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杰学术思想及理论贡献综述

2018-01-24 06:47好必斯
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乌兰长调蒙古族

好必斯

(内蒙古艺术学院音乐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

蒙古族著名音乐理论家乌兰杰先生,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潜心研究中国北方游牧音乐文化及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著有多部理论研究学术专著,全面科学系统地阐述了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的精神品质与文化内涵;形成了深刻而独特的学术思想和理论研究方法,并融汇贯穿于蒙古族音乐理论研究的各个学科领域;建构了科学而成体系的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理论研究的框架;他的研究领域涉及音乐历史学、音乐文化学、音乐形态学、音乐民族学、音乐哲学与美学、音乐传播学、音乐地理学、音乐文化人类学、宗教音乐及民俗音乐研究等诸多学科,为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一)奠定了蒙古族音乐研究的理论基础,树立了深刻的游牧音乐文化研究的学术思想,开创了近现代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研究的新局面。

人类文化发展、积累到一定程度和厚度,时代总要呼唤几个杰出的理论家,脱颖而出肩负起民族文化的科学研究与理论概括的文化使命。乌兰杰先生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正值中国社会政治、文化大转型时期作出重大学术贡献的著名音乐理论家。他凭借着扎实的理论功底、广博的知识结构、得天独厚的音乐母语教育基础、丰富而详实的音乐文献资料占有,以及坚韧不拔的精神与毅力,对中国北方游牧文化和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展开了深入而全方位的科学研究。

他指出,“蒙古族全面继承了匈奴、鲜卑、突厥以来的北方草原文化的优秀成果,创造出了灿烂的蒙古族音乐文化”,“蒙古族是我国北方草原游牧音乐文化的当然继承者、伟大的创造者和坚强的守护者。”首次提出了“以匈奴为代表的古草原文化”概念,为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根脉及发展的研究,提出了历史依据与学术思考。

乌兰杰先生出版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蒙古族古代音乐舞蹈初探》一书,汇集了对蒙古族古代音乐文化进行多学科、跨学科文化研究的专题学术论文,是蒙古文化历史上近百年来,首次从蒙古族哲学层面、文化学层面、 历史学层面、地域文化学层面及音乐形态学层面等,对蒙古族古代音乐舞蹈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挖掘性研究。回答了诸多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中的哲学问题、历史问题、历史断代研究等重大学术问题,是蒙古族传统音乐研究的开山之作。这部学术专著,展示了乌兰杰先生第一阶段的学术成果,树立了乌兰杰先生民族音乐学研究领域的学术思想,开创了近现代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研究的新局面,为后来的学术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提供了研究方法。

(二)科学地梳理构建了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发展的历史脉络与基本框架

史学研究是其他学术研究的基础,如果没有历史学理论成果的支撑,其他学术研究将是无本之源。乌兰杰先生出版于上个世纪90年代的《蒙古族音乐史》一书,是内蒙古境内第一部汉文版的有关蒙古族音乐发展脉络的音乐史论专著。这部专著为蒙古族音乐文化各学科的理论研究,提供了有力的史学支撑及史料依据。这部专著写作上最大的特点是,梳理中进行研究,研究中进行梳理,是一部融汇了蒙古史学、蒙古族文化史、蒙古族社会发展史、蒙古族音乐文化发展史以及蒙古族音乐与其他民族、其他国家和地区交流、传播、融合发展的地域文化发展史。一部音乐史专著的意义,不仅在于对本学科理论研究的巨大支撑,同时也是构建整个民族文化金字塔不可或缺的一块巨石。乌兰杰先生从远古时期的呼和浩特东郊的“大窑文化”、西拉穆伦河流域的“富河文化”、赤峰地区的“红山文化”作为宏观的民族繁衍生息的历史文化为背景,根据史料科学地论证了按照唐代的地理概念所谓的“忘键河”,便是现今的呼伦贝尔境内的额尔古纳河,继而论证了蒙古族从狩猎音乐文化走向游牧音乐文化的发展历史,全面科学地梳理了从蒙古部落时期的萨满教歌舞及英雄史诗,再到进入蒙古高原、蒙古草原后的游牧音乐文化形态,得出了“蒙古族音乐发展经历了山林狩猎音乐文化时期、草原游牧文化时期、内蒙古部分地区半农半牧音乐文化时期”学术论断。这部史学专著,包含了蒙古族音乐历史发展脉络的梳理、音乐历史发展基本框架的构建、音乐形态学的分析研究、音乐文化在哲学与美学层面的学术思考,以及对古代蒙古文化政策的积极反思。这部蒙古族音乐史产生的学术成果、学术思想及学术理论,将对蒙古族传统音乐的民族音乐学、音乐文化学、音乐形态学、音乐社会学、音乐考古学、民俗学与宗教音乐的研究,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和参考价值。

(三)科学地阐释了蒙古族传统音乐的人类文化学意义

乌兰杰先生在通过对大量古今中外文化史料进行综合比较研究后,指出:“草原文明与农耕文明,乃是我国古代最基本的两种音乐文化形态”。“草原音乐文化便是在我国北方产生发展并且与长城以南的农耕音乐文化交相辉映,犹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构成了我国古代最基本的音乐形态”。“蒙古族音乐在我国北方草原文化中所处的特殊地位,蒙古族音乐对我国其他民族—--尤其是对汉族音乐文化所产生的影响;以及蒙古族音乐对世界所产生的震撼和辐射作用,决定了它在中国古代音乐史上的重要地位”。“草原长调牧歌一经形成,便对后来的蒙古族的发展,乃至我国和欧亚大陆许多民族的音乐,均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5)“蒙古族草原文化中的长调牧歌,与此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音乐,遥相呼应,异曲同工,形成了当时世界上两股伟大的音乐潮流”。

大多数的漂流木都未经人类之手触碰,但它们在大海上的漂流故事也同样令人惊讶。大多数漂流木的最终命运是沉入海底,并永远待在了那里。像克莱默这样的研究人员的努力极大增进了我们对漂流木对海洋生态巨大影响的理解,但对它们在海洋食物链中所扮演角色的认识我们仍然知之甚少。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露丝·迪克森·特纳(Ruth Dixon Turner)曾对漂流木进行了开创性的研究,之后美国林务局的著名科学家、美国国家鱼类和野生动物基金会鱼类保护机构主任詹姆斯·塞德尔(James Sedell)将特纳的研究成果汇编成册。从小就在俄勒冈海岸的海滩上玩耍的塞德尔,对海上已经渐渐消失的漂流木一直十分感兴趣。

纵观世界音乐文化,就地域文化学而言,世界文化艺术可分为东西方两个文化圈和文化阵营,而东方音乐文化又以亚洲,特别是东北亚为中心发展起来的。亚洲北部蒙古高原(蒙古草原上)产生的北方草原游牧音乐文化,与长城以南的农耕文化成为了中华两大地域文化圈。而游牧音乐文化对农耕音乐文化及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影响,在乌兰杰先生的研究成果中得到了证明。如:乌兰杰先生所作的跨国音乐文化整合、流变与传播的研究成果,科尔沁萨满教歌舞与匈牙利民间歌曲之间的同宗曲调现象,与朝鲜高丽族民间音乐的联系等。

(四)科学地阐释了蒙古族长调民歌的产生渊源、风格特征、形态特征、体裁分类、美学内含、演唱方法及传承机制

蒙古族长调民歌是蒙古族音乐文化的典型形态,是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而呼麦又是蒙古人发明创造的人类音乐文化奇迹之一。乌兰杰先生率先全面而系统地研究归纳了蒙古族长调民歌的产生渊源,指出:“蒙古人从山林狩猎民族转变为草原游牧民族,无疑是长调民歌产生发展的根本原因。”同时还指出:“草原生态环境与游牧生产劳动方式,无疑是产生长调民歌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唯一条件,并不是说只要有了草原环境,只要是个游牧民族,就可以自然而然、随时随地创造长调民歌形式”。“强大的社会进步潮流和社会人文环境以及阴山岩画、英雄史诗等远古古代文化的浸润”[2](3)等因素的综合摧生,才产生了这种具有独特风格特征的草原音乐文化形式。同时,对丰富的长调民歌进行了科学的体裁分类,归纳出了包括长调民歌的节奏形态、旋法特征、结构特征、调式特征和演唱方法及风格色彩区域划分等,总结出了“家族亲缘传承关系、师徒授艺传承关系、社会民俗传承关系、”等主要传播关系,以及“宫廷—文人—乐师传承”,“寺院—庙会—乐僧传承”等特殊传承机制。乌兰杰先生对长调民歌的全面系统的研究成果,对这一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提供了强有力的系统理论支持与理论指导。

(五)发现并归纳出了古代蒙古族传统音乐中向下五度转调模进的调式调性转换规律

科学研究成果与贡献有两方面的内容,一是创造,二是发现,而发现事物的客观规律也是重大的科学贡献。乌兰杰先生经过对大量珍贵的音乐资料的研究,率先发现并总结出了蒙古早期英雄史诗及萨满教歌舞音乐中,将前乐句移至下方五度进行转调模进重复的特殊旋律发展手法及调性发展手法。这一调性转换规律的发现,对于研究蒙古早期音乐形态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理论指导意义。同时,乌兰杰先生在对匈牙利民间音乐与蒙古早期音乐文化进行比较研究时也惊奇地发现了两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民族民间音乐中,却存在着相同的调性转换规律与旋律发展手法。这一重大发现为跨国界、跨地域的音乐文化的比较研究,提供了有力的史料证据和理论依据。

另外,乌兰杰先生还反复论证了古科尔沁民间音乐文化中,降Ⅱ级音的徵调式的独立存在。这一调式音级的变化,不是旋律中的临时变化音,而是科尔沁萨满教音乐中存在着特殊调式。他的发现对深入研究科尔沁地区蒙古早期音乐形态特征,提供了新的调式理论和研究思路。

乌兰杰先生率先将音乐地理学的研究方法应用于蒙古族传统音乐的研究,绘制了八幅民歌地图,铺展科尔沁民歌发展的历史轨迹,考察追踪民歌体裁、音乐风格形成发展的踪迹。(民歌地图第一幅:阿鲁杭盖—成吉思汗的西部屏障;民歌地图第二幅:阿尔泰杭盖—双雄对决中的拙赤·合撒儿;民歌地图第三幅:额尔古纳河—海拉尔河流域;民歌地图第四幅:科尔沁民歌—布里亚特民歌;民歌地图第五幅:金色兴安岭—科尔沁民歌的渊薮;民歌地图第六幅:科尔沁民歌—乌梁海民歌;民歌地图第七幅:科尔沁民歌—察哈尔民歌;民歌地图第八福:东部科尔沁民歌色彩区—西部科尔沁民歌色彩区。)

地理与人文相结合,地理才会变得更有意义,而人文的发展又离不开地理环境的支持。乌兰杰先生,深入研究民歌歌词中的地理名词术语,并由此展开追踪民歌的产生与发展轨迹,从而得出规律性的认识。这一科研成果为我们学界提供了新的、更为科学的研究方法和研究思路。

(七)运用音乐传播学理论,科学地阐释了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中,特有的人与动物间的音乐传播现象

乌兰杰先生在研究“陶艾歌”音乐文化时,指出:“早在几个世纪前,蒙古人在游牧生产劳动中就已经发现了这一奇特现象,并长期运用于自己的生产实践。”“在人类生存发展历史中,蒙古人最早把音乐运用于生产实践,并且获得成功。”这一理论观点在英国著名的博物学家、进化论的奠基人查理·达尔文(charles Robert Darwin 1809~1882)认识理论中得到证实。“那些高级动物的智能,无论与人类的智能在水平上多么不同,但至少在性质上相同。”按着信息科学,人类传播是自然界和社会长期发展的产物,“它是在动物传播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从信息传递和沟通的角度而言,“传播并不是人类的特有现象,而是自然界和社会所共有的现象。”这一点已经为生物学和动物学研究的大量事实所证明。而音乐信息的传播实际上是情感语言的传播,它比人类语言更易被动物界所接受。“美好和谐的音乐对某种动物确实有‘感化’作用”。

(八)全面系统地阐释了蒙古族萨满教音乐文化特征

乌兰杰先生经过长期的潜心研究,全面系统地阐释了蒙古族萨满教音乐文化的宗教特征,歌舞特征,音乐形态特征、萨满教音乐与其它民间音乐形式的关系,蒙古族萨满教音乐与国内其他兄弟民族音乐之间的关系,蒙古族萨满教音乐与匈牙利民间音乐之间的关系等。这一学术研究成果,在该研究领域处在领先地位。蒙古族萨满教音乐文化,在整个蒙古族文化遗产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它是我们研究其他蒙古族传统音乐形式的重要基础。宗教音乐往往是一个民族音乐文化的母体。深入研究蒙古族萨满教音乐文化对蒙古族音乐的历史学研究、形态学研究、传播学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

结语:乌兰杰先生是跨越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的杰出的蒙古族音乐理论家,他所树立的、独特的游牧音乐文化研究的学术思想和学科理论,他对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深层次的哲理思考与探索,他对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的宏观把握与微观研究,他所提出的学术主张与理论方法,对当今

的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的音乐历史学研究、音乐文化学研究、音乐形态学研究、音乐地理学研究、音乐传播学研究、音乐哲学与美学研究、宗教音乐与民俗音乐研究都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理论指导意义。

参考文献:

[1]乌兰杰.蒙古族音乐史[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8.

[2]乌兰杰.中国蒙古族长调民歌[M].北京: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2012.

[3]乌兰杰.蒙古族古代音乐舞蹈初探[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5.

[4]乌兰杰.蒙古族萨满教音乐研究[M].呼和浩特:内蒙古远方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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