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父与二大爷

2018-01-23 11:49毕明
北广人物 2018年49期
关键词:大姑二老姑父

毕明

年底说话就到,人在此时难免爱盘个旧账,拉个家常。扯到亲情,竞搬出了几十年的陈芝麻烂谷子,放在手里、搁在心里、掂量回味。

已过八十的父亲在家是老小,上边还有仨哥一姐。我和哥哥、爸妈加姥姥于上世纪60年代末举家搬迁至陕西并扎根在此。更早些时候,父亲的二哥,也就是我和哥哥的二大爷全家落户在青岛。而我父亲唯一的一个姐姐我大姑一直生活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这里边有个好玩的事儿就是,青岛二大爷的老伴其实是哈尔滨大姑父的妹妹,而大姑父的老伴我大姑其实就是二大爷和我父亲的亲姐姐,这在过去叫“换亲”,两家都不用给彩礼钱了。没办法,那个年代就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穷人家经常这么解决男婚女嫁的问题,亲戚套着亲戚,亲上加亲吧。

大姑父与二大爷如今都已作古,我与二老也分别只见过一面,相处时间很短,但见着就亲的家传特点仍让我对他们印象深刻。

大姑父一辈子是干政工工作的,为人爱说,人送外号“苗铁嘴”。那次是我结婚后去东北老家串亲戚,才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大姑父,他老人家在我刚出生时见过我,因为我是生在哈尔滨。见到大姑父的头一顿饭就喝酒,他老人家给我从床底下拽出一个纸箱子,里面装满了好几个牌子的白酒,我从内心非常感激大姑父,那次真是喝了不少,临走时他老人家还硬塞给我一瓶老茅台酒,让我给父亲带回去。如今那瓶包装发旧泛黄的老酒依然在爸妈家里存着呢,晃动一下酒瓶,能感覺到里面没几两酒了,可是没人舍得喝,有些东西存在的价值就是留个念想吧。饭间,大姑父给我聊了不少爸爸结婚前的事情,诸如星期天来姐姐家蹭饭、滑冰之类的。爸爸说,那时姐姐(我大姑)最疼他,家里一做好吃的就让他来家里改善生活。再多年后,大姑父就重病了,也就没再好起来。

二大爷健在的时候,我没能去趟青岛看他们是我一生的遗憾,如今已是无法弥补。

我记得是在自己还没上学的时候,二大爷从青岛特意去陕西看望过我们,个子不高的小老头穿着打扮很利索。那时父亲带上我和哥哥陪着二大爷游览当地风光,陕西武侯祠、武侯墓、刘邦点将台、饮马池,甚至是周遭的土山包包都留下了我和二大爷的身影。那次也算开了眼,二大爷带了一台小相机,洗出的相片如同邮票般大小,至今爸妈的老相册里还贴着几张,可是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楚了。

二大爷是八级钳工,搁现在那也是大工匠了,也算半个手艺人了。但唯一的儿子娶媳妇时可把二大爷老两口愁够呛,老大不小的儿子媳妇快过门了,却又提出很多苛刻条件。好歹最后算是跨过了那道坎,唉,天下父母最难当啊。

二老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了,但无论平凡或是非凡,各自有各自的喜怒哀乐。既然已活成一个平凡的人了,那也不用勉强自己非得去非凡,安慰一下自己:此生至少我比非凡更平凡!人需要学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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