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郑塬月

春节我带着两岁半的儿子回了一趟陕西老家，这是孩子出生后第一次带着他回去看外公外婆。父亲知道后早早地从距离机场40公里远的农村坐班车来机场接我们。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往机场出口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父亲站在大厅门口伸着脖子一直望着来往的人群，生怕我们在交错的人流中走丢。借着大厅的灯光，我看着父亲的背影，想到了很多……

我自小生活在西安周边县城的一个农村里，父亲是一位木匠，因为有这手艺，村子里谁家盖了新房，都会雇佣父亲去他们家里做新家具。父亲好学，也爱钻研，做出来的家具质量好，样式也新颖，所以找他干活的人也多。

小的时候，父亲外出干活经常会带着我一起去，父亲干活的时候我就自己在一边玩。父亲站在电锯跟前把很粗的木头据成一页页板子，然后坐在一个长椅子上用我也叫不上名字的工具把板子刨平。父亲时不时地回头嘱咐我离电锯远一些，说那里很危险。那时候看着父亲的背影是那么的高大。

2008年大学毕业后，我来到新疆兵团参加工作。走的那一天，父亲送我到火车站。火车站外挤满了来往的人群。父亲一只手提着行李，另一只手拉着我的手在来往的人群里艰难地走着。一会儿时间，父亲的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跟在父亲身后，我突然好难过，头上两鬓的白头发也长出来不少，背也不再那么高大、挺直。到了进站口，父亲把行李递到我手上，重复着已经嘱咐了几十遍的话：“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多给家里打电话。在外面花钱的地方多，不够了就给爸爸打电话。”说完父亲扭头就走了。远远看着父亲，他被夹在来往的人群里半天挪不出一步，走到不够宽敞的地方，父亲还要猫着腰绕过去，有时还会被挤得差点摔倒在地，瞬间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2014年我结婚，远在2600公里之外的父亲来新疆参加了我的婚礼。整个婚礼期间，父亲都很严肃。当时我也没有觉得父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平时父亲就是很严肃的一个人，所以也没有多想。晚上我们一家人吃饭，父亲在吃饭期间去了几次洗手间，我以为是父亲水土不服。最后一次父亲去洗手间的时候我跟在后面，发现父亲背着我在那里偷偷地抹眼泪，看着他的背影，顿时我心里一颤，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父亲那是万般不舍和无限的牵挂。

人常说：养儿方知父母恩。现在，我也已为人妻、为人母了。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跟前咿呀学语、蹒跚学步……我又仿佛看到了自己跟着父亲背后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