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促进性别平等的重要基石——《“他为她”影响10×10×10计划之大学平等报告》解读 *

朱 剑, 侯晓宇

(浙江师范大学 田家炳教育科学研究院，浙江 金华 321004)

一、前 言

高等教育的发展史，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部“女性的血泪史”。在高等教育发展的千余年历史长河中，女性最开始处于一种“隐形”状态。直到近代，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女性的觉醒，女性才逐渐在高等教育中实现“可视性”的突破。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统计数字，直到2002年，全球范围内女性在高等教育中的注册率才与男性持平。[1]以大学为例，即便是有着近千年历史的世界著名大学——牛津大学，直到1920年，女性才成为该校的正式成员。截止1948年10月，艾格尼丝·海德兰莫利(Agnes Headlam-Morley)才成为牛津大学历史上第一位被正式任命的全职女教授。2016年，路易斯·理查德森(Louise Richardson)教授才成为牛津大学近756年历史中的第一位女校长。[2]同样，在高等教育发达的美国，女性的地位也不容乐观。2006年，在教师团体两次不信任投票后，哈佛大学第27任校长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宣布辞职，原因就是2005年他在一次学术会议上发表了高科技研究领域男女之间存在先天性别差异的言论。这在学术界引起公愤，最终导致其下台。[3]在这种背景下，我们不禁要问：我们的大学怎么了？还是社会正义与公平的捍卫者吗？

当我们反思社会性别不平等问题时，诸多学者的一致观点为：减少性别不平等的有效途径是通过教育，并在教育中实现性别平等。但另一方面，当我们面对现实时，却发现通过教育和在教育中实现性别平等依然困难重重。作为教育系统金字塔的顶端——大学，在社会性别平等中到底应扮演一种什么角色呢？我们认为：在促进社会性别平等方面，大学大有可为！联合国妇女署2016年9月发布的《“他为她”影响10×10×10计划之大学平等报告》(UN WomenHeForSheIMPACT10x10x10UniversityParityReport2016，以下简称该《报告》)为我们提供了诸多鲜活的证据。基于此，本文将从出台背景、十所大学在性别平等方面采取的措施和它们在促进性别平等方面的特点等三个维度对该《报告》进行较为详尽的解读。

二、《“他为她”影响10×10×10计划之大学平等报告》的背景分析

“他为她”(HeForShe)是一项由联合国促进性别平等和增强妇女权能署(UN Women)推动的全球计划，旨在动员男性与男童共同行动，消除社会和文化壁垒，实现妇女与女童的全部潜能。性别平等的实现，离不开男性与男童在争取女性权利方面的积极努力。“他为她”全球计划，邀请男性与男童作为平等伙伴，参与构建和实现惠及全人类性别平等的共同愿景。

此次运动发端于 2014 年 9 月 20 日，由联合国妇女署执行主任普希莉·兰博库卡 (Phumzile Mlambo-Ngcuka)女士、第 69 届联合国大会主席萨姆·卡哈玛巴·库奇(Sam Kahamba Kutesa)阁下、当时的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阁下和联合国妇女署全球亲善大使爱玛·沃森(Emma Watson)女士正式发起。截止2016年底，已有来自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男性发声支持社会性别平等运动，其中包括国家元首、企业总裁、社会名流与全球杰出人物等。[4]

为激发自上而下的变革，“他为她”于2015年推出了“影响10×10×10”计划，即召集全球十位国家元首、十位首席执行官和十位大学校长，通过制定解决方案以实现全球每个公司会议室、每个教室和每个国会大厦中的性别平等。这三者事实上代表了性别平等的三个重要领域：政府、私营部门和大学。该活动旨在通过这三个部门的开创性活动来实现性别平等的持续影响。同时，该活动动员和要求国家元首、公司总裁和大学校长在其各自领域以身作则，创造性地支持实现性别平等目标所需要的社会结构和组织文化变革。[5]

众所周知，教育中的性别平等目标的实现必须依赖一系列综合措施的协同作用方可达成。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在政府和私营企业等组织采取的促进性别平等综合措施的影响下，教育中的性别平等措施才会更加有效。大学，作为社会变革的重要基石和主要引擎，在促进性别平等的过程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这种背景下，根据“影响10×10×10”计划，联合国妇女署选出10所大学，动员大学重塑关于性别平等的全球话语，强调性别平等为校园发展带来的价值。根据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2013年的报告，世界人口约有一半年龄在30岁以下。这一代青年人比前几代拥有更好更多的机会去获取信息、技术、教育和培训，从而获得更好发展。年轻人具有改变世界的潜力，因此，大学在塑造青年学生性别印象和行为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4]

入选“影响10×10×10”计划的10所大学跨越5大洲8个国家，涵盖了70万名学生和4万名教职员。它们都是世界著名的研究型大学，并都积极致力于实现性别平等，详见下页表1所示。[5]

2016年9月20日，在第七十一届联合国大会上，联合国妇女署发布了第一份《“他为她”影响10×10×10计划之大学平等报告》。在这个开创性报告中，10所大学制定了具体的实践承诺，并且概述了2015年10所大学在实现承诺方面取得的进展。

三、十所大学在促进性别平等方面采取的措施

十所大学为实现性别平等而采取的一系列实践举措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链式反应，其影响广度和深度与日俱增。各大学为解决本校的性别不平等问题，皆创造性地采取了诸多综合性的契合本校实际的改革举措。概括起来，它们采取的主要措施如下：

表1 “他为她”影响之十所大学国际排名情况

资料来源：QSWorldUniversityRankings2016—2017，[6]AcademicRankingofWorldUniversities2016[7]和TheTimesHigherEducationWorldUniversityRankings2016—2017。[8]

(一)缩小行政管理中的性别差异，提高高级职位女性比例

提高女性在高级行政岗位中的任职比例，是增加女性权力的有效途径。以男性为中心的性别文化贬抑了女性的自然优势，因此，要重新认识和分析女性的性别优势。女性在管理中形成了有别于男性的领导风格，有利于形成民主的管理风格。[9]然而，目前全球男权主义盛行，男性掌控着绝大部分社会资源、社会权力和大多数高端工作岗位。虽然，女性在高等教育者中的比例高于男性，但只有少数人能够担任高级职务。[10]2015年，十所大学的女性在高级领导职位上的比例都未超过50.0%，有两所大学的比例甚至低于15.0%。[11]为扭转这一不利局面，十所大学都在不懈努力，其中香港大学、牛津大学和巴黎政治学院表现更为突出。

香港大学计划于2020年将院长级别职位的女性比例由8.6%提高至26%。[12]2016年初，香港大学高级领导团队雷厉风行，任命两位女性副校长。这些任命有助于香港大学所订目标的实现，也用具体行动来表明实现此目标的决心。[11]同时，香港大学将改革本校的政策以加速实现性别平等。例如，港大每年进行性别平等汇报，并制定政策要求所有委员会至少有一名女性，且这些委员会中至少包括一名女性候选人。[13]香港大学不仅在校内积极处理该问题，当时的校长彼得·马蒂森(Peter Mathieson)作为由在港八所高校校长组成的大学校长委员会的主任，也积极动员其他院校一起实现一个共同目标，即到2020年将院长级别职位的女性比例提高三倍，以改善当前在港八大院校中只有7.3%(8/110)的女性担任院长级别职位的窘境。[14]

联合国提倡立法和决策机构中女性的比例应至少达到30%。目前，很多国家已经开始实行。[15]牛津大学计划到2020年女性在所有高级领导职位中的比例达到30%。为实现此目标，牛津大学开展了一系列广泛行动，包括加强对女性的支持和领导能力培训，彻底审查政策，以确保所有程序都无性别偏见。2016年1月1日，路易斯·理查德森教授成为牛津第一位女性校长，这是一个历史性时刻。[16]牛津大学还在该校学生会中实施了女性领导力发展计划，以提高女性学生领导的比例。[17]

巴黎政治学院计划到2020年实现在行政和高级领导职位中女性占40%的目标。为此，巴黎政治学院全面反思招聘程序，积极遴选女性候选人，并且与女性专业网络合作，扩大候选人的筛选范围。[18]2015年，巴黎政治学院选择了不少女性填补本校高级管理人员的空缺职位，包括研究与学术事务副校长、本科生院院长以及人力资源部助理主任。[11]直到2020年，巴黎政治学院将每年报告女性在这些职位中的任职情况。[18]

(二)吸引女性关注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提高女性在该领域的比例

科学技术作为推进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手段，已经在全球得到广泛推广。[19]但是，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男女两性分布不均。遗憾的是，目前全球还无这方面的可比性统计数字，因此，我们仅以部分国家为例对此进行说明。2014年，就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等专业而言，美国、英国、法国、芬兰和巴西等国女性的比例分别为31.9%、37.9%、30.6%、27.2%和34.9%。[20]可见，男女两性在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比例较为失衡，这无疑不利于女性的发展。从长远来看，这也会对国家的科技发展带来消极影响。因此，作为该领域人才培养的重镇——大学，需要采取应对措施以改变女性的不利局面。在这方面，滑铁卢大学和莱斯特大学的举措较为突出。

滑铁卢大学作为理工科见长的大学，积极宣传女性在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中表现出色的信息，并且专门为女性学习这些领域提供了诸多有用信息。为提高女性选择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的积极性和在传统的男性主导领域培养未来的女性领导者，滑铁卢大学推出了第一个“他为她”奖学金计划。2015年，滑铁卢大学的六名年轻女性选择了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共获得学校“他为她”奖学金12 000美元。[21]2015年，联合国妇女署全球亲善大使爱玛·沃森(Emma Watson)表示：“滑铁卢大学为实现性别平等付出的努力让我深受鼓舞。他们对选择学习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的女生所作出的承诺前所未有。这个奖学金项目是‘他为她’运动给全球带来切实改变的一个典型例子。”[22]滑铁卢大学计划未来四年内奖励二十四名优秀女学生，奖金总计288 000美元，并每年为六名女生提供名额学习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22]滑铁卢大学计划，到2020年女性在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入学率达33%，到2030年30%的新工程师将是女性。[23]为此，滑铁卢大学定期举办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的研讨会、比赛、会议和课外活动，在学校官网上详细介绍本科和研究生课程，以便女性激发对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的热情，深入了解这些领域，从而选择学习这些领域。

莱斯特大学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去解决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的性别失衡问题。英国的雅典娜科学女性学术网络项目(Athena Scientific Women’s Academic Network，简称Athena SWAN)一直是推动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两性平等工作的关键。 2015年4月起，雅典娜科学女性学术网络扩展并涵盖莱斯特大学性别平等的各个方面。截止今日，莱斯特大学共有十二个部门获得了雅典娜科学女性学术网络奖，其中包括四枚银牌和八枚铜牌。[24]莱斯特大学为缩小学生专业和职业领域选择上的性别差距，制定了三个目标，即：女性教授人数每年平均增长1.5%，到2020年达到30%；加快性别平等进展，目标是在关键的性别失衡部门如计算机科学、工程、物理，女性平均每年增长1%；2016年底拥有一个雅典娜科学女性学术网络银奖。[25]

(三)杜绝校园暴力，维护女性人身安全

受生理条件所限，女性在力量等方面通常无法与男性抗衡。无论在校内还是校外，女性经常会受到男性的暴力侵犯，女性的人身安全常常也会受到威胁。世界各地有1/3的女性在其一生中遭受某种形式的身体或性暴力。[26]在美国，23%的女大学生经历过不必要的性接触。[27]这种统计数字极大地低估了实际案件的数量，因为许多受害者由于耻辱、内疚或恐惧而选择保持沉默。暴力受害者可能承受一系列身体、情感和心理压力，如抑郁症、性传播疾病和企图自杀等。大学应该为学生提供安全的成长环境，十所大学正在集体致力于杜绝校园性别暴力，从而保护女性安全，维护女性权益。这方面，牛津大学和金山大学表现较为突出。

牛津大学对校园暴力实行零容忍并全方位禁止。牛津大学与一系列小组密切合作，制定了一项旨在提供教育、预防暴力和加强对受害者支持的应对措施。首先，牛津大学与学生会合作，扩展性别认同研讨会的范围以覆盖所有学生。[28]其次，学校与牛津大学学生会以及“权利准则”组织合作，创建一个“校园暴力第一时间回应手机应用程序”。[29]再次，2016年，基层学院工作人员接受了专门校园暴力事件处理培训，以保证院方及时准确地对性暴力行为进行披露并给予适当的反应，培训也扩大到学生层面。最后，在校外，大学已经与当地主要的利益相关者建立了联系，以便更好地支持任何遭受性暴力的学生，并确保她们立即获得专业支持与救助。这些机构包括当地特别训练警察局、牛津性虐待和强奸危机中心以及区域性独立性暴力咨询和恢复性司法服务。[30]

金山大学则建立了一个报告、预测、预防和解决基于校园性别伤害的综合系统。在处理性别伤害问题上，金山大学从被动反应转变为主动出击。2014年2月，金山大学两性平等办公室在杰基·杜加德(Jackie Dugard)教授的领导下成立。该办公室在成立的第一年，就取得了一些非常关键的成就，包括招聘全职调查员和全职顾问；为处理不当行为，制定了新性别敏感程序；成立裁决小组，审理了第一例纪律案件；制定了专业的投诉信息管理系统；推出全校范围的宣传活动；在全校范围内进行对性别伤害的经历和态度的调查。性别平等办公室为确保学生和工作人员正确对待性别平等问题，举行“伏击”讲座和会议，加强宣传和鼓励参与，增加影响力。金山大学还发起了一些以学生为重点的性别敏感运动，包括“我是SEXC”(I am SEXC)；“积极自尊”；“涂红我的嘴唇”(Red My Lips)，主要教育大家不要责怪遭遇性攻击的幸存者；“沉默抗议”(Silent Protest)，主要为提高对性暴力的认识；不断推动男性教职工和学生加入“他为她”运动中。[31]

(四)创建卓越研究中心，引领世界性别问题研究的新角度

大学内建立专门的性别平等研究中心为性别平等的推进奠定了坚实基础。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男性与男子气概研究中心、名古屋两性平等研究中心、乔治敦妇女和平与安全研究所顺应趋势，应运而生。三个卓越中心率先进行性别平等问题的变革性研究，在实现性别平等方面发挥着较大作用。

2013年，在纽约州立大学孔子学院杰出教授迈克尔· 凯梅尔(Michael Kimmel)的领导下，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成立了男性和男子气概研究中心，致力于对男孩、男性、男子气概和性别进行跨学科研究。该中心的使命是将研究人员、从业人员和活动家聚集在一起进行对话和协作，以发展和加强专注于男孩和男子的项目，这种合作将产生和扩大重新界定性别关系以促进社会正义的研究。该中心致力于建立一个无种族和性别歧视、每个人都能充分发挥自己潜能的世界，通过研究进一步促进男孩和男子的发展，为健康男性气质和性别平等服务。[32]

名古屋两性平等中心在《名古屋大学松尾2020改革、自治与创新举措》(NagoyaUniversityMatsuoInitiativeReform,Autonomy,andInnovation2020)的支持下开展工作。作为性别平等运动的根据地，名古屋大学两性平等中心将提高对“他为她”运动承诺的可视性。2017年向社会开放，性别平等中心将作为日本性别平等研究的枢纽，推动校园、城市和全国范围的性别变革研究。[33]

乔治敦大学通过乔治敦妇女和平与安全研究所(GIWPS)来提高全球女性的作用。该研究所为大学社区成员和领导人在性别平等运动中提供了对话和学习机会。例如，将世界领导人带到校园，包括科索沃总统和爱尔兰和芬兰前总统，来讨论女性在政治参与和平进程中的关键作用。此外，乔治敦妇女和平与安全研究所与世界各地研究性别正义问题的活动家联合举办了一系列活动，这些活动家包括联合国性暴力问题特别代表扎伊纳布·哈瓦班咖(Zainab Hawa Bangua)、纽约时报记者阿里·莎鲁宾(Alissa Rubin)，以及女演员和活动家艾什莉·贾德(Ashley Judd)。[34]该研究所还通过校内论坛、主题演讲和学术圆桌会议吸引社区成员积极参与促进性别平等运动。

四、十所大学在促进性别平等方面的特点分析

2015年以来，联合国妇女署选拔出的旨在推进性别平等的“他为她”活动的十所大学，都先后作出了推动性别平等的实践承诺，设计并出台了一系列促进大学性别平等的政策与措施，可谓是因校制宜，各显神通。不过，众多旨在促进性别平等政策与措施的背后却蕴含着诸多共性：

(一)大学最高领导的高度重视

大学校长是大学的最高行政长官，他或她对一所大学的成功创建、平稳运行、革新鼎故、 进步发展，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和作用。[35]十所大学从校长层面开始，合理规划顶层设计，高度重视和维护女性权益，积极开展各项活动以促进性别平等。

牛津大学校长路易斯·理查森(Louise Richardson)说到：“解决性别平等问题并确保牛津大学是我们所有学生安全包容的空间，是我成为校长以来的主要优先事项之一。我们已经在提高女性在学术角色中的代表性和创造一个无暴力的校园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 我们可贡献更多，并期待与其他九所大学校长在这个紧急议程上合作。”[36]乔治城大学校长约翰·德吉奥亚(John J. DeGioia)每周向学生发出提醒，邀请学生参加全校范围内的性侵犯和不正当性行为的调查。在校长的呼吁与调动下，最后全校51%的学生参与了该调查。香港大学校长彼得·马西森(Peter Mathieson)被邀请参加在香港举行的一些关于性别平等主题的大型公开活动。名古屋大学的执行管理团队在校长塞奇·马萨(Seiichi Matsuo)的带领下，于2015年6月设立并批准《名古屋大学松尾2020改革、自治与创新举措》，该文件包括所有“影响力 10×10×10”之大学的承诺，并将性别平等定位为最高优先级。滑铁卢大学在校长费敦·哈姆拉珀(Feridun Hamdullahpur)以及女性与性别问题特别顾问黛安娜·帕里(Diana Parry)教授的领导下，不同群体开展了广泛合作，以实施其全面与可持续的性别平等行动计划。为此，滑铁卢大学承诺将在未来几年里投入90余万美元。

(二)多措并举，特色亮点频出

十所大学在促进性别平等和维护女性权益方面多管齐下，但各校采取的措施特色鲜明，亮点频出。莱斯特大学邀请成功女性来校作主旨演讲，分享成功女性的经验。香港大学任命女性担任高级管理者，提高女性高层领导的比例。乔治城大学开展女性维权运动的校际交流。巴黎政治学院通过开展主题演讲、学术圆桌会议等促进性别平等。圣保罗大学成立专门的促进性别平等部门——校级妇女办公室(USP Women’s Office)。牛津大学把性别平等上升为学校优先发展战略。滑铁卢大学推出了第一个“他为她”奖学金计划，设置专门基金，支持女孩成为科学、技术、工程、数学领域的成功女性。名古屋大学与政府和私营部门合作，倡导性别平等。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成立的男性和男子气概研究中心是男性和性别平等学术领域的杰出研究引擎。金山大学建立了一个全面健全的综合系统来报告、预测、预防和处理基于校园暴力和性别伤害问题。十所大学采取的综合措施，各有侧重，互为补充，共同为维护女性权益积极探索并积累了可贵经验。

(三)重视性别平等文化的营造与培植

建构两性平等的和谐性别文化，在承认两性差异和个性需求的前提下，实现两性间的文化沟通与理解，是女性解放的社会系统工程，也是一项任重道远的文化建设使命。[37]为此，乔治敦大学于2015年推出了乔治敦妇女联盟，这是一个大学范围的平台，是该校女性联络的枢纽。乔治敦妇女联盟将乔治敦大学的工作人员、教师、学生和校友聚集在一起，围绕妇女和领导力问题进行对话、交流、专业培训和协作。该联盟收集、传播和努力实施关于领导女性的创新研究；分享最佳做法，为所有社区成员提供支持性环境；并主办活动，为主题的公开对话提供包容性机会。2015年，圣保罗大学创建了圣保罗女性办公室，该办公室提出并实施了旨在促进两性平等的广泛倡议，主要目标是营造一个性别包容、尊重与和平的文化环境。为此，圣保罗女性办公室与圣保罗大学人权委员会、学院性暴力行为监察员以及地方法院检察官密切合作，以协助和指导在校园内发生的针对女性的暴力事件的司法案件，最大限度维护女性安全和权益。同时，圣保罗女性办公室支持关于大学校园性别暴力新研究。圣保罗女性办公室还组织提高学术界意识的活动，宣传关于性别暴力的讲座，组织动员来自大学不同领域的专家，以便与大学女性组织建立对话，更好地了解女性在校园中遇到的挑战，并找出有效解决方案。

(四)强调男性在性别平等中的作用

现代女性主义的发展使越来越多的学者注意到女性运动要想取得实质性进展，仅靠排斥男性或者限制男性是无法为妇女解放找到真正有效的途径，女性运动迫切需要男性的支持与参与，加强与男性的沟通、交流和协作。[38]以著名的黑人学者贝尔·胡克斯为代表的第三世界女性主义和黑人女性主义者提出，男性和女性需平等地参加反对性别歧视的斗争，应注重男性内部间的差异，关怀处于阶层种族底层的男性。尽管男性缺少女性所体验过的个人经验，他们仍可以获得女性主义的知识，成为女性主义的同盟军。[38]为此，强调男性在促进性别平等中的作用迫在眉睫。

我们认为，总体上有两种方式来强调男性在性别平等中的作用。第一，在各种促进性别平等的政策和措施中强调男性的主动参与和积极贡献，充分运用他们所掌握的权力来为性别平等的达成创造各种有利条件。第二，充分了解男性，重视研究男性，为性别平等的实现奠定理论与实践基础。联系到这十所大学，事实上它们在这两方面都给予了重点关注。一是，本次活动的主题为“他为她”，因此十所大学中不少大学都采取了针对性较强的措施，突出男性在性别平等中的主动参与和积极贡献。例如，如前所述，当时的香港大学校长彼得·马蒂森作为一名男性，积极联合香港地区的其他几所大学的领导层(主要为男性)来共同应对女性在大学决策层的比例偏低问题。南非金山大学不断推动男性教职工和学生加入“他为她”运动中，以更好应对女性面临的暴力问题。二是，就了解与研究男性而言，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成立的男性和男子气概研究中心是美国一个独一无二的机构，该中心正在重新定义男性气质，引领世界性别问题研究的新角度。牛津大学通过支持“善德倡议”(The Good Lad Initiative)，引导了“积极男性气质”的对话，使男性能够处理复杂的性别情况，并成为其社会圈和更广泛社区积极变革的代理人。[39]圣保罗大学积极鼓励教职员工加入性别和男性气概的研讨。[11]

五、结 语

性别平等的实现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政府、社会、大学和普通民众等的协同努力。这其中，大学在促进社会性别平等中的作用举足轻重。大学作为文明社会的特殊组织，是引领社会进步的发动机，是新思想新文化的发源地。大学是性别平等理念弘扬与传播的重要场所，是性别平等实践的重要平台。事实证明，在促进性别平等方面，本文中的十所大学在行政管理、学术领域、消除校园性别暴力和创立性别问题研究中心等关键领域更是为其他大学作出了表率。

就我国高校而言，性别平等状况不容乐观。首先，我国高校女性高层领导者的比例极低。据学者张应强和索凯峰于2015年对我国759所本科高校的调研数据，这些高校中女大学校长的比例仅为3.7%。[40]同时，我们的研究也显示，截止2015年4月，我国38所“985工程”大学(国防科大除外)女性校领导的比重仅为11.3%。[41]其次，我国高等教育中女性在一些关键学术指标上也处于劣势。2015年，我国高校女博士生的比重仅为37.9%，女性正高的比重仅为30.1%，女性博导的比例则更低，仅为15.9%。[42]再次，就我国的学科性别分布而言，女性在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比例偏低已是不争的事实。[43]最后，我国高等教育中的性别不平等问题还体现在其他诸多方面，例如，招生与就业中的性别歧视等，限于篇幅和话题的对应性，在此不一一列举。我们认为，“影响10×10×10”计划的10所大学在缩小行政管理中的性别差异和提高女性在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的比例等方面的做法值得我国大学学习与反思。唯有如此，我国高等教育中的性别不平等问题才有望逐步得到解决。

我们深信，这十所大学在促进性别平等领域的努力必将成为“星星之火”。受其启发，假以时日，越来越多的大学终将性别平等内化为大学的使命并整合在其战略规划与日常的教学、科研、管理与社会服务当中。这样，高等教育中的性别平等才不至于成为“乌托邦”。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学必将在世界范围的性别平等运动中发挥越来越大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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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STEM for girls at the University of Waterloo[EB/OL].[2017-04-11].https://uwaterloo.ca/stem-opportunities-girls.

[24]Athena SWAN awards[EB/OL].[2017-04-12].http://www2.le.ac.uk/institution/athena-swan/awards.

[25]HeForShe Impact Champion:University of Leicester[EB/OL].[2017-04-12].https://www2.le.ac.uk/institution/heforshe/documents/uol-10x10x10-impact-champion-docu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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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LINDSAY B.Sexual consent courses are now described as compulsory at Oxford University[EB/OL].[2017-04-13].http://www.bbc.co.uk/newsbeat/article/37545048/sexual-consent-courses-are-now-described-as-compulsory-at-oxford-univers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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