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金旅之战与金州曲氏井

2018-03-26 08:35王万涛
文化学刊 2018年3期
关键词:金州旅顺炮台

王万涛

(中共大连市委党史研究室,辽宁 大连 116001)

公元1894年(清光绪二十年),日本发动了蓄谋已久的侵华战争,因岁在甲午,史称中日甲午战争。金州城“曲氏井”是发生在124年前的这场战争的遗迹。它记录了侵华日军的暴行,同时也彰显着金州平民巾帼的民族气节和爱国情怀。曲氏井作为一种不畏强暴,宁死不屈的民族精神深深地扎根于大连人民心中。金州古城因有曲氏井而大放异彩。

日本发动侵华战争与日军花园口登陆

1894年春,日本借朝鲜东学党起义之机出兵侵略朝鲜。5月2日,应朝鲜政府之请,清政府派叶志超、聂士成率陆军2000人入朝。日本随即大批增兵赴朝,并于6月2日侵入朝鲜王宫,掳朝鲜王,扶植傀儡政权。7月25日,日本舰队通过潜伏在烟台的间谍宗方小太郎提供的情报,采取不宣而战的卑劣手段,在丰岛*丰岛位于朝鲜牙山口外海面上的一个岛屿(东经126°偏东,北纬37°偏北)。是日本至朝鲜仁川通航要道,亦是中国进出牙山口湾必经之路。海面突袭中国北洋舰队护卫运兵的“济远”“广乙”舰并击沉高升号。中日甲午战争爆发。1894年8月10日,清政府被迫对日本宣战,日本也在同日宣战。

中日战争爆发后,朝鲜战场吃紧,时驻防旅大的清军宋庆与刘盛休部奉命调出旅顺、大连湾增援朝鲜战事,防守鸭绿江一线。旅大防务空虚,李鸿章只得采取紧急填防措施,向旅大地区调兵遣将(其兵员多为新募之兵)。至1894年9月,旅大地区计有共6路将领约1.4万兵力驻防。当时的旅顺港是北洋舰队北岸基地(南岸基地在威海)。此前,自1880至1890年,北洋大臣李鸿章主持开发建设的旅顺港及大坞已建成并投入使用;旅顺港、陆路及大连湾沿岸共修筑炮台38座*旅顺港东岸炮台7座,西岸炮台5座;旅顺东路防卫炮台13座,西路防卫炮台7座;大连湾海防炮台5座,陆防炮台1座。,构成了旅顺至金州大连湾陆海相依、扼险控隘的防御体系。从表面看,清政府投巨资修筑的旅顺大连湾海防工程“固若金汤”,堪称“拱卫京津的门户”。实际上,旅大海防工程有许多漏洞和薄弱环节,更重要的是,清朝廷对日本的侵华野心缺乏必要的认识和准备,故战争胜负在开战之前即成定局。日本第一军在朝鲜打败清军后,日本政府立即决定将战火烧进中国领土,其终极目的是进攻北京,迫使中国签订城下之盟。1894年9月17日,日本通过黄海海战控制了制海权,遂于1894年9月21日将第一师团、第二师团和第二混成旅团编成第二军,任命陆军大将大山岩为司令官,与日本第一军配合,分两路侵入中国辽东半岛。其战略部署是,日本第一军为右路,从朝鲜义州渡鸭绿江进攻中国辽东地区;第二军为左路,在辽东半岛登陆,进攻金州、旅顺、大连湾,占领辽南地区,两军配合作战,为下一步侵占东北全境进而与清军在直隶平原作战创造条件。

侵华日军采取了避开清军重点防守的旅顺、大连湾,而从金州后路寻求薄弱环节突破的战略。战前日军即派舰船潜入辽东半岛东部沿海侦察,“确认貔子窝东方约20海里之海岸(花园口)为适宜之登陆地点”。

日军第二军选择在庄河花园口登陆除上述原因外,此处并无清军驻防,这是日军考虑的重要因素。1894年10月23日上午,一切部署就绪的侵华日军第二军第一师团分乘16艘运输舰,在日本联合舰队16艘军舰掩护下,分成4队由朝鲜大同江口隐鱼洞向花园口奔来,24日凌晨到达花园口外海面。大规模登陆前,日军先派出海军陆战队一小队趁薄雾掩护,在花园口北部登陆,发现无清军防守便迅速占领制高点,接着便开始了大规模登陆。日军的登陆顺序是先兵员及轻武器、再战马、再军械辎重。从10月24日至11月6日,日军共用14天完成了第二军从容登陆,竟没有遭遇清军一兵一卒一枪一炮的阻击,清军前线指挥官之昏聩可见一斑,令人扼腕叹息。

日军登陆后,即按其先期制订的作战方案予以实施。即第一师团于第一次登陆同时在花园口设置根据地,并在第六天开始向金州行进,第十一天对金州城实行攻击,与此同时,派出间谍山崎羔三郎、钟崎三郎、藤琦秀、猪田正吉、向野坚一、大熊鹏等乔装成中国人先行至貔子窝金州城一带刺探清军防务情况,随时为日本进犯提供情报。

金州保卫战与日军暴行

日军花园口登陆后经短暂休整即向西南方向的金州城进犯,同时派出小股兵力西进至金州城北部以阻击清军的增援。当时清军旅大防军主要集中在旅顺口和大连湾炮台要塞,金州城守军步队与马队仅500余人。金州副都统连顺曾急赴大连湾请求记名提督赵怀业派兵协守金州城,“连顺长跪乞师,赵以守炮台坚辞”[1]而旅顺驻军亦坐视不救。大敌当前,战前的10月13日才仓促调防旅顺的正定镇总兵徐邦道,曾向驻旅顺请将晓以利害,力主抗敌,均遭拒绝,少有响应。而此时,日军进犯至东距金州城50里。徐邦道激于爱国义愤,毅然率所部拱卫军约2000人(4营步兵,另有营队、马队)于10月31日,赶赴金州城东约20里的石门子台山(钟家屯西台山)、狍子山(钟家屯北部)修筑堡垒阵地,防守金州东路。徐邦道以2000兵力敢于阻击十倍于己的日军,这种决心和勇气深深感动了金州当地民众。他们纷纷行动起来自发地牵出耕牛、骡马,帮助清军往山上拉运大炮、物资。民众的支援,给清军以巨大的鼓舞,11月5日,当日军进犯至石门子时,徐邦道部枪炮齐发射向骄横不可一世的日军,打响自日军自花园里登陆后的第一枪。日军正面攻击徐军阵地失利,转而以兵力优势从后路三面包抄清军阵地。徐军苦战一昼夜,终因孤军作战后继无援,阵地失守,只得转道南关岭退回旅顺。

与此同时,11月6日,日军已推进至金州城北,占领虎头山与崔家屯高地并在三里庄安设36门大炮,向金州城东北角轰击。金州副都统连顺指挥架在城头的13门大炮予以还击,殊死防战。“连顺衣被枪洞穿”,“金州海防同知谈广庆守城被炮坠落城下,两腿受伤甚重”。日兵从东、北两面冲至金州城下,因城墙太高无力攀爬,于是派工兵炸开永安门瓮门和内门,冲入城内并打开东门,大批日军乘势蜂拥入城。连顺见城破,率余部从西门和南门突围南去旅顺。此时尚有一哨清军坚守城内,他们从城垣上退下来与日军展开肉搏,“除14名伤残被俘外,余皆壮烈牺牲”。[2]“金州城失陷时,大连湾守将赵怀业带队始至,甫及城门,闻警复返”[3],退回大连湾。

日军攻占金州城后,兽性大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城内房屋有烧火者,男妇自缢者,投井者,到处奔窜不得出城者”。“遇有难民不分男女老幼,枪击刀砍,直杀至西门外始止”。[4]实际上,日军攻占金州城后,城内已无清军战斗人员。日军对此早已侦知,可是凶残的日军却变着法子屠戮平民。日军对金州城民众的杀戮是旅顺大屠杀的前奏曲。

日军攻占金州城后获得大批给养。11月7日便向大连湾要塞运动,准备以更大的代价夺取大连湾。因为赵怀业镇守的大连湾要塞核心防区和尚岛建有东、西、中三座炮台及徐家山陆防炮台和南岸老龙头、黄山炮台,共设有现代火炮38门,炮台“曲折坚固”,弹药充足,湾内建有栈桥式码头,堪称易守难攻的要塞险隘。然而日军尚未进攻,赵已开始作逃跑的准备。“自督勇丁运行李什物渡海作逃计”[5]。11月6日夜,赵怀业不战而逃,率军丢弃阵地奔旅顺而去,结果日军兵不血刃便轻取大连湾要塞。赵怀业部丢弃的火枪及大批炮弹、枪支、子弹、马匹、行帐、粮食等所有军储全部成为日军战利品。致使武器装备精良的大连湾要塞不仅未能对日军进攻起到抵抗作用,反而成了日军进一步扩大侵华战争的根据地。日军经过10天休整后,于11月17日开始进犯号称“东洋第一坚垒”的旅顺口。日军进逼旅顺途中,徐邦道会同姜桂题、程允和部在旅顺北路的土城子阻击日军先头部队,毙敌多名取得小胜。入夜后徐、姜、程部退守旅顺。17日当晚,日军师团长山地元治向日军下达命令,从18日拂晓开始全线攻击旅顺口。旅顺口防守各炮台的官兵进行过敌抗,但在日军总攻下先后失陷,乘夜色从西海岸撤出旅顺。

1894年(光绪二十年)11月21日,日军侵入旅顺,制造了震惊中外的旅顺大屠杀惨案。大屠杀持续四昼夜,杀害旅顺民众约2万人。美国《世界报》记着詹姆斯·克里曼及英国海员詹姆斯·艾伦等欧美记者等人士都是旅顺大屠杀的亲历者,详细地记录了屠杀惨状。部分日军的随军记者和士兵在日记中也从宣耀武功的角度对大屠杀的场面作了记录。而日本当局及军界却千方百计掩盖其罪行,拒不承认其实施野蛮屠杀的反人类罪行。本文不再赘述。

曲氏井搜寻及认证

甲午之战日军在金州城和旅顺的大屠杀暴行为何在战后的数十年中不断被淡化呢?主要原因是甲午之战中国战败后,清政府于1895年4月与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割地赔款。由于日本对中国东北的侵占触犯了俄国向远东的扩张计划,遂于1895年5月,联合德法“干涉还辽”,日本迫于三国的压力在向中国榨取2亿3000万两白银(其中赎辽费3000万两)后,于1895年12月25日从大连湾撤出最后一批兵员。清政府收回辽东半岛主权后仅仅3年之后,俄国便以“还辽有功”为由强租旅大并统治7年。1904年爆发的日俄战争,旅大又成为日俄争夺的战场。此战俄国战败,日本卷土重来,统治旅大40年至1945年8月日本投降。在这长达近半个世纪的殖民统治期间,日本统治当局对旅大人民在政治上采取高压政策,特别是对日军在甲午战争中制造的大屠杀罪行讳莫如深,不准街谈巷议,不准见诸文字,千方百计地将日军暴行的遗迹掩盖乃至损毁,以图泯灭中国人民的反抗意识。这便是曲氏井等遗址在近半个世纪中淹没无语的原因所在。

金州文化馆画家创作的曲氏妇女投井殉节图

曲氏井位于金州城内西街曲氏人家院内。1894年11月6日日军破城后沿街逐户搜查抢掠奸淫烧杀。曲氏在金州城属“冷族”,独门独院。当时徐邦道率部正在城东石门子阻击日军,曲家男丁均赴战场为清军搬运军械运送食品。当日军搜查到曲家隔壁院时,传出妇女遭强暴的哀嚎,曲家的7名成年妇女决心宁死不受侮辱,她们怀抱3个幼儿愤然跳入院中水井中殉节。她们是中年妇女曲王氏、曲迟氏,少妇孙曲氏、杨曲氏,未婚女曲自当、曲如意、曲伢子及孙曲氏、杨曲氏的3个孩子(孙桂生、孙桂林、杨宝庆)。[6]

曲氏井的最早造访者是金州厅海防同知王志修。1895年日本退出旅大后,中国重新恢复金州厅建置。1896年初,到任不久的王志修闻知曲氏满门妇女不甘受辱以死抗争的事迹深为感动,亲往凭吊,并作《曲氏井题咏并序》。序文:“光绪丙申人日,受印金州。又明日,周视城垣,询及倭人入城,有无死节事,佥指曲氏井而言曰:‘是曲氏一门死节处也!’求其详不得,乃谕其家人报闻。知曲氏为金州冷族,世安耕凿。城陷之日,其家妇女恐被辱,相继赴井死,井为之塞。有救而苏者无几。其死者,若曲王氏、曲迟氏,皆中寿妇,其及笄未娉女三,嫁而生子女二,并幼甥三,携抱以殉之。妇女者非能烈女之传、女史之箴也。而见危授命,洁水完贞,可不谓难乎!讵其死节之期,岁星一转,即金州城退复,亦将两月。贞魂之不扬,守土者之咎也!既已上请奏旌于朝,复作此歌乞和于世。庶几风里旃檀,藉吹嘘而更远,匣中宝镜,经磨砺而更光亦!”甲午之战一年后日本退出旅大,金州副都统衙门(旗衙门)和海防同知衙门(民衙门)都恢复建置。王志修是在1896年的正月初七到任的,此时距甲午金州城破约一年零两个月。王志修到任后的第二天便登临城垣巡视,询问战乱中金州居民死节的事情,众人都知道那眼水井是曲氏一门妇女的死节处,但详情则知之不多,于是告诉曲家人向官府报告死难者的具体情况。由此可知,王志修所作之序和诗咏是经过实地调查并亲聆曲家人的亲口诉说而写成的,所记史实具有相当高的可信性。另,从死难者的姓名看,曲王氏、曲迟氏应是曲家的儿媳,孙曲氏、杨曲氏应是曲家嫁到孙、杨两家的闺女,曲自当、曲如意、曲伢子是曲家尚未出嫁的成年女儿。孙曲氏、杨曲氏与曲王氏,曲迟氏应是姑嫂关系,三个年轻姑娘与杨曲氏、孙曲氏应是姑侄关系。由此可知曲家是一户大户人家。

王志修对曲氏洁水完贞的品格予以高度评价,将曲氏井与旅顺唐代鸿胪井相提并论:“合于此井同千古”。由于王志修的题咏,这口水井便被后人称作“曲氏井”,并成为金州妇女坚贞不屈高风亮节的象征存世。

晚清书法家谢廷麒(1875—?年)亲书的王志修所作《曲氏井题咏并序》(旅顺博物馆藏)

关于曲氏井的咏叹诗还有许多,据孙宝田《旅大文献征存》可见,光绪甲辰进士、官学部郎中专门司司考、钦选资政院议员王季烈,金州庠生徐续生,罗继祖及孙宝田等都有题曲氏井诗存世。

在长达40年的日本统治时期,统治当局对甲午战争中日军的凶残无耻行径千方百计予以掩盖,致使曲氏井淡出人们视野。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曲氏井才重新引起世人的关注。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旅顺博物馆、金州博物馆及辽宁师范学院、辽宁大学、吉林大学历史系师生在作社会调查时,曾搜集到大量揭露日军罪行的口碑资料。如79岁(1971年时)的王承和老人回忆说:“日本鬼子第一次来时(指甲午战争)我2岁。懂事后听母亲说,在会馆庙后弄子,老曲家大门西南面拐角三四步有眼井,当时鬼子来时,不少人跳死在这口井里。还有跳护城濠(即金州古城护城河,水深5~6尺)死的也不少。”刘占鳌老人回忆说:“我生于光绪二十四年,甲午战争刚刚结束四年。年轻时经常听到家里老人和城里的人们谈论甲午战争时日本人杀人造孽的事。金州城被攻破后,老百姓纷纷外逃。男人还好办,因当时女人大部分是小脚,跑不了,只好投井上吊,要不就被日本兵强奸。当时城内井里都是女人的尸体。如城东北角的韩家井,尸体把井都填满了。西街曲氏一家投井的事,后人给记了下了,所以能流传到现在”“……清兵被杀的也相当多。宋庆打金州和从旅顺经过西门外往北撤退过程中,清兵死的最多。战后在西海头象征性地埋了几个大坟丘子,就是清兵的。宋老帅(清毅军提督)曾在龙王庙钓鱼台立过一个木碑,记得碑文是:遥望金州疮痍满,倭贼杀戮勇三千。英灵永垂名千古,龙岛南边埋骨丘。落款是光绪二十二年X月立。”类似揭露日军杀戮行为的调查笔录还有很多。

20世纪80年代初,本人调金县志编辑办公室工作后,担任常务副主编。曾多次与办公室的老师们对曲氏井进行调查,并就此事到住在大连的孙宝田老先生家中当面求教。根据孙宝田老先生的《旅大文献征存》(当时是楷书手稿,共八册,外加补遗一册)的记载,对王志修《曲氏井题咏并序》所录进行查考。知王志修到任调查时,“求其详不得,仍谕其家人报闻”,说明当时曲氏家人尚有,仍住原宅。后来不知是何年代曲家人搬离了老屋,离开了这处令曲家后人无法释痛之地。曲氏旧宅经多次易主面目已非。50~80年代间,金州城人口增加迅猛,金州老城区的一些大院落被分割成若小的住宅,有些老宅的四周建起一些类似偏厦之类的建筑物。80多年前的饮水井多已失去使用价值,或被掩埋、或被覆盖,为曲氏井的寻觅增加了难度。其间我们曾访问城西街一名耄耋老人,他指认了一处水井的位置,井口已被覆盖,其上部加盖平顶门房,老人称是当年的曲氏井。其位置如前文王承和老人所说的“老曲家大门西南面拐角三四步”的位置相符。但直至《金县志》出版时,曲氏井仍未见天日。20世纪90年代初在旧城区改造时,经博物馆等文博部门认定,曲氏井重新呈现在世人面前并得到有效的保护。曲氏井的具体位置在今金州城友谊街道古城乙区48号楼西侧。1993年公布为大连市文物保护单位,翌年列为首批大连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曲氏井遗址纪念地立纪念碑一通,碑正面阴刻“曲氏井”三字,由书法家伦杰贤先生所书,背阴碑文由前金州博物馆馆长张本义先生撰文书丹。

2018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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