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犁将军明绪评述

2018-03-22 12:03卢萌萌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8年3期

卢萌萌

摘 要:清人明绪在任伊犁将军近两年的时间内,竭力维护清廷在新疆的军府制统治,但同时又吏治腐败,结党营私。本文从明绪的生平、吏治、与俄谈判勘分西段界务以及镇压农民起义几个方面进行简要介评。

关键词:明绪 伊犁将军 塔城谈判

一、明绪生平

(一)生卒年 明绪,诺洛氏,满洲镶红旗人{1}。俄国学者伊·费·巴布科夫的著述《我在西西伯利亚服务的回忆》中记叙1861年中俄两国使团代表在塔城会面谈判堪分中俄西段边界时,关于身为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的明绪他提到“大臣年三十九岁”{2},由此可以推断明绪出生于1822年。但是周学军在其论文《清代嘉庆朝以降伊犁将军出生日期考》中根据《咸丰同治两朝上谕档》中的相关记载,如同治四年(1865)正月,《遵旨查开王大臣年岁生日单》载“将军明绪,年四十五岁,五月初七日生日”,同治五年(1866)正月《遵旨查开王大臣年岁生日单》载“将军明绪,年四十六岁,六月初十日生日”,考证明绪的生年为1821年,但具体是几月,由于尚无其他史料可资佐证,待考。{3}对于明绪生年的这两种说法,本文认为,巴布科夫的回忆可能有失偏颇,周文据《上谕档》的考证更为可靠一些,即明绪出生于1821年。关于明绪卒年,《清史列传》载,“五年(1866)正月……又二日,贼攻衙署,明绪率妻宗室氏,子员外郎衔二品生麟保、员外郎钟保,阖家自焚,卒”{4}。《续碑传集》载“五年正月……公命家人闭门举火,偕其妻及二子全家自焚”{5}由此可知,明绪卒于1866年1月。

(二)从政生涯 根据《清史列传》记载:明绪最初为翻译生员,后通过“捐纳”途径成为“笔帖式”,主要掌管翻译满汉奏章文书,记录档案文书等事宜。“道光十八年(1838)分刑部,二十一年(1841),补官。”清朝的候补官员只是虚职,并无实权,只能等待某一职位空缺方可上任。“二十六年(1846),京察一等,记名以理事同知通判用。”由于在京官考核中列一等,明绪被记名,得到升官的优先权。“二十七年(1847)升主事,二十九年(1849)升员外郎,咸丰元年(1851)升郎中。”至此,明绪成为刑部仅次于尚书和侍郎的官员。“二年(1852)二月,京察一等,记名以道府用”,“四年(1854)四月,授江西抚州府知府”,成为州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掌一府之政令,“五年(1855)升甘肃按察使,旋署布政使”,专管一省的赋税和人事。“八年(1858)三月,母丁忧”,明绪回京为母守丧。{6}

明绪之所以能在政坛上平步青云,与其采取的政治手段密不可分。他在担任按察使期间,对身为陕甘总督的乐斌大加奉承,“馈问乐督,殆无虚日,虽一饮一馔,亦必先呈督署,以伸诚敬”{7},通过这种手段明绪取得了乐斌的信任。除此之外,明绪还与乐斌的幕宾,也就是身为师爷的彭沛霖、兰州道恩麟、候补道和祥等人结为兄弟,“兰州道恩麟、候补道和祥、按察使明绪并督幕彭沛霖等结拜弟兄,酒食征逐,醉后谩骂,毫无局面”{8}。

按察使在清代是一个没有油水的职位,但明绪在职期间却聚敛了大量财富。“明臬三节两寿外,又添母寿二次,所收各属,竟有二十余处,每次不下数千金”{9},由此可见明绪敛财之厚。臬司(按察使)本为朝廷的访廉使,其职对地方官有监察之责,明绪却与他们互相勾结,狼狈为奸。咸丰八年(1858)三月,明绪之母去世,他不得不离任为母守丧,然而,他在离任最后一刻也不忘大捞一把。同僚借唁奠其母的名义送了他一笔钱,然而明绪并不满足,他仍对布政使张集馨大哭其穷“长途川资,进京糜费,所用不资,而囊中羞涩,殊难支持”{10}。

二、与俄谈判勘分西段边界

第二次鸦片战争后,俄国趁火打劫逼迫清政府与之签订了《瑷珲条约》和《天津条约》。之后沙俄又勾结英法攻占北京,清廷被迫于1860年11月14日签订中俄《北京条约》,条约签订后,沙皇扩张主义分子欢欣鼓舞,他们把中俄《北京条约》的签订,称作沙俄“外交活动中光辉的一页”{11}。

(一)1862年塔城谈判 《北京条约》签订后,沙俄要求清廷根据《北京条约》划定两国西段边界。为尽早确定两国边界,清政府于1861年3月任命乌里雅苏台将军明谊、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明绪等人为代表,前往塔城与俄国代表巴布科夫等人谈判。由于双方未做好谈判的准备工作,“在本年,1861年,预定只与中国委员约定1862年会议的时间和地点”{12}。经过商议“双方代表于来年为勘查国界举行会议的地点,订为塔尔巴哈台,即塔城,会议的日期订为6月15日”{13}。谈判之前俄国曾派官员呈来草图一张。明绪向皇帝上奏说明了当时的情況“俄国派廓米萨尔官二员前来,接见时,查其言语欺朦,情多诡诈”{14}。由此可见,沙俄意欲多占中国领土的野心昭然若揭。明绪等人认为“夷情无厌,得寸进尺,不可不预防”{15},因此谈判时不可向沙俄妥协。

1862年谈判一开始沙俄就拿出一张早已画好的分界地图,上面以一条红线把中国常驻卡伦以外的领土全部划归俄国版图,并且强行要求中国代表接受。“及现在中国常驻卡伦为界之语,执为定论,并呈出地图一张,内以红点为限。所有卡外尽作应给该国之地”{16}。这里沙俄提出的“常驻卡伦”实际是一个陷阱。对此,中国代表团明绪等人提出抗议“所载中国常驻卡伦等处,并无为界之语”{17}。沙俄之所以将满文本译得模棱两可,划界界碑也含糊不清,为的就是划界时可以任意曲解条约,以便侵占中国更多的领土。第二天复议时,俄国使团“语渐不逊,至以称兵为词”{18}。中国代表丝毫不惧,道“两国和好二百余年……秉公会议,谁敢遽云用兵?”{19}之后沙俄仍坚持常驻卡伦一说,并且提出“如果中国人同意继续谈判,那么他们也只有在同意接受我国向他们提出的国界草案情况下,才能举行”{20}。由于双方都不肯妥协,塔城谈判进行了五次都未达成共识,最终陷入僵局。沙俄见狡辩与要挟都无济于事,只得单方面中断了会议。

(二)1864年塔城谈判

沙俄对于从谈判桌上未得到的东西,决定继续用武力来争取。“二年(1863)四月,塔尔巴哈台有俄兵三四百名,驻巴克图卡伦之外,圈占地方”{21}。占领了斋桑湖到伊塞克湖的十多座中国城池,并放任占领军在沦陷区强占土地,抢夺军饷马匹,为所欲为。面对沙俄嚣张的气焰,1863年8月25日当时的伊犁将军常清向同治帝上奏“防兵一时不能撤退,伊犁军饷屡奉谕旨拨解,至今分文未解到,已饬地方文武向各商铺分别借贷”{22}。在这种局势下他恳请皇上与沙俄重新定议界址。恭亲王奕也赞同他的观点,于是上奏道“应如常清所奏与俄婉商,如能挽回一分即可得一分”{23}。此时,正值陕西、甘肃爆发回民起义,起义军的力量势如破竹。在这种情形下,清政府又不得不同俄方代表坐到了谈判桌上。俄方战场上的胜利使其代表杜加卖利等人更加咄咄逼人,他们提出中国对俄国的划界方案要“全行应允,毫无更改”{24},否则将立即撤回代表,终止谈判。明绪认为“若再与之争论,诚恐从此决裂”{25},权衡利弊,清政府被迫于1864年10月与沙俄签订了《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

三、临危受命,兵败身死

同治三年(1864),宁远城回民不堪忍受清政府的封建剥削和压迫,在太平天国运动的影响下,爆发了人民起义。时伊犁将军镇压不息被革职,身为伊犁参赞大臣的明绪“十月(1864年),授伊犁将军职”{26}。明绪上任后便大力镇压起义,并取得了一定的胜利“并解乌城之围”{27},但当时清政府的力量已江河日下,粮饷紧缺,兵力不足。1866年起义军卷土重来,“伊犁三面受敌”{28},战事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明绪一面设法购买马匹米粮,打造兵器;另一方面奏请朝廷希望向沙俄借兵贷粮,然“迄无成议”{29}。面对粮援皆绝的困境,“官军枵腹待饷,至以折栋角以为薪,到驴马以为食”{30},明绪被困孤城,官兵饿死、战死的超过半数。后来起义军掘地道攻入城内,“明绪于城陷时,与其妻命妇聚存馀药桶,引火自轰,先挥其两子出城逃生,两子依恋不去,火发一并焚死,情事惨烈”{31}。1866年7月1日,明绪等人的遗骸被护送回旗,左宗棠上书皇帝道:“伏乞敕下该部旗,于常清、明绪及明绪妻室两子三棺,回旗时,行知该各亲属领归安葬,以妥忠魂。”{32}

四、结语

关于明绪其人,张集馨说“臬司明绪,倾险人也”{33};巴布科夫说“参赞大臣很谦恭,殷勤,和在待人接物中特别具有使人感觉一些愉快的风度”{34};时乌鲁木齐提督金运昌评价他“从事边疆,服劳尽节”{35};左宗棠向皇帝上奏时说“臣维新疆自逆回变乱以来,其大义凛然,昭昭在人耳目者,如将军明绪等”{36};明绪的继任者荣全说“前任将军明绪见危授命,大节凛然,殊堪悯恻”{37}。明绪一生可谓功过参半。一方面他在与沙俄谈判划分中俄西部边界时,竭力维护祖国领土完整,任伊犁将军后尽最大的努力维护朝廷在新疆的军府制统治。另一方面他吏治腐败,结党营私,残酷地剥削人民群众,给人民带来深重的苦难。

{1}{4}{6}{14}{15}{16}{17}{18}{19}{21}{26}{27}{28}{29}{30}{37} 王钟翰点校:《清史列传》(卷五十),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3948页,第3948页,第3948页,第3948页,第3949页,第3949页,第3950页,第3950页,第3950页,第3951页,第3954页,第3954页,第3955页,第3856页,第3956页,第3956页。

{2}{12}{13}{20}{34} 〔俄〕伊·费·巴布科夫著,王之相译,陈汉章校:《我在西西伯利亚服务的回忆》,商务印书馆1973年版,第104页,第94页,第101页,第205页,第105页。

{3} 周学军:《清代嘉庆朝以降伊犁将军出生日期考》,伊犁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4)。

{5} 缪荃孙纂录:《续碑传集》(卷60至卷67),文海出版社1980年版,第388—389页。

{8}{9}{10}{33} 〔清〕张集馨撰,杜春和、张秀清点校:《道咸宦海见闻录》,中华书局1999年版,第225页,第226页,第225—226页,第238页。

{11} 新疆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编著:《新疆简史》(第二册),新疆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60页。

{22}{24}{25} 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筹办夷务始末》,文海出版社1977年版,第1879页,第2407页,第2743页。

{23} 复旦大学历史系中国近代史教研组:《中國近代对外关系史资料选辑》(上卷·第一分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333页。

{31}{32}{35}{36} 〔清〕左宗棠:《左宗棠全集·奏稿七》,岳麓书社2009年版,第133页,第134页,第133页,第19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