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以来《孝经》研究综述

2018-03-27 07:59任强
文教资料 2017年33期
关键词:版本孝经综述

任强

摘 要: 《孝经》作为一部重要典籍,在2000年以来的研究更是进入一个新时期,随着新材料的发现,研究文章的数量有了明显的提升。对《孝经》的研究内容,仍旧是在《孝经》的作者、成书、版本、思想以及历代《孝经》学等方面。通过总结和概括,希望能够了解《孝经》研究的最新发展,探求《孝经》的研究前景。

关键词: 《孝经》 版本 思想 综述

《孝经》是传统经典“十三经”中字数最少的一部经典,但在历代王朝中,统治者和学者们都对此书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研究。近年来,对《孝经》的研究越来越广泛,涉及《孝经》的成书、版本到历代《孝经》学以及《孝经》的语言特点、思想内涵等方面,其发表的研究文章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多。下面我将对学界有关《孝经》的研究文章分方面进行简要叙述。

一、《孝经》的作者

《孝经》的作者一直以来是学术界的一个争议。历史上关于《孝经》的作者形成了九种说法,当下学者的研究多是在以前说法的基础上,利用新的材料和观点进行新的论证。

1.孔子说。东汉初班固《汉书·艺文志》载:“《孝经》者,孔子为曾子陈孝道也。”[1]1719此言一出,附和者甚众:汉有郑玄,晋有陈寿,隋有刘炫,唐有陆德明,宋有邢昺、孙奭、真德秀,元有陈继儒,明有蔡毅中、黄道周、蔡景默、吕维祺等,清则有阮元、阮福。

2.曾子说。首倡此说为西汉司马迁。《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曾参,南武城人,字子舆,少孔子四十六岁,孔子以为能通孝道,故授之业,作《孝经》,死于鲁。”[2]2679认同此说者汉有孔安国、明有孙本、近代有马宗霍。

曾祥芹《维护曾子在〈孝经〉和〈大学〉的主著权——复审两桩古老的著作权公案》(《山东图书馆学刊》2013年第3期)认为《孝经》是孔子授,曾参记的。曾子主笔记录文字,但实际上体现的是孔子的思想。

王鹍《关于〈孝经〉作者的考辩》(《濮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1年4月)一文认为《孝经》是一部思想性很强的著作,要考察其书的作者应该从思想的角度出发,曾子的孝道思想和《孝经》中的思想最为接近,甚至是一致,因此提出《孝经》的作者应该是曾子。

侯希文《〈孝经〉作者曾参考》(《西藏民族学院学报》2002年第3期)认为,《孝经》的主要部分多与《大戴礼记》中的《曾子本孝》等四篇思想相似。文中“曾子”的出现,则是《孝经》成书的过程中曾参弟子及后人所做的变通。

但是也有学者提出了反对的观点。

张东微《〈孝经〉作者非曾参管见》(《红河学院学报》2013年12月)一文从《孝经》书中的称谓,《孝经》主体思想有和曾子思想有相抵触之处以及先秦孝道观发展流变的过程三个方面指出,《孝经》在曾子的孝道理论基础上进行了更高的概括总结,此书的成书年代应该晚于曾子。

3.七十子之徒说。宋代司马光《古文孝经指解自序》中说:“圣人言则为经,动则为法,故孔子与曾参论孝,而门人书之谓之《孝经》。”后郑辰、唐仲友及元代张恒,清代毛奇龄《孝经问》、纪昀《四库全书总目》也都支持这种观点。

朱明勋《〈孝经〉成书述论》(《重庆师院学报(哲社版)》2001年第1期)则认为《史记》《汉书》说法上存在分歧,可见当时并没有确切关于《孝经》作者的史料记载,基本都是根据内容推测而来。而仅凭内容来看,七十子之徒的说法比较合理。

4.曾子门人说。朱熹《〈孝经〉刊误》主张此说。南宋晃公武说《郡斋读书志》、王应麟《困学纪闻》、清代姚鼐《孝经刊误书后》亦主张此说。

王菊英的博士论文《曾子论述》中有“《孝经》略考”,她根据《史记》《汉书·艺文志》的记载认为《孝经》的作者是孔子,由于最初讲述比较零散,所以曾子把这些言论记下来,进行整理,曾子弟子也进行过整理,因此在《孝经》一书中曾参被称为“曾子”。

5.子思说。王应麟《困学纪闻》卷七引宋人冯椅之言:“子思作《中庸》,追述其祖之语,乃称字,是书当成于子思之手。”[3]974

彭林在《子思作〈孝经〉说新论》(《中国哲学史》2000年第3期)一文中,利用郭店楚简的发现,证明了《中庸》《缁衣》《表记》《坊记》均出自《子思子》,此四篇风格相同,应该属于同一时代同一作者。李文玲《〈孝經〉为子思撰新考》(《管子学刊》2002年第2期)观点相同。

6.孟子门人说。清代陈澧《东塾读书记》提出《孟子》七篇与《孝经》相发明者甚多。

7.汉儒说。清代姚际恒《古今伪书考》怀疑《孝经》出于汉儒“是书来历出于汉儒”[4]6,后在疑古思潮推动下,有所影响。

8.后人附会说。朱熹《〈孝经〉刊误》引程可久的回信:“倾见玉山汪瑞明,亦以此书多出后人附会。”

9.乐正子春或其弟子说。胡平生《〈孝经〉是怎样的一本书》一文中提出这样的观点。

常佩雨《〈孝经〉作者新论》(《孝感学院学报》2012年1月)一文中否定了孔子说和曾子说。指出《孝经》的作者应当为曾子弟子。另外通过先秦古书的成书体例,思想内容以及战国楚简、定县八角廊《儒家者言》等出土文献的对比,确定《儒家者言》的文字被《孝经》所继承,从而认为《孝经》的作者应当是曾子的门子乐正子春。

另外,黄开国《先秦儒家孝论的发展与〈孝经〉形成》(《东岳论丛》2005年第3期)一文中认为《孝经》成书大概过程为“经过孔子的言论,形成了孝道理论,孟子就孝理论提出了有价值的观念,为《孝经》的形成提供了思想材料。荀子则将仁义作为孝的标准,进一步补充了孝道理论。”他还认为《孝经》自成体系,根据时代的需要逐渐发展而成的。

笔者认为,《孝经》的产生到最后的形成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时间,孔子、曾子、子思等人的思想肯定影响了《孝经》文本的内容,结合诸家观点,将《孝经》最终归结到某一位作者身上,目前缺少足够的材料说明。倒不如说《孝经》一书书成众手,是儒家学派的重要学者们的思想汇聚发展促成了《孝经》的最终成书。

二、《孝经》的版本

《孝经》也有今古文之分。其中《今文孝经》的流传过程是比较清楚的,《古文孝经》由于亡佚复出的情况在学术界存在许多争论。今传《古文孝经》共有五个系统,一是大足石刻本;二是传世司马光《指解》、范祖禹《说》本;三是朱熹、吴澄改编本;四是日本传《古文孝经孔传》本。加上历史上出现的“孔壁本”、“刘炫本”。

1.刘炫本《古文孝经》及《古文孝经孔传》

杨伯峻《经书浅谈》指出《古文孝经》早已不存在,“刘炫本”《古文孝经》以及所谓的“孔安国传”都是伪书。

刘增光《〈古文孝经孔传〉为伪新证——以〈孔传〉与〈管子〉之关系的揭示为基础》(《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通过考察《孔传》和《管子》的关系,认为《孔传》抄袭《管子》但隐去后者之名。揭示了《孔传》在以义疏体形式注解《古文孝经》时,体现出法家化的鲜明倾向。孔安国为经学名家,不会阴袭《管子》以变乱儒家之说。且孔安国以《尚书》名世,而《孔传》却不见引及《尚书》,反而抄袭《管子》。总之《孔传》非孔安国所作当不复可疑。

刘增光《刘炫〈孝经述义〉及魏晋南北朝〈孝经〉学——兼论〈古文孝经孔传〉的成书时间》(《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3期)一文中既肯定了《古文孝经》孔传非孔安国所作。同时也肯定刘炫《孝经述议》的地位,他认为,《述议》是《孝经》学史上的一大转折点。北宋邢昺为《御注孝经》作疏,多次称引刘炫之说,而且还抄袭刘炫之文。

2.传世司马光《指解》范祖禹《说》本

舒大刚在《今传〈古文孝经指解〉并非司马光原本考》(《中华文化论坛》2002年2月)和《司马光指解本〈古文孝经〉的源流与演变》(《烟台师范学院学报》2003年第3期)两篇文章中指出今传司马光《指解》本并非司马光《指解》本的原貌,司马光《指解》本,是出于项羽妾墓的“石函绢素古文本”,此本属于另一套古文系统。但是在后人合编的时候,根据当时通行的古文系统对内容进行了改动,还出现了误注为经的错误。他在《试论大足石刻范祖禹书古文孝经的重要价值》(《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1期)中指出今存重慶市大足石刻《古文孝经》可见司马光《指解》本的原貌。我们可以用“石刻本”来考察“合编本”之误,澄清学界普遍以为今传“指解本”经文即是宋世古文旧本的错误看法。

3.回传本《古文孝经孔传》

日本传本《古文孝经》指1732年日本学者太宰纯出版的《古文孝经孔氏传》,出版后不久即回传国内。

顾永新《日本传本〈古文孝经〉回传中国考》(《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3期)提出把“回传本”当作一本《孝经》的隋唐旧注来看待。

舒大刚《论日本传〈古文孝经〉决非“隋唐之际”由我国传入》(《四川大学学报》2002年第2期)通过“回传本”的古字形与《汗简》《古文四声韵》中所保留的字形对比,找不出“回传本”与唐宋时期《古文孝经》之间的传承联系,无法得到日本古抄本系统的《古文孝经》系隋唐之际自我国传去的结论。在《司马光指解本〈古文孝经〉的源流与演变》(《烟台师范学院学报》2003年第3期)他指出“回传本”也存在和宋代“合编本”一样的误注为经的错误,因此,他认为“回传本”决不是由隋唐之际传入日本的。

4.《孝经》郑注

耿天勤《郑玄注〈孝经〉考辨》(《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10年第3期)提出《孝经》郑注本是郑玄晚年作品,驳斥了“康成胤孙”和“郑小同”的说法。

史应勇《传世〈孝经〉郑注的再考察》(《唐都学刊》2006年第3期)提到日本学者重泽俊郎引传世的徐彦《公羊传疏》中一条材料证明徐彦见过《孝经》的郑注与郑康成注两种注本,考证传世的《郑注孝经》实际就是传到江南的郑注本,而郑康成本人的注则早已散失,后人历代沿用的所谓《孝经郑氏注》实际是郑注本,而不是郑玄注。

5.《孝经注疏》

陈一风、冯芳萍《〈孝经注疏〉成书述略》(《孝感学院学报》2006年第1期)张付东《简论阮福的〈孝经义疏补〉》(《湖北工程学院学报》2013第4期)两篇文章对《孝经注疏》成书始末与流传进行了清晰地梳理,指出玄宗以郑注为本亲加注释,并诏令元行冲作疏,后在天宝年间重注,并刻成石台孝经。宋代,宋真宗诏邢昺、杜镐诸人校定《孝经疏》。可见,《孝经注疏》是邢昺在裁剪元《疏》的基础上,又旁引众书旨趣会合而成。今传《御注》邢《疏》确实存在着问题与不足,但是原来的《御注》元《疏》也是借助此本才得以流传至今。

三、《孝经》的思想

关于《孝经》思想的研究,学者们主要集中在“移孝作忠、以孝劝忠”的方面。

梅良勇、张方玉《〈孝经〉的家庭伦理思想研究》(《学海》2000年第5期)指出家庭伦理思想的基础是“孝”,起始于家庭,扩散到社会。张晓松《“移孝作忠”——〈孝经〉思想的继承、发展及影响》(《孔子研究》2006年第6期)认为《孝经》在儒家思想史上第一次提出了“移孝作忠”的思想。商爱玲、周振超《中国古代王权稳固的基石——从〈孝经〉的思想谈起》(《锦州师范学院学报》2002年第5期)从《孝经》的行为实践和核心价值两个层面分析了《孝经》能够稳固王权的原因。王丽萍《〈孝经〉在巩固封建统治中的作用机制分析》(《宁夏党校学报》2006年第4期)认为《孝经》的伦理规范已经突破了家庭的限制,它阐述的是一种以整个社会成员为对象的道德伦理政治规范。申治兵《论〈孝经〉中的“五等之孝”》(《聊城大学学报》2007年第2期)认为“五等之孝”是《孝经》一书的整体框架,体现了伦理孝道与王权政治的结合。刘静《〈孝经〉:先秦儒家的智慧结晶》(《求索》2004年第8期)从伦理学、社会现实以及历史发展三个方面还原了《孝经》的价值本位。

此外,还有一些文章研究探讨如何从《孝经》中汲取有用的资源进行道德建设,如程东峰《论〈孝经〉——兼论“孝”在公民道德建设中的意义》(《皖西学院学报》2002年第3期)、杨振华《论〈孝经〉在大学德育中的价值》(《现代大学教育》2005年第4期),在此不再赘述。

四、历代《孝经》学

邢文《先秦〈孝经〉之学的发生》(《洛阳大学学报》2002年第1期)指出《吕氏春秋》两次引《孝经》,正说明先秦已经有了《孝经之学》,并与天子之道有关。

两汉时期是孝治思想和政策十分突出的年代。王玉德在《试论汉代文化的重要特点之一:重视孝道和〈孝经〉》(《孝感学院学报》2003年第4期)中强调了《孝经》对汉代的文化影响,具体表现为:汉代皇帝高度重视孝道,《孝经》在社会上有广泛的基础,研究者也比较多,以及汉代对《孝经》的作用有所夸大,出现了谶纬化。朱明勋的硕士论文《〈孝经〉研究史简论》认为汉代为《孝经》研究的初期阶段,研究著作还不多。秦进才《两汉〈孝经〉的传播与孝行管窥》(《社会科学战线》2005年第1期)《〈孝经〉在两汉的传播》(《石家庄学院学报》2006年第1期)以及与李玉合著的《〈孝经〉与两汉孝行》三篇文章指出《孝经》思想适应社会的需要,成为家庭伦理核心,社会道德规范和法律规范等。

魏晋时期是《孝经》研究的繁荣时期。朱明勋《论魏晋六朝时期的〈孝经〉研究》(《华中科技大学学报》2002年第3期)指出魏晋时期首次出现了帝王研究《孝经》,出现了百家注,而且出现了王学和郑学,南学和北学的区别。

隋唐时期是《孝经》研究的鼎盛时期,其主要原因就是唐玄宗《御注》的出现,陈一风《论唐玄宗注〈孝经〉的原因》(《长春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第6期)剖析了唐玄宗注《孝经》的原因。台湾学者陈鸿森《唐玄宗〈孝经序〉“举六家之异同”释疑——唐宋官修注疏之一侧面》(《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2003年)通过文献比较考证出《御注》采纳的注本与《正义》所谓的注本有很大的差别,并指出历代以为亡佚的元行冲的《孝经疏》实际上保存在《孝经注疏》里。姜广辉、禹菲合著《汉唐时期的孝经学》(《中州学刊》2017年第6期)提出唐玄宗御注《孝经》调和了今古文《孝经》的学术争端,并对《御注》选择的底本做了剖析。佟大群《论唐代的文献辨伪与官方学术-以〈孝经〉孔、郑注真伪之辩为中心》(《陕西学前师范学院学报》2014年第6期)详细论述了刘知几和司马贞的学术争辩,最终指出唐玄宗《御注》的出现实际上是一种结束学术争端,超越真伪的帝王政治。

朱明勛在《论朱熹〈孝经刊误〉的影响》(《安徽大学学报》2004年第3期)提出唐玄宗《御注》打断了正常的学术研究,直到朱熹《孝经刊误》的出现,《古文孝经》重新得到了重视和认识。单狭《宋代〈孝经〉学研究初探》(《聊城大学学报》2007年第2期)从宋代学术特点的角度出发认为宋代疑经惑古的思潮对《孝经》研究产生了影响。舒大刚《论宋代的〈古文孝经〉学》(《四川大学学报》2004年第3期)认为,宋代的《古文孝经》之学极其兴盛,并具有承前启后辨伪识真的作用,故有加以专门研究之必要。

朱明勋与戴萍波合写《清代〈孝经〉研究要论》(《内江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第3期)指出清代的《孝经》研究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清代帝王加《孝经》的宣传和研究;二是此期出现了有影响的学术著作;三是《孝经》的辑佚产生了一定的成果。赵景雪《清代〈孝经〉文献辑佚研究》(《安徽文学》2007年第3期)详细论述了《孝经》的文献辑佚成果

张付东《晚清〈孝经〉学研究述略》(《地方文化研究》2013年第5期)《民国〈孝经〉学研究述略》(湖北工程学院学报》2013年第1期)以及他的其他几篇文章对晚晴民国的《孝经》学研究进行了简单的梳理,对一些学者例如阮福、陈澧、曹元弼等的《孝经》研究成果、思想加以论述。

五、小结

学界对《孝经》的研究呈现出一种扩大化的特点,从传统的作者、版本等问题扩展到语言、文字等方面。而且,结合出土文献等新材料加以佐证,更是得出了超越以往的新结论。《孝经》一书所体现出来的思想价值,是社会永恒的话题,因此,研究《孝经》,探索《孝经》在当下社会所具备的意义,依然值得学者们投入热情和精力去做。

参考文献:

[1]班固.汉书·艺文志[M].北京:中华书局,1962.

[2]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2014.

[3]王应麟.困学纪闻[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4]姚际恒.古今伪书考[M].王云五编.丛书集成初编.商务印书馆,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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