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地环境对陆机创作之影响

2018-03-14 03:02蒋娟
青年文学家 2018年36期
关键词:影响

摘  要:陆机“少有奇才,文章冠世”,被誉为“太康之英”,成为西晋太康文学的典型代表。其文学创作深受吴地地域环境的影响:内容上多“水”意象;思想情感上以渴望建功立业、思念故土和高度的自尊、自信为主;风格上呈现出哀婉、绮丽的特征。

关键词:吴地环境;陆机创作;影响

作者简介:蒋娟(1987.10-),女,汉,四川南充人,助教,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36-0-02

陆机(261-303)字士衡,吴郡华亭人。祖父陆逊、父陆抗,均为东吴名将,地位显赫。东吴被灭后,陆机与弟陆云以文才被招入洛阳。陆机才冠当世,诗、文、辞赋都有成就,很受北方士大夫的器重。俗语有云:“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不同的地域环境造就了不同的风俗习惯和文化氛围。从陆机的文学作品来看,吴地地域环境对其文学创作具有深刻影响。

一、影响其作品内容

陆机诗文中有许多“水”意象,这与吴地多水的地域特征有很大关系。如《为顾彦先赠妇二首》:“愿假归鸿翼,翻飞浙江泛”;《赠从弟车骑》:“仿佛谷水阳,婉娈昆山阴”;《述选赋》:“招长毂于河畔,饮冀马乎江湄”;《赠顾令文为宜春令》:“三川既旷,江亦庸矣。悠悠我思,托迈千里”;《门有车马客行》:“念君久不归,濡迹涉江湘”等,这是牵动陆机情思的家乡之水,是故乡和家的象征。

除南方之“水”外,北方之“水”,如、河、洛等也多次出现在他的诗文中,如《又赴洛阳道中二首》其一云:“咏叹尊北渚,遗思结南津”;《思亲赋》:“留兹情于江介,寄瘁貌于河曲,玩通川以悠想,抚征辔而踯躅。伊命驾之徒勤,惨归途之良难”;《感丘赋》:“泛轻舟于西川,背京室而电飞。遵伊洛之坻渚,沿黄河之曲湄”;《答张士然》:“余固水乡土,搃辔临清渊。戚戚多远念,行行遂成篇”;《思归赋》:“既遨游乎川沚,亦改驾乎山林。伊我思之沉郁,怆感物而增深”等,诗人见到北方之洛水,不自觉地想到故乡的山水,这种诗文意象选择上的倾向与作者生于吴地所受的熏陶密不可分。

二、影响其思想情感

1、浓厚的建功立业之情

陆机出生吴郡陆氏,陆氏家族多将军,又在江东功勋卓著,家族的荣耀让陆机倍感骄傲,同时也形成了为维持家族荣光、振兴家族宏愿而醉心政治、求取功名的心理。因此,在他的诗文中表现其渴望建立功业的作品较多。如《汉高祖功臣颂》,通过歌颂西汉功臣来表达自身也渴望成为如萧何、曹参、张良等一样有所作为之人。然而西晋平吴之后,君臣普遍对吴楚人士存在偏见。如《华谭传》中称王济于众中嘲华谭,谓“吴、楚之人,亡国之余,有何秀异而应斯举”?由此可见,陆机虽出生吴地士族大家,但由南至北,入洛仕晋之路却充满坎坷艰辛。因此,在他的诗文中常常流露出建功而不得的惆怅与感慨。

在《猛虎行》中,诗人通过“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阴”等诗句表明自己虽胸怀正直,慎于出处,但为时势驱遣,难以保持其高节,俯仰身世,深感内疚,“眷我耿介怀,俯仰愧古今”之感油然而生。此外,混乱的时局也是陆机光大祖上勋绩而不得的主要原因,于是通过诗文来表达郁抑心情,感叹时光易逝、人生苦短、功业难成之作较多。如:“来日苦短,去日苦长”(《短歌行》);“盛门无再入,衰房莫苦开。人生固已短,出处鲜为谐”(《折杨柳》);“人生何所促,忽如朝露凝。辛苦百年间,戚戚如履冰”(《驾言出北廓行》)等。

2、幽深的思念吴地之感

太康之役,吴国灭亡,两个兄长相继被杀,家道崩殂,陆机由贵族公子沦为亡国之臣,作为东南游子,陆机与其他江南人士一样,内心充满着对吴地故里的思恋。《赠尚书郎顾彦先二首》其二:“沈稼湮梁颍,流民溯荆徐。眷言怀桑梓,无乃将为鱼。”洛阳急雨,士衡首先想到江南水患,不知家乡如何。正如他所言:“余去家渐久,怀土弥笃。方思之殷,何物不感?曲街委巷,罔不兴咏;水泉草木,咸足悲焉。”(《怀土赋序》)陆机诗文中多“水”意象,与吴地多水的地域环境有关,同时,在他入洛后,士衡鲜回故里,常常临水思乡,望津生愁。洛阳的水、河是其乡思的载体和触发物。如《答张士然》:“余固水乡土,搃辔临清渊。戚戚多远念,行行遂成篇”;《思归赋》:“既遨游乎川沚,亦改驾乎山林。伊我思之沉郁,怆感物而增深”等。诗文中写家乡亲友凋零、不能相见,自己却远在异乡、举目无亲。陆机将家国覆亡之哀痛,不能建功之悲慨融入怀乡之情中,读来更感触目惊心。

3、高度的自尊、自信心理

徐公持先生在《魏晋文学史》中论述陆机时说:“陆机的家室出身,予他一生以绝大影响……只是由于吴亡过早,使他失去了自然继承家族大业的机会。吴国虽亡,他的家室自尊心并未消减。”在他的诗文中,怀念和赞颂父祖、歌颂家族功业的文章较多,如《赠顾交趾公贞》:“远绩不辞小,立德不在大。高山安足凌,巨海犹萦带。”以雄伟峻秀、高大厚重的山作比,象征其祖上之德望;《辨亡论》赞孙权志得,评孙皓之失,并列述陆逊、陆抗之勋绩,洋溢出作为功臣后裔的无比自豪。

潜意识里对自己家族的自豪,演变为对自身才华的无比自信。如在《吴王郎中时从梁陈作诗》:“在昔蒙嘉运,矫迹入崇贤。假翼鸣凤条,濯足升龙渊。玄冕无丑士,冶服使我妍。轻剑拂鞶厉,长缨丽且鲜。谁谓伏事浅,契阔逾三年。薄言肃后命,改服就藩臣。夙驾寻清轨,远游越梁陈。感物多远念,慷慨怀古人。”通过怀古来写自己,先用八句来抒写自己高贵气质,下四句又直接描绘了抒情主人公俊洁、高傲的形象。诗人在《吴趋行》里,塑造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吴人形象,同样也是借此来象征自己。

三、形成哀婉、绮丽的风格

王世贞《艺苑卮言》云:“陆士衡翩翩藻秀,颇见才致,无奈俳弱?”王世贞所说的弱是指气格,诗文情感表现得慷慨则为刚,哀婉缠绵则为弱。哀怨、婉转、缠绵、绮丽是江南文学的共性,陆机的诗文自然也具有此特征。正如青木正儿在《中国文学思想史》中所说:“就风土来看,一般地说,南方气候温暖,土地低湿,草木繁茂,山川明媚,富有自然资源……所以,南方人生活比较安乐,有耽于南国幻想与冥想的悠闲。因而民风较为浮华,富于空想、热情、诗意。而其文艺思想则趋于浪漫主义;有流于逸乐的华丽游荡的倾向。”由此可见,南方优越的自然环境造成了的浮华民风,在这种民风的影响下,南方文人的创作也朝着“弱”、“丽”的方向发展。

通过查找梳理文章,其中士衡诗文写“怨”字共有22处,“悲”字84处,“哀”字47处,“恨”字11处,“愁”字5处,与张华、张载、张协、潘岳、左思等北方文人相比,“悲”、“哀”等情感用语最多。陆机的拟古诗,除模拟学习之外,更增加了诗作的哀婉忧伤之情。如《拟迢迢牵牛星》中“怨彼河无梁,悲此年岁暮”和“引领望大川,双涕如沾露”,通过两处情感地直接抒发来表达主人公无比惆怅与痛苦之情,比原诗只在末尾“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两句在情感表达上更多、更重。再如《拟行行重行行》,开头四句连用四个“思”字来表达相思之情,又用“戚戚”、“忧”等词来形容相思之状。

陆机文章向来以“绮”著称,这也是受江南风俗之影响。正如他在《文赋》中所述:“藻思绮合,清丽千眠。炳若缛绣,凄若繁弦”,可见陆机对色彩之美的重视。如《日出东南隅行》:“高台多妖丽,睿房出清颜。淑貌耀皎日,惠心清且闲。美目扬玉泽,蛾眉象翠翰。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窈窕多容仪,婉媚巧笑言。暮春春服成,粲粲绮与纨。金雀垂藻翘,琼佩结瑶璠。”从环境的烘托到主人公容貌、衣着的铺陈都可以看出其用色之华美。再如《拟青青河畔草》:“靡靡江蓠草,熠熠生河侧。皎皎彼姝女,阿那当轩织。粲粲妖容姿,灼灼美颜色。”用“靡靡”、“熠熠”来形容河畔蓠草之茂盛,“皎皎”状其白,“粲粲”状其采,“灼灼”状其光彩照人。

参考文献:

[1]金钟声校.陆机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2。

[2](唐)方玄龄.晋书[M].北京:中華书局,1974。

[3](明)王世贞,罗仲鼎校注.艺苑卮言校注[M].山东:齐鲁书社,1992。

[4][日]青木正儿,孟庆文译.中国文学思想史[M].春风文艺出版社,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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