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牧骑的故事

2018-02-07 23:48辛湘
新湘评论·下半月 2018年1期
关键词:乌兰牧骑牧区农牧民

辛湘

红色的旗帜永飘扬,红色的嫩芽永绽放。内蒙古大草原的乌兰牧骑因为习近平总书记的一封回信,重新回到我们的视野。他们“把天空当成明亮的灯光,把草原当成移动的舞台”,无论炎夏溽暑,还是数九寒天;无论风雪弥漫,还是沙石满天,他们辗转跋涉在戈壁草原上,他们载歌载舞在农牧民的房舍牧场间,他们没有忘记周总理的叮嘱:“不要进了城市,忘了乡村。”他们没有辜负小平同志的期待:“发扬乌兰牧骑精神,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他们用60年坚如磐石的信念和持之以恒的执着,生动地诠释了什么是扎根人民,什么是深入生活!

60年前,全国第一支乌兰牧骑诞生了。60年来,乌兰牧骑由创建初期的一驾马车上十几个人的文艺轻骑队,发展到今天的75支队伍3000多名队员。每年演出超过7000场,累计行程130多万公里,为农牧民和各族群众演出36万多场,各民族观众达2.6亿人次,创造了当代中国文艺的奇迹。习近平总书记在回信中说:“乌兰牧骑的长盛不衰表明,人民需要艺术,艺术也需要人民。”称赞乌兰牧骑是全国文艺战线的一面旗帜。

第一支乌兰牧骑的诞生

一个村可以有多大?

437.5平方公里!这是廷·巴特尔所在的萨如拉图亚嘎查的面积。

内蒙古的少数民族,大多居住在牧区和半农半牧区。地广人稀,交通不便,自治区成立之初,走几十里地才碰到一两个蒙古包是常事,农牧民文化生活极度贫乏。

正是这样的地域和人口特征,催生了乌兰牧骑,给农牧民送来欢声笑语的“文化轻骑兵”。

乌兰牧骑的诞生、发展,与周恩来总理的重视和关怀密切相关。

“党和政府的声音难以传递到基层,人民群众了解不到社会主义新文化。”20世纪50年代,当时的内蒙古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乌兰夫对周总理说。

不仅是党的声音传不到基层,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也很成问题。当时的内蒙古自治区地广人稀,一个西苏旗有270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但只有9000多牧民。两个蒙古包之间可能就有一二十公里地,几十里地也就七八个牧民。1956年,苏尼特右旗成立了第一个文化馆,但“因为路途遥远,一个人借一本书,可能半年才能还”,“有的人一辈子都没看过演出”。

对于牧区和半农半牧区人民的这种状况和心愿,党和政府十分关心。怎么办?周总理指出,是否可以研究一种能够满足基层群众文化生活需要的办法,建立相应的队伍。

于是,在这一思路的指导下,自治区各级人民政府认真分析了自治区文化工作特别是牧区文化工作中存在着长期听不到广播,看不到电影、演出、展览、图书的实际情况,作出了关于在牧区进行文化工作试点的决定。经指派由内蒙古群众艺术馆组成工作组赴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正蓝旗、正镶白旗以及乌兰察布盟达茂旗等几个点进行了比较全面的调查了解。经过这次调查研究,工作组的同志们一致认为:鉴于牧区、半农半牧区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和居民点极其分散的种种特点,要使农牧民群众的文化生活丰富起来,就必须建立一种装备轻便、组织精悍、人员一专多能、便于流动的小型综合文化工作队。只有这样,才能把社会主义的文化艺术直接地、经常地送到广大农牧民居住和生产的牧场。基于这一构想,便将逐步形成和组建的牧区红色文化工作队,命名为“乌兰牧骑”。1957年6月17日,第一支乌兰牧骑在锡林郭勒盟宣告成立。

为什么叫“烏兰牧骑”?

这一名称的来历是这样的:参加试点调查工作组的同志们认为,文艺工作正如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所说的那样:“是整个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一部分”。如果把整个革命事业比作是一株“大树”的话,那么文化艺术事业就是一个枝叶。一支小小的牧区文化工作队,就只能是枝叶上的一个小嫩芽了。在蒙古语中,“牧骑”一词是“嫩芽”的意思。取此寓意,参加试点调查工作组的同志们把这“牧骑”一词引伸为文化工作队。在这一词上又冠以“乌兰”二字。“乌兰”一词在蒙语中为“红色”的意思,象征着光明与革命。这样“乌兰牧骑”这一名词就被赋予了一种新的内容,成为今天各民族人民群众都非常熟悉的“红色文化工作队”。在社会主义的新中国,“红色文化工作队”也就意味着乌兰牧骑所担负的任务是极其光荣和艰巨的,它激励着队员们的辛勤工作和奋斗精神。

周恩来总理十分喜爱和支持乌兰牧骑的事业,曾先后12次接见乌兰牧骑队员。对于乌兰牧骑的名称,他于1965年12月22日晚在中南海紫光阁设便宴招待全国巡回演出归来的三个队的乌兰牧骑队员时,从“牧骑”的汉语意义上向队员们作了新的解释和说明,使乌兰牧骑这一名称更加名副其实,寓意深远。周恩来总理对队员们说,“牧骑么,我建议要骑马,成为名副其实的‘牧骑。骑上马,带上帐篷,也挺好。不要进了城市,忘了乡村。要不忘过去,不忘农村,不忘你们的牧场。”从此,乌兰牧骑便成了草原各族人民喜爱的文化轻骑兵,驰骋在辽阔、美丽和逐步富裕、繁荣起来的内蒙古千里草原。

内蒙古自治区文化局根据乌兰牧骑的最初构想,经过充分地调研后,于1957年5月27日正式制定了一个“乌兰牧骑试点计划”,拟定了一个《乌兰牧骑工作条例(草案)》。乌兰牧骑的基本任务是:配合牧区政治、经济的发展,根据牧区的民族的特点,宣传社会主义思想,宣传党和政府的政策、法令和时事;辅导群众文化工作;普及科学知识;运用灵活多样、生动活泼的民族民间传统的文化艺术宣传形式,如:数来宝、说书、歌舞、戏剧、幻灯、图片、报刊、图书等,为牧民群众进行演出或服务;搜集、整理民族民间文化艺术遗产,等等。

从1957年5月28日至6月17日,乌兰牧骑试点工作首先在群众文化工作比较活跃的昭乌达盟翁牛特旗和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进行。自治区文化局抽调7名同志组成试点工作组,参加和指导了苏尼特右旗的试点工作。

昭乌达盟翁牛特旗的乌兰牧骑试点工作,从5月28日开始至6月15日结束。从时间上看,是全区第一个试点队。但是,该旗人民委员会在试点工作之后的6月25日才正式批准建队。而苏尼特右旗的乌兰牧骑则是从6月17日以试点的形式正式开始工作的,并且作为自治区文化局的试点队,直接受自治区的领导。所以,苏尼特右旗的乌兰牧骑被正式确认为全区第一支乌兰牧骑队。endprint

苏尼特右旗的乌兰牧骑试点队经过精心挑选,从旗属各单位抽调了12位有专业特长的同志为第一批队员。这就是第一支乌兰牧骑的基本队伍。

根据实际需要,经过多方筹集,第一支乌兰牧骑的建队装备情况还算是可以的:胶轮车两辆,马六匹,幕布两块,煤气灯三盏,乐器五件(其中三弦、四胡、马头琴、笛子、手风琴各一把),服装四套,播音设备一套,留声机一台,收音机一台,帐篷两顶。

第一支乌兰牧骑的队员们在试点工作组的协助下,经过一个时期的紧张排练,准备了为牧民演出的第一批节目,主要有小剧《两朵红花》《为了孩子》,器乐合奏《阿苏如》《八音》,数来宝《党的关怀》《宏伟的计划》《幸福路》,舞蹈《挤奶姑娘》,以及蒙语相声、民歌等,队员们还初步学习和掌握了化妆技术。

1957年6月17日,在苏尼特右旗文化馆内,为乌兰牧骑的正式诞生举行了一个简朴而庄重的建队典礼。6月18日,第一支乌兰牧骑踏上了光荣的征途,揭开了为牧民群众服务,为民族文化艺术工作献身的崭新一页。

事业的开创总是伴随着艰难和困苦。乌兰牧骑的事业也是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开始的。1957年的夏天,缺雨干旱。一阵阵热风使本来应该显绿的苏尼特草原变得一片焦黄。在草原上跋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巡回演出途中,队员们常常吃不上饭,喝不上水。有时,队员们不得不围着一个臭水泡子解渴。生活虽然艰苦,但队员们的情绪却十分高涨,他们走到哪里,就给那里带去歌声和欢乐。一种崇高的事业感,鼓舞着每一个同志去忘我地工作和奋斗。

乌兰牧骑的多能、多用特点,从一开始就充分地表现出来了。在各地的演出活动中,队员们都是身兼数职。有的既是报幕员又是歌手,既是舞蹈演员又是器乐演奏员。在演出前后,他们还要分别充当图片展览讲解员、售书员、业余文艺辅导员、民歌搜集员以及摄影员、播音员、理发员等等。

乌兰牧骑队员们的足迹洒满了苏尼特草原。他们边走边演,把牧民喜爱而难得看到听到的歌舞送到村屯浩特和一个个放牧点,把各种服务活动送到家门口和蒙古包里。为了认真体现党和人民政府对千百年来贫穷落后的蒙古族同胞的精神关怀,队员们不辞辛劳地常常为一两个正在放牧或卧病床榻的牧民进行专场演出,使牧民们感动得涕泪交流。有时,天阴下雨或风沙弥漫,队员们照样化妆登场,一丝不苟,认真演好每一个节目,努力搞好每一项服务。

乌兰牧骑全心全意为牧民群众送歌献舞、热情服务的事迹,很快传遍了草原上的村村户户。每当乌兰牧骑的大胶轮车和鲜红的队旗出现在远方,牧民们便纷纷从蒙古包里跑出来,高兴地互相招呼着:“玛奈乌兰牧骑依日勒!”(我们的乌兰牧骑来啦!)孩子们更是乐得蹦蹦跳跳,庆贺着欢乐的到来。

第一支乌兰牧骑的试点演出和服务活动胜利地结束了。实践证明,乌兰牧骑是适应牧区文化工作需要的一种新型的文化工作队,是一种好形式,好办法,试点是成功的!从此,乌兰牧骑这面鲜艳的旗帜在祖国北疆冉冉升起。

“即便只有一个观众,我们照样演出”

乌兰牧骑有句响当当的口号:不漏掉一个蒙古包,不落下一个农牧民。即便只有一个观众,照样演出。有时赶路几个小时看不到一个人,好不容易看到个牧羊人,他向烏兰牧骑招手,队伍就停下来,为他跳支舞,唱首歌。自治区75支乌兰牧骑,每支都能讲一串类似的故事。

这样的队伍无疑赢得了广泛的欢迎和关注,他们不仅收到了牧民无数的哈达和银碗,更收获了国家领导人真切的关怀。毛主席曾3次接见乌兰牧骑的文艺战士,刘少奇、朱德、邓小平等中央领导,都曾多次观看乌兰牧骑的汇报演出。周总理则先后接见12次,1975年,周总理病重住进北京医院,当看到电视转播国庆演出场面时,十分关心地询问身边工作人员:乌兰牧骑来了没有?来的是老队伍还是新队伍?就是在总理的亲切倡导下,乌兰牧骑走向全国,真正成为文艺战线的一面旗帜。

从赶着马车、骑着骆驼,“蓝天当幕地当台,随时随地演起来”,到坐着拖拉机、东风大卡车,再到乘坐豪华大巴、流动舞台车,乌兰牧骑的演出条件不断升级提档。不断改善的道路状况,也让90后、00后的队员们有充裕的时间当天赶回县城。

时代在变,乌兰牧骑的演出宗旨从未改变。眼下,苏尼特右旗乌兰牧骑第十一任队长蒙克,正在指挥排演蒙古剧《生命之树》,向乌兰牧骑建队60周年致敬。

乌兰牧骑成立以来,《顶碗舞》《筷子舞》《鄂尔多斯婚礼》等艺术精品广为流传,牧兰、拉苏荣、金花、德德玛等艺术家群星闪耀。60年来,乌兰牧骑不仅是内蒙古文化建设的一个窗口,也成为弘扬优秀民族文化、促进各民族团结和谐的坚强阵地。

正是草原上衣食住行的历史性变迁,日益增进的民生福祉,农牧民年复一年的金色收获,提供了乌兰牧骑长盛不衰的源头活水。只有源自生活的真情演出,才能拥有台下观众丰富的“表情包”。

从不错过为一个观众演出,到不让一个困难群众在全面小康路上掉队,乌兰牧骑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在草原上深深扎根。

乌兰牧骑的队员前赴后继,坚忍不拔,数十年如一日,和农牧民结成一心,打成一片,被农牧民亲切地称为“玛奈(我们的)乌兰牧骑”,唤作“玛奈呼和德(我们的孩子)”。他们带着浓浓的草香,60年创作了数万个人民群众喜欢的文艺节目,创造出像《美丽的草原我的家》等上百个脍炙人口的艺术精品,培养出了像牧兰、拉苏荣、金花、德德玛等一大批家喻户晓的优秀艺术家,他们从乌兰牧骑走出,让草原歌舞唱响全国,影响了几代中国文艺工作者,不愧“红色文艺轻骑兵”的光荣称号。

新时代,人们对文化产品的需求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赋予了乌兰牧骑新的历史使命。在未来的岁月里,内蒙古辽阔草原上的“红色文艺轻骑兵”,将秉持光辉的理想,激情不灭、青春不老,在鲜艳的红旗下高歌,“迎着灿烂的朝霞,踏遍草原边疆,不怕千难万险,不怕山高水长……”创造出新时代的新辉煌。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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