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限制语视阈下的亲子权势关系构建——基于Peppa Pig语料库的研究

马亚丽

（苏州高博软件技术职业学院，江苏 苏州 215163）

模糊限制语是在模糊语言学中的一个常用术语，由Lakoff（1972）在他的论文《语义标准和模糊概念逻辑的研究》一文中提出，并定义为“把事情弄得模模糊糊的词语”（a word or phrase“whose job is to make things fuzzier”）。模糊限制语具有丰富的语用价值，在言语交际和各种文体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权势关系是指交谈一方比对方处于更优越的地位,从而具有较大的权势。形成这种地位与权势的差别,可以是辈分的高低、年龄的长幼、财富的多少、学识的深浅、体力的强弱等。比如父母和子女之间、长辈和晚辈之间、老师和学生之间、雇主和佣仆之间、上级和下属之间都是权势关系。简单来说，如果一个人能控制一个人的行动，他对后者就具有权势。“权势”的高低往往决定着话语的掌控权。亲子关系即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相互关系。

目前，国内外学者对权势关系的研究多集中在医患、护患及庭审场景中，通过定性和定量的分析方法来揭示社会身份、性别以及种族差异等不平等的社会现象。廖美珍的有关庭审话语的研究,亦从不同方面谈到了在庭审交际中法官怎样使用语言手段与语用策略来体现权力,且倾向把制约法官话语及其体现的根本原因归结为“特殊语境制约”，如机构话语本身隐含的会话规约。笔者梳理文献发现，目前对于亲子权势关系的研究尚未见报道。限于篇幅,本文仅从模糊限制语的角度探讨作为亲子权势关系中弱势角色的孩子的语言特点。

一、Peppa Pig简介

本文以英国学前电视动画片Peppa Pig（中文译名：小猪佩奇）语料库作为研究对象，它是由英国E1 Kids于2004年5月发行首播后于全球180个地区播放的一部动画片，曾经在多个国家获得“最佳电视制作”“最佳幼儿影集”“年度最佳欧洲节目”等奖项。Peppa Pig围绕一只名叫Peppa的女孩小猪以及她的家庭和朋友展开。Peppa是一个可爱的但是有些小专横的小猪，她已经五岁了，与她的猪妈妈、猪爸爸和弟弟George生活在一起。故事内容多数环绕日常生活，比如小孩子们参加学前游戏小组、探访祖父母和表亲、在游乐场游玩、踏单车等。

二、语料与方法

本研究选取Peppa Pig第1季,共计52集作为研究基础，建立了一个12883字的总语料库。根据动画片中三个角色，即Peppa pig、daddypig、mummypig的话轮对应建立了孩子、父亲、母亲三个子语料库，字数分别为36616、24144、18642。在语料库中，作为主角的Peppa pig话轮较多，在第1季中共有1013句（不包括每集开始部分Peppa pig对家庭成员的介绍部分）、Daddy pig有598个话轮、Mummypig有406个话轮。

参照Prince和苏远连的分类框架，本文将模糊限制语划分为变动型和缓和型两大类以及程度变动、范围变动、频率变动、直接缓和、间接缓和五小类，依据父母与学龄前儿童会话的语言特点，确定了语料检索项，运用语料检索工具为Antconc3.2.0进行统计分析，旨在从模糊限制语视阈下分析亲子权势关系的构建。

在检索过程中,我们根据亲子会话中的语言特点，将较为复杂的词条删除，确定了模糊限制语检索项，并手工剔除一些不属于模糊限制语的检索行。比如，在Mummy Pig：The thunderstorm is over.以及 Mummy Pig：Peppa,you take the ball and stand over there.两句当中的over分别表示“结束”和“那里”，没有模糊意义,诸如此类的使用在研究中都被手工剔除。

三、结果与讨论

统计结果显示，孩子共使用了260个模糊限制语，在数量上大大超过了父母。究其原因，应该与本语料作为儿童文体，孩子话轮较多有很大关系。从频次上来看，每1000词中，孩子使用模糊限制语6.94次，父亲使用模糊限制语7.45次，母亲使用频次为8.2次，孩子使用模糊限制语的频次是低于父母的，但差异并不显著。从模糊限制语的使用种类来看，孩子、父亲和目前均使用了5种模糊限制语，排在前两位的都是直接缓和型和程度变动型模糊限制语。

（一）缓和型模糊限制语

从模糊限制语在三个角色中的使用比例来看，直接缓和型模糊孩子限制语都无一例外地高居榜首，孩子、父亲、母亲所使用的模糊限制语中分别占68.46%、67.22%、73.2%。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在三个子语料库中使用率远远高于其他种类的模糊限制语，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表达模糊性的情态动词的大量使用。从统计数据来看，孩子使用的178个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中，有169个是情态动词，占94.9%，母亲是88.4%，父亲的比例是84.3%。这个结果与高晓芳（2002）的研究是相同的，即模糊限制语通常被交际中社会地位较低的一方使用，而被社会语言学研究冠之以“弱势语言”。在亲子权势的构建中，孩子倾向于使用大量的模糊限制语等弱势语言在不平等的关系中实现交际目的。如：

Peppa Pig：Mummy,could George and I sit on your lap and watch you work?

Peppa Pig：Mummy,can we play that computer game,HappyMrs Chicken?

Peppa Pig：Can mynewshoes be red,Mummy?

在这三个话轮中，作为亲子权势关系中弱势的Peppa Pig在向妈妈提出要求时，都使用了含有情态动词的一般疑问句。尤其在第三个句子中，她没有说：“I want a pair of red shoes,mummy.”而是说“Can my new shoes be red,Mummy?”渴望红色新鞋的心情非常迫切，使妈妈很难拒绝如此有礼貌的请求。情态动词可以表达自己对事务所持的态度和看法，并暗中实施意识形态的控制。再比如：

Dr.Brown Bear：I say No more red spots!You're completelybetter!

Peppa Pig：Aren't I still a bit ill?

Dr.Brown Bear：Howdoyou feel?

Peppa Pig：I think I should stayin bed a little bit more.

Daddy Pig：Hmm… I fancy a game with this ball in the garden.Whowants tojoin me?

SuzySheep,DannyDog,Rebecca Rabbit：Me!Me!Me!Peppa Pig：Me too!

Pepper pig得了皮疹，服过药之后有了明显的好转，但是Peppa pig觉得生病之后有人照顾，还可以躺在床上指使别人很舒服，当熊医生来复查并告诉她她已经好了的时候，Peppa pig 除了使用了“a bit”“a little bit”等程度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外，还是用了“I think I should”这个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来表达希望被当作病人的愿望。由于在医生和爸爸面前不自信，使用了一系列模糊限制语弱化会话含义，但还是没能抵制住爸爸“到花园玩游戏”的诱惑，露了马脚。

孩子还在会话中把握说话的分寸，表示自己对某事或者某人持保留态度，以避免武断、口气生硬，给自己和听话人都留有商量的余地。如Peppa Pig上过芭蕾舞课后，想给家里的人表演一下。

Peppa Pig：Daddy,George,I'mgoingtoshowyou howto doballet.

DaddyPig：Is it difficult?

Peppa Pig：It was easy for me,but you,George and Mummywill find it veryhard.First,we need music.

当爸爸问“芭蕾舞难吗？”Peppa Pig使用了间接缓和型模糊限制语，即非第一人称主语+find,间接表达了“对我很容易，但是对爸爸、弟弟George、妈妈很难”，很机灵地维护了对方的面子，在权势关系中避免了冲突。

（二）变动型模糊限制语

在变动型模糊限制语中，孩子、父亲、母亲三个角色使用频次最高是程度性模糊限制语，在所用模糊限制语中的比重分别为24.61%、21.11%和11.11%。数据表明，孩子们更偏爱程度型模糊限制语，它可以改变命题的真值条件，或者对原来的话语做出修正。如：

Mummy Pig：Look,Peppa.The Tooth Fairy has been and she's left you a coin!

Peppa Pig：Hurray!

MummyPig：You fell asleep,didn't you?

Peppa Pig：Well,maybe I fell asleep just for a little bit...Next time,I will stayawake,and I will see the Tooth Fairy!

Peppa pig在吃饭的时候掉了颗乳牙，父母告诉她牙仙子夜里会来拿硬币换走这颗乳牙，于是Peppa pig决定晚上不睡觉，因为她想见见牙仙子，结果还是睡着了，早晨在妈妈面前不得不承认，但是使用了a little bit“只是睡了一会儿”。在母亲的权势面前，孩子使用模糊限制语礼貌地实现意识形态上的自我保护。

四、结语

言语是一种社会行为，反映了交际双方的社会地位、社会关系，尤其反映出交际双方的“权势”和“平等”。弱势角色对于权势者的礼貌语言,因关系不同而不同：关系越直接,礼貌越认真（亲信有时可能例外）;关系越间接,礼貌越马虎,甚至忽视礼貌。总体来说，模糊限制语视阈下的亲子会话显示出了丰富的语言特点，分析掌握这些特点，能使我们更直接地了解作为弱势群体的孩子的语言规律，了解孩子的心理特征，促进亲子关系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