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酣战在沙洲之上

2018-01-30 11:43闻捷
金山 2018年1期
关键词:沙洲芦苇长江

闻捷

你滔滔而去的长江啊!

和你一样,我们不是生活在云彩里的空谈家,

我们是实践者,以自己的行动实践着自己的理想;

像那落帆的归舟终究要停泊在港湾里,

我们已经立足在这小小的沙洲之上。

但是,我们并没有离开你呀,

用不着依恋地道一声珍重,说一声再见。

我们依然吸吮着你的乳汁,倚偎在你的膝下;

你那澎湃的气势,依然在我们的胸中鼓动,

你那浩荡奔流的力量,依然在我们的血管里回旋,

你那汹涌的热情,依然在我们的瞳孔上闪光啊!

长江,你奔腾着去追求大海里辐射的阳光,

我们却以战斗的劳动迎接人类的太阳;

你不愧是我们伟大的母亲的河流,

我们也不愧是你伟大的儿子的榜样,

你和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

啊,长江!

你滔滔地向东流着、流着……

以你粼粼的波光,你那荧荧的青铜古镜,

映出了清晨娇妍的彩霞,午夜闪烁的繁星,

映出了疾驶的风帆和轮船喷吐的烟云;

你可曾映出我们游龙般的阵势,

我们飞鹰似的雄姿吗?

我们正酣战在沙洲之上,

六千条健壮的臂膀像龙卷风团团地旋转,

三千把雪亮的镰刀有如嚓嚓地连续闪击的雷电。

我们每天比拂晓的启明星上工还早,

比黄昏的定更星收工还晚。

朝朝暮暮,我們战斗着又战斗着,

劈砍着那竹林一样密集、那柳条一样柔韧的芦苇,

一寸一寸地、一尺一尺地、一步一步地……

向着沙洲的腹地进击。

长江啊!

我们战斗的地方就是我们建设的地方。

看吧,我们拧出了芦苇的柱子芦苇的大梁,

我们搭起了芦苇的房顶,编出了芦苇的门窗,

造出了芦苇的桌凳和芦苇的软床。

啊啊,我们真忍不住要为这芦苇而放声歌唱!

凭着她,我们有了遮风蔽雨的茅舍,

我们有了远征途中的歇脚的驿站;

凭着她,我们点燃了照亮长夜的欢乐的篝火,

我们升起了荒滩上第一缕温暖的炊烟;

凭着她,我们的双脚植根于今天的现实,

同时也就取得了灿烂的明天。

这一切并非由于古代传说里什么神仙的点化,

而是由于我们的心上永远铭刻着一个崇高的形象,

和他那勇于斗争、不畏艰险的革命风格,

和他那敢于胜利的光辉思想。

他鼓舞着我们向前迈进,

一如他过去鼓舞着我们千千万万的前辈英雄。

在我们祖国黎明前最黑暗的日子里,

——那是长夜难明、群魔乱舞的年代啊!

他曾挺立在为暴风雨所打击的井冈山头,

坚定地预言,飘摇的篝火将燃遍祖国的三山五岭。

他曾跋涉于为险山恶水所阻截的万里征途,

迎着那旄头漫卷的西风,谈笑间跨过了六盘高峰。

他曾眺望着为冰雪所封冻的秦晋黄土高原,

热情地呼唤,初春已经从颤抖的冬夜里缓步来临。

他曾立马在为大风沙所侵扰的太行山麓,

伸开两臂,拥抱那正在飞速临盆的新中国的黎明。

啊啊,就是这力量催动我们前进,

催动着我们永远大踏步地向前迈进啊!

我们正酣战在沙洲之上,

我们永远乐观而又自信。

虽然我们的双手磨起了血泡,

芦槎刺破了脚踝,我们曾烙下斑斑的血痕,

而暴风骤雨又时时鞭打着我们的脊背,

响雷闪电又时时滚动在我们的头顶……

但是比起前辈人,我们是多么幸福和轻松啊!

我们生活在人民掌握了政权的祖国,

执政的党啊,亲自为我们指引着远大的前程;

比起二十年代以来那些献身于革命战争的大勇者,

我们的劳动只不过是沧海里一滴小小的水珠,

穹苍上一颗小小的流星。

啊,长江!

你滔滔地向东流着、流着……

流过了三十次日出和日落,

流过了三十次月落和月升;

我们惊飞了沙洲上栖歇的白鹭、群居的鸿雁,

驱走了潜伏的水鼠、奔窜的野兔,

歼灭了吐着火链的毒蛇、射出暗箭的芦蜂,

终于将三万亩芦苇扫荡得干干净净。

现在,十台披着绛紫外套的拖拉机,

牵引着像割玉的宝刀那样锋利的五铧犁,

——这祖国和党支援的“东方红”哟!

白天吼叫着、颠簸着,黑夜还亮着炫目的大灯,

日日夜夜,在我们砍伐过的芦滩上,

这平坦的蕴藏着无限希望的沙洲上,

黑色的孕育着金黄收成的荒地上,

像一群骏马来回地驰骋了。

长江啊!

你流着、流着,水量越流越小了;

你流着、流着,水位越流越低了。

你可知我们每天都以焦虑的目光注视着你,

每天都以急促的语言询问着你吗?

长江啊,你从西方滔滔地流来,

当你路过我们家乡的时候——

你可曾看见妙高台下那棵古老的银杏,

她那翡翠的扇子是否为秋风镀上了一层黄金?endprint

你可曾看见利涉桥畔那排依依的垂柳,

是否在深夜的寒雾里丢失了她那青纱的衣裙?

你可曾看见双麟冢四周那茂密的冬青,

她那墨绿的羽毛是否为秋雨洗涤得更加光润?

你可曾看见定慧寺前那株六朝的古柏,

是否在清晨披上了她那绣满点点霜花的头巾?

长江啊,不是我们特别眷恋家乡的景物,

也不是我们怀念家乡过分的心切;

我们是在观测气候的变化、季节的交替,

掐指计算着哪一天播完我们的三万亩小麦啊!

是的,三万亩和二十万万亩这个数字相比,

只不过是她小数点后面的一个微小的零头。

但是我们却如同珍视自己的生命和青春,

珍视着三万亩,珍视着我们的劳动,

我们对党的无限忠诚。

我们战斗着又战斗着,

战过了寒露,战过了霜降,战到了立冬,

我们播完了最后的一粒麦种。

我们打量着平整而又松软的三万亩麦田,

轻轻地长嘘着,深深领略了战斗过后的欢欣……

啊,这欢欣的取得是多么不易呀!

生活是严峻的,像烈火冶炼着矿石;

劳动是艰苦的,像风雪考验着松柏。

长江啊,如同你泱泱的流水里,

有时也会漂浮着死鱼、烂虾、腐朽的草木,

战斗的激流里,有时也会翻腾出肮脏的泡沫;

他们三个,经不起生活波浪冲激的风化的石头,

他们三个,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他们三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从我们光荣的也是艰苦的农业战线上溃退了。

去吧,玷污了共青团员光辉称号的家伙,

去吧,违背了自己忠诚誓言的家伙,

去吧,辜负了党的期待的家伙;

但是我们仍然对他们寄予了最大的希望,

希望他们在今后的日子里,重新鼓起生活的长翼,

不要像脱尽羽毛的乌鸦,堕入无底的深渊;

时代的落伍者是可悲的呀,

将永远坐在历史的垃圾堆上嘤嘤地哭泣……

他们应该懂得:在我们社会主义的祖国啊,

谁也得依靠自己的双手和大腦忠诚地劳动,

以自觉的劳动建设美满的生活。

他们三个,

趁着黄昏江上弥漫的浓雾,

偷偷摸摸地搭上过往的渔船溜走了。

我们的党啊,又从那瑞雪一样飞来的申请书里,

为我们选拔了三名斗志昂扬的新兵。

我们依然是三千名,铿锵作响的三千名,

不多不少整整的三千名啊!

风雪的考验,使我们失去了娇气,

和那可能萌芽的自满的枷锁;

烈火却把我们冶炼成一块真正的钢铁,

我们的队伍比以往更加坚实、

更加雄劲和纯洁了。

你滔滔而去的长江啊!

我们将永远吸吮着你的乳汁,倚偎在你的膝下;

你那澎湃的气势,将永远在我们的胸中鼓动,

你那浩荡奔流的力量,

将永远在我们的血管里回旋,

你那汹涌的热情,将永远在我们的瞳孔上闪光。

你纵情地欢唱着去追求大海里辐射的阳光,

我们却以忘我的劳动迎接人类的太阳;

你不愧是我们伟大的母亲和河流,

我们也不愧是你伟大的儿子的榜样,

你和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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