监测并预防风险，德国的银行家、监管机构和政客们犯下的错误正在为下一轮危机播下种子。”《经济学人》也给出了相同的判断：“人们还未从经济危机中吸取足够的教训。”

回顾这一年，坏消息实在有点多。不知是不是巧合，今年年初比尔·盖茨作为《时代》的代班编辑时早早就为全人类打气：“全球的发展是向着积极的一面的，从总体来看，这个世界在变好。”他并不是盲目乐观，而是有数据为证，现如今，极端贫困人口、5岁内夭折的儿童数量与1990年代相比都大大降低，承认同性恋合法的国家在增加，女性在政坛获得了更多话语权。这些改变或许都是在日常报道中不为人所注意的，但它们是人们不断努力的最大收获。

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中，坏消息始终伴随，但我们从未停下向前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