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黄佩华小说的壮族形象建构功能及其建构经验

2018-01-17 01:51欧宗启
南方文坛 2018年6期
关键词:壮族人物形象建构

作为作家,黄佩华身上有两个非常醒目的标签,一个是“广西当代文坛的领军人物”,另一个是“广西壮族作家”。对这两个标签,人们都已有论及。但相比之下,对后一个标签的阐释显得更多。有的阐释其小说所蕴含的壮族文化风俗,有的阐释其小说的壮族生态意蕴,有的阐释其小说的壮族女性命运,有的阐释其小说的壮族地域文化即红水河文化的魅力,有的则分析其小说的壮族人物形象等。这些研究从不同的方面充分地证实了黄佩华的“壮族作家”之名。而他自己对此也有过相关的表态:“我的作品向来扎根桂西北,具有浓厚的地方气息,虽然我也做过其他尝试,但考虑到个人实际,我更愿意把我的精力奉献给我的家乡和广西。”①这样的一个创作定位,自然让壮族书写和壮族形象建构在他的小说中有着突出的表现。对此,高晶给予了一定程度的关注,并著文分析了黄佩华小说的“壮族书写”②,但却没有用心聚焦于其小说的壮族形象建构。为此,笔者拟在此对黄佩华小说的壮族形象建构功能及其建构经验做一分析探讨,以便彰显其创作的多方面意义。

一、黄佩华小说世界的壮族形象

黄佩华小说创作由于扎根于桂西北,而桂西北又以壮族聚居为主,所以,其小说的世界可以说是一个以反映壮族人物生活为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黄佩华不仅塑造了丰富多彩的具体的壮族人物形象,同时也经由这些人物形象向我们展示了壮民族的一些整体性的形象特征,让本来属于抽象性和集体性的壮族形象得以通过这些具体的个别性的壮族人物形象映现了出来,从而使他的小说具有了鲜明的壮族形象建构功能。根据其着墨程度的大小,我们可以将其小說所映现出来的这些壮族形象分为主要壮族形象和次要壮族形象两大类,并介绍如下:

(一)黄佩华小说中的主要壮族形象

以下的壮族形象,是被黄佩华通过各类具体个别的壮族人物形象来反复地加以暗示和勾勒的,因此,笔者将它们称为黄佩华小说中的主要壮族形象:

贫穷的壮族形象。从现实来看,桂西北典型的喀斯特山区特质使得生活在这一地区的壮族,一直都比较贫困,即便是新中国成立六十多年了,一些地方至今仍然是重点扶贫的对象。作为一个从桂西北高地走出来的作家,黄佩华对此自然是有着一番刻骨铭心的体会,并很自然地将这一体会倾注在其笔下的壮族人物形象身上。于是,在他的小说中,就总少不了贫穷的壮族人物形象的身影。比如,短篇小说《远风俗》中嫁到岩怀村的二姐一家,就总是笼罩在厚重的贫穷与饥饿的氛围里。《公务员》中的吴启明即便跳出了贫穷的家乡当上了省城的公务员,但是在这荣光的背后却也总掩盖不了其父亲因没钱治疗而早逝和其外甥女大妹为了给母亲治病而不得不去当陪酒小姐的辛酸。短篇小说《省尾》,表现的则是一整县的穷。一个县一年的财政收入才一千多万,有三分之一的人口还没有脱贫,有时工资发放都困难。《生生长流》中的农盛文则穷得感叹城里人的一包中华香烟够他们吃一年盐巴啦。《杀牛坪》中的牛蛋,想去广东寻找失去联系的女友香桃,却连必要的路费都没法凑够,于是,只好偷卖家里的牛王岔角。《瘦马》中的大章,因父亲瘦马从马背上跌下来住院治疗花去了家里全部的积蓄而返贫,于是不得不重做回父亲的老本行——“天下最苦”的马驮佬。《流浪归来》中的天德,自幼父母双亡,还生性调皮捣蛋,好吃懒做,做不成田里的活,不仅成了村里的特困户,而且还让村里的人讨厌,像猫爷这样的人就想方设法地赶他出去讨饭,让他变成了流浪儿。而与他同病相怜的孤儿秀丹,也是命运坎坷,嫁人之后同样的贫困潦倒,她的一个儿子干脆就起名叫“苦命”。这样众多贫穷的壮族人物形象频繁地出现在黄佩华不同的小说作品里,让人不能不生出一个贫穷的壮族形象来。而这样的一个壮族形象,正好也应验了匈牙利作家贝拉所说的话:“假如生活是残酷的,文学也一定是残酷的。”③

热情待客的壮族形象。在黄佩华小说里的壮族人物形象,尽管大多以贫穷的面目示人,但是在待客方面却都显得很热情、大方,只要有点吃的就一定拿来与客人共享。《杀牛坪》中的黄金宝,客人表示吃饱了,不吃了,他自己就宁愿暂时饿着也不在客人面前独自吃。对于入住家里的下乡干部,黄家也按照客人的礼仪对待,让儿媳韦桂兰每晚为客人韦一刀端洗脚水,还帮洗衣服。这种待客的热情,连韦一刀自己也都感到不好意思了。而寨子的小学教师谭老师,家在镇上,一个人在牛轭寨教书,由于他人缘好,所以,大多数日子都是吃百家饭,今天这家喊,明天那家请。《公务员》中的吴启明,每次回老家看母亲,村里的叔伯、兄弟姐妹听说了都纷纷拿着各种食物来看望和招待他。《流浪归来》中的郑德贵,也称赞广西这边人情好,不像他们贵州那边。《瘦马》中的大章救下了哑女并送其回家后,哑女的妈妈虽然眼瞎了,但听到有客人来了,就立马吩咐另一个女儿云妹去煮饭备菜,当大章表示不吃之意后,还惹得她很不高兴。《河之上》的杨宝章到北城做生意后很少回乡,有一次回去之后想马上就走,乡亲们硬是把他留下并杀了一只黑山羊来招待他。在黄佩华的小说中,这样热情待客的壮族人物形象随处可见,从中你不难想见出一个热情待客的壮族形象来。

情爱观比较宽容开放的壮族形象。在黄佩华小说中的壮族人物形象,在情爱观上都显得比较宽容和开放。《杀牛坪》中的韦一刀下乡住在黄永平家,天长日久,竟与黄永平的妻子韦桂兰互生好感,发生了关系,还生下了牛蛋,按习俗是要用笼子装了丢进红河的,但黄永平也仅仅是在韦一刀的右耳朵上割出了个V状的口子以示惩罚。《瘦马》中的瘦马,自打旧社会时起就做马帮,且风流成性,马帮每到一处都找女人,以至留下了不少种,还差点让不知情的儿子大章要与有血缘关系的“别家妹妹”结婚呢!《倾斜的吊脚楼》中的秀媛未婚先孕受到的惩罚仅仅是父母给她搭个吊脚楼单独居住,而她后来还能招赘丈夫在村里生活。《红河湾上的孤屋》中的孤独老人就是因为与人通奸而被扔下河流落在此过孤独生活的。《流浪归来》中的郑德贵从贵州到广西这边的小山村干木工活,吃住都在寡妇黄嫂家,完全没有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的顾忌,而且后来两个人还好上了。招赘上门也是常事,《杀牛坪》中香桃的爹,就是从云南那边过来当上门女婿的。《公务员》中的吴启明的两个兄长就因贫穷早早地上门入赘去了,而小的妹妹则为了赡养母亲反而要招上门女婿。从这些壮族人物形象身上,我们不难形成这样一个印象:壮族在情爱观上是一个比较宽容开放的民族。

因穷求变的壮族形象。古人言“穷则思变”,黄佩华在小说中也塑造了不少这样的壮族人物形象。像上文提到的《流浪归来》中的孤儿、流浪儿天德,外出流浪的时候得一广州郊区老花农的搭救和帮助,长了本事之后回乡创业,成了农民企业家。《杀牛坪》中的牛蛋,在老知青肥佬的启发和鼓动下也积极加入到了开发家乡的行动中去,一改原来的“烂仔”形象。《公务员》中的平用村村长吴建军,为了改变村里落后的面貌,敢想敢做,硬是在吴启明的帮助下在驮娘河上修了一座能够走汽车的水泥大桥。而《河之上》的杨宝章虽然出身匪首家庭,成分不好,但在改革开放的政策下敢闯、敢干,最后竟成了北城最有名望的企业家。黄佩华在小说中塑造的这些因穷求变的壮族人物形象,一反传统的壮人不经商的历史印象,而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从中我们不难想见出一个顺应潮流、不甘贫困、勇于进取的壮族形象来。

喜欢喝酒的壮族形象。在黄佩华小说中的壮族人物形象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特别能喝酒和爱喝酒。对于他们来说,酒是生活中须臾不可离的东西,同时也是待客之道。在《杀牛坪》中,作者就说:“你敬我一匙,我敬你一勺,是我们桂西北红河一带待客喝酒的一种方式。”④小说中的韦一刀因平时不喝酒,就被单位里的同事看作是一个没有什么乐趣的人。而当他到牛轭寨蹲点搞优质牛的配种时,则因不会喝酒,还被老东家黄永平起了一个很恶毒的花名:“阉牛”,意谓徒有男人之形而无男人之实的人。受此刺激,韦一刀苦练喝酒,最后酒力竟与东家父子不相上下。而《河之上》的廖兆武的升官酒宴,则不仅是为了待客和显酒力,还掺杂了炫耀和人情功利的成分。《公务员》中的吴启明,则让我们见识了桂西北壮人喝酒的深厚功力和习俗,他曾经在机关的业务招待中把以能喝酒著称的内蒙古客人给搞翻了,轰动了整个机关。从黄佩华小说中的这些酒不离身的壮族人物形象身上,我们不难想见出一个好喝酒、能喝酒的壮族形象来。

(二)黄佩华小说世界里的次要壮族形象

在黄佩华的小说里,还有一些人物,他虽然用墨不多,但却让人难以忘怀,而且经由这些壮族人物形象,我们也能见出一些在其小说中居于次要地位的壮族形象来。这些壮族形象概括起来大致有以下几种:

隐忍的壮族形象。黄佩华在小说中写到的一些壮族人物形象在遇到困难与不幸的时候往往选择忍耐、顺从,如《流浪归来》中的秀丹,在被黄志龙强奸之后选择了妥协隐忍,放弃深爱着的天德而嫁给了他。黄志龙病死了之后,由于仍然觉得有愧于天德,所以,还是再次选择隐忍嫁给了他人而继续拒绝天德。《倾斜的吊脚楼》中的秀媛未婚先孕被母親拆散后,也是选择隐忍顺从而不是继续坚持初衷。《红河湾上的孤屋》中的老人,在遭遇龙老八的致命性处罚幸运活下来之后竟然选择了隐忍住在人迹罕至的红河湾边的山上几十年。从这些人物形象身上,我们不难见出一个久居大山封闭落后环境里惯于选择以隐忍为生活准则的壮族形象来。

被迫当土匪的壮族形象。土匪,历史上曾经是广西的一患。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它的出现是各种社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对这一历史现象及其成因,黄佩华在《生生长流》和《河之上》这两部作品中都有所反映。而对土匪现象之成因,黄佩华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和认识。在《生生长流》中,他借人物农宝田的口说,不当土匪,“没有办法啊,寨老和头人都是,哪个敢不是?你不干,就没人保护你。就跟山林里的野兽一样,不入帮的就容易死”⑤。在《河之上》中,作为叙述者,他则直接站出来议论道:“1950年以前的桂西乡村,当地老百姓如果不参加土匪,就不能得到匪首的保护,往往会被歹徒欺凌,甚至性命不保。因此,男人们都会选择跟随土匪头扛枪吃饭,以求保护村寨,保护自己。于是,这一带山区就出现了十个男人九个匪的情况。”⑥从这些关于土匪现象成因的认识中,我们不难感知到一个被迫当土匪的壮族形象来。

荒唐可笑的壮族形象。这一壮族形象,在《村干与列宁》《生生长流》《逃匿》中获得了重点的表现,只是这一类壮族形象在黄佩华的小说中比较少,所以,还是将其归入次要的壮族形象范围。《村干与列宁》反映“文革”期间在壮族农村所发生的荒唐的批斗事件。农才武竟因为长得像列宁而被抓来批斗,而其父则被荒唐可笑地逼问为什么生出长得像列宁的儿子?更可笑的是,为了完成批斗任务,没有地主富农和四类分子的村庄,甚至从别的公社借人批斗,或者干脆胡乱抓一个人来就斗。但这样的荒唐、造假,在改革开放之后又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小说《逃匿》中的韦国庆,就因领导考察扶贫时错入了他人家的门而不幸沦为了任人摆弄、欺上瞒下的扶贫成功典范的“玩偶”和“道具”。最后,厌烦了这种种配合造假和装扮的韦国庆,选择了“逃匿”。从这些深陷荒唐、造假漩涡的壮族人物形象身上,我们不难想见出一个生活在特定政治生态下的荒唐可笑的壮族形象来。

在发展变化中迷失的壮族形象。所谓发展变化中的迷失,是指壮族在发展中出现的某些偏误现象。对此,黄佩华在《我的高地情结——兼谈桂西北叙事》一文中也说得很清楚:“今天的桂西北高地,正在丧失原貌的不仅是河流,绵绵不绝的山坡上植被也被人为地改变了,原始的树林已被一些来自外地的树种代替,那些曾经在高地上出没的飞禽走兽失去了生存的空间,许多物种已经变成了传说。如今在我的家乡,多数农民已经不再种植他们祖辈种了千百年的水稻杂粮,田里生长的是外地引进的果树。由于极少耕作,原来祖先们驯化繁殖的优良水牛也日渐淡出我们的视野。那些没有任何工业污染的小溪小河流正逐渐被人们忘却,山坡的草地上飘舞的塑料包装袋和路旁遗弃的各种塑料瓶子,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域。”⑦这些认识反映于其小说中,就有了《杀牛坪》中的黄金宝所说的:“现今的牛轭寨人都忘本了,怠慢了那些曾经和人相依为命的水牛,这些人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⑧以及黄永平极力反对肥佬要把牛轭寨的大榕树买走时所说的:“省城需要美化,牛轭寨就不要美化吗!一棵树长成要百把几百年,卖掉了就没有了。”⑨此外,还有《生生长流》中的农宝田慨叹现在后辈们在取名字的时候随心所欲,打乱了家里的族谱等。这些人物所遇见的这些“怪象”,正是作者所认为的壮族发展中的偏误,而从中我们也不难见出一个在发展变化中迷失了的壮族形象。

由上所述,可见黄佩华小说中的各路壮族人物形象为我们所映现和暗示出来的主要壮族形象和次要壮族形象,的确一起共同构成了其小说丰富多彩的壮族形象“谱系”,为我们从多角度、多侧面地认识壮族作出了贡献,同时也更加筑实了他的“壮族作家”之名。

二、黄佩华小说壮族形象建构之经验

也许以小说来建构壮族形象,并不是黄佩华创作小说的本意和初衷,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小说的的确确起到了为壮族塑像的作用,并且同时也为其他人利用文学来建构壮族形象提供了榜样和经验。而这些经验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创作的题材要是壮族题材。黄佩华小说之所以具有鲜明的壮族形象建构功能,首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小说题材都属于壮族题材。具体说,就是作品要写壮族人、壮族历史、壮族文化、壮族习俗、壮族地理、壮族的生产与生活等内容。而黄佩华由于一直坚持以生养过自己的桂西北作为自己小说创作的“根据地”,并围绕着它来设计自己的故事,所以,像腊月二十八杀年猪、备年货、三月三歌节、吊脚楼、牛角风俗、那文化地名与景象、酒文化习俗、招赘习俗等壮族文化习俗,壮族人或者壮族家族,以及喀斯特地貌、红水河、驮娘江等壮族聚居区的地理环境,就都成了他小说必备的“风景”,而且也正是这些“风景”让他的小说题材无可争议地归属于壮族题材,并让他的小说具有了较强的壮族形象建构功能。因为这些壮族题材要素很好地体现了壮族的精神和壮族的根脉,它们不仅能帮助我们有效地建构出壮族的外貌形象,而且还能帮助我们有效地领会壮族的精神和性格。所以,在这方面,黄佩华给予我们的经验和启示就是,想要使作品具有壮族形象的建构功能,就必须确保作品的题材是壮族题材。

要以认同壮族的视角来书写壮族题材。壮族题材虽然可以确保文学作品具有了壮族形象的建构功能,但是却不能保证所建构出来的壮族形象具有真实可信性,更不能确保它们能够获得壮族人的认可。这是因为题材最终能够显示出什么样的壮族形象,不是由题材本身所决定的,而是由处理题材的作者的思想和情感所决定的。所以,为了能让所建构出来的壮族形象能被认可和具有正能量,还需要创作者在思想和情感上对壮族有一种“同情之理解”,并能够在很大的程度上认同和包容壮族的一切,否则,很有可能就轻易地给建构出含有讥讽壮族、歧视壮族之意的妖魔化壮族形象来。

而在这方面,黄佩华给予我们的经验与启示就是,要自觉地站在壮族的立场和视角来讲述壮族题材故事。具体说,就是要站在理解、同情、关心和热爱壮族的立场与角度来书写壮族。黄佩华能很自然地达成这样的立场与视角,自然是由他的壮族身份所决定的。他身上流淌着壮族的血脉,自然很容易地就站到了认同壮族、热爱壮族、理解壮族的角度来处理和阐释壮族题材了。

运用时空交错的双线结构方式来表现壮族题材。黄佩华小说较为强大的壮族形象建构功能,还来自其具有较大容量的结构作品的方式。在结构小说的时候采用时空交错的双线结构方式,让过去的事情与现在的事情,以人物为轴心,交替、穿插地展现在读者的眼前,从而达到在有限的篇幅里讲述更多、更完整的内容的目的。而当更多、更完整的内容得到讲述的时候,不仅人物或者家族的生活经历、命运以及各种相关的前世今生的因果关联都可以完整、充分地展示出来,而且与此“前世今生”相关联的过去时代的壮族形象和现今时代的壮族形象也会一同地展现在我们的面前。虽然这种时空交错的结构方式最早源于西方现代的意识流小说,这于黄佩华而言并不算得上是原创,但是他的创造性贡献却在于,能将这一结构方式成功有效地用于书写壮族和建构壮族形象,而且不仅在回旋余地比较大的长篇小说里用,就是在短篇小说里他也用得很自如。前者的代表,是长篇小说《河之上》。在小说中,他不仅用时空交错的叙事方式巧妙地将北城的四大家族:龙家、陆家、廖家和熊家的前世今生的各种恩怨纠葛交代得十分清楚,而且还连带地将与此相连的历史形态的壮族形象和现实形态的壮族形象给多方面地映现了出来。后者的代表是《瘦马》,黄佩华通过时空交错的处理方式,不仅将瘦马和大章这一对父子两代人的不同生活命运及其内在联系在一个有限的短篇里清楚地给展示了出来,而且还连带地将生活于社会底层的各種壮族形象的状貌也一并地表现了出来。所以,对于任何一个想提高自己小说作品的壮族形象建构功能的创作者来说,黄佩华的这一结构作品的方式无疑是很具有借鉴意义的。

当然,黄佩华小说的壮族形象建构意义还不止于此。他的壮族形象建构经验虽然是建基于小说这一单个文体的创作经验之上的,但是对于我们在更大的范围里去进一步地思考如何以文学为手段来建构壮族形象以及如何打造广西文学的地方特色,也都是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的。同时黄佩华的小说创作,对提高我们的壮族题材的创作自信,也有积极的激励意义。限于篇幅,对于这些意义笔者在此就不能展开阐述了,拟将另文著述。

【注释】

①《广西作家凡一平、黄佩华长篇力作首发》,http://www.ddgx.cn/html/2016/0918/11262.html.

②高晶:《论黄佩华的壮族书写》,广西民族大学硕士论文,2015。

③《匈牙利作家贝拉:假如生活是残酷的,文学一定也是残酷的》,http://cul.qq.com/a/20160830/040122.htm.

④⑧⑨黄佩华:《杀牛坪》,41、50、159页,作家出版社2012年版。

⑤黄佩华:《生生长流》,34页,长江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

⑥黄佩华:《河之上》,165页,上海文艺出版社2016年版。

⑦黄佩华:《我的高地情结——兼谈桂西北叙事》,载《文艺报》2011年4月20日。

(欧宗启,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本文系广西哲学社会科学“十一五”规划2008年度研究课题“多维视野下的壮族形象的建构研究”成果,项目批准号:08BMZ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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