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华蕴古纳纱天鹿图卷的源流

2018-03-15 09:20徐文跃
紫禁城 2018年2期
关键词:手卷图卷麒麟

徐文跃

自由学者,

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服饰史,中国古代丝绸艺术

故宫博物院藏「纳纱天鹿图卷」曾以「宋天鹿锦」之名为《石渠宝笈续编》所著录,并深得乾隆皇帝珍爱,曾下令大量仿制。比照明代文献、实物、图像,可知其最初应是明代的麒麟补子,并非如乾隆御制诗中所说的宋代,也非如乾隆御制诗中所说的缂丝,称之为「天鹿锦」乃出于乾隆认知上的局限。

明 纳纱天鹿图卷纵二九厘米 横二四六·四厘米故宫博物院藏

故宫博物院藏「纳纱天鹿图卷」,主体部分略呈方形,纵二十九厘米、横二十六厘米,底部为海水江牙,其上一只长颈鹿作跪姿,鹿尾上翘,鹿首回盼,身上遍饰模仿长颈鹿身上花斑的龟背纹,龟背纹边缘用香色绒线绣制,向内晕成白色,鹿身周围饰以五彩流云。此图以二经绞纱为地,并用红色绒线戳成地子,鹿睛、鬃、尾等处用滚针、缠针、抢针绣制。绣线曾有数处脱落,鹿头、尾业经修补,鹿足已脱落,露出白色纱地。

此卷曾以「宋天鹿锦」之名为《石渠宝笈续编》所著录。引首御笔「含华蕴古」,并以行书御题《咏天鹿锦》:「六币琮惟锦,古哉周礼陈。赋曾闻庾氏,束可见吴人。贉首贻兹制,具端羞彼彬。香光选佛类,装卷表精神。」于「香光选佛类」句下注云:「内府藏名画大观册,皆元以前名人真迹,而以宋刻(缂)丝一幅冠于册首,后有董其昌跋云:余于马、夏、李唐性所不好,故不令入选佛场云云。兹于旧画卷首得天鹿锦盈尺,古香璀璨,神采焕然,既装成卷,复题其前,亦从香光例也。」末署「己亥仲夏月上澣御笔」。尾纸御题《再题天鹿锦卷》:「宋刻(缂)丝见亦曾屡,彼皆纂组具画意。率作挂幅供清玩,石渠不啻贮三四。装为画卷者盖稀,此则画卷前所置。用之贉首似抑屈,爰命裱成画卷式。昔实宾而今乃主,蕉岂幻兮鹿匪寄。常拟食苹寓嘉兴,犹虞呼马廑深思。」末署「己亥新秋月中澣御笔」。整卷钤盖有乾隆皇帝「乾隆宸翰」、「八徵耄念之宝」、「乾隆御览之宝」等三十五枚玺印,可见乾隆对此图卷的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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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纱

◎ 又称戳纱、纳绣、穿纱,指绣线沿着经纬方向穿梭,并计算经纬数构成图案的针法。纳纱的针法有短串、长串两种,短串以较短的针脚进行刺绣,通常每针绣线只压住一个针眼,针脚之间色彩可以不变;长串则根据纹样和色彩有规律地拉长针脚,针脚之间一般变换色彩,露出水路。绣线方向垂直向上为“正一丝串”,倾斜上行则为“斜一丝串”。

相关的「天鹿锦」与麒麟补子

除单独裱作手卷的纳纱天鹿图卷之外,另有见于书画包首上的「天鹿锦」。

故宫博物院藏《御书南巡舟行杂兴诗》卷,其包首即用戳纱天鹿锦。此天鹿锦保存完好,颜色鲜丽,左侧绣出签子,内绣「御书南巡舟行杂兴诗 董邦达绘图」字样,天鹿姿态、底部的海水江牙及周边的五彩流云等装饰,均与纳纱天鹿图卷无差,唯纳纱天鹿图卷更为神完气足。院内另藏缂丝乾隆《御笔戒得堂前后记》卷,包首也为缂丝天鹿锦,同样饰有五彩流云、海水江牙,玉别内侧有乾隆款识,乃是完整保存原装裱的作品。缂丝乾隆《御笔八徵耄念之宝记》卷,包首为缂丝天鹿锦,并配有漆盒,也为原装裱。

此类手卷包首上的天鹿锦,其装饰、布局一般无二,但神韵、做工较纳纱天鹿图卷为稍逊,可视为其仿品。戳纱天鹿锦包首又见于海外的零星收藏,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有一件明代麒麟补子,可视为故宫同类藏品的另一版本。

{屈志仁曾据明代徐俌墓所出的圆领补服,认定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所藏绣片为明代麒麟补子。参见James C. Y. Watt, The Giraffe as the Mythical Qilin in Chinese Art: A Painting and a Rank Badge in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Metropolitan

明纳纱天鹿图卷局部

Museum Journal 43 (2008),P.111-115}

一九七七年南京太平门外板仓明代徐俌墓出土有两件圆领,内素缎地一件,胸背饰白泽(简报称麒麟);四合如意云纹缎地一件,胸背饰长颈鹿(简报称天鹿)。

(南京市文物保管委员会、南京市博物馆《明徐达五世孙徐俌夫妇墓》,《文物》一九八二年第二期)长颈鹿作跪姿,四肢屈曲,鹿尾上翘,脖颈细长,鹿首回盼。上部饰以四合如意云纹,左侧立一松树,枝干扶疏,右侧立一植于湖石间的灵芝,下部饰以海水江牙。徐俌,字公辅,为开国功臣中山王徐达五世孙,成化元年(一四六五年)袭封魏国公。明代制度,百官常服上的「彩绣花样」,「公、侯、驸马、伯用麒麟、白泽」。(《明太祖实录》卷二〇九「洪武二十四年六月己未」条)圆领上饰有麒麟,正合于制度,而明代麒麟亦有作长颈鹿状的。徐俌墓出土的此件圆领,论者以为长颈鹿胸背就是麒麟补子(James C. Y. Watt, The Giraffe as the Mythical Qilin in Chinese Art: A Painting and a Rank Badge in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包铭新、李晓君《「天鹿锦」或「麒麟补」》,《故宫博物院院刊》二〇一二年第五期),此衣可能是正德皇帝给徐俌的赏赐之物。(戴立强《「天鹿锦」与「天鹿补子」年代及用途考》,《社会科学辑刊》一九九六年增刊,二〇五~二〇七页)至于纳纱天鹿图卷,在故宫收购此卷当年就有人指出,「天鹿锦」所用戳纱绣法明代方始流行,当属明代之物(陈娟娟《记「天鹿锦」》,《文物参考资料》一九五八年第九期),或乃正德年间的补子,原系宫中内臣应景所用(戴立强《「天鹿锦」与「天鹿补子」年代及用途考》),或为明代麒麟补子。(包铭新、李晓君《「天鹿锦」或「麒麟补」》)

故宫博物院藏清弘历《御书南巡舟行杂兴诗》卷包首

故宫博物院藏清弘历《御笔戒得堂前后记》卷包首

故宫博物院藏清弘历《御笔八徵耄念之宝记》卷包首

明 麒麟补子纵三四·三厘米 横三四·三厘米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档案中得自「旧画卷首」的「天鹿锦」

天鹿锦除有实物存世外,还频繁见于清宫档案。清初设立的造办处,为制造皇帝所需日用品、艺术品及各种器物的专门机构,汇集了当时最优秀的艺术和技术人才。该机构一直存续到末帝溥仪出宫,其间留下了大量的档案材料。

据档案所载「御题天鹿锦手卷」即故宫现藏的「纳纱天鹿图卷」,为吕进忠进献,乾隆四十三年(一七七八年)下旨裱为手卷。其来源,据乾隆《咏天鹿锦》诗,乃是得自「旧画卷首」而不知其详,据档案则出自《元人建章宫图》手卷包首。揭下后乾隆命姚文瀚依照花纹尺寸画样,「鹿前加宽三寸,鹿后加宽二寸,鹿上加长五分,鹿下加长一寸」,并连同原样发往苏州仿制。同时,乾隆下令查找同样手卷,查明尺寸,写签发苏州造办。经查,「御笔偃松图手卷」比天鹿锦包首尺寸短「二分」,据此可知天鹿锦包首长「一尺五分」、宽「一尺三分」。乾隆命苏州织造舒文照样急速造办,并指示「嗣后再有传用天

鹿锦包首,不必拘尺寸,照随时发去样子尺寸遵办」。乾隆四十三年四月初四日,发下御笔书画签子十二件交苏州织造舒文造办戳纱天鹿锦包首。五月二十九日,苏州送到第一批戳纱天鹿锦包首二件,其上签子大小边线用米色地三蓝绣,员外郎四德请后续的十二件戳纱天鹿锦包首上签子边线也照样绣做,乾隆下旨准行并指示下次解送时将原样交回。七月十七日,第二批戳纱天鹿锦包首十二件送到,并交如意馆。

明 四合如意云纹缎地圆领及局部徐俌墓出土南京市博物馆藏

档案记载,乾隆下令造办的戳纱或缂丝天鹿锦包首有近六十件。仿造的天鹿锦包首如此之众,御题天鹿锦手卷上钤盖的玺印之多,正反映出乾隆对天鹿锦的重视。而在实际的装裱过程中,手卷的装裱往往也随乾隆意旨的改变而变动。如包首的换裱,有的换裱可能只是将戳纱天鹿锦换成缂丝天鹿锦,而有的则弃天鹿锦不用。现存实物也往往反映装裱过程中的变动,如乾隆《御笔创业守成难易说》卷包首现藏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其质为穿花龙纹缂丝而非档案中的天鹿锦。现存实物与档案记载不符的情况,当为后期改动所致。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清弘历《御笔创业守成难易说》卷包首

明人眼中的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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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中对“纳纱天鹿图卷”的记载

◎ (乾隆四十三年八月)二十六日,接得郎中保成押(贴),内开十六日首领吕进忠交戳纱天鹿画一张、御笔字二张。传旨:着裱手卷一卷。钦此。

◎ (乾隆四十三年十月)二十七日,接得郎中保成押帖,内开初四日董五经交御题天鹿锦手卷一卷。传旨:着交启祥宫配匣。钦此。本处选用备用袱彆一分,无庸传办。

◎ (乾隆四十三年四月)十四日,接得郎中保成押帖一件,内开三月十九日太监鄂勒里传旨:元人建章宫图手(卷)仍收贮,等袱彆到来交懋勤殿,其换下旧戳记天鹿花纹包首,依现有花纹尺寸,鹿前加宽三寸,鹿后加宽二寸,鹿上加长五分,鹿下加长一寸,着另画样呈览,准时发往苏州,连原(样)发去。钦此。

◎ (乾隆四十三年三月)二十九日,遵旨照依旧有戳纱天鹿锦包首,加宽加长放样,交姚文瀚绘画纸样一张御览。随传奉旨:照样准做,交懋勤殿。查有仝(同)此样手卷,尺寸查明,写签发往苏州办送来。钦此。随查得御笔心经手卷一卷,裱作已得,呈进交懋勤殿写签。御笔偃松图手卷一卷,尺寸均高一尺三分,较比天鹿锦包首尺寸短二分,可以配用等因,缮折交太监鄂勒里转奏。随传奉旨:知道了。即交舒文处照样急速办造送来,到时将此将此手卷二卷裱做呈进,并将天鹿锦包首纸样一张、旧有戳纱天鹿锦包首做法一块交舒文收贮,嗣后再有传用天鹿锦包首,不必拘尺寸,照随时发去样子尺寸遵办。钦此。于四月初四日,员外郎四德、五德来说,太监鄂勒里交御笔生春签子本文一条、御笔生夏签子本文一条、御笔生秋签子本文一条、御笔生冬签子本文一条、御笔命校永乐大典因成八韵示意签子本文一条、御笔创业守成难易说签子本文一条、御笔韩非子签子本文一条、御笔抑斋记签子本文一条、御笔临韩幹照夜白签子本文一条、御书南巡舟行杂兴诗董邦达绘图签子本文一条、御笔佶闲骝叹并图签子本文一条、御临苏轼偃松图签子本文一条。传旨:着交苏州织造舒文按御笔本文照发去天鹿锦包(首)纸样尺寸样式成做十二件送来。钦此。于本年五月二十九日,员外郎四德将苏州送到戳纱天鹿锦包首二件,俱持进交太监鄂勒里呈进交如意馆讫。于本年七月十七日,员外郎四德、五德将苏州送到戳纱天鹿锦包首十二件,俱持进交太监鄂勒里呈进交如意馆讫。

◎ (乾隆四十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员外郎四德将苏州送到戳纱天鹿锦包首二件,并声明包首上签字大小边线系米色地三蓝绣做,请将现做戳纱包首十二件上签字边线亦照样绣做呈览。奉旨:将包(首)二件交如意馆,其现做包首十二件上签字边线亦准照样绣做,再有做得包首解送时将原样随来。钦此。

——香港中文大学、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四一册,人民出版社,二〇〇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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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麒麟的早期传说

◎ 麒麟在先秦时代就已流行,至秦汉时成为人所皆知的神兽。《京房易传》称麒麟“麕身,牛尾,马蹄,有五彩,腹下黄,高丈二尺,毛长”,《说文》云“麇身,牛尾,狼蹄,肉角,一角,角端有肉”,《瑞应图》谓“羊头,鹿身,牛尾,马蹄,黄色圆顶,顶有一角,角瑞戴”,《宋书·符瑞志》载“麕身而牛尾,狼项而一角,黄色而马足”。

明代麒麟按其造型可分数种,或作兽状,或作龙状,或作长颈鹿状。秦汉诸书所记,麒麟形态各异,然属仁兽、灵兽,后世又造牛生麒麟的传说。明人习于此说,也往往形诸笔端。黄瑜《双槐岁抄》直以「牛生麟」标目,其书卷十「牛生麟」条载:「以予所闻,成化甲辰,泗州牛生一麟,恠(怪)而杀之。人见其足如马蹄,黄毛中肉鳞隐起如半钱然。同时武陵田家牛亦生麟,头尾及足皆牛,但徧(遍)身生鳞,鳞缝中绿毛,茸茸然纤秀。方出胎,见铁坎倚壁,即往啮食,家人击杀之,其皮见存常德府库。弘治辛亥,蒲圻白水村邓荣家牛又生麟,大率类武陵者,不食而死。故荆吴间人言牛在水泽,云雾涟起,即有龙与交,因有此异。」《大明会典》、《三才图会》中即绘有其形象,而前者又被取为图式,作为实物制作的蓝本。北京艺术博物馆藏纳绣麒麟补子、孔府旧藏蓝湖绉女官衣上所缀麒麟补子,经与《大明会典》对照,不难发现图式与实物之间的一致。龙状麒麟与长颈鹿状麒麟均为明代特有,孔府旧藏麒麟袍,及贺祈思藏品基金会藏麒麟补子,麒麟形象均作龙形蹄足,是明代麒麟为数不多的个例。长颈鹿状的麒麟,既见于徐俌墓所出补服,又见于明初的《瑞应麒麟图》。

《三才图会》中的麒麟形象万历三十七年序刊本 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藏

宋人对长颈鹿已有认知,时称驼牛(【宋】李石《续博物志》),或名徂蜡。明代,长颈鹿又有祖剌法之异译。江苏刘家港天妃宫《通番事迹碑》和福建长乐《天妃灵应之记碑》皆载:「永乐十五年……阿丹国进麒麟,番名祖剌法。」费信《星槎胜览》记佐法儿国和天方国的物产也有祖剌法。祖剌法即长颈鹿,亦即明人所称作长颈鹿状的「麒麟」。徂蜡是祖剌法的省译,祖剌法为阿拉伯语zurafa 的对译,本自波斯语zurnapa,意犹笛足,隐喻长颈鹿之足细而长。长颈鹿的汉译除来自阿拉伯语zurafa 外,费瑯认为用以指称长颈鹿的「麒麟」一语,实则译自东非索马里语的东部方言giri或北部方言geri,两者意思均指长颈鹿而与汉语「麒麟」发音相近。(费瑯《瀛涯胜览中之麒麟》,冯承钧译,《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续编》,商务印书馆,一九三四年,一二七~一三一页)

长颈鹿本非中国所产,明人称为「麒麟」的长颈鹿率由外国进贡或「和番」的使臣采买。永乐十二年(一四一四年),榜葛剌「遣使奉表来谢,贡麒麟及名马方物」;正统三年(一四三八年)又「贡麒麟,百官表贺,明年又入贡」。

明 蓝湖绉女官衣(局部)山东博物馆藏

明 纳绣麒麟补子北京艺术博物馆藏

明 红地平金麒麟凤纹袍山东博物馆藏

明 大红盘金彩绣福寿如意纹麒麟袍(局部)贺祈思藏品基金会藏

(《明史·外国传》「榜葛剌」条)永乐十三年,麻林「遣使贡麒麟」。(《明史·外国传》「麻林」条)永乐十九年,中官周姓者从阿丹采购猫眼、珊瑚、大珠及麒麟等归

国。(《明史·外国传》「阿丹」条)宣德五年(一四三〇年),使人从天方「市奇珍异宝及麒麟、狮子、驼鸡以归」。(《明史·西域传》「天方」条)上述的麒麟,指

的都是长颈鹿。其形象在马欢《瀛涯胜览》「阿丹国」条载:「麒麟,前二足高九尺余,后两足约高六尺,头抬颈长一丈六尺,首昂后低,人莫能骑。头上有两肉角,在耳边。牛尾鹿身,蹄有三跲,匾口。食粟、豆、面饼。」祝允明《野记》卷四称麒麟「身似鹿,灰色,微有文,颈特长,殆将二丈,望之如植竿,其首亦大概如羊,颇丑怪,绝非所谓麕身凤颈有许文采也」。谢肇淛《五杂组》卷九也说麒麟「其身全似鹿,但颈甚长,可三四尺耳。所谓麇身、牛尾、马蹄者近之,与今俗所画迥不类也」,并谓:「永乐中曾获麟,命工图画,传赐大臣。余尝于一故家得见之。」谢肇淛所见永乐时获麟所画的图当即《瑞应麒麟图》。

(清末吴庆坻亦曾见到《瑞应麒麟图》,见其所著《蕉廊脞录》卷七「沈度麒麟图」条,「惟不知与谢肇淛所见是否同一幅」)

殊方异域进贡麒麟,使得明成祖龙颜大悦,翰林院修撰沈度作《瑞应麒麟颂》以纪其事,宫廷画师画下麒麟且将沈度之颂题写其上,遂成《瑞应麒麟图》。此图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诗塘处题有序和颂。其序谓:「臣闻圣人有至仁之德,通乎幽明,则麒麟出。斯皆皇帝陛下与天同德,恩泽广被,致草木昆虫,飞潜动植之物,皆得生遂,故和气融结,降生麒麟。」其颂有云:「西南之陬,大海之浒,实生麒麟,形高丈五,麕身马蹄,肉角膴膴,文采烨煜,玄云紫雾,趾不践物,游必择土。舒舒徐徐,动循矩度。聆其和鸣,音叶钟吕。仁哉兹兽,旷古一遇。」《瑞应麒麟图》现存摹本众多,美国费城艺术博物馆藏有明代华亭沈庆摹本,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有清代摹本,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有清代陈璋摹本《榜葛剌进贡麒麟图》,而见于其他公私机构收藏的摹本尚为数不少。

明 沈庆(摹) 瑞应麒麟图费城艺术博物馆藏

比照明代文献、实物、图像,纳纱天鹿图卷即造办处档案所称的「御题天鹿锦手卷」,揭取自《元人建章宫图》手卷包首,最初应是明代的麒麟补子,并非如乾隆御制诗中所说的宋代,也非如乾隆御制诗中所说的缂丝,称之为「天鹿锦」乃出于乾隆认知上的局限。出于对天鹿锦的钟爱,乾隆曾下旨大量仿制,并作为内府书画装裱用的包首,流入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明代麒麟补子就是这类包首中的一件。验诸文献与图像,明代麒麟的造型之一就是长颈鹿,而非「天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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