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乐开花

2018-01-25 04:19陶文瑜
苏州杂志 2018年5期
关键词:陆文夫田园诗民乐

陶文瑜

1950年年底,无意之间听到《二泉映月》的陆文夫先生激动万分,第二天就动身去无锡,他要见一见瞎子阿炳。可惜阿炳已经在半月之前去世了,陆文夫先生留下8元钱给阿炳的老妻,有点失落地离开了。

当时在报社当记者的陆文夫先生怀着作家的理想,而小说创作的关键就是对人物的敏感,二胡的旋律提供了线索,陆文夫先生感受到了有话可说的人物。这应该是他创作成名作《有人敲门》之前的经历,当时如果阿炳活着,陆文夫先生的艺术人生,或许是另外一个开始。

二胡、琵琶、扬琴、古筝、竖琴等等,笛子,对了还有笛子。我听过它们单个的演奏,感觉是和一个说着方言的谈得来的朋友喝茶聊天,坦荡自然,轻松愉快。它们聚到一起,是许多朋友约定了似地,同时敲开了我的家门。

《烟雨枫桥》是苏州民族管弦乐团演出的音乐会,澎湃沸腾或者窃窃私语,它们要用音乐诉说苏州,一些耳熟能详的故事和传奇,听起来焕然一新,一些素昧平生的情节和主题,听起来又是似曾相识。舞台上的二胡、琵琶、扬琴、古筝、竖琴、笛子,不约而同地侃侃而谈,又是各持己见地异口同声。

似乎是交响乐,好像又不是。

当钢琴端着咖啡在庭院的阳台上沐浴着上午的阳光,我看到民乐在阳台下的花园锄草种花。

似乎是花鸟画,好像又不是。

当初开的鲜花和展翅的飞鸟在纸上安家,我看到民乐在水墨以外的天地间笔走龙蛇。

似乎是田园诗,好像又不是。

田园诗中的我见青山多妩媚,在民乐中是青山见我应如是。田园诗中的落花流水春去也,在民乐中是似曾相识燕归来。

或者说民乐就是民乐吧,是我们本乡本土的柴米油盐,是我们如出一辙的家长里短,是我们生生不息的从前以来,也是我们相依为命的源远流长。

而这样的民乐,因为在苏州家园的生长,舞台上跳跃的音符之间,有了另外一番韵味。

其实我很少这样写文章,郑重地排比并且拿腔拿调地表达,感觉换了一个人,《烟雨枫桥》是我关于民乐音乐会的人生第一课,因为我对民乐知之甚少,不敢随意说话,也不敢轻松落笔了。

我说了《烟雨枫桥》是我第一次观看的民乐音乐会,出门的时候,有点忐忑和激动,和我少年时第一次约会仿佛。

我在苏州大会堂广场上等待入场的观众中遇见了汪老师。

汪老师是我夫人少年时山塘街上邻居家的女孩,大家年纪差不多,玩的也是那时候简单的游戏,小朋友在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汪老师的父亲就逼着汪老师在阳台上弹琵琶,汪老师后来考取了专业院校,毕业后在少年宫教孩子们弹琵琶。

我以为舞台上每一样乐器,都有和汪老师一样的人生故事。

我夫人说,当时还提起说,要把汪老师许配给她弟弟,可能也是说说而已,时间久了也不了了之了。我想真要成了,我还有一个演奏民乐的亲戚呢,岁月使一些人擦肩而过,今晚的《烟雨枫桥》是关于民乐故事的再续前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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