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的整体性指向

2018-02-06 19:20余金成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 2018年3期
关键词:生产力市场经济逻辑

余金成

(天津师范大学 政治与行政学院,天津 西青 300387)

今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进入“不惑之年”。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既因推动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具划时代实践意义,又因规划“两个十五年”蓝图而具有开创性理论价值。所谓“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就是不忘社会主义事业必须追求共产主义目标的“初心”,就是牢记通过无产阶级解放实现人类解放的“使命”,用邓小平的话说,也即通过“共同富裕”“解放穷人”。共产主义是为马克思主义所证明符合历史客观规律的理想社会。中国的改革无论处在何种发展阶段,无论经历多少曲折,始终需要与共产主义目标相对接,而能否在二者之间建立逻辑桥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形成理论说服力的关键,并直接关系到人们共产主义理想信念的形成。

随着改革的逐步深入,新的实践方式和观念形态按照自身固有逻辑正在渐次展开,不仅在内容上从经济领域拓展至政治领域和思想领域,而且在范围上逐步渗透至国内国外,现在未来的方方面面。由此表明,所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逻辑研究,就是通过过去明确现在、通过现在洞察未来,最终建构覆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全程的基础理论。这意味着,针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础理论所涉及到的经济学、政治学、哲学等问题,逐步形成为比较系统、比较完整的思考,中国社会主义改革思想体系将因此而诞生。党的十八大以来,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载体的中国模式日渐成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具备了从整体性角度解读自身的历史条件。

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起点的针对性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成果,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当代实际相结合的现代社会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每一环节理论发展,都是历史条件重大转折推动实践依序递进的结果,具有显著针对性。

(一)面对生产力方面社会主义落后于资本主义的事实,在发掘马克思、恩格斯“劳动资料既是劳动力又是劳动关系指示器”观点的基础上,确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的起点是从“物”转移至“人”,即把生产力第一致动要素从“生产资料”转移至“劳动者”。

在人类社会的长期发展中,物质生产主要依靠体力劳动,劳动者受制于人的生理条件,很难形成持续提高局面,当然也无法成为衡量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标志;唯一展示生产力变化的是物——劳动资料,体现了人类世世代代“知识和技能的积累,社会智力的一般生产力的积累”[1]775-776,具有缓慢但稳定的发展变化。在这种背景下,人类“是什么样的,这同他们的生产是一致的——既和他们生产什么一致,又和他们怎样生产一致”[2]147。劳动资料技术水平决定着分工方式。“劳动的组织和划分视其所拥有的工具而各有不同。手推磨所决定的分工不同于蒸汽磨所决定的分工。”[2]241“随着劳动工具的分化,生产这些工具的行业也日益分化。”[1]215即便到了工业革命时代亦是如此,大机器既决定了分工关系又决定了所有制关系:它的“这些不同的形式同时也是劳动组织的形式,从而也是所有制的形式”[2]195。“在机器体系中,大工业具有完全客观的生产有机体,这个有机体作为现成的物质生产条件出现在工人面前。……因此,劳动过程的协作性质,现在成了由劳动资料本身的性质所决定的技术上的必要了。”[1]217

据此,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生产资料作为社会劳动在历史过程中的结晶,一方面,它不属于任何特定劳动者的成果,另一方面,它的发展具有客观必然性——生产资料因此成为解读唯物史观的密码,后者逻辑主线应为“社会关系——生产关系——生产力——生产资料”,即为了洞察社会关系本质,需探究其经济关系或生产关系内容;为了洞察生产关系本质,需探究其生产力水平;为了洞察生产力性质,需认识其生产资料技术水平。

可见,马克思、恩格斯当年关于生产资料公有制的主张,既是指建构理想社会生产关系的基础,也包括了对先进生产力的掌控。其中,生产资料技术水平决定社会生产力水平,生产资料所有制关系决定生产关系性质——因此,必须按照上述双重内涵认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消灭私有制的思想:用公有制代替私有制不仅意味着提供了生产关系平等前提,同时也意味着提供了先进生产力条件。正因为如此,一旦生产资料失去了作为生产力标志的地位,或者说,一旦生产资料不再成为生产力第一致动要素,那么,生产资料公有制就不再成为先进生产力的必要条件——至少物质形态生产资料如此——虽然它仍然具备决定生产关系性质的作用。

在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的当代,生产力第一致动要素已从静态生产资料转移至动态脑力劳动,社会主义对先进生产力的掌控相应需要从生产资料公有制转移至持续激励劳动——这是中国改革需要破解的重大难题,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代替计划经济的根本原因。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如果说,在马克思时代,该本质要求与生产资料公有制是同义语,因而可以认同“生产资料公有制是社会主义本质”的话,那么,在今天则必须强调:社会主义本质只能是“先进生产力和共同富裕生产关系”,公有制是社会主义特征,也是体现社会主义本质的重要资源条件,但需要在符合社会主义本质要求前提下存在与发展。正如党的十九大报告中要求的:毫不动摇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无论仅凭西方经验,认为公有制无法适应市场机制形成先进生产力,动辄就想“全盘私有”的观点,还是仅凭经典文本,认为私有制不能为社会主义发展生产力所用,随时惦着“回归公有”的观点,都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事实相悖。正确选择只能是沿着改革已经开辟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坚定前行,通过推动国有经济与民营经济共同发展,形成先进社会生产力。

(二)面对计划体制落败于市场体制的事实,在发掘马克思关于“按劳分配以商品经济为基础”的思想资源前提下,确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的主线是坚持市场经济改革方向,使对劳动持续激励成为社会主义建设基本原则。

马克思、恩格斯否认在社会主义社会中可以运用商品经济或市场经济,并非没有发现后者对劳动的激励作用;而是看到:由于先天禀赋不同,个体之间在劳动能力上客观存在差别,如果实行市场经济推行按劳分配原则,势必会导致利益分配上的差距,一旦这种利益差别积累下去,占有资源多的个体就会将其消费用途转变为生产用途,形成按资分配局面——在马克思时代这意味着剥削。

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就曾经指出:“共产主义的最重要的不同于一切反动的社会主义的原则之一就是下面这个以研究人的本性为基础的实际信念,即人们的头脑和智力的差别,根本不应引起胃和肉体需要的差别;由此可见,‘按能力计报酬’这个以我们目前的制度为基础的不正确的原理应当——因为这个原理是仅就狭义的消费而言——变为‘按需分配’这样一个原理,换句话说:活动上,劳动上的差别不会引起在占有和消费方面的任何不平等,任何特权。”[3]637-638按劳分配(按能力计报酬)原则以市场经济(商品经济)为基础,会导致“通常的阶级划分”。这一观点与大多数空想社会主义者的思想是一致的。

后来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深化了这一思想,认为在共产主义第一阶段可以保留某种程度的按劳分配,但为了不使其转变为按资分配,需取消商品货币。同时,这里的“按劳分配”仅仅是按照劳动时间分配,只考校“干多干少”,并不计较“干好干坏”。此举前提是实行了大机器生产方式,后者淡化了劳动者个人工艺水平差距——主要技术环节都由机器完成,人只是在配合机器发挥辅助作用,并不意味着付出了生产力水平降低的代价。在马克思看来,共产主义第一阶段这种等劳等酬原则,不仅需以消除商品货币为前提,而且仍然在“原则上属于资产阶级权利”,即并没有超越以劳动为尺度的资本主义平等性质。共产主义与之不同,只能以劳动者本身为平等尺度,即体现为“按需分配”。

列宁在指认“共产主义第一阶段”即“社会主义”阶段的前提下,把按劳分配确定为“社会主义分配原则”,突出了该原则反对剥削的含义,但并没有准确体现马克思相关思想本意——如前所述,马克思从来没有认为按劳分配可以成为社会主义原则,也没有断言该原则能够像其字面所表达那样,体现反对剥削含义。在马克思看来,人类生命活动主要呈现为劳动,而劳动是一个连续发生过程,由于劳动者先天禀赋不同,按劳分配所造成的财富差别经由积累会转化为按资分配——后者在马克思时代就代表着剥削,那么由此一来,褒扬劳动的按劳分配势必会逐步转变为带来剥削的按资分配,因此,社会主义只能以“按需分配”作为原则,即便是在理想社会初始阶段需要运用按劳分配,也必须通过取消商品经济切断其向按资分配转变的渠道。

毛泽东既沿用了列宁的表述,承认按劳分配是社会主义原则,也接受了马克思的结论,意识到在商品经济环境中进行的中国社会主义建设,所实行按劳分配有可能引发按资分配现象,后者将成为修正主义发生的经济基础,有可能导致资本主义复辟后果。面对潜在的如此巨大的政治危险,毛泽东认为必须坚持“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他试图运用无产阶级专政条件限制按劳分配中“资产阶级法权”,即通过政治权力干预方式,尽可能缩小分配领域的利益差距。抛去其他方面问题不说,此举根本无法形成真正按劳分配——人们后来将之称为“平均主义”、“大锅饭”——当然也就无法推动生产力发展,所带来的经济困难引发了党内高层意见分歧。毛泽东从前述马克思思考的逻辑可能性出发,认为在商品经济条件下力推按劳分配必将趋向资本主义前景,因此,断言凡持该主张者均属于“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后者就是现实阶级斗争的对象;鉴于利益分配原则贯穿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已经趋于常态化、碎片化,所以阶级斗争需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并最终必须运用无产阶级专政方式对“资产阶级法权”予以限制。这是主导文革的思想逻辑,也是改革针对的政治背景。

当生产力第一致动要素转移至脑力劳动时,以竞争方式持续激励劳动的市场经济就成为客观需要,在此背景下,人们不得不承认:对劳动激励如果是持续发生的,就不仅需要认同按劳分配原则,同时也需要认同由按劳分配衍生的按资分配原则;否则,就只能人为阻断按劳分配和按资分配之间的联系,如此一来,虽然可以避免按资分配出现,但按劳分配原则也难以彻底体现,市场机制也因此无法真正运行。中国改革之所以强调“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在一定意义上既是对按资分配认同,也是对按劳分配原则的真正落实,还是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的客观坚持。

与此同时,按劳分配及其衍生按资分配所导致的强弱劳动者两极分化,势必演变成为一种常态经济现象,也相应成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必须解决的重大难题——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动用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双重机制,兼顾了“先进生产力和共同富裕生产关系”两大目标;显然,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意味着“先进生产力”与“共同富裕生产关系”需要在历史过程中互补互动:生产力发展为共同富裕提供客体基础,而共同富裕的深化为生产力进步提供主体条件,双方均只能以逐步量变方式前进。

(三)面对固化公有制原则所带来的弊端,在发掘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实质上具有经济性质”的思想基础上,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历史地位进一步认识,确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的前景将趋向理想社会,即呈现以个人全面发展以及他们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共同财富为基础的自由个性局面。

理想社会必然以先进生产力为前提。与之相关,公有制原则唯有体现先进生产力要求,才是必须恪守的原则。当生产力第一致动要素从物转移至人的时候,所有制性质往往与有利于调动劳动者积极性相一致。所谓巩固、发展公有制经济,所谓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都是在市场竞争中予以实现,同样都体现在对相关劳动者的激励上。

市场经济“自由竞争、优胜劣汰”所体现的按劳分配原则,将自发形成促劣变优趋势——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政府更好发挥作用,将这种“自发”转变为“自觉”:如果说,执政党的第一个一百年奋斗目标是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彻底消除贫困现象,普遍满足人们生存需要的话,那么,第二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将基本实现共同富裕,提供更加充裕的财富条件,普遍满足人们发展的需要。后者意味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将逐步实现促体转脑工程,大大推进人们劳动方式脑力化,进而趋向公有共享的共产主义。

按照上述理解,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对劳动激励,着重于现有和既往劳动资源,与之比较,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对劳动激励,既运用市场机制激励现有和既往劳动资源,又运用政府机制发掘促进未来劳动资源——这是一种对劳动全要素的动员模式,所形成的持续向好机制,一旦达到劳动方式脑力化,就能够真正实现共产主义社会。

理想社会是人类与自然界关系的最佳局面,即理想的生产方式,也是人类以最强阵容掌控客观规律,获得最大生命活动自由的状态——首先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其次是各种资源的公有共享。

(四)面对“以阶级斗争为纲”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重大战略调整,在发掘马克思主义“方法是灵魂”这一思想的基础上,对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方法理论进一步阐释,确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的方法原则是“通过发展马克思主义坚持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人类文明史就是阶级斗争的历史。马克思明确把阶级斗争导致无产阶级专政进而向无阶级社会过渡,视为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结论。中国社会主义改革果断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取而代之,客观上提出了如何在该背景下坚持马克思主义问题。

首先,既然主张“通过发展马克思主义坚持马克思主义”,就需要明确“发展什么或发展至何种程度”才仍然符合“坚持”原则。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可区别为方法理论、逻辑原理、策略原则三个层次:方法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的灵魂和标志,逻辑原理是社会主义必然性的证明,策略原则是实现社会主义的战略和路径。在这三个层次中,策略原则紧密联系经济政治形势,需要与时俱进,因而发展成为其常态;逻辑原理是策略原则的基本目标和总体依据,一旦策略原则需要系统调整和根本改变,只能意味着时代条件出现重大变化,势必反映至逻辑原理层面,要求后者进一步现代化;方法理论所主张的价值目标、思维原则、实践理念渗透在策略原则和逻辑原理之中,具有更高抽象性和更强覆盖力,是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人类走出“史前史”的总思路和总原则,只要人类尚未实现从资本主义转变为共产主义,方法理论就基本不变。换句话说,及时转变策略原则,适时调整逻辑原理,始终坚持方法理论,构成“通过发展马克思主义坚持马克思主义”原则的基本规定性。

其次,既然需要“始终坚持方法理论”,那么,就应该明确马克思主义方法理论的基本内容。按照笔者理解,该内容包括三个判断:一是认同人类社会发展存在客观规律——共产主义作为有待实现的理想社会,只能以规律存在为逻辑前提;人们也许在解读规律时会出现时代条件局限,因而需要修正或调整相关认识,但如果根本不承认规律存在,理想社会云云就只能与主观臆测为伍,共产主义将因失去理性基础而无从谈起。二是该规律可概括为经济要素归根结底起决定性作用——唯物史观关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运动揭示了社会发展规律基本内容,其核心体现为用人类与自然界关系水平解释社会关系性质,这一观点在历史实践中得到反复证明。三是弱势群体趋强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基本标志——人类作为生物种群,只有“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才能呈现出与自然界关系的最强阵容,马克思主义之所以强调通过无产阶级解放实现人类解放,正是体现了这一逻辑。这意味着弱势群体或阶级的解放不能止步于政治解放,而必须体现在经济解放即劳动能力发展上。上述三点同时构成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方法和立场。

最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契合了马克思主义方法理论:一是市场经济是迄今为止人类创造的组织劳动的最佳方式,科学社会主义“在劳动发展史中找到了理解全部社会史的锁钥”[4]265,社会主义牵手市场经济表明了对社会发展规律的顺应;二是市场经济对劳动激励呈现出动态性特点,在竞争机制推动下,无论劳动者个体能力还是社会劳动组织水平,都呈现出不断调整持续向好的趋势,劳动解放过程就是生产力发展过程;三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政府更好发挥作用,将集中体现在促劣变优或促体转脑领域,此举通过推动劳动方式脑力化,最终将消除一直以来存在的劳动能力质差,使人类迈向资源共享的共产主义。

上述思路立足于时代显著变化所生成的问题意识。马克思主义要“说服人”,必须直面事实:当代社会主义建设没有如所预计的采取计划经济方式,在一定程度上质疑了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解读的时效性——计划经济作为取代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生产方式,是马克思主义原创理论一系列逻辑思想的总结论;中国改革选择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折射了时代条件发生了质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研究必须回答这一转变的合理性。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内容的渐进性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需立足于两个前提条件:一是中国改革实践推进,二是当代世界形势变化。从宏观上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包含两个基本内容:“中国特色”要求民族意蕴,“社会主义”要求人类意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客观指向民族复兴和人类发展两大目标。因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一方面,中华民族需仰仗社会主义道路成就伟大复兴;另一方面,社会主义需要融入中华文化成果完成现代转型。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须展现人类文化成果的集大成。如果说,科学社会主义归根结底是从规律意义上肯定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的取代趋势,那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则表明:中华文化作为迥异于西方文化的文化形态,将作为重要资源推动马克思主义现代化。由此证明,建构马克思主义文化、西方文化、中华文化相互融通的全新文化形态,属于规律性要求,唯如此,才能有效回应社会主义乃至人类整体所面临的时代挑战。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所图甚大:通过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直指人类解放的共产主义目标。社会主义改革源自于计划经济落后于市场经济,而改革对市场经济的逐步选定,又引发了政治和思想等领域的相应调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逻辑研究是从趋势上判断现代社会主义的必然性,或者说,是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角度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当这一目标分别向自然关系、社会关系、思维关系转变时,就相继构成了新型生产方式、新型社会形态、新型意识形态的具体内容:首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追求发展模式创新,即建构一种体现先进生产力的生产方式;其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追求发展目标创新,即建构一种最具和谐性的社会形态;最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追求发展理念创新,即建构一种最具合理性的价值体系。上述三大目标中最为根本的是发展模式,生产方式创新不仅衍生出对社会形态和价值体系的要求,而且社会形态、价值体系构成状态也会影响乃至决定着生产方式的完善程度。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所涉及的上述三项基本发展内容,既相互联系、彼此融通,又各自区别、自成体系。其中,每一项内容都会形成具有相对独立意义的发展路径,分别对其予以分析梳理,是从渐进性上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的不二法门。

(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为生产方式的发展逻辑,其展开呈现为“生产方式——劳动方式——资源配置模式”。

中国改革缘起于计划经济落败于市场经济。计划经济对先进生产力的追求,属意于充分发挥大机器生产资料作用;而当代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客观上使生产力第一致动要素从生产资料转移至劳动者,市场经济“自由竞争、优胜劣汰”通过激励劳动稳占生产力发展先机。改革对中国社会主义生产方式的反思,需要从倚重生产资料转移至倚重劳动者,或者说,从强调生产资料公有制转变为强调劳动能力解放。

应该肯定:马克思正确指出了阶级存在仅仅与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认为阶级分野取决于生产力不能普遍满足人们生存需要——消费品匮乏状态导致了阶级对立。因此,在“生产发展至何种历史阶段”可以消灭阶级问题上,做了针对当时历史条件的判断:他和恩格斯总体上认为,人类生产只要能够普遍满足生存需要,即达到“按需分配”生存必需品就可以消灭阶级,进而认为蒸汽机技术就达到了这一生产力水平;鉴于资本主义生产无政府状态破坏了对该生产力的充分利用,唯有计划经济方可作为化解之道——计划经济因此也就成为理想社会的标志;实现计划经济需要生产资料公有制,后者只能通过社会革命方式获得,继而组织阶级斗争成为当务之急。显然,上述认识在很大程度上主导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科学社会主义的思考,也相应形成了他们关于阶级、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思想体系。

历史事实证明:马克思时代处在资本主义初级阶段,资本对雇佣劳动赤裸裸的剥削压迫,以及由此引发暴力型阶级斗争,与当时商品经济所仰赖的法制体系不健全有很大关系。进入20世纪下半叶,资本主义国家陆续形成了法治体系和社会保障体系,使其市场经济大体彰显了按劳分配原则,不仅基本解决了满足人们生存需要问题,而且使阶级斗争诉求从政治目标转向经济目标。这显著提升了社会主义理想社会的门槛:既然资本主义已经能够满足社会成员生存需要,社会主义自然应该设置更高层次的满足发展需要目标。

按照这一理解,对资本主义两极分化弊端的化解,已不能止步于生存条件层面——过往资本主义两极分化常常以雇佣劳动者无法生存为特征,暴力型阶级斗争因此成为常态;现代资本主义通过社会保障体系基本满足了人们生存需要,使阶级斗争趋于合法化。当下资本主义两极分化主要展现为发展条件层面:富人占有大部分发展资源,而穷人则处在发展条件匮乏状态。社会主义要改变这一局面,只能创造更多发展条件,即通过持续激励劳动形成更为丰裕的社会财富;所谓消灭阶级,相应需要改变发展资源不平等占有状况,最终实现“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的目标。显然,这要求从侧重生产资料公有制这种客体条件,转向侧重劳动者能力水平这种主体条件。社会主义之所以通过改革牵手市场经济,就是因为市场经济通过竞争激励劳动,体现了最终消灭阶级需要从客体条件向主体条件的历史性转移。

面对时代条件重大变化,实现理想社会路径在逻辑上显示为: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表明消灭阶级的生产力条件已经从“物”转向了“人”——劳动者需要整体转变为脑力劳动者,才能最终消灭阶级。市场经济对个人劳动尤其是其脑力的激励,展示了与这一目标对接的逻辑前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通过市场和政府二元要素的结合,将形成“自由竞争,优胜劣汰;全面协调,促劣变优”机制,并体现以普遍满足发展需要为特征的共同富裕目标。

中国改革展现为从计划经济转变为市场经济的过程,是中国共产党人通过接力方式逐步完成的: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分别承担了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选择——坚持——改造——完善”的历史任务。当下适逢改革成果集大成阶段,习近平通过“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推出了一个完整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分别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初始成果、要素构成、运行原则、价值目标。在一定意义上,所谓“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明确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载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通过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逻辑研究,从历史和逻辑相统一的角度说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历史定位——完整体现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实现了从传统模式向现代模式的转变。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逻辑进路是:首先寻找造成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在生产力发展方面差别的根本原因;其次确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超越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逻辑可能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产方式的形成,与中国改革逻辑所呈现的社会主义实行市场经济从意向、确定到重塑乃至自信的发展过程相一致。中国改革历经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的发展阶段,既分别展示对市场经济选择、坚持、改造、完善的发展过程,同时也体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经由“生产力——生产关系(先是‘坚持’再予‘改造’)——生产方式”依序递进的逻辑认知顺序。

如前所述,马克思、恩格斯依据所处时代事实,把生产力第一致动要素认定为生产资料,拟采取计划经济形成超过资本主义的生产力;而市场经济客观上把生产力第一致动要素定为劳动者,通过“自由竞争、优胜劣汰”,利用利益差别持续激励劳动,当人类进入“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时代,市场经济就展示出对计划经济的比较优势。

人类对自身生产方式的认识伴随着理性进步而发展。只有在“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的时代条件下,市场经济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契合才产生清晰的辨识度;只有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解放目标与中华文化社会本位价值观的结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才通过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找到了发掘现实劳动资源和未来劳动资源相结合的生产方式,以此展示全新的人类发展模式。这同时是中国共产党人从“劳动方式”认识“生产方式”的升华过程。

中国社会主义改革的重大意义在于:使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从传统计划经济转变为现代市场经济。如前所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包含了市场机制和政府机制两种动力资源,呈现了“自由竞争、优胜劣汰;全面协调、促劣变优”的运行原则。如果说,市场经济通过“自由竞争、优胜劣汰”解决了对现有劳动能力的充分运用问题——形成了现实劳动资源合理配置的话,那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则通过“全面协调、促劣变优”解决了对现有劳动能力的逐步强化问题——着眼于未来劳动资源合理配置。人们不应该只注意到对弱势群体帮助需要占用公共资源,还应该注意到这种占用对未来经济的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人才驱动方面形成了双重机制:既立足于当下,也放眼于未来。这意味着,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标志的现代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形成了优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劳动资源配置方式。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对资源配置的创新具有划时代意义。如果说,计划经济关注了现实劳动资源,而市场经济通过发挥资本作用同时关注了过去劳动资源和现实劳动资源的话,那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增加的“政府更好发挥作用”,通过促体转脑培育了未来劳动资源,使其成为唯一顾全了劳动资源的过去、现在、未来形态的发展模式。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为社会形态的发展逻辑,其展开呈现为“社会形态——交往方式——需要满足模式”。

社会形态就是人们的社会关系环境。其展开包含了人们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社会形态是以生产方式作为经济基础的,与生产方式突出物质生产不同,社会形态更多地关注人际交往关系,后者更为直接地决定着人们生活方式的质量。国家源自于社会,是社会关系中最具确定性的组成部分。

随着中国改革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选择,社会形态也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前者认知的渐进性质决定了后者目标的递增过程。从最初“两个文明”建设,中经“经济、政治、文化”三大文明建设,再至“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四大目标,最后确认为“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历实践探索过程,终于找到了清晰的以国家为载体的社会形态发展整体目标。该目标在十九大被表述为本世纪中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致使“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成为对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升级版。这同时也是民众交往领域不断扩大及其相应生活方式目标渐次深化的过程。其中最为关键的环节是找到了发挥社会主义政治优势的路径,即坚持共产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相结合的基本政治制度,坚持依法治国、德法结合、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特征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基本政治原则。

改革40年的发展演变,彰显建设格局的完善程度已经成为衡量中国改革发展的尺度,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型社会形态的重要标志。上述实践进程,从历史和逻辑相统一角度说明以“五位一体”为特征的新型社会形态诞生,进而展示社会主义交往方式重大转变,表明需要体系已经完整覆盖了“生存——发展——享受”的各个环节。

中国共产党人把人民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幸福生活意味着需要的持续增长和不断满足。在改革开放之初,1981年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表述是:“在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之后,我国所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之后,从十二大到十八大的历次党代会都沿用了这个表述。十九大报告则明确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不难看出,无论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前期还是新时代,关于社会主要矛盾的提法都强调了“需要”和“生产”(或“发展”)之间的不一致关系,化解这种主要矛盾,实现“生产”对“需要”的满足,只能通过优化生产方式才能做到,而生产方式优化必然伴随着发展目标的递进。前述“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本身就表明了民众对幸福生活要求的深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设定的两个百年目标,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是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就是通过彻底消除贫困现象普遍满足人们的生存需要;而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是再努力近30年,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这为人们提供越来越平等的受教育条件以满足发展需要,并在此过程中不断扩大人们的享受需要。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为理论体系的发展逻辑,其展开呈现为“意识形态——思维方式——价值建构”模式。

社会主义作为一种未来实现的理想社会目标,其存在方式首先呈现为理论形态;后者逻辑展开形成关于社会主义必然性的证明,从而为其实践发展鸣锣开道。在这一意义上,社会主义发展往往伴随思想发展,中国社会主义改革实质是思想解放的产物。而思想归根结底都是一种价值判断,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而言,共产主义目标一如既往,但发展路径却需要依据时代事实和实践条件演变,重新做出实事求是的科学判断。

从根本上说,社会主义改革源自于当代世界形势的变化,一方面,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在生产力发展上超过了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直接带来了双方民众生活水平的差距;另一方面,资本主义通过建立社会保障体系成功地缓和了阶级斗争,使后者转向经济目标诉求。作为立志取代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既然既有模式无法达到目的,就只能走改革之路。改革意味着对发展模式的重新选择,属于既无前人思想指引又无现成经验借鉴的创新;改革的标准在于实践,发展成就就是其正确尺度。所以,时代事实和改革实践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研究的基本依据,也是其具体研究方法。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的现代版,无论考察时代事实还是改革实践,都离不开马克思主义文本分析,其研究手段体现为揭示原创理论的逻辑依据,即说明其结论合理性对具体历史条件的依赖关系;进而辨别时代事实变化消解原结论的合理性。由此推动从本本主义束缚中的思想解放,为改革提供思想空间。

科学社会主义和空想社会主义本质区别在于:“空想社会主义力图用新的幻想欺蒙人民,而不是仅仅运用自己的知识去探讨人民自己进行的社会运动。”[5]341长期以来,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被分列为三个不同学科门类,隶属于三个不同一级学科,而马克思主义本身又单列为一个一级学科。这种现状形成虽然有其历史原因,但毕竟给相关研究造成诸多不便。中国社会主义改革实践表明:马克思主义或科学社会主义是一个整体,只有作为整体出现,才能有效面对时代条件变化和社会实践发展。从“生产方式——社会形态——意识形态”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的解读,可以在一定意义上为马克思主义学科的整合提供思路上的借鉴。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人在发展问题上先后提出“发展是硬道理——科学发展观——五大发展理念”,深刻地体现了在发展载体和发展原则认识上的不断深化:其中,发展是硬道理突出了发展生产力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科学发展观强调了在重视生产力发展的同时,要重视生产关系的相应完善,并对如何予以完善提出了相关原则;而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展示了完整的现代社会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原则。

如果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生产方式领域推进了劳动纵深化,而在社会形态领域推动了需要梯次化,那么,在意识形态领域,则展示了价值结构化的创新选择。所谓价值结构化,是对价值一元主导、多元并存的认同。共产主义价值目标始终需要占据主导和引领地位,但其全面实现则需要若干代人的持续努力才能完成。中国共产党人只能通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现实价值观原则的结合,来完整表达自己兼顾理想目标和现实需要的价值观主张。例如,市场“优胜劣汰”机制张扬的是个体本位价值原则,而政府“共同富裕”机制张扬的则是社会本位价值原则;一方面后者属于主导价值,另一方面前者具有合理性。

中国改革逻辑所呈现的新型意识形态在与生产方式、社会形态变革的互动下,依次走过了“策略方法——战略布局——发展理念”的演进过程,表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在最为重要的发展问题上认识已趋成熟;“五大发展理念”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型意识形态的重要标志,展示了社会主义思维方式的划时代转变,表明思维体系已经做到体现“精神与物质——现实与未来——人类与自然——生产与消费——民族与人类”的客观需要。

需要强调的是:从“价值建构”角度认识全面从严治党,力求把共产主义价值理想和中华文化历史资源结合起来,虽然直接属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逻辑衍生环节,但其所展示的思想资源配置前景,却在很大程度上超出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承载的范围。从理论上,它使马克思主义继吸纳西方文化成果之后又进一步接受中华文化资源,实现了向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形态转化;从实践上,它通过解决政治权力干净运行难题,使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得以形成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的统一,创新了人类既有的市场经济模式,为人类走出当下资本主义模式所陷入的困境展示了光明前景。

综上,生产方式、社会形态、意识形态三者各自沿着自身逻辑需要发展,同时彼此之间又相互交织,呈现出内在逻辑关联:

一是性质递进关系。其逻辑演进沿着“生产方式——社会形态——意识形态”顺序进行;一方面,中国改革始于生产方式变革,另一方面,改革全程始终伴随生产方式完善。当生产方式改革发展至一定阶段,例如,明确以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目标时,社会形态的相应变革就开始了;而当“五位一体”布局确立之后,新型意识形态建构提出来了,全面从严治党就是明确信号。

二是内容互补关系。生产方式、社会形态、意识形态属于一个整体,共同成为人类历史的文明形态;用唯物史观概念表达,它们体现了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的统一,其中特定生产力产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生产关系,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经济基础,而与该基础相适应的则是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以及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换句话说,新型生产方式决定着新型社会形态,并规范着新型意识形态。

三是形式并列关系。生产方式、社会形态、意识形态具有各自独立性,并形成了自身的话语表达体系;正因为如此,它们彼此之间存在着发展的不平衡状态,一方面受性质递进关系制约,另一方面又因内容互补产生相互作用。在三者各自发展基础上,整体则沿着“资源配置——需要满足——价值建构”顺序展开,展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研究的总体原则和战略前景。

上述思路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形成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逻辑发展主线,全方位地说明了科学社会主义从原创形态向现代形态的转变,从理论上架通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改革实践之间的桥梁,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要求。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目标的整体性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基本动力是改革。改革正在路上。然而,在历经40年发展之后,中国改革具备了从实践和理论两方面收获初始成果的条件。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5年以来陆续推出改革举措和思想新论,涉及范围之广、出台方案之多、触及利益之深、推进力度之大前所未有,其高强度、大密度特点体现了阶段性收官的特征,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初步展现出自身完整性,已经有条件完成对自身的理论阐释和逻辑自洽证明。

在上述认识基础上,中国共产党人面临的总体问题是:通过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过程考察分析,探寻发展实践中的内在关联、逻辑主线和动力机制,合理确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内容,正确判断其发展逻辑,科学预测其发展前景。本文追求目标是:通过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整体性指向分析,证明社会主义正在发生从传统形态向现代形态的转变;该转变虽然一如既往地趋向共产主义目标,但其发展模式、战略目标、价值原则却发生了一系列重大改变。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逻辑贯穿于改革实践进程中。社会主义融理论、运动、制度为一体,其发展具有长期性、复杂性、曲折性。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全方位展示出自身规定性。发展是一切事物的存在方式,其整体性要求把“发展”本身区别为内容、形式及样态;其中,发展内容是指发展对象,发展形式是指发展对象展开方式,发展样态是指发展内容和形式的统一,即发展的实际载体。

(一)就其发展内容而言,总体上是发展与自然界关系,可以具体区别为三大领域:一是生产方式;二是社会形态;三是意识形态。

不难看出,唯物史观所区别的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在该三大领域中均有所呈现。人类历史就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运动过程;按照笔者理解:所谓经济基础,无非是基本生产关系固化,而上层建筑则是现实经济基础的维护和证明。生产关系一头连着生产力,另一头连着上层建筑,虽然从理论上说,生产关系需要反映生产力发展的客观需要,但是否能够找到这种反映生产力需要的生产关系,则取决于政治上层建筑考量。一方面,生产关系应然选择需以生产力发展为客观尺度,另一方面,生产关系实然选择往往取决于上层建筑的认知水平。历史事实证明,人们并不是总能找到生产力所需要的生产关系,一旦选定的生产关系不能适应生产力需要,生产力发展就会出现迟滞甚至倒退,社会稳定就会遭到破坏,上层建筑也会随之动荡;后者一旦形成全局性规模,社会危机就将到来,人们唯一能够做的要么是进行社会革命,要么是实行社会改革,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意味着制度层面的某种调整。

制度调整需要以政治经济学创新为依据。后者建立在对时代条件判断和对实践事实认知基础上。政治经济学仍然需要坚持以生产关系作为研究对象,但应当是上层建筑依据生产力发展需要而确立生产关系的理论体系;换句话说,政治经济学所要研究的生产关系并非孤立存在,它下联生产力,上接上层建筑,呈现为三者互动关系。本来意义上的政治经济学虽然针对生产关系问题,却全面深入到生产方式、社会形态、意识形态诸多领域;它既是经济学——以如何形成先进生产力为研究对象,又是政治学——以如何设置合理生产关系以获取先进生产力为研究目标,还是哲学——以如何洞悉人类理性以营造所有个体都能够接受的生产关系为研究旨归。人们无论从生产方式、社会形态入手,还是从意识形态入手,都会到达与自然界关系这个归宿地。

人类社会一经诞生,既受困于自然界,又得益于自然界。前者是因为自然界赋予人类特定物质存在方式,使人类客观上承受着满足自身生命存在所需要消费品的压力,人们首先要解决吃穿住问题,才能谈及其他;后者是因为自然界赋予人类大脑器官,使其生命活动得以遵循自由的有意识的方向发展,进而运用理性纳入越来越多“中介作用”,使人类越来越容易满足自身生存需要,在自然界中获得越来越大的生命活动自由。因此,发展与自然界关系,是人类一切物质活动和精神活动的共同目标,无论人们从何处出发,最终都会体现为对“生命自由”目标的追求,即一方面是生存时间延长,另一方面是活动自由增加。

人类与自然界关系是最根本的关系,既是人们生命活动的出发点,又是生命活动的目的地。所谓生产方式,就是人类发展与自然界关系的基本方式;所谓社会形态,则是组织生产所形成的交往关系;所谓意识形态,不过是组织交往关系所运用的合作方式或价值原则。

(二)就其发展形式而言,总体上是理性涉足的基本领域,可以具体区别为三大方式:一是劳动方式;二是交往方式;三是思维方式。

其一,生产方式发展的形式体现为劳动方式。劳动是生产存在的灵魂,是生产方式的主体表达,也是生产发展的动力源泉。无论人们在生产方式中积累了多少物质资源条件,都需要人来掌控,同时也需要人来添加。在政治经济学的话语体系中,关于生产力有三要素论、两要素论,也有多要素论,都与马克思相关表述有关:三要素论是指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而两要素论则是三要素的简化版——劳动者被概括为人,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被概括为物;多要素论则在前述基础上增加了科学、管理、分工协作、自然力等要素。笔者认为这些概括都有一定道理,区别仅仅在于它们各自针对层次和阐释对象不同。例如,马克思说:“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动或劳动本身,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马克思强调了劳动过程中的“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是因为二者有无,直接决定着劳动过程能否发生。这是马克思为了说明“劳动力商品”出现而做的逻辑预设:当无产者因失去生产资料而无法从事劳动的时候,为了生存,就不得不把自己唯一拥有的劳动力拿出来作为商品出售。至于两要素论,马克思也有表述:在劳动过程中,“人自身作为一种自然力与自然物质相对立”。即一方面是人力,另一方面是物力。

然而,更为值得关注的是马克思关于劳动过程单要素论的表述:“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在这里,人通过自身劳动面对自然界,劳动过程中物的要素都变成“人化之物”,即被人们理性认知、控制、运用之物。“劳动过程,就我们在上面把它描述为它的简单的、抽象的要素来说,是制造使用价值的有目的的活动,是为了人类的需要而对自然物的占有,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一般条件,是人类生活的永恒的自然条件,因此,它不以人类生活的任何形式为转移,倒不如说,它为人类生活的一切社会形式所共有。因此,我们不必来叙述一个劳动者与其他劳动者的关系。一边是人及其劳动,另一边是自然及其物质,这就够了。”在这一理解中,生产就是劳动,生产力就是劳动力,生产方式也就是劳动方式。

把劳动方式看作生产方式,不仅体现了某种逻辑合理性,更重要的是符合时代条件发展需要。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客观上使马克思笔下的生产力之问:“用什么劳动资料生产”变成了“用什么劳动方式生产”,答案也相应从“用先进生产资料生产”变成“用创新劳动方式生产”。

其二,社会形态发展形式体现为交往方式。比较起来,社会形态是一种相对固化的交往关系,本身具有显著确定性,而交往方式既包括确定性关系,也包括不确定性关系。交往方式之所以发生如此变化,取决于两个条件:首先,人们交往目的已经超越了满足生存需要即呈现大体一致性的层次,而变得越来越个性化;其次,信息时代到来以及与此相一致的互联网技术出现,使人们交往超越了时间空间对象的具体限制,而变成了跨时空的虚拟化方式。这一来,大大增加了交往范围的自由度和选择性,不仅对物质生产活动的资源配置产生了重大影响,而且对个人劳动方式的创新选择产生了重大影响。

在这方面最为显著的进展是中国人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该理念在一定程度上开启了信息时代人类交往方式的一次思想解放运动:开放的信息资源,为人们发挥各自比较优势提供了无限空间;人们自此可以告别“零和博弈”关系,走向“互利共赢”模式;中国人围绕“一带一路”所倡导的“共商共建共享”模式,正在深刻改变强者主导的既有国际经济政治秩序,使这个世界正在变得大不相同。虽然这一进程仅仅是开始,但它所展示的交往方式无疑为当下资本主义主导的发展困局注入一股充满希望的亮色。

其三,意识形态发展形式体现为思维方式。所谓意识形态,在一定意义上,是指固化了的思想方式和思维成果。卡尔·曼海姆认为:“这里我们所说的意识形态是指一个时代或者一个具体的社会历史集团(比如阶级)的意识形态,我们关心的是这个时代或这个集团的思维的总体结构的特征和构成。”他强调了意识形态背后的时代性和主体性。托马斯·库恩针对科学研究领域说:“我所谓的范式通常是指那些公认的科学成就,它们在一段时间里为实践共同体提供典型的问题和解答。”他强调了“范式”形成对科学发展的一般意义。应该承认,意识形态形成具有积极意义,它所具有的确定性内容避免了诸多的“寻找”过程,使人们较为容易达成共识,有利于迅速组织社会规模的实践行动;但是,意识形态固化具有负面作用,人们用不变范式去认识不断演变的世界,本身就陷入了某种悖论。

中国改革之所以率先推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表明这首先是一场思想解放运动。人们的行为都是受思想支配的,当思想滞留在旧的框架或范式之中时,行为不可能创新。应该看到,二战以后,人类进入新型科技革命的时代,生产方式正在从工业化向信息化转变,计划经济落败于市场经济,最为深刻的原因就在于没有适应这一转变。计划经济以物力资源条件为中心布局经济发展,赢得了稳定性失去了灵活性,而市场经济以人力资源条件为中心推动经济发展,通过灵活性营造出进步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走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之后,同时获得了两种发展资源:一是市场机制所形成按劳分配对既有劳动的激励,二是政府机制所推动共同富裕对未来劳动的提升。二者较好地体现了在信息经济时代所需要的“大数据”理念,以及在操作层面所需要的“互联网+”意识。

应该看到,意识形态发展形式对思维方式的要求,并非否定意识形态稳定的必要性,尤其对马克思主义作为意识形态基石而言,更是如此;而是要求依据时代条件变化,修改稳定性的形式和相关内容,在新的格局中形成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如前所述,“用发展方式坚持”马克思主义,就是思维方式的基本原则。三种发展形式都是经由历史积累而形成的,都属于具有确定性的社会存在。

(三)就其发展样态而言,总体上呈现为发展模式,可以区别为三大具体模式:一是资源配置模式;二是需要满足模式;三是价值建构模式。

三种发展样态共同构成特定时期人类共同体的基本存在方式。可以以发展内容为依据,与其形式和样态统一起来,由此构成其逻辑主线,并形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现代社会主义发展模式的基本结论,其逻辑展开为“资源配置模式——需要满足模式——价值建构模式”。

第一,资源配置模式。当人们谈到资源配置问题的时候,对资源本身的认知和掌控通常被作为前提条件,并且其劳动方式一定是某种脑力支出。早在自然经济时期,这种现象就已频频出现:如何合理使用既有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成为生产活动最基本的需要。然而,这个时候,人们生产依附于自然条件,资源配置相应服从气候节令需要。正因为配置尺度具有客观性,所以配置方式往往一成不变。只是在进入商品经济之后,人们的生产活动转而为了满足市场需要,而后者取决于诸多主体思想和行为,往往呈现为某种不确定性,致使资源配置本身变得十分复杂。

也许,把资源配置交给市场,是人类理性最伟大成果。所谓市场机制,就是在统一法制前提下,提供人们公平的自由竞争空间,然后,由竞争结果决定人们利益所得。一般情况下,市场机制包括三个环节:自由竞争大大解放了劳动,市场尺度客观衡量了劳动,优胜劣汰持续激励了劳动。三者联动,使市场经济成为激励劳动的最佳模式,同时也是管理成本最低模式。就此而言,市场经济体现了人类特定历史阶段规律性要求。计划经济之所以落败于市场经济,最主要原因是没有成功地激励劳动。问题在于,市场经济是一种连续过程,优胜劣汰积累效应使劳动者在资源条件掌控上,被客观区分为有与无或多与少两大不同群体,这种持续存在不平等关系是引发各种利益矛盾和社会对抗的根本原因。马克思主义原创理论之所以拒绝社会主义运用商品经济方式发展,重要原因就在于后者很难自发走出社会两极分化困局。

中国改革推出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强调在资源配置方面“市场起决定性作用和政府更好发挥作用”的统一,应该说,既继承了资本主义文明成果,又开辟了超越资本主义新型模式。正如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所说:“经济体制改革必须以完善产权制度和要素市场化配置为重点,实现产权有效激励、要素自由流动、价格反应灵活、竞争公平有序、企业优胜劣汰。”其目的就是为了“激励各类市场主体活力”,持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在政府更好发挥作用方面,“要动员全党全国全社会力量,坚持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坚持中央统筹省负总责市县抓落实的工作机制,强化党政一把手负总责的责任制,坚持大扶贫格局,注重扶贫同扶志、扶智相结合”,“让贫困人口和贫困地区同全国一道进入全面小康社会”。而“从2035年到本世纪中叶,在基本实现现代化的基础上,再奋斗15年,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实现”。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础是市场经济,市场对资源配置起决定性作用使其能够持续激励劳动,进而推动生产力不断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特征是社会主义,政府更好发挥作用使其能够坚持帮助弱者,进而推动共同富裕目标实现。十九大报告明确判断: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可以做到“先进生产力”和“共同富裕生产关系”兼得。

第二,需要满足模式。马克思指出,人的本性就是“他们的需要”。人类生命活动自由的有意识的特性决定了满足需要的理性特征。而理性能力体现为所能启动的“中介作用”大小,后者往往以社会关系总和为衡量尺度。一个人所融入社会关系越是广泛,其理性能力就越强,所能借助“中介作用”就越大,他的需要就越是容易得到满足。在人类客观上存在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区别的时代,双方呈现为理性能力的质差,这同时是阶级分野的原因。

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都既要求体力又要求脑力,区别仅仅在于:体力劳动以体力支出为主,而脑力劳动以脑力支出为主;体力是每个自然人都拥有的能力,两种劳动者不同主要体现在脑力水平方面,其中,体力劳动所要求脑力主要是学习性能力,建立在观察记忆基础上,要求再现对象,完成模仿复制任务,属于“有中生有”性质;而脑力劳动所要求脑力还需要创新性能力,建立在逻辑推演基础上,要求举一反三,完成开创更新任务,属于“无中生有”性质。一般而言,前者与生俱来,取决于人类作为特定生命物种的大脑组织,属于人人皆有本领;后者需要培养训练过程,是后天习得能力,只有获得相关机缘者才可拥有。

脑力劳动所要求的创新能力,其生成需经历某种复杂训练培养过程,后者要求两项前提:首先,理性对客观世界认知建立在抽象方式基础上,通过相关符号系统予以表达;正是这种符号系统,使脑力认识客观世界复杂运动变得简约可控,得以从中选择出对人类生存发展有利的要素和条件,使资源配置在更大范围更广角度优化完成;其次,理性任何创新均建立在对既有存在认知基础上,这意味着在所有对象领域,人们都需要熟知相关历史成果,即走到本专业最前沿,才有可能拿出超越前人的创新成果。然而,脑力劳动者训练培养期间,当事人不仅无法从事物质生产,而且需要较好消费条件;这种只消费不生产的局面,只能依靠社会相应财富积累才能维系,正因为如此,特定发展阶段社会,所能提供脑力劳动者数量和质量大体一定。

上述分析表明:人类需要客观上区别为两个层次,一是生存需要,二是发展需要。“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就展示了对这两个层次需要的相继满足。所谓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我国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不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美好生活”第一步是吃穿住用等一系列物质消费品的满足,第二步是个性发展等相关精神消费品的满足。后者发展前景意味着人们劳动方式脑力化,标志着文明史以来劳动能力质差现象不复存在,阶级将因此消灭。

第三,价值建构模式。共产主义本身就是一种价值观,它通过无产阶级解放实现人类解放,体现的是社会本位理念。在唯物史观中,马克思已经揭示出,人类解放归根结底体现为在自然必然性条件下争取最大化生命自由,该解放过程应该和人类发展与自然界关系一致起来,因此,它不是一种孤立在人类社会关系内部的考量,而是人类与自然界关系最佳状态的衍生现象——当所有个体都获得“自由发展”时,人类才能够以最强阵容面对自然界;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同时意味着普遍社会平等,人们因自由而平等。在传统社会主义模式中,人们一度认为,人类解放可以通过生产资料公有制这种外部条件实现,并因此把集体主义价值观与捍卫社会主义公有制原则联系在一起。中国改革实践表明,人类真正解放将取决于主体条件,即劳动方式脑力化,而不是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特征的客体条件。

其实,劳动方式脑力化同样会带来公有制局面——当人们提供的都是精神形态产品的时候,精神产品本身可复制性质就会营造共享局面;届时,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劳动成果交给社会,同时又可从社会获取所有人的劳动成果。毫无疑问,个人能力与人类能力的一致属于人类与自然界关系和人类自身关系的最佳状态。一旦如此,不仅阶级消灭了,而且市场经济也失去意义,人类将真正进入共产主义,也将因此获得了最大化的生命自由。

应该看到,虽然同为公有制,脑力成果公有制和生产资料公有制却是不一样的:前者以主体为载体,只能是历史发展至一定水平的产物,其公有制意味着生产力发展需要;后者以客体为载体,理论上可以发生在任何历史阶段,其公有制意味着生产关系革命。当年,当蒸汽机出现后,马克思和恩格斯就认为,用公有制代替私有制的条件已经具备。从理论逻辑上判断,脑力成果公有制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具有一致性,其前提是劳动方式脑力化。

实现劳动方式脑力化,需要社会拥有强大的财富积累,否则就不可能为“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提供充分的物质资源。而社会要获取如此巨量财富,只能通过劳动能力的持续发展。市场经济之所以成为人类共同选择,就是因为它提供了最佳的激励劳动模式。然而,市场经济对劳动激励却建立在个体本位基础上:每一个人都必须在公平竞争条件下追求自己的利益。这种严苛的能力训练同时也是一种价值观的渗透。真正的社会本位应该由此产生。一个人能力越强,所提供劳动产品能够交换对象就越多,其个人利益就越是融入群体利益,个人就越是容易形成集体利益的自觉。

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是共产党人的“初心”,后者当然主张社会本位理念,秉持集体主义价值观。中国社会主义改革提供的启迪是:经由个体本位所达到的社会本位——其道德意识立足于严格的法制规范训练,更具普遍性也更为稳定;经由个人主义所达到的集体主义——其能力水平立足于严苛的市场竞争陶冶,更具平等性也更为和谐。

关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逻辑研究,实质上是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发展”已经形成了自身内在逻辑体系为前提的。依据唯物史观,社会主义归根结底是一种生产方式;中国社会主义改革,归根结底是生产方式改革。就此而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逻辑呈现为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实践过程。在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和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规律思想,吸纳了西方的市场经济文化,继承了中华民族的社会本位观念,所创造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模式将完整呈现“资源配置——需要满足——价值建构”的运行原则,不仅将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且将引领人类走出现有困境。

首先,它对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从战略理论向基础理论深化提供重要助力,有利于马克思主义从19—20世纪形态向21世纪形态的转变,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成为马克思主义现代化的标志。其次,它在逻辑上的完整性,依循事实的客观性,以及与实践的契合性,将大大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说服力。最后,它所选定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将成为理论研究和改革实践的一个经得起历史检验的逻辑起点,其理论判断将为改革的进一步深化提供某种启迪,其逻辑展望将增强人们对改革前景的信心,最终为中国及世界向共产主义迈进发挥推动作用。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模式的生成,呈现生产方式、社会形态、意识形态的相继变革,依次走过了“中国做法——中国经验——中国模式”渐凝渐聚阶段,并经历“部分人先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人类命运共同体”渐行渐远过程,表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模式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对于民族发展融合于人类发展的理论与实践已趋成熟,如果说在资源配置上市场起决定性作用和政府更好发挥作用是国内发展特征的话,那么,合作共享、互利共赢理念和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则是国际关系发展的特征。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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