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西夏遗民研究综述

2018-01-23 22:33张琰玲
西夏研究 2018年3期
关键词:遗民后裔西夏

□张琰玲

西夏是11—13世纪党项以今宁夏地区为主体建立的少数民族地方割据政权,存续190年,经历十帝,先后与宋、辽、金对峙,对当时及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学界一般将西夏灭亡后原居住、生活在其境内的各民族统称为西夏遗民,但在有些文献中,西夏遗民仅指党项后裔。本文将所有涉及西夏境内各民族后裔的研究成果统统纳入考察范围,予以全面介绍和评述。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7年,国内外公开发表的有关西夏遗民研究的论文、调查报告共有240余篇,著作3部,其他涉及相关内容的著作20余部。

清末民初,学界开始对西夏遗民问题进行研究。屠寄的《蒙兀儿史记》和柯绍忞的《新元史·氏族表》均专列“唐兀氏”,王桐龄的《中国民族史》上编“内延史部” 通过对中国各民族之间杂居、通婚、收养、改姓、语言、风俗等方面的分析与研究,反映了中华民族对内融合的相关史实,其中涉及元代西夏遗民60余人。陈垣的《元西域人华化考》从儒学、佛道两教、文学、美术、礼俗等方面论证了132位西域人华化的具体事例,其中出仕元朝的唐兀人有9位。1882年和1931年,英国人巴贝尔与渥尔芬登分别对生活在甘、青、川交界地带的木雅人进行了调查。前者误将藏语的安多方言当成弭药语,后者误认嘉戎语为西夏语[1] 225。1933年,王静如先生发表的《论四川羌语及弭药语与西夏语》(《西夏研究》第2辑,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单刊甲种之11)一文对这一错误进行了纠正。1944年,四川大学邓少琴教授利用在木雅地区实地调查时所收集的资料写成《西康木雅乡西吴王考》(中国学典印馆,1945年)一书,首次提出木雅人为西夏遗民的观点,得到吴天墀等人的支持[2]136。卜平《西夏遗民调查结束:获得丰富原始资料》(《宁夏社会科学》(试刊号)1981年),李范文《西夏遗民调查记》(《宁夏社会科学》1981年第1期),上官剑璧《四川的木雅人与西夏》(《宁夏社会科学》1994年第3期),周群华《党项、“弭药”与四川西夏遗民》(《宁夏社会科学》1993年第4期),黄颢《藏文史书中的弭药》(《青海民院学报》1985年第4期)及《二十世纪国内藏学界有关西夏研究》(载杜建录编《二十世纪西夏学》,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年),聂鸿音《勒尼——一种未知的古代藏缅语》(《宁夏大学学报》1996年第5期),卢梅、聂鸿音《藏文史料中的木雅诸王考》(《民族研究》1996年第5期),池田功《木雅语语音结构的几个问题》(《内陆ァジァ言语の研究》第13号,1998年),黄振华《 西夏龙(洛)族试考——兼谈西夏遗民南迁及其他》(《中国藏学》1998年第4期),桑珠《西夏王族迁入西藏时间献疑》(《甘肃民族研究》1986年第4期),石泰安著、耿昇译《西藏的文明》(中国藏学出版社,1999年),牛达生《西藏的西夏遗民》(《宁夏日报,1999年8月13日》),王宏伟、鲁正华《尼泊尔民族志》(中国藏学出版社,1989年)等著述分别介绍了木雅人的来源、西藏与尼泊尔境内的西夏遗民迁徙与分布情况。日本学者佐口透《蒙古帝国时期的唐古特》(《史学杂志》第59编12号,1963年),札奇斯钦《元史中的唐古——唐兀惕》(《中国边政》第12卷3期,1965年),前苏联西夏学专家克恰诺夫《论成吉思汗入侵西夏人的历史命运》(《亚洲民族研究所简报第76期》)等文章也对西夏遗民问题有所探讨。

1962年,河北省保定市韩庄发现了两座记载西夏遗民内容的明代西夏文石幢,涉及建幢者、寺院住持、书手、死僧、西夏供养人等多种身份的姓名80多个。这两座石幢的发现,将西夏文的使用下限延至明代中叶。1984年,保定市颉庄村附近发现《大元敕赐故顺天路达鲁花赤河西老索神道碑铭》,记载了老索家族四代人从元太祖至元末的主要事迹。郑绍宗、王静如《保定出土明代西夏文石幢》(《考古学报》1977年第1期),史金波、白滨《明代西夏文经卷和石幢初探》(《考古学报》1977年第1期)与《明代西夏文经卷和石幢再探》(载白滨编《西夏史论文集》,宁夏人民出版社,1984年),李范文《关于明代西夏文经卷的年代和石幢的名称问题》(《考古》1979年第5期),周圣国《保定西夏人探源——从西夏文经幢、老索神道看保定西夏人》(《文物春秋》1995年第3期),彭向前《西夏遗民初到保定时间考》(《保定学院学报》2008年第1期),梁松涛《〈河西老索神道碑铭〉考释》(《民族研究》2007年第2期)等文章分别围绕出土碑文对河北西夏遗民进行了研究。邓文韬《元代西夏遗民讷怀事迹补考》(《西夏研究》2013年第3期)搜集相关文献中有关讷怀的史料并进行比对研究,认为刘岳申《瑞芝堂记》所记河南参政张讷与老索曾孙讷怀为同一人。孙继民《元代西夏遗民踪迹的新发现——元〈重修鹿泉神应庙碑〉考释》(《宁夏社会科学》2011年第2期)对河北省鹿泉市留存的元代《重修鹿泉神应庙碑》题记进行了考释,依据“□书省委官□本县驿唐兀氏文舜卿”等信息认为获鹿县也有一支西夏遗民存在,或者至少在这一带开展驿站管理等活动。

1976 年,白滨、史金波两位先生对酒泉市文化馆珍藏的两条石碑碑文进行了研究,发表《大元肃州路也可达鲁花赤世袭之碑考释——论元代党项人在河西的活动》一文(《民族研究》1979 年第1期),首次公布了《大元肃州路也可达鲁花赤世袭之碑》,引起学界重视并开唐兀昔李钤部家族研究之端。1990 年,河北省大名县出土元代唐兀人李爱鲁墓碑。2013 年,大名县又出土一方夏汉文合璧的“宣差大名路达鲁花赤小李钤部公墓志”。围绕已知文献和墓碑所涉及的相关问题,汤开建《〈大元肃州路也可达鲁花赤世袭之碑〉补释》(《中国史研究》1983年第4期),朱建路、刘佳《〈元代唐兀人李爱鲁墓志〉考释》(《民族研究》2012年第3期),赵生泉《〈元代唐兀人李爱鲁墓志考释〉补正》(《宁夏社会科学》2015年第4期),朱建路《〈元代唐兀人李爱鲁墓志〉释补》(《宁夏社会科学》2015年第4期),刘广瑞、朱建路《大名新出夏汉文合璧墓志铭的价值和意义》(《光明日报》2014年5月21日),刘广瑞《河北新出西夏文墓志铭简释》(《西夏研究》2014年第3期),朱建路《元代〈宣差大名路达鲁花赤小李钤部公墓志〉考释》(《民族研究》2014年第6期),史金波《河北邯郸大名出土小李钤部公墓志刍议》(《河北学刊》2014年第4期),王颋《元代大名路达鲁花赤唐兀人昔李氏世系考》(《北方民族大学学报》2009年第1期),敖特根《西夏沙州守将昔里钤部》(《敦煌学辑刊》2004年第1期),李正宇《以千骑降夏的瓜州王是谁?》(《敦煌研究》1991年第2期),邓如萍《昔里钤部及沙陀后裔的神话: 宗谱的忧虑与元代家族史》(《西夏研究》2015年第4期)等文章对昔里钤部家族碑文、家族姓氏、族源、世系、文化等诸多方面进行了详尽探讨。昔李氏先祖出仕西夏,1226 年降元,其家族由此直至元末世袭大名路达鲁花赤与肃州达鲁花赤,长期活跃在元代军政舞台之上。对于这一家族的研究,从一个侧面揭示了作为西夏遗民的昔李氏家族进入元代上层社会后的地位、作用、民族融合等重要问题;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其两大去向,一支迁往河北大名繁衍生息,一支留在西夏故地肃州定居生活。

1981年,史金波、吴峰云前往安徽省合肥市,对元代唐兀人余阙的后裔进行调查。据相关史料记载,余阙祖籍河西武威,其父沙剌臧卜到庐州(治今安徽省合肥市)做官遂为庐州人。在调查中,他们不但根据《庐州府志》所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余阙的后人余章元、余国铨,而且还在合肥市小南门外的二里桥和桐城市洪涛山分别发现了《余氏宗谱》与《洪涛山余氏宗谱》。结合这次调查结果,史金波、吴峰云先后撰写《党项人余阙及其后裔调查记》(《民族研究通讯》1981年第3期)、《西夏后裔在安徽》(《安徽大学学报》1983年第1期)等文章,系统论述了落籍安徽的余阙及其后裔的家族来源与历史变迁。李绍明《对蒙古族之西昌〈余氏族谱〉考辨》(《四川文物》1988年第4期)一文依据西昌礼州《余氏族谱》、合江焦滩《余氏族谱》和犍为余氏《蒙族源流》,对余氏的族源问题作了考辨。韩志远《朱元璋与安庆余阙接壤说质疑》(《社会科学战线》1987年第2期),张积礼《略论余阙》(《兰州大学学报》1988年第1期),邱强《余阙在婺州的文化活动考略》(《民族文学研究》2008年第1期)等文章从不同方面对余阙进行了研究。马明达《也谈安徽的西夏后裔》(《宁夏社会科学》1984年第4期)认为从《元史》中可以找到安徽西夏人后裔的来源,除余阙一族移居安徽外,还有王姓家族,即西夏后裔王翰。据此,马明达撰写《元末西夏人那木翰事迹考述》(《西北民族研究》1991年第2期)一文对王翰生平及其在潮州的活动作了详尽探讨。还有,李佩伦《论元代宁夏诗人王翰》(《宁夏社会科学》1993年第4期),殷晓燕《论党项羌人王翰及其诗歌创作》(《中央民族大学学报》2007年第2期),王忠阁《王翰的诗与元明之际的社会变迁》(《宁夏社会科学》2008年第6期),袁宗刚《望国孤忠徒自愤,持身直道更何求——王翰遗民心态初探》(《重庆师范大学学报》2013年第6期)等文章对王翰及其诗歌、遗民心态作了分析。

1983年,河南省濮阳市城东柳屯乡杨十八郎村的重要文物“大元赠敦武校尉军民万府百夫长唐兀公碑”与唐兀氏祖茔公之于世,是证明杨十八郎村杨氏为党项族后裔的主要物证。此碑为元顺帝至正十六年(1356)立石,碑文记载杨崇喜家族人物共五代92人,其中男性45人,女性47人。唐兀氏祖籍武威,世居宁夏路贺兰山。曾祖唐兀台,归元后随皇子南征,担任弹压之职。祖父闾马居于开州濮阳,为蒙古侍卫亲军百夫长,赠敦武校尉。父达海,为左翊蒙古侍卫百户长、忠显校尉。崇喜,为国子上舍生,左翊蒙古侍卫百户,其人重儒教、立乡约、做慈善、兴学校。根据唐兀公碑所提供的线索,任崇岳 、穆朝庆两位先生前往濮阳考察党项后裔,查访到杨氏家族族谱及记载杨氏事迹的书籍——《述善集》。经过分析认定该书所记与唐兀碑铭信息相互印证,得知现今居住在濮阳市柳屯乡十余个自然村里的西夏遗民共有3500多人。随后,任崇岳 、穆朝庆发表《略谈河南省的西夏遗民》(《宁夏社会科学》1986年第2期)与《〈大元赠敦武校尉军民万户府百夫长唐兀公碑铭〉笺注》(《宁夏社会科学》 1987年第1期),桑朝凤、郭用和《唐兀公碑》(《甘肃民族研究》1986年第4期),罗矛昆、许生根《河南省濮阳地区西夏遗民调查》(《宁夏社会科学通讯》1987年第3期),张德萱、张相梅《元代盝顶式建筑模型——〈唐兀公碑〉》(《中原文物》1992年第1期)及《河南濮阳元代唐兀公碑》(《中原文物》1996年第3期),焦进文《濮阳县发现元代乡规民约》(《中国文化报》1993年12月15日),焦进文、张唤书《〈龙祠乡约〉——中原地区最早的乡规民约》(载《龙乡寻根》,河南教育出版社,1996年)等文章对《唐兀公碑》与《述善集》作了介绍与初步研究。1990年代,学界围绕《述善集》形成了研究高潮。1997年4月和1999年4月,濮阳市两次召开 “唐兀氏家乘及《述善集》学术研讨会”,对《述善集》、《唐兀公碑》与濮阳西夏遗民历史文化进行了比较全面的探讨,相关成果集中收录于2001年结集出版的《〈述善集〉研究论集》一书之中。杨富学、焦进文《元代西夏遗民文献〈述善集〉校注》(甘肃人民出版社,2001年)对《述善集》进行了点校与注释,同时以附录形式收录了多篇杨氏家谱资料和与《述善集》相关的历代乡约,为元代濮阳西夏遗民研究提供了丰富而珍贵的资料。近年以来,学界围绕《述善集》相关史料,探讨了宋元理学对濮阳西夏遗民的影响、元末西夏遗民的乡村建设、河南濮阳西夏遗民的家族文化等深层次问题①。另外,任崇岳《浚州达鲁花赤追封魏郡伯墓碑考释》(《宁夏社会科学》1995年第2期)一文依据1974年在河南省浚县发掘出土的《中义大夫汉阳府墓志》,分析认为汉阳知府哈剌哈孙是曾任浚州达鲁花赤述的西夏遗民述哥察儿之子,证明浚县有一支西夏遗民后代。王俊伟、周峰《元代新安县的西夏遗民》(《薪火相传——史金波先生70寿辰西夏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和王泽《论西夏党项遗裔进入中原的时间》(《河南社会科学》2012年第11期)等文都是针对河南西夏遗民的研究成果。

1994—1995年,陕西省西安市先后发现10部西夏李氏世谱,分别为《湟郡李氏家谱》、《李氏家谱》、《李氏家乘》、《李氏历代世系图》、《海东李氏家谱》、《海东李氏家乘》、《李氏世系表》、《西夏李氏世谱》、《鲜卑族源流通考》、《李氏世谱》。李培业撰文《西夏皇族后裔考》(《西北大学学报》1995年第3期)和《西夏皇族后裔再考》(《西羌文化》1997年第1期),指出青海李土司“为西夏国主后裔”,至今已发展到10余万人,此说引起学界激烈争论。李范文《西夏皇裔调查纪实》(《丝绸之路》1995年第2期),熊西平《揭开西夏王室失踪之谜》(《陕西档案》1995年第6期)支持该观点,而史金波、白滨、聂鸿音《西夏后裔考论》(载《辽金西夏史研究》,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年),白滨《寻找被遗忘的王朝》(山东画报出版社,1997年)在肯定这些文献价值的同时,对所谓“皇族世谱”进行了考驳。学界认为西夏李氏世谱尽管有诸多不实之处,但其所收资料极为丰富与珍贵,需要进一步以科学态度认真鉴别、整理与研究。此外,王继光《跋〈李南哥墓志〉》(《青海社会科学》1994年第3期)认为李南哥先世居于西夏,其家族很可能是党项人。

现居住于昆明的斡氏后裔朵舜年撰文《西夏宰相斡道冲及其子孙的足迹》(《宁夏社会科学》2000年第4期),对其祖辈及后裔作了详尽介绍,指出斡道冲的后裔自朵儿赤开始改为朵姓,史籍中曾将“朵”写作“多”、“窝”。据不完全统计,斡道冲的后裔迄今已繁衍至24代,总人数达到数千,主要散居在云南省昆明、禄劝、武定、大理、丽江、玉溪、东川、昭通等市县和北京、上海、四川等地。李范文《国内首次发现西夏国相斡道冲的家谱和后裔》(《银川晚报》2001年11月15日)及李范文、杨慎德《寻访西夏国相斡道冲的后裔》(《宁夏画报》2002年2月20日)两篇文章,对云南境内的西夏遗民斡氏家族作了介绍与宣传。魏淑霞《元代的西夏遗民——斡氏家族》(《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学报》2008年第2期)不仅对元代西夏遗民的相关情况作了梳理,而且重点研究了斡氏家族的事迹及其家族发展变化轨迹。

此外,孟楠《略论元代的察罕及其家族》(《内蒙古大学学报》2003年第3期)和陆宁《唐兀人察罕家族研究》(《宁夏大学学报》2007年第6期)对蒙元时期察罕一族五代一百多年间的政治生活与婚姻关系作了梳理研究。徐悦《蒙元时期西夏遗民高氏及其后裔》(《宁夏大学学报》2008年第3期),陈广恩《元唐兀高氏家族考略》(《元史及民族与边疆研究集刊》第22辑,2010年),马云《浅谈西夏后裔高智耀和察罕家族的汉化及成因》(山东大学硕士论文,2011年),刘晓《高智耀卒年考证产生的相关问题——兼与赵华富诸先生商榷》(《隋唐辽宋金元史论丛》,2012年)等文章对西夏遗民高氏一族进行了研究,有学者怀疑高氏家族为蕃化汉人。王颋《元唐兀人刘伯温的家世与仕履》(《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学报》2008年第6期)详细探究了唐兀人刘伯温的生平仕履,揭示了刘氏的仕宦生涯由武到文的发展变化。周峰《元代西夏遗民杨朵儿只父子事迹考述》(《民族研究》2014年第3期)以北京市石景山区文物管理所收藏的元代杨朵儿只墓碑为研究对象,不仅对杨朵儿只及其子杨文书讷的生平事迹作了梳理研究,而且介绍了北京市朝阳区王四营乡南豆各庄村发现的元代西夏遗民宣政院判官耿完者秃墓碑、北京市房山区史家营镇曹家房村瑞云寺遗址出土的《故大行禅师通圆懿公功德碑》、曲阜孔庙内所立《至正七年唐兀氏大都子敬题名碣》的相关内容,揭示了元代大都和曲阜地区的西夏遗民信息。此外,周峰还首次对山东省巨野县西夏遗民秃满台家族世系与秃满台仕履作了考释研究,同时对居于河北的元代西夏遗民买住的两通德政碑作了介绍探究,研究了其到浙江松阳履职的政绩②。邱树森、陈广恩《元唐兀人星吉生平考论》(《西夏研究》2013年第1期)对星吉的一生作了考察研究,其家族五代仕元,星吉本人历官江南行台御史大夫,湖广、江西行省平章政事,参与镇压红巾军起义。星吉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忠君爱国,最后以死殉国。据《大明一统志》卷一《京师》记载,星吉之子入明后归葬其父于顺天府西北玉河乡,说明星吉家族已定居北京。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新闻界和部分学者还认为定居西藏的夏尔巴人和宁夏中卫市南长滩村拓姓村民皆为西夏后裔。由于这两种说法目前均未见到任何有力证据,只能存疑。

学界对西夏遗民史料进行了更为深入、广泛的整理与研究。1983年,韩荫晟《党项与西夏资料汇编》上卷第一、二册由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2000年,全9册、4卷、550万字的巨著出齐。韩先生首次对西夏遗民资料进行了搜集整理与研究,为学界提供了一份较为全面的西夏遗民史料汇编。汤开建《元代西夏人物表》(《甘肃民族研究》1986年第1期)及《续表》(载《暨南史学》第2辑,暨南大学出版社,2003年)、《元代西夏人的政治地位》(《甘肃民族研究》1987年第1、2期合刊)、《元代西夏人的历史贡献》(《青海社会研究》1987年第6期)等文章利用元明史籍、文集等资料,对元代西夏遗民的人物信息进行了辑录介绍,并对其相关活动与事迹进行了系统研究。张琰玲、孙颖慧《元代西夏女性遗民人物史料整理与研究》(《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13年第10期),邓文韬《蒙元时期西夏遗民人物补表》(《西夏学》第十一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等文也对西夏遗民人物信息作了补充、整理与研究。

随着西夏遗民文物、文献的不断发现与刊布,西夏遗民研究不再仅仅局限于个案探讨,开始出现深层阐释。白滨《元代唐兀氏与西夏遗民》一文对唐兀氏作了详细论述,明确区分了西夏、河西、唐兀氏的不同内涵。此外,俄罗斯学者克恰诺夫著、 高焕之译《唐兀惕和蒙古的文化联系》(《蒙古学资料与情报》1984年第3期),史金波《蒙元时期党项上层人物的活动》(载《民族史论丛》第1辑,中华书局,1987年)及《西夏的汉族和党项民族的汉化》(《中南民族大学学报》2013年第1期),李蔚《蒙元时期党项人物事迹述评》(《固原师专学报》2004年第4期),白滨《西夏遗民述论》(载《民大史学》第2辑,民族出版社,1997年),陈旭《吸收与融合——元代西夏遗民社会地位及其民族融合的历史考察》(《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学报》2008年第2期),孟楠《浅析元代西夏人组成的军队》(《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91年第3期),《元代西夏遗民婚姻研究》(《宁夏社会科学》1992年第2期)及《元代西夏遗民的迁徙及其与其他民族的融合》(《宁夏大学学报》1995年第3期),杨富学《二十世纪西夏遗民研究》(载杜建录《二十世纪西夏学》,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年)与《元政府护持学校文告两件——元代西夏遗民兴学档案之一》(《档案》2001年第2期),李娜《元代江南地区西夏人的社会活动》(西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2年),石坤《从黑水城出土汉文文书看元亦集乃路的西夏遗民》(《敦煌学辑刊》2005年第2期),邓文韬《元代唐兀怯薛考论》(《西夏研究》2015年第2期)、《元代西夏遗民进士补考——兼论元朝对西夏遗民的文教政策》(《西夏学》第九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元代西夏遗裔婚姻若干问题补释》(《西夏研究》2017年第4期)等文也从多个侧面探讨了西夏遗民的文化、民族融合、教育、婚姻等问题。

纵观百年西夏遗民研究,内容广泛,成果颇丰。近年来不断涌现的有关西夏遗民文物、文献的新发现,为进一步深入研究提供了第一手资料。目前,学界基本理清了西夏灭亡后西夏遗民的迁徙原因、路线、规模及其民族演变、融合历程,从而揭示出党项消亡的内在原因和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形成的动因。

注释:

①胡若飞《从〈述善集〉匾额看河南濮阳西夏遗民的家族文化》,《西夏研究》2010年第4期;黄顺义《蒙元西夏遗民唐兀崇喜及其家族历史文化变迁散论》,《郑州大学》硕士论文,2011年;王君、杨富学《〈龙祠乡约〉所见元末西夏遗民的乡村建设》,《宁夏社会科学》2013年第1期;杨富学、胡蓉《从〈述善集〉看宋元理学对濮阳西夏遗民的影响》,《西北师大学报》2017年第3期;马晓英《元代儒学的民间化俗实践——以〈述善集〉和〈龙祠乡约〉为中心》,《哲学动态》2017年第12期。

②周峰《元代西夏遗民秃满台家族考》,《薪火相传——史金波先生70寿辰西夏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周峰《元代西夏遗民买住的两通德政碑》,《西夏学》第十一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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