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安通苹果》的“自然”观念语言文化场分析

张颖

摘  要：文艺文本是研究民族文化、民族心智的媒介。而文艺文本中的关键观念不仅是作家个人文艺世界图景的核心，也是民族语言世界图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布宁是俄罗斯庄园文化的代表，其对自然的阐释反映俄罗斯民族的传统自然观。本文旨在语言文化学框架下，采用沃罗比约夫提出的语言文化场理论，通过分析小说中反映“自然”观念的语言文化单位，构建“自然”观念语言文化场，阐释布宁的自然观念，揭示小说中隐含的民族文化内涵。

关键词：布宁;文艺文本;语言文化场;“自然”观念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33--03

1.前言

“自然”观念是俄罗斯民族语言世界图景中的关键文化单位，反映俄罗斯民族对自然的态度，自然观念指导人们在与自然相处中的行为，是民族的道德行为准则之一。布宁作为俄罗斯传统庄园文化的代表，在文学创作中描写自然美景、歌颂自然的伟大、人与自然共处的模式。布宁在小说《安通苹果》中展示了乡村丰收图景，描绘了俄罗斯秋季景色，赞美俄罗斯民族与自然的和谐共处。本文利用语言文化学分析方法阐释小说中的“自然”观念，揭示俄罗斯民族传统自然观。

2.文艺观念语言文化场的建构

文艺文本作为文化信息单位是语言文化学的研究对象之一。一方面，文艺文本反映作家看待世界的方式，即作家个人文艺世界图景。另一方面，文艺文本是民族精神文化的载体，包含丰富的民族文化信息，如民族心智、民族性格、时代背景信息等。因此，文艺文本揭示民族语言世界图景。而对文艺文本中民族文化内涵的阐释要借助于文艺观念。

文化观念反映语言与文化的关系，是民族心智的载体，被看作是文化、意识、语言的统一。观念存在于人的意识中，语言表达观念，文化是观念的核心。“观念是人意识中文化的凝结，文化以观念的形式进入人的心智世界”[1]。文艺观念属于文化观念范畴，文艺观念更具作家个人色彩，作家的文化和创作经历越复杂，文艺观念的内涵就越丰富。“文艺观念是个性鲜明的、更为复杂的观念，是概念、情感、艺术想象的综合体”[2]。因此，文艺观念是语言文化单位，通过文艺观念揭示作家个人文艺世界图景和其中蕴含的民族文化内涵。

语言学中研究文艺观念的方法很多，如观念的词汇—语义描写、艺术手段描写、功能—语义场描写等。在语言文化学框架下，文艺文本中观念的阐释运用沃罗比约夫的语言文化场理论。沃罗比约夫提出语言文化单位的概念，运用语义场的描写方法构建语言文化场，展示语言世界图景片段。“原则上，语言文化场是复杂的多维结构，因为其中反映的不仅是语言单位，而且是文化单位，也就是说具有语言内和语言外两个维度。语言文化场的单位实质上是语言意义与语言外意义的统一”[3]。

语言文化场由语言文化单位构成，因此通过语言文化单位的组合和聚合关系阐释观念。“文艺文本的观念的形成以组合关系为基础，具有文本内部组合性质”[4]。语言文化场的结构分为核心、中心和边缘。本文运用语言文化场理论阐释布宁小说《安通苹果》中“自然”观念的民族文化意义，遵循以下分析模式：

1）确定小说中反映“自然”观念的语言文化单位;

2）对语言文化单位进行区域划分，构建语言文化场;

3）在场性结构中描写语言文化单位的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

4）揭示布宁对自然的态度和俄罗斯民族的传统自然观。

3.小说《安通苹果》的“自然”观念语言文化场

布宁在文学创作中反映俄语世界图景，揭示俄罗斯民族特性。布寧世界图景的形成深受乡村生活和俄罗斯大自然的影响，带有浓厚的俄罗斯古老庄园文化色彩。布宁从小生活在庄园，亲身感受自然，深爱俄罗斯的自然，歌颂大自然的美，其作品中不乏自然景色的描写。小说《安通苹果》不仅歌颂美好的乡村生活，也描写了奇妙的俄罗斯大自然。因此，“自然”观念是小说的核心观念。布宁崇尚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空气中每一微妙的变化都是我们生命的运动”[5]。布宁认为，人与自然融合成统一和谐的生命，人与自然不可分，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淳朴的俄罗斯农民精神上依恋自然，人们的心灵与自然合二为一。

3.1“自然”观念语言文化场的中心区域

自然对于布宁来说不仅仅是供欣赏的风景，更是人们心灵的家园。经过对小说中与“自然”观念相关的语言文化单位的分析，我们将“自然”观念定为语言文化场的核心及场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语言文化场的中心，中心区域由以下子场构成：自然—人们感觉的凝结，自然—人们的内心生活，自然—乡村生活。“自然”语言文化场的核心由中心区域阐释，而中心区域由一系列子场阐释，语言文化单位的组合和聚合关系相互交织构成各个子场。边缘区域也可由若干子场组成，是对核心和中心区域的补充说明。

3.1.1子场—自然是人们感觉的凝结

布宁可以感觉到自然界的任何微妙变化，布宁的听觉、视觉、嗅觉全方位体验自然变化，自然界的色彩、声音、气息呈现在作家笔下。自然在布宁文艺世界图景中不仅是人类生活的家园，而是人们感觉的集合，自然表达人们的感觉。自然界的变化总是会影响人们的感觉，人们也将内心感觉寄托于自然山水。布宁着重描写秋季自然景色，安通苹果的气味、蜂蜜的气味、清新的空气、深蓝色的天空、森林的湿气、微凉的秋风这些自然现象在小说中反复出现。因此，子场—自然是人们感觉的凝结主要包括以下语言文化单位：раннее， свежее， тихое утро; запах антоновских яблок; запах меда; осенняя свежесть; свежий воздух; воздух делался чист и ясен; резкий воздух зари; прохладная тишина утра; ржаный аромат новой соломы и мякины; студеная заря; шурша по сухой листве; солнечный и прохладный день; небо легкое и такое просторное и глубокое; холодное бирюзовое небо; пустой， сырой и свежий лес; в лесу холоднеет и темнеет; лесная сырость; ледяной ветер; первый мокрый зазимок; мокрая листва.俄罗斯乡村农民与自然界融合，感受自然的美与神秘，倾听自然的气息。古老的俄罗斯民族最初信奉多神教，供奉“风神”、“雷神”等，自然现象总是会引起人们对自然的崇拜。

3.1.2子场—自然是人们的内心生活

在布宁文艺世界图景中人们的心灵总是与自然密切联系。俄罗斯民族依恋自然，内心世界总是随着自然界的变化而变化。小说中人们的内心生活总是与自然有关，淳朴的农民从与自然的亲近中获取快乐。人们不但物质生活依赖自然，与自然不可分割，人们的精神生活也寄托于自然，与自然达到灵肉合一。因此，子场—自然是人们的内心生活由以下语言文化单位阐释：?Надышавшись на гумне ржаным ароматом новой соломы и мякины， бодро идешь домой к ужину мимо садового вала?; ?С собаками на сворах ехать приходится шагом， да и спешить не хочется， — так весело в открытом поле в солнечный и прохладный день！?; ?Окна в сад подняты， и оттуда веет бодрой осенней прохладой…?; ?Погасал его блеск， закрывалось окошечко в голубое небо， а в саду становилось пустынно и скучно， и снова начинал сеять дождь… сперва тихо， осторожно， потом все гуще и， наконец， превращался в ливень с бурей и темнотою.自然影響人们的内心世界，当天气晴朗、清爽时，人们感觉精神焕发;当天气阴暗、寒冷时，人们感觉内心的恐慌。而在小说中人们主要因自然的美而感到愉快，真挚地热爱自然，善待自然，与自然保持友善关系，自然也相应以丰收之年予以回报，安通苹果的香气弥漫整个秋季。

3.1.3子场—自然是乡村生活

布宁是俄罗斯庄园乡村文明的代表，热衷于描写乡村的富饶与衰败。布宁对乡村生活的描写总是以自然为背景，对自然的描写也总是以乡村生活为背景，乡村生活是自然的生活，与自然密不可分。农民的生活依赖自然的恩赐，自然是他们生活的物质基础。林中狩猎是乡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子场—自然是乡村生活包括以下语言文化单位：Усадьба — небольшая， но вся старая， прочная， окруженная столетними березами и лозинами?; большой， весь золотой， подсохший и поредевший сад; дорога к большому шалашу， усыпанная соломой; гумно; аллеи; конопляники; широкие косяки; пышно-зеленые озими; липа; дули; яблоки антоновские， ?бель-барыня?， боровинка， ?плодовитка?; борзые собаки; лес; охота; березовые аллеи.这些语言文化单位象征乡村生活，自然与乡村生活相得益彰。因此，自然是乡村生活的自然，乡村生活是自然的生活。

3.2“自然”观念语言文化场的边缘区域

边缘区域是对“自然”观念内涵的必要补充。“自然”观念语言文化场的边缘区域表现为自然是人类生存的家园。在布宁文艺世界图景中自然是故乡，侨居国外，作家不能忘却故乡的自然，在文学创作中回忆故乡的自然。自然是人类生活的环境，其中生存的动植物是自然的有机体。因此，边缘区域可划为以下子场：首先，自然是植物的世界，而在植物中布宁热衷于用“树”这一形象描写自然。该子场由以下语言文化单位组成：дерево （рябина， яблоня，вишня， лозняк， береза， липа， чернолесье）; яблоки， листья， конопляники.其次，自然是动物的世界，动物与人类在自然中共存，包含以下语言文化单位：дрозд， овчарка， петух， гусь， пчела， жеребец-битюг， ястребок， кобчик， верховой-?киргиз?， борзая собака， донец， волк， галка; лошадь.

文艺文本中的语言文化单位的组合关系阐释各个子场，而各个子场的聚合关系构成“自然”语言文化场。语言文化场是由语言文化单位的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相互交织成的多维的、开放的文化阐释空间。“通过文艺文本中展示的作家的世界观和语言世界图景可以探索民族文化观念域某种特质”[6]。

4.结语

布宁是俄罗斯庄园文化的代表，在创作中描写自然的变化，探索自然的奥秘，赞扬俄罗斯民族的传统与精神。如今社会快速发展，生活节奏加快，俄罗斯人继承优良传统，追求放情自然，深深地热爱自然。在俄语语言世界图景中自然不仅是人类生活的家园，更是人类精神的家园，这也是俄罗斯民族值得骄傲的精神品质。俄罗斯传统自然观表现为以下三个层面：第一，俄罗斯人对自然的敬畏与崇拜，人类应该遵循自然规律，不可任意改变自然环境，否则会遭到自然的惩罚;第二，俄罗斯人与自然心灵合一，依恋自然，将精神寄托给自然，与自然和谐共生，这也是俄罗斯传统自然观的核心;第三，自然既是人类物质生活的家园，也是人类精神生活的家园，人与自然灵肉合一。

参考文献：

[1]Степанов Ю. С. Константы： словарь русской культуры. М. ： Академ. проект，40 с.

[2]Маслова А. В. Поэт и культура： концептосфера Марины Цветаевой ： учеб.пособие. М. ： Флинта， 2004. 35 с.

[3]Воробьев В. В. Лингвокультурология. М. ： Рос. ун-т дружбы народов， 2006. 59 с.

[4]Бабенко Л. Г. Филологический анализ текста. Основы теории， принципыи аспекты анализа ： учебник для вузов. М. ： Академ. проект ; Екатеринбург ： Деловая книга， 2004. 107 с.

[5]Мальцев Ю. Иван Бунин （1870–953）. М. ： Посев， 1994. 29 с.

[6]Фоминых Н. В. Концепт， концептор и художественный текст // Методологи-ческие проблемы когнитивной лингвистики ： науч. издание / под ред. И.А . С тернина. Воронеж ： Воронеж. гос. ун-т， 2001. 177 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