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国书画长卷的艺术魅力

2018-02-03 00:18张春新
新西部·中旬刊 2018年1期
关键词:艺术魅力花鸟画

【摘 要】 本文论述了书画长卷绘画的章法。长卷绘画,从构图上体现节奏韵律变化。长卷绘画中点画、笔墨、章法要遵循“寓杂多于统一”的原则。分析了书画长卷形势的文学性。以“画者,文之极也”为代表,自宋代绘画以来就出现绘画文学性的倾向,形成诗书画印为一体的绘画形式。最后通过对陈淳花鸟画长卷的分析,试图剖析中国画绘画长卷的独特艺术魅力。主要分析了陈淳的生平信息、绘画风格以及长卷代表作《墨花钓艇图卷》。

【关键词】 中国书画长卷;艺术魅力;陈淳;花鸟画

在中国画传统画幅形式中,长卷或手卷是一段一段展开来欣赏的一种图幅形式,是捧在手上或俯桌而观赏。一般长卷绘画因是近距离观看,所以画得比较细润些。它在表现内容上有连续性,但构图形式上有自己的艺术特点,即画是一幅、却有无数个视觉中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长卷或手卷,实际上是许多单幅画的连结体,只不过每幅画之间都有一种内容或形式上的联系而已。理论上讲,可以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永无止境地画下去,随时随处都可抒发画家心中感受、激情。

一、书画长卷绘画的章法

章法也称之为布局或构图,是在绘画平面上摆放绘画语汇。一幅好的长卷绘画,从构图上更能丰富地体现节奏韵律变化,关键是整体的节奏是不是把各部分的节奏统领起来,部分节奏和整体节奏是否协调。节奏本身是抽象的,它离不开时间、空间和具体的事物。长卷绘画艺术的节奏,也离不开发生的时间、空间和笔墨、纸等,所以谈节奏必然要涉及到笔法、用墨、章法及画家创作情感等。在长卷绘画布局中存在一种强烈的节奏变化,节奏普遍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世间一切事物的发展变化无不具有一定的节奏。(当然,节奏是可变的,所谓“一定”是相对的)一幅成功的长卷绘画,可以把画面优美的、变化莫测的、丰富的内含、节奏更能充分表现出来,给人以回味无穷的艺术享受。

人们看东西时习惯于上下打量、左顾右盼,双眼所及形成的基本图形,就产生了最早的“画幅”。中国画是画在器物上的纹样图形,上古的纹样,无论是象形纹或是几何纹,其单个纹大多绘制在类似于一种横的长方形。隋唐以前几乎所有的画幅都是横幅的,一幅一幅连起来可能会形成长卷。中国画的布局是以人的自然视觉为基础的,双眼平望,注目前视,画家在有限的平面空间里把“尽精微”的对象描绘在绢本或纸本上,使画面产生一种丰富的变化和意味隽永的想象与美感。长卷绘画可以打破时间的限制,把不同季节花卉、不同时间场景表现同一幅画中,承现时间的一种节奏变化。如陈淳《花果卷》、《花卉诗翰图卷》等。

总之,在一幅长卷绘画中无论是点画、笔墨、章法、画家情感的表现,就如进行演奏的交响乐,遵循某些共同法则,即“寓杂多于统一”的原则。那些流动点画线条、有起有伏,有放有收、有高潮有低落,速度上有急有缓、有断有续,感情上有紧张有松弛,布局上有复杂有单纯,有密集有简练;画面中白处、实处形成虚处见实的超脱感,共同构成画面中完美整体。体裁上则有气势雄伟的巨幅大作,也有趣味盎然的抒情小品,这些更增强了长卷作品的节奏感和韵律感。画家创作如同音乐家按照一定的规律对音符进行组合,形成强弱、高低、节奏、旋律等有规则的变化。画家把自己对形象的情感和构思的意境,通过笔墨外化在宣纸上,宛若一首优美动听的乐曲。如果音乐始终是一种节拍,没有高音与低音美妙组合,就不能创作出和谐的乐曲。因此,优秀的音乐家必须把高低不同的各种音符按适当的比例,协调地组合起来,正如音乐家熟知的“音乐是对立因素和谐的统一,把杂多导致统一,把不协调导致协调”理念。同样这种“寓杂多于统一”的原则,在中国书画长卷中也能体现出这种艺术美的享受。

二、书画长卷形式的文学性

以“画者,文之极也”为代表,自宋代绘画以来就出现绘画文学性的倾向,并随之产生了普遍性的诗画相通,诗画互补之论,并形成诗书画印为一体的绘画形式。陈淳自称诗第一,书第二,画第三,这在长卷绘画形式中表现尤为突出。

中国画与诗有一定的联系,中国画这种特殊的观念,它把书画和人情事理联系起来了。既可把人情事理转化为诗,也可将诗转化为画。因此,中国画是一种文化的载体。绘画文学性的显著标志是题画诗的兴盛。这些题画诗已不似东晋顾恺之所侧重的传神论,也非由画而兴起的泛泛之“春渚情”,而常有真情实感的寄寓。如宋朝文人晁以道有诗云:“画写物外形,要物形不改,诗传画外意,贵有画中态”。这是论诗画的离合异同,画外意,待诗来传,才能圆满。诗里具有画所写的形态,才能形象化、具体化,不致太抽象。如《书鄢陵王主簿折技二首》就是很有名的一首,其中“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更明确说出诗画相通之理,诗画互补来表达画家心中意气。

魏晋六朝人论文学与绘画之区别,以陆机“宣物莫大于言,存形莫善于画”最为精到。前于苏轼、理学家邵雍《伊川击壤集》有《诗画吟》:“画笔善状物,长于运丹青,丹青入巧思,万物无遁形。诗画善状物,长于运丹诚;丹诚入秀句,万物无遁情。”诗有拼凑痕迹,不过“无循形”与“无遁情”之说,实可见邵雍看到了画与诗分别为造型与抒情艺术的区别。由于文学对于绘画的参与及渐渗,宋人更多地是在对比之中看到二者的联系,这又显著地表现在“有声画”“无声诗”的说法上。钱钟书先生在《中国诗与中国画》一文中,曾列举数例,均为类似之说:

文者无形之画,画者有形之文,二者异迹而同趣。

少陵翰墨无形画,韩幹丹青不语诗。

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

终朝诵公有声画,却来看此无声诗。

由于诗画在此时对照中有联系,文艺全才的苏轼終于将二者打通。他说:“味诗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此话一经道出,就不难找到前代诗画结合的著名典范,向苏轼所说认同者不少。如此说具有代表性的是“丹青吟咏,妙处相资”。昔人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者,盖画手能状,而诗人能言之。自此,前人有意识地会通诗画,宋末吴龙翰在画家扬公远自编诗集《野趣有声画序》中写道:“画难画之景,以诗凑成;吟难吟之诗,以画补足”。这可谓是对有宋一代“丹青吟咏,妙处相资”的最好总结。郭熙在其《林泉高致》的《画意》中有这样一段话:“诗是无形画,画是无形诗。”哲人多谈此言、吾人所师。余因暇日,阅晋唐古今诗画,其中佳句有道尽人腹中之事,有装出目前之景……境界已熟,心手已应,方使纵横中度,左右逢源。尽管题画诗在元代后更盛,诗书画印的结合也在元代风行一时,但到陈淳诗画一律,这种间画间题、诗和画合之一卷的形式,达到了更加完善、丰富的境界。这种形式可以充分显示画家诗、书、画三方面的修养和水准,亦便于观者作诸多方面的比较、品味和联想,这是文人展示多方面才华的一个最佳园地。endprint

三、陈淳花鸟画长卷分析

陈淳、字道复、又字复甫、号白阳山人。约五十岁前后,以字行,苏府长洲县人。陈氏是画史上称之为“吴门画派”中的一员,然而他在绘画上能超越其师文征明,不受文派主体画风的约束。就他的艺术成就对后世的影响而言,堪称“吴派”中仅次于沈周和文征明的第三号人物。在绘画艺术变化道路上从沈周出发,由略似到不似,以意为本,从小写到大写。他在四十岁前后用钩花点叶法,钩勒与点染相结合,交待清晰,风格恬淡平和、笔致多为细腻,有沈周之风。到五十二岁他的墨花的新风貌基本形成了,他的这种间画间题的形式也完善了。

陈淳甲午冬所作《墨花钓艇图卷》是一件具有代表性的长卷杰作。此图分别写梅、竹、兰、菊、秋葵、水仙、山茶、荆楱山雀,松枝及寒溪钓艇等十段。每段之间皆以自题五言绝句相隔,所写各物均以清纯雅淡之墨为之,或钩画或点虱,或撇捺似八分,或连笔如作草书,形态简略,而风神极佳。前部皆作花木折枝,末段忽为寒江之景,并写以小艇钩徒,其意令人莫测。尾端自题曰:“余留城南凡数日,雪中戏作墨花数种,忽有湖上之兴,乃以钓艇续之,须知同归于幻耳!”正说出他随兴漫笔的创作心态,不为物拘、不受景囿,客体物象只是他抒发逸兴的载体而已,同归于幻化的天地,画家的心理活动跃然纸上。这种浪漫的手法,是典型中国文人逸兴的反映。此作笔墨形式统一中见变化,以表现花卉形态的各自不同。或挺干积雪,或飘舞临风,或挂崖傲霜,或凌波弄姿……试看那枯笔飞白形式上的积雪,侧笔轻钩而出的花容,放笔挥写即成的兰叶,没有丝毫的做作,没有多余的笔墨,潇洒飘逸,无可挑剔。此幅画中每段一画一诗,从诗画中可以体会到当时画家观物心情,钩花点叶(菊、秋葵、山茶等)技法纯熟,水仙的双钩是灵动的,挺拔中透着秀逸,松竹兰的笔墨自如适当。这种摆脱时空限制,主观幻造理想花鸟世界的思维方式,在他后期的创作中得到进一步的发挥。这幅画透视出陈淳在形象构思笔墨方法和形式,语言等方面的自我创造意识,标志着他的艺术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

笔墨的情趣在长卷绘画中占了主要的位置。墨略浓重,笔劲墨丰,画简意浓,物象仅是一种借用的依托。如《水墨花卉卷》(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写牡丹、兰、竹、栀子、荷花、水仙、山茶八种,此卷笔意较为放纵,行笔速度大大加快。最为突出的是牡丹花头纯用水墨点虱而成。浓淡墨自然渗透,产生了清润丰腴的效果。陈氏运墨如色,用水墨交融的笔触,连贯的快节拍的点虱而成,活泼而有生机。叶也是纯墨色,由于墨的浓淡程度不同,运笔的方法,节奏不同,产生了截然不同的质感和形态。笔墨在画家腕底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紧接牡丹的兰竹飞舞如作草书。兰的长叶,舒腕疾挥,洒落痛快。竹则用连笔草之,挑、踢、撇、捺,在急风骤雨似的速度中组成竹叶。形态是似是而非的,半抽象的,充分表达画家当时作画时的激情。这种不似之似,前人以来曾有,元之写竹大家吴镇也从未作过如此草逸之笔,钩花点叶的各种花,如栀子山茶等,也率草而带草,反映画家的作画态度是随心所欲,无所拘束。这些情况说明,长卷绘画更能抒发创作者情感。

陈氏晚年受“文门”的无形的约束渐渐淡弱,他的独立个性愈加显露,他在大草书上的成功始终影响着他的画。他在六十岁的做的《墨花图卷》略去一切细节,取其大形,寥寥几笔,写出物象的神态,水墨如泼出,大块画点染,浓淡交融,却有质感,韵味俱足,而那迅疾的笔势,酣肆的墨染,传导出画家作画时豪放俊发的意气。画中题曰“昔尝见沈石田先生所作水墨花鸟一册,似不经意而精妙入神,册后自题曰“人当以丹青之外求我可也,益自有得而云然耳。今吾为此,岂谓是欤不过糊乱涂抹,消灭岁月而已,观者幸勿多消。”所谓“糊乱涂抹,消灭岁月”与前面所说“草草水墨,游戏水墨”一样都是以笔墨为寄,主张在强调画家作画须以抒发主观情感为上,不以绘写物象的形似为能事,它导致绘画从“以形写神”向“托物寄情”的方向演变,亦为文人写意画形门径,是画家情感而抒发和宣泄,他属于自由奔放、抒发式的。他的观物全在于感受,他眼中的花卉常常是佳人、才子,他的兴趣,已不在于花卉形貌的描绘,多以钩染、烘托见长,而注重于笔墨的操持,以笔墨为寄,与诗文、书法联系在一起,抒发和宣泄画家的情感和心中意气。

陈淳绘画艺术的特色是多方面的,作品题材较多是花卉,常常在一幅画中,尤其是长卷中,画花写杂画为一卷,并通过题诗书款,把诗文、书法、绘画相通,把自己对诗文书法的高度领悟和实践成就运用于绘画,以诗理明画理,以书法通画法,托出主题。另外,他画花卉长卷时,有时先画出各段不同的花卉,然后再分别配诗。在配诗过程中依形而生意,再通过诗句加以點出,形成他独特的绘画审美观点和风格。

【参考文献】

[1] 陈淳画集[m].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02.

[2] 俞剑华.中国古代画论类编(上、下册)[m].人民美术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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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李德仁.明清中国画大师研究丛书、徐渭[m].吉林美术出版社,1996.

[5] 萧平.明清中国画大师研究丛书、陈淳[m].吉林美术出版社,1996.

[6] 陈绶祥.国画指要[m].四川美术出版社,2006.1.

【作者简介】

张春新(1975.12-)男,文学硕士,西安交通大学城市学院艺术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画的创作与教学.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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