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而不舍 天道酬勤
——访中国国家图书馆研究馆员李致忠先生

2018-04-01 19:46本刊编辑韩淑举
山东图书馆学刊 2018年4期
关键词:国家图书馆出版社文献

本刊编辑 韩淑举

韩淑举(以下简称韩):李先生,您好!谢谢您能接受我们的采访。您是为人所熟知的版本目录学家,但您的成长过程,特别是青少年时期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却为人所不知或少知。您能否为我们介绍一下您青少年时期的生活和学习情况?

李致忠先生(以下简称李):1938年农历3月初十,即公历4月10日,我出生在北京昌平县八仙庄村一户贫苦的农民家庭。1946年春节后,父亲送我到本村一家私塾入学读书。那时上学没有书包,抱着一个用过的木制空饽饽匣子,里边放一本《百家姓》,一个墨盒、一块墨、一支笔、几叶红模子就去了。教室就是当地的民居,炕上摆着一个个小书桌,念书写字,都在这个小炕桌上完成。炕对面的墙上悬挂着孔夫子的神主牌,老师指导我首先跪拜孔圣人,而后才分配座位,并为我指定学长,以后我的念书、背诵等都由学长指教。只有描红模、认字、背书,由老师掌管。后来长大了,才逐渐明白这种安排乃古已有之的传统。古时老师课徒,真能登堂入室者,乃少数才学双全者,一般学生都由各层次的学长传习。孔子三千徒众立,七十二贤人,登堂入室者是少数。学长教我读书,开始每天只教两句,比如“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让你来回念,背得滚瓜烂熟,我就感觉到烦,提出让他多教点,于是每天再增加一行两句。如此每天增加,一直增加到每天六行十二句,所以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内,将《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名贤集》《六言杂字》六本小书都读完了,背熟了,可是字没认识几个。

1947年春开学不久,土地改革运动就在当地展开了,且几个村连成一片,轰轰烈烈,大人小孩都忙着分田地,斗土豪,私塾停办,我们也都加入了儿童团,每天站岗放哨,随同大人送信带路,学业也就随之中辍。47年后半年直至新中国成立,壮丁队、还乡团以及国民党的地方杂牌军,乃至傅作义的正规军,轮番讨伐,三天两头打仗,村民有点办法的大多逃亡北平,叫作逃亡户。少数留在村里的,整天跑情况,乃至在野外挖地荫子,躲避战争。直到1950年春天,村上才又有了小学,可这时我已十二岁,家里的很多农活都得干。特别是家里养的牲畜,它的吃喝几乎都交给了我,这样就几乎没了上学的时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得冬天到学校去追补课程。好在年龄比别人都大,理解力自然强一些。二是农村人不管识字与否,不少人珠算都打得不错,我就属于九归九除打通了的人,所以数上不成问题。本村的小学只有初小,即只有一二三四年级,五、六年级叫高小,本村没有。1952年春,西离我村十二三里的平西府镇招考高小生,遂同本村几个伙伴一道去报考,结果我比他们还都考得好一点,入学后编入了甲班。1954年又赶上改春季学年为秋季学年,于是在高小又多念了半年。

高小二年半的时间,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不是学习艰苦,而是生活极苦。除本镇及本镇附近生员,不少学生都得住宿,而住宿条件又极差。一溜西房,前边还是房,形成横着走不开两个人的小夹道,终日不见阳光。里面是长条土炕,炕长年不通烟火,春夏秋还凑合,冬天一来,特别是风雪交加的日子,虽然相互挤靠着蜷缩在各自的那条棉被之下,却怎么也无法抵住从土炕底下返上来的镇凉。还有就是吃饭极苦。住宿生每周必要回家一次,周日归来时背回十来斤玉米面,一小篓咸菜。有条件的同学可能带一篓肉丁炸酱或鸡蛋炸酱,那就是最好的菜了。学校有一名工友,职责是上下课摇铃、打扫院子,还得兼着为住宿生蒸窝头。吃饭时大家集中在一座废殿的台基上,蹲在地上吃窝头啃咸菜,完了喝点开水。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很艰苦,但那时也并未觉得怎么样。每天照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很快乐。待到1954年考入昌平一中,每月7.5元钱的伙食费,吃大伙,虽是旧庙改成的食堂,毕竟可以遮风避雨,且下课可以吃现成的,喝现成的,那种满足感,幸福感,迄今仍记忆犹新。

韩:您高中是在哪里读的?印象深吗?

李:1956年,昌平县划归北京市管辖。第二年,北京只要有住处,允许郊区初中毕业生报考市内高中。我考高中那年,中等专业技术学校不招生,只有普通高中招生,这就减去了一部分初中毕业生的出路。与此同时,那年政府又号召全国初中毕业生学习徐建春,考不上就安心地回乡务农。两种因素叠加,我考虑若是仍报县中,录取极其狭窄,若是说通北京亲戚担保我的住处,我就可以报考北京的高中,那路数可就宽多了,考中录取的可能性也就大多了,遂报考了北京第三十九中学。为什么非要报考这所中学?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是离我可能要住的白塔寺周围较近;二是这所中学属于中等偏上,考中的可能性较大;二中、五中、四中、八中等虽好,但一个县中的学生,不敢冒那种风险,还是稳妥为宜。结果真被三十九中所录取。那时各校既发录取通知,校内又同时发榜,持通知报到时,看到榜上确实名列前茅。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老师姓戴,找我谈话,指定我当班主席,并问你考得是四中的分,为什么第一志愿我们学校,我回答四中不敢报,他嫣然一笑。高中三年,学校对我百般照顾,亲戚家根本无法安排我的住处,上自老校长梁以俅,下及班主任老师和同学,都为我想方设法安排住处,结果作为特例在学校安排了我的床位,成为唯一的一个住宿生。至若学习,上起教导主任,下至班主任,都给了我很多特殊的关怀。毕业时还推荐我成了北京市留苏预备生,但同样也要参加高考。所以我的高考志愿填报,第一志愿是留苏,第二志愿才是北京大学中文系。后来中苏关系恶化,加之我的体检总是血压偏高,留学未能成行。

韩:您是什么时候考上北京大学的?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古典文献专业?在求学期间曾师承哪些老师?他们对您有些什么影响?

李:前边已经说过了,1960年我参加高考时,第一志愿的填报是留苏,这不取决于我,取决于学校和市里。第二志愿才由我自己决定,所以北大中文系成了我高考的第二志愿,迄今仍觉得愧对自己的母校。

1960年9月进入北大后,新生要进行两周的入学教育,借以端正学习目的、学习态度、专业思想。绝大多数报考北大中文系者,奔的多是文学专业,所以文学专业设两个班。其次是汉语言专业,这是个老专业,师资力量很强,王力先生就坐镇此教研室。再次才是古典文献专业,我入学时是第二班,同学们笑称是“黄埔二期”。课程设置,师资配备等都还处于摸索实验阶段,不够成熟。也许系里生怕都申报文学专业或汉语言专业,古典文献专业没人报,于是反复动员,一再号召。我内心本就认为文学专业比较空,除了作家、作品和文学批评,出来之后很难定向定位。语言专业比较枯燥,到社会上用途较窄,干脆直接申报古典文献专业。因为它的培养方向明确,出来后就做古籍整理工作。古籍整理不仅仅是辑佚、校点、笺注、今译等内容文字方面的整理,还有一个就是图书馆的古籍编目整理。新中国成立以来,各种类型的公私藏书,因各种原因向各类型图书馆集中。而图书馆,不论是哪种类型的图书馆,其职能性质都是要为读者服务。而要服务,就得揭示馆藏,要揭示馆藏,就要进行编目。所以古籍编目整理就天然地落到了图书馆人肩上。局外人历来视古籍编目没什么了不起,可局内人向来视此活儿“好汉子不干,赖汉子干不了”。古典文献专业正是要为这两方面的古籍整理培养人才,所以我将之作为第一志愿,坚定不移地申报了它。

作为本科生,我历来不主张说是师从某某、师承某某。师从师承,应指登堂入室的博士生,本科生只是听过某某的课,无资格谈师从师承。但某位老师所讲之课你受益最大,印象最深,甚而影响你终生志趣,这种现象是绝对存在的。经过1957年反右、1959年反右倾,到60年对知识分子政策有很大调整,最明显的是老教授又可以登台授课了,我们60级的学生就遇到了这种幸运,有机会直接受业于老教授。这当中我感到印象最深、所得实惠最大,也确实得点真知的是游国恩先生开的《春秋左氏传》、阴法鲁先生开的《诗经》、王孝渔先生开的《论语》《孟子》等专书课。这些书都属五经四书的范畴,每书从头至尾讲解,太难得了,太实惠了,太受教益了。特别是顾颉刚先生,居然能为我们班开讲《史记》小班传书课,这显然是特殊的“小灶”,只可惜,顾先生讲没多长时间就生病了,所授《史记》专书课亦随之中辍。此后北大古典文献专业一直设有《史记》专书课,授业者则是我的同班同学安平秋先生。今天,50多年过去了,那些授业大师久已作古,但他们的风采教态,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特别是游国恩先生,于《左传》能倒背如流,所以上课旁征博引,拈手而来,既透彻,又有说服力。

还有就是古典文献教研室举办的文化史讲座课,也很有吸引力。张正烺先生的礼器讲座、侯仁之先生的历史上的北京城讲座、启功先生的书法讲座、刘国钧先生的中国书史讲座、萧涤非先生的杜甫讲座、柴德庚先生的历史纪年讲座等等,都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特别是刘国钧先生《中国书的故事》,影响了我一生。我后来也作书史研究,并写出《中国古代书籍史》《中国古代书籍史话》等,就是当年受到刘先生的教益启发而成的。还有就是王重民先生给我们开的《中国目录学史》课,不仅讲课,还发给每人一部他亲手编辑的《中国目录学史资料》,让我受益终生。王先生文章洋洋洒洒,但不太会讲课,又磕巴。讲课时两块手绢擦汗,左手擦完右手擦。讲到末尾还总要往上贴点马列,显得生硬,但学生明白他的心理。

韩:我知道您毕业后选择了就职国家图书馆,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

李:我们那一时段的读书人,不少都是工农子弟,就家境来说,具备读书条件的不多,特别是农民子弟,哪有条件读书!即或是能读,也只是识几个字不受骗就成了,这就是家长对孩子读书的要求与目标。即便你能考上,家里也未必让你念,原因是你一念书,不仅要花钱,家里还缺少了一个劳动力。我初中的几十个同学,毕业后没几个继续读书的,不是回家帮父母种地务农,就是找个工厂商户,参加了工作。我一辈子感念父母的,就是只要你能考上,他们从来不阻拦,这就够开明的了。另外就是我从上初中开始就吃助学金,一直到大学毕业,完全是党和国家一手培养起来的,从内心深处感谢党和国家。表现方式有两个方面,一是学习认真,读书用功,不辜负党和国家的培养;二是听党的话,组织上指到哪里,就打到哪里。我们毕业时的分配口号是“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党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所以那时只有服从分配,没有个人选择。我到国家图书馆,是组织分配来的。这种分配,我认为是组织上考虑了我的条件的,是实事求是的,我也心甘情愿,所以直到今天也没有什么后悔和动摇。

韩:您在国家图书馆长期从事古籍整理、版本鉴定、目录编制等工作,有过厌烦吗?说得雅一点叫“职业倦怠”。漫长的职业生涯中,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

李:“厌烦职业”或称“职业倦怠”,多产生在对职业“没兴趣”“没能力”“没前程”等“三没”的情况下。兴趣不是与生俱来的,兴趣常在磨砺和坚持中漫漫产生、漫漫成长,最终割舍不下。我本人上学时就对书史,版本鉴定等感兴趣,我的学年论文就是《三苏文集的版本》,虽然写得不好,但它反映了我年轻时的志趣。毕业分配到北京图书馆善本特藏部善本组,简直是天作之合。去该部报到之前,人事和党办负责人又专门谈话:“你去那里的任务是尽快把那里的业务学到手,成为又红又专的接班人。”可谓自己的兴趣、组织的希望及所要从事的工作高度契合,所以一去就满腔热情,全身心投入。直到今天,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对这一领域的业务仍未产生厌烦,不存在“职业倦怠”。原因是这个领域虽小、虽窄、虽冷,但要求你应掌握的知识却渊深似海,每天都会有新业务、新知识、新学问等待你去探寻、研究和开发。是个每天都可温故纳新的职业,因此不会产生厌烦和倦怠。

我参加工作时,已处在“文化大革命”前夜。待到1966年北大聂元梓等人大字报贴出,“文革”则风起云涌,席卷全国。各单位,包括我所在的国家图书馆,“走资派”“学术权威”等,通通受到冲击。轻者靠边站,重者进“牛棚”。这就使我失去了“师承”与“受业”的机会,造成漫长的职业生涯中难以忘怀的遗憾及未曾走过的终南捷径。但干我们这一行,功夫不到,无以安身立命;一事不知,可能全盘皆输。特别是当一部书一批书,要你独立做出时代、真伪、优劣判断,并建议乃至决定是取是舍时,你的功夫就要受到无情的考验。“有师承”“深受业”,功夫可能承传有绪,学道渊源有自;无师承,未受业,还要达到一定境界,那就不知要花多少倍的苦功夫,才有可能到达成功乃至胜利的彼岸。于是钱基博的《版本通义》、孙毓修的《中国雕版源流考》、毛春翔的《古书版本常谈》、陈国庆的《古书版本浅说》、张秀民的《中国雕版印刷术的发明及其影响》等几本小书,便成了我最初的启蒙读物和导师。

开初只是从中获取基本的版本学知识,初步领略其中的某些韵味。随着“文革”的发展,连我最尊重的老组长也被调离善本书库,指派我去管库,并负责高头来人借书事宜,这给了我千载难逢的看书机会。先从前边几书中所谈到的一些书开始,到库里检索工作目录,查到其书,然后从柜中取出,一一与书中所言核对,验证其版式行款、字体风格、刀法精拙、印纸墨色,看多了,在头脑里就留下了一些印象。过一段时间以后,再逐步摆脱前边说的那些书,而直接利用工作目录。目录中著录某书是某朝某年某人或某机构所刻,然后按图索骥,提出相应之书,反复谛审,并从序跋、刊记、牌记中读出卡片目录著录的依据。如此进行多次,又可从目录与原书核实中留下一些记忆。再过一段时间,反过来了,先去柜中取书,读其序跋,看其字体,核其刻工,查其讳字,审其纸墨,内心先判断它的版本,然后再去查对目录,如此相互验证,就会大有收获。当然,这还只是锻炼眼判能力,远非古书版本鉴定的全部内容。

我历来反对单凭眼睛鉴定版本。“鉴定”,即“鉴别与考定”之谓。“鉴别”可称为“虚鉴”,“考定”可称为“实考”。常常是“虚鉴”与“实考”两相契合,才能得出正确的鉴定结论。两者不能畸轻畸重,不能将眼判强调到不适当的程度。“鉴别”是一个过程,凭借的是鉴定者的眼力、经验和学识。经验丰富,慧眼识珠、学识淹洽的人,鉴别的过程可能很短,且常表现为鉴定者的内心默认;而把寻求确确凿凿的实证和文献记载中的旁证作为另一个过程,从中找到有力的证据,经过分析做出基本的判断,然后再将两个过程进行有效结合,相互印证,最终得出合情合理、令人信服的结论。这两个过程,或者叫做这两种能力,既不是高深莫测,玄而又玄,高不可攀,也不是一朝一夕,投机取巧,拾人牙慧,不下苦功夫就能得到。必须作深厚的知识储备和丰富的经验积累,还要不断进行实践并经受正反两方面的考验,才有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版本鉴定者。

韩:李老师多年来发表了不少文章,也出版了几部专著,绝大部分都是围绕版本目录学展开,为建立版本目录学学科体系做了不懈探讨,在海内外产生了较大影响。我想请您谈一下您为学科体系建设都做了哪些努力?您是如何正确处理业务工作与学术研究关系的?您的研究方法可否与后学共享?

李: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应严绍璗先生之请,为北大古典文献专业开版本学课。这门课怎么讲,讲义怎么编,要不要回答什么是古书版本学,版本学都应该包含哪些内容,按照什么逻辑去建立它的体系等,便成了我昼思夜想并必须设法解决的问题。于是收拾旧章,撰写新论,粗粗攒起一本新书,名之曰《古书版本学概论》,1990年8月由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出版。此书共分十章,现在看来,除第二章应后移至第七章作为第一节,其余在逻辑安排上似可构成一种体系。只是那时学疏才浅,谈得不到位,甚至有错误。今天再看,显得很肤浅,但在那时也算是一种大胆的尝试吧。我殷切期望后起之秀有更好的新作,为版本学建立起严密的学科体系,推动这门学问不断向前发展。

图书馆的职事人员,确有如何处理八小时坐班从事日常业务工作,与个人科研之间的关系问题。要处理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关键是对图书馆的性质要有清醒的认识。图书馆是为社会公众,具体而言就是要为读者服务的公益单位,这就决定其职事人员做的是服务工作。坐班做好日常业务工作,是为了给读者提供更深入更周到的服务。只要选择了这个职业,就要服从这样的职业要求,而不能希图改变图书馆的职业性质。除非你不愿从事这种性质的工作,可以要求离开。只有对图书馆的职业性质认识清醒,而你又愿意服从这种性质要求,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至于科研,什么时候都不会大众化。不怕吃苦、勇攀高峰、锲而不舍、励志创新的少数人才可言科研。千万不要将为了评职称而急于攒材料,拼文章,与严肃的科研混淆在一起,这是两码事。我本人不敢言是科研人员,但我的那点成果,没有一篇是在班上写的。尤其是担任善本组副组长、组长、善本特藏部副主任、代主任、主任、业务处处长以后,哪个职位都不允许我在班上干自己的私活。终日众目睽睽,你要带头干私活,就会全部乱套,不堪设想。我的想法是,八小时坐班,比科研单位和大学,时间上固有不利的一面,但在查阅资料、调阅图书等方面,我们却又近水楼台,得天独厚。为了解决著录编目工作中的问题,有时需要查阅大量资料,经过考证判断,最终得出正确结论。工作问题解决了,自己也积累了资料。资料一多,经过分析类归,自然也就有了文章可写。至于写作时间,年轻时靠晚上和节假日,60岁以后就靠节假日。我曾算过一笔账,一年双休日大约有110天,加上法定假日大约10天,总起来就是120天,这样每年我就比常人多4个月,10年就比常人多3年又4个月。有多少东西写不出来!加上查找资料所省的时间,实际上我们比科研单位并不差。

我没有什么研究方法值得别人参考,但也有一套“化整为零”和“化零为整”的实践经验。所谓“整”,指为终生所要研究的课题制定较为明确的框架目标。我本就喜欢版本研究,并立志终生研究下去,那就要为之立下四梁八柱,搭起必要的框架。我认为研究古书的版本目录之学,就要先行研究中国书的历史,以便使古书版本之学建立在史证的沃土之上,所以我的第一本小书就是《中国古代书籍史》,1985年12月由文物出版社正式出版。上世纪90年代,任继愈先生主编《中国文化史知识丛书》,又应约将此书写成《中国古代书籍史话》,1994年由台湾商务印书馆出版。1996年又由北京商务印书馆出版。2010年又由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以《中国古代书籍》之名出版。

古书版本学研究,不能只是就书言书,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而应将之放在历代刻书出版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大背景下先行加以考察,然后才能将某一书、某类书刻印出版的政治原因、文化导向、学术崇尚讲清楚,所以我的第二本书便是《历代刻书考述》,1990年4月由巴蜀书社正式出版。此后又应约将之扩展为《中国古代版印通论》,2000年11月由紫禁城出版社正式出版。之后又应新闻出版署出版研究所邀请,担任《中国出版通史》副主任,并负责该《通史》(宋辽夏金元卷)的撰写,2008年12月由中国书籍出版社正式出版。

中国是目录学起源最早的国家,它的功能,它的作用,为历代学人所熟知。一个人的版本学功底,更多的不是靠写文章彰显,而是借编制古籍书目而体现。郑樵《通志·校雠略》尝言:“学之不专者,为书之不明也;书之不明者,为类例之不分也;……欲明书者,在于明类例,类例不明,图书失纪。”足见编目是多么的重要。为了深悉目录学原理要求,我尝将《汉书艺文志》的总序、类序;《隋书经籍志》的总序、类序;《四库全书总目》的总序、类序,乃至后按,一一对应起来,然后加以标点、注释、评论,从而理出它们之间的联系与异同,编纂成一书,名之曰《三目类序释评》,借以提高自己的目录学水平,并以《四部分类法的应用及其类表的调整》作为该书的自序,使版本学深深植根于目录学之中,并借助目录学实现版本学的功能价值。

当然,版本学亦有自身的核心内容,诸如版本鉴定,便是版本学的脊梁。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从各个角度写了不少文章,旨在摸索探寻古书版本鉴定的途径,最终写出了《古书版本鉴定》一书,于1997年由文物出版社正式出版。

整体是版本学研究,为将这个题目支撑起来,先立了四根支柱,然后围绕这四根支柱分头展开研究,就称为“划整为零”。当然这四根支柱的选择,要精心策划,否则会事倍功半。这种方法非但适合我们这类坐班的单位,也适合其他类型的单位。待到一点一点都雕镂完成,再将业经研究甚至发表过的文章,分类排比起来,重行审视,重行修改,令其符合整体要求,撰成一本专书,这就是“划零为整”。不过“划整为零”时要设计、要坚持、要研究、要撰写;“划零为整”时要更深入地研究、完善、升华。两方面都做到了,成果也就有了。这两个过程说好说,一做可就是50多年,这当中若缺乏“锲而不舍”,坚持不懈,便会前功尽弃。今年已经80开外了,回首往昔,锲而不舍做到了,刻苦也算是做到了,但那几本小书,却觉得很肤浅,甚至很简陋。请原谅那时的初生牛犊,不知深浅。它们是我的本来,无法也无须再来修饰。

韩:这些年来,国学研究成为热点,全国各地图书馆以传统文化为中心的读者服务活动也很多,您对这些有什么看法?

李:对待国学,对待传统都应持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态度。学与传统有紧密联系,但也不完全是一回事。国学中有精粗,传统中有优劣,任何时候都应坚持吸取精华,去其糟粕。即使是吸取精华,发扬优良传统,也得坚持“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全面复古,少年读经,并不可取。“文化”一词,乃典出《周易》。彖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唐陆贽《陆宣公集》卷十二《翰苑集》说太宗“以天纵之才,神器之重,武定祸乱,文致太平。”宋李攸《宋朝事实》卷三记载宋太宗尝言:“王者虽以武功克敌,终须以文德致治。”南宋宰相《周益文忠公集》卷五十五《文苑英华序》云:“臣伏覩太宗皇帝丁时太平,以文化成天下。”显然是将“文”作为一种治道,用以化民成俗,天下太平。现在“文化”完全成了名词,用得太滥,似乎什么都可以称为“文化”。问题是它能化成什么“俗”,是公序良俗,还是伤风败俗,都很值得斟酌。我不是搞这个的,无资格侈谈此事。

韩:听说您现在还在坚持正常上班,一年365日仍研习不辍,您对新一代图书馆人有什么希望?

李:我现在还被古籍保护中心回聘着。既答应回聘,就得能上正常班,这是起码的要求。哪天我不能上正常班了,哪天我一定拒绝回聘。当然,也还有自己的习惯使然。天天上班,天天也还有事干。公事一来,立办公事。公事间隔,继续我的研究。

现在的图书馆人,学历高,技能全面,很容易适应、驾驭图书馆工作,于是容易产生两种现象:一种是满足现状,不求进取,无所谓功利;一种是急功近利,急于求成,怠于工作。两者都不太好。我希望图书馆领导对职工明确要求:一是图书馆的任何人,都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是前提,毫不含糊;二是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鼓励职工勤于研究,勇于创新,多出成果。因为职工的科研水平越高,服务才会更深更好,两者并不矛盾。我希望全国图书馆事业繁荣昌盛。

李致忠先生主要著作目录

(依年代顺序排列)

一、专著

1.《中国古代书籍史》,文物出版社,1985年12月

2.《历代刻书考述》,巴蜀书社,1990年4月

3.《古书版本学概论》,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年8月

4.《中国古代书籍史话》,商务印书馆,1991年12月

5.《中国古代书籍史话》,台湾商务印书馆,1994年5月

6.《中国古代书籍史话》(增订版),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12月

7.《宋版书叙录》,书目文献出版社,1994年7月

8.《古书版本鉴定》,文物出版社,1997年2月

9.《肩朴集》,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8年9月

10.《典籍志》(合著,第一作者),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10月

11.《古籍版本知识500问》,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3月

12.《中国典籍史》(合著,第一作者),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9月。2005年6月第二次印刷

13.《古代版印通论》,紫禁城出版社,2000年9月

14.《古籍版本知识500问》,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1年3月

15.《三目类序释评》,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2年8月

16.《中国出版通史》(宋辽夏金元卷),中国书籍出版社,2008年12月

17.《中国国家图书馆馆史》主编,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年8月

18.《中国国家图书馆馆史资料长编》主编,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年8月

19.《中国国家图书馆百年纪事》主编,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年8月

20.《昌平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10月

21.《文苑英华史话》,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4年9月

22.《中国古代版印图录》,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6年9月

二、论文

1.《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版本略谈》,《文物》特刊,1972年5月

2.《北京图书馆新入藏元刊尹文子》(笔名:谷维今),《文物》,1973年1月(与丁瑜同志合写)

3.《略谈水浒传版本》(笔名:柏途),《光明日报》,1975年10月6日

4.《评陈老莲的水浒叶子》,《文物》,1976年1月

5.《在毛主席旗帜下胜利前进——全国解放前毛泽东选集的几种版本》,《革命文物》,1976年;《文汇报》,1976年12月28日转载(与刘东钦、赵洁敏同志合写,李先生为第一作者)

6.《北宋刻本李太白文集》,《光明日报》,1978年1月13日

7.《宋蜀刻十卷本张承吉文集》,《社会科学战线》创刊号,1978年第1期

8.《善本浅论》,《图书馆工作》(科图),1978年第2期

9.《善本浅论》(修订稿),《文物》,1978年12月;香港《大公报》1978年12月“艺林栏”全文转载

10.《古书造伪与版本学》,《北图通讯》,1978年第2期

11.《元大德本梦溪笔谈》,《社会科学战线》,1978年第4期

12.《周总理十分珍惜祖国文化遗产》,《光明日报》,1979年3月

13.《在周总理关怀下北京图书馆入藏的一批善本书》(与徐自强合写,李先生负责善本书部分,徐负责碑帖部分)《文献》创刊号,1979年第1期

14.《影印宋蜀刻十卷本〈张承吉文集〉跋》,《张承吉文集》影印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

15.《论古书版本学》,《吉林图书馆学会会刊》创刊号,1980年第1期

16.《论古书版本学》(修订稿),《文史》(中华书局),1980年第7辑

17.《唐代刻书考略》,《宁夏图书馆学会会刊》创刊号,1980年第1期

18.《历史研究年鉴》中“北京图书馆”词条,人民出版社,1980年(此文后由意大利人译为意大利文出版)

19.《宋本忘忧清乐集》,《文物》,1980年第12期

20.《五代刻书考略》,《宁夏图书馆学会会刊》,1981年第2期

21.《宋代刻书述略》,《宁夏图书馆学会会刊》,1981年第3、4期

22.《宋代刻书述略》(修订稿),《文史》(中华书局),1982年第14辑

23.《我国最大的知识宝库——北京图书馆》,《知识》,1981年第2期

24.《略谈台湾府志》,《文献》,1981年第3期

25.《古书旋风装考辨》,《文物》,1981年第2期

26.《试谈我国雕版印刷术的发明》,《学林漫录》(中华书局),1981第3集

27.《平山冷燕校点后记》,辽宁春风文艺出版社,1982年4月

28.《宋本忘忧清乐集解题》,日本讲谈社,1982年6月

29.《元代刻书述略》,《文献》,1982年第1期

30.《书林脞语》(其中含10篇考证文章),《书林漫录》(中华书局),1982—1983年第5、6集

31.《金云翘传校点后记》,辽宁春风文艺出版社,1983年

32.《析津志整理说明》,北京出版社,1984年;同年《古籍整理出版情况简报》转载

33.《析津志与析津志辑佚》,《中国地方史论文集》,中华书局,1984年

34.《今言校点说明》,中华书局,1984年

35.《古书著录杂谈》之一,《北图通讯》,1982年第2期

36.《古书著录杂谈》之二,《北图通讯》,1982年第3期

37.《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访书志》,《文献》,1983年第2期

38.《略谈永乐大典》,《北图通讯》,1983年第2期

39.《美国的东亚图书馆》,《北图通讯》,1983年第4期

40.《筹海图编的作者与版本》,《文物》,1983年第7期

41.《永乐大典门字册影印后记》,书目文献出版社,1983年

42.《明代刻书述略》,《文史》(中华书局),1984年第23辑

43.《建国三十五年来北京图书馆入藏的善本书》,《文献》,1984年第2期

44.《北京图书馆善本书叙录》,《文献》,1985年第1期

45.《北京图书馆善本书叙录》,《文献》,1985年第2期

46.《北京图书馆善本书叙录》,《文献》,1985年第4期

47.《编简成册》,《博览群书》,1985年第2期

48.《帛书的卷子装》,《博览群书》,1985年第3期

49.《纸书的卷轴装》,《博览群书》,1985年第4期

50.《纸书的旋风装》,《博览群书》,1985年第5期

51.《纸书的经折装蝴蝶装包背装和线装》,《博览群书》,1985年第6期

52.《影印宋本梅花百咏说明》,中华书局,1984年

53.《影印元本梅花字字香说明》,中华书局,1984年

54.《影印宋本集韵说明》,中华书局,1985年

55.《影印宋本切韵指掌图说明》,中华书局,1985年

56.《影印宋本周易注疏说明》,中华书局,1986年

57.《影印宋本尚书正义说明》,中华书局,1986年

58.《影印宋本离骚草木疏说明》,中华书局,1986年

59.《影印宋本昆山杂咏说明》,中华书局,1986—1987年

60.《筹海图编校点说明》,中华书局,1987年

61.《中国古书的插图版画》,三联书店,1986—1987年

62.《古书装帧形制的演变》,三联书店,1986—1987年

63.《七十二朝人物演义校点说明》,书目文献出版社,1986—1987年

64.《鄂文端公年谱校点说明》,中华书局,1986—1987年

65.《中国书史研究中的一些问题——古书经折、旋风装、梵夹装考辨》,《文献》,1986年第2期

66.《五代西北敦煌地区的出版家曹元忠》,《北图通讯》,1987年第1期

67.《英伦阅书记》(上),《文献》,1987年第3期

68.《英伦阅书记》(下),《文献》,1987年第4期

69.《中国书史研究中的一些问题》,《图书馆学通讯》,1987年第2期;《英国图书馆学报》,1988年

70.《自刻本与和凝》,《北图通讯》,1989年第1期

71.《五代西蜀出版家毋昭裔》,《北图通讯》,1989年第3期

72.《宋蜀刻唐人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

73.《北京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前言》,书目文献出版社,1989年

74.《中国的版本学》,《中国文化概览》,三联书店,1990年

75.《宋筠州本诗集传影印说明》,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年

76.影印出版说明8篇,《孔子文化大全》,1991—1993年

77.《宋版书叙录》40篇,《文献》,1989—1995年

78.《宋本书叙录》9篇,《图书馆论坛》,1991—1993年

79.《论图书馆员的职业道德》,《中国图书馆学报》,1992年第2期

80.《中国古籍书目数据库的倡建》,《北京图书馆馆刊》创刊号,1992年第1期

81.《图书馆的定额管理与目标管理》,《中国图书馆学报》,1993年第1期

82.《古书版本学》,《影响中国的一百种文化》,三联书店,1993年

83.《辽代的北京刻书》,《北京出版史志》创刊号,1993年第1期

84.《金代的北京刻书》,《北京出版史志》,1993年第2期

85.《元代的北京刻书》,《北京出版史志》,1994年第3期

86.《明代的北京刻书》,《北京出版史志》,1994年第4期

87.《什么是版本学》,《中国的学问》,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4年

88.《清代的北京刻书》,《北京出版史志》,1995年第1期

89.《清代北京刻书杂俎》,《北京出版史志》,1995年第2期

90.《略论北京图书馆的目标管理》,《北京图书馆馆刊》,1995年第1—2期

91.《再论建立中国古籍书目数据库》,《北京图书馆馆刊》,1995年第3—4期

92.《中国古代的图书保护》,《传统文化与现代化》,1995年第 6期

93.《提高公众图书馆意识 发挥各类图书馆作用——论国家图书馆与其他各类型图书馆》,《北京图书馆馆刊》,1996年第2期

94.《清刻龙藏漫议》,《北京图书馆馆刊》,1996年第3期

95.《旷古巨帙 学术真存——略谈续修四库全书》,《中国图书馆学报》,1996年第4期

96.《无垢净光大陀罗尼经刊印考》,《新闻出版报》,1996年12月25日第3版

97.《无垢净光大陀罗尼经译刻考》,《文献》,1997年第2期;全文收入1997年《中国印刷年鉴》,获文化部第一届文化艺术科学优秀成果三等奖

98.《北京图书馆的历史沿革与历史定位》,《北京图书馆馆刊》,1997年第3期

99.《不惑之年又逢时》——祝贺中国图书馆学报创刊40周年,《中国图书馆学报》,1997年第4期

100.《北京图书馆数据库建设的战略思考》,《北京图书馆馆刊》,1998年第1期

101.《永嘉函询论红楼》,《文献》,1998年第1期

102.《活字印刷术的发明及其制字材料的演进》,《文献》,1998年第4期

103.《影印明内府写彩绘本千家诗注跋》,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9年1月

104.《北图改革开放二十年回顾》,《北京图书馆馆刊》,1999年第1期

105.《鱼玄机及其诗集》,《北京图书馆馆刊》,1999年第2期

106.《文献资源共建共享中的几个问题》,《北京图书馆馆刊》,1999年第3期

107.《影印宋本唐女郎鱼玄机诗集跋》,《文献》,1999年第4期

108.《文津阁四库全书首架御题解》,《中国图书馆学报》,1999年第4期

109.《千家诗秘藏本之密》,《人民日报》(海外版),1999年10月25日第7版

110.《何人给明鲁王谥‘荒’》,《人民日报》(海外版),1999年12月6日第7版

111.《故事绵绵思绪长——纪念刘国钧先生百年诞辰学术论文集》,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9年11月

112.《影印清刻墨印彩绘本耕织图诗跋》,《文献》,2000年第2期

113.《清内府刻书书目序》,紫禁城出版社,1999年

114.《流传数百载唐女郎鱼玄机诗集》,《人民日报》(海外版),2000年2月14日第7版

115.《论雕版印刷术的发明》,《文献》,2000年第2期

116.《关于古籍联合目录数据库的构建》,《中国图书馆学报》,2000年第5期

117.《汉书·艺文志·总序笺注》,《文献》,2001年第3期

118.《隋书·经籍志·总序笺注》,《文献》,2001年第4期

119.《关于中国古籍联合目录的收录范围》,《国家图书馆学刊》,2001年第2期

120.《图书馆的科学定位与发展战略》,《国家图书馆学刊》,2001年第4期

121.《〈四库全书总目·凡例〉笺注》,《文献》,2002年第1期

122.《关于图书馆的绩效评估》,《国家图书馆学刊》,2002年第2期

123.《与时俱进的出典》,《国家图书馆学刊》,2002年第3期

124.《南宋内府写本洪范政鉴序》,《文献》,2002年第3期

125.《梦溪笔谈所记毕昇泥活字印书法释论》,《中国印刷》,2002年第8期

126.《四部分类法的应用及其类表的调整》(初稿),《两岸五地古籍与地方文献》,澳门图书馆暨资讯管理协会编,2002年2月

127.《四部分类法的应用及其类表的调整》(修订稿),《国学研究》第十卷,2002年11月

128.《国家图书馆在改革发展中的变化》,《国家图书馆学刊》,2003年第1期

129.《‘革命’的出典》,《国家图书馆学刊》,2003年第1期

130.《关于〈中华再造善本〉的说明》,《国家图书馆学刊》,2003年第2期

131.《什么叫‘离其疏远,合其近密’》,《国家图书馆学刊》,2003年第2期

132.《什么是目录》,《国家图书馆学刊》,2003年第3期

133.《‘互著’与‘别裁’》,《国家图书馆学刊》,2003年第4期

134.《宋代图书编纂出版纪事——禁约篇》(1),《文献》,2003年第3期

135.《宋代图书编纂出版纪事——禁约篇》(2),《文献》,2003年第4期

136.《继绝存真 传本扬学——《中华再造善本》编纂出版情况简介》,《中国出版》,2003年第9期

137.《建阳刻书史序》,中国社会出版社,2003年4月

138.《宋代图书编纂出版纪事——图经》(北宋),《文献》,2004年第1期

139.《敦煌遗书中的装帧形式与书史研究中的装帧形制》,《文献》,2004年第2期

140.《宋代图书编纂出版纪事——图经》(北宋),《文献》,2004年第3期

141.《宋代图书编纂出版纪事——图经地理》(南宋),《文献》,2004年第4期

142.《宋代图书编纂出版纪事——图经地理》(南宋),《文献》,2005年第1期

143.《宋刻唐人文集》(一),《文献》,2005年第2期

144.《宋刻唐人文集》(二),《文献》,2005年第3期

145.《宋刻唐人文集》(三),《文献》,2005年第4期

146.《中国版本学及其研究方法》,《文献》,2006年第1期

147.《宋刊唐宋人总集》,《文献》,2006年第2期

148.《东京梦华录作者续考》,《文献》,2006年第3期

149.《关于中国古籍的定级》,《国家图书馆学刊》,2006年第3期

150.《中国古籍定级之我见》,《国学研究》,2006年第18卷

151.撰写《中华再造善本》提要259篇

152.《五代版印实录与文献记录》,《文献》,2007年第1期

153.《北宋版印实录与文献记录》,《文献》,2007年第2期

154.《周总理嘱托我们编书目》,《人民政协报·春秋版》,2007年4月5日

155.《周恩来与流失海外珍贵古籍的回购》,《纵横》杂志,2007年第6期

156.《中国国家图书馆的百年沧桑》,《人民政协报》,2007年8月30日《春秋》版头条

157.《再谈雕版印刷术的发明》,《文献》,2007年第4期

158.《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与国立京师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学刊》,2008年第1期

159.《百年传承的国图精神》,《国家图书馆学刊》,2008年第2期

160.《梁任公与国家图书馆》,《人民政协报》(春秋版),2008年5月1日第一版

161.《六迁定位冀永逸》——文津阁《四库全书》搬迁记,《国家图书馆通讯》,2008年第7期总776期第三版

162.《忆国家图书馆改革开放三十年》,《人民政协报》(春秋版),2008年7月17日第一版

163.《珍贵古籍名录是怎样编制出来的》,《光明日报》,2008年7月22日第12版

164.《中国古代书籍的装帧形式与形制》,《文献》,2008年第3期

165.《简明中国古代书籍史》(修订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8年11月

166.《中国出版通史》(宋辽夏金元卷),中国书籍出版社,2008年12月

167.《梁任公与国立京师图书馆》,《文献》,2009年第1期

168.《鲁迅与京师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学刊》,2009年第1期

169.《郑振铎与国家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学刊》,2009年第2期

170.《荀斋珍品三弆京》,《藏书》,2009年第16辑

171.《鲁迅与京师图书馆分馆》,《人民政协报·春秋版》,2009年6月4日

172.《新中国图书馆的古籍整理与保护》,《图书馆杂志》,2009年第6期

173.《国家图书馆的百年沿革与传承》,《中国图书馆学报》,2009年第5期

174.《影印宋刊监本纂图重言重意互注礼记弁言》,上海辞书出版社,2009年9月

175.《云南省图书馆藏善本书录序》,云南人民出版社,2009年11月

176.《善本仿真再造说》,《版本目录学研究》第1辑,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年11月

177.《小议〈四书章句集注〉》,《文献》,2010年第1期

178.《唐李鼎祚周易集解略考》,《文献》,2010年第4期

179.《百年国图》,《中国图书馆年鉴》,2010年12月

180.徐州市图书馆发现宋本《四书章句集注》,《古籍整理出版情况简报》,2011年第10期(总488期)

181.《南京图书馆所藏标抹本四书章句集注考略》,《文献》,2012年第1期(总131期)

182.《宋刊元椠 纸润墨香》——令人欢欣鼓舞的古籍普查新发现,《光明日报》,2012年2月8日第7版《书林》栏

183.《辽宁省图书馆发现宋台州公使库刻本扬子法言》,《古籍整理出版情况简报》,2012年第1期(总491期)

184.《陈老莲水浒叶子初刻本的再现》,《古籍整理出版情况简报》,2012年第2期(总492期)

185.《宋华亭义塾刻本张洽〈春秋集注〉的发现》,《收藏家》,2012年第4期

186.《辽宁省图书馆发现宋台州本〈扬子法言〉》,《收藏家》,2012年第5期

187.《陈老莲〈水浒叶子〉初刻本的再现》,《收藏家》,2012年第7期

188.《昔时陶陶室 今日在国图》摘登,《新世纪图书馆》,2012年第8期

189.《宋刘仕隆刊本〈钜宋广韵〉》,《广韵楼藏书研究论文集》,朝华出版社,2012年10月

190.徐州市图书馆发现宋本《四书章句集注》,《收藏家》,2012年第9期

191.《宋刻龙川略志六卷别志四卷》,《收藏家》,2012年第12期

192.《宋刻乖崖张公语录》,《收藏家》,2013年第1期

193.《宋刻字苑类编考论》,《收藏家》,2013年第2期

194.《元刊许叔微伤寒百证歌与伤寒发微论》,《收藏家》,2013年第3期

195.《珍贵典籍的重大发现——北宋刊本〈礼部韵略〉》,《文献》,2013年第2期

196.《九江星子出土邵雍击壤集诗全集略考》,《文献》,2013年第6期

197.《清代内府刻书研究序》,故宫出版社,2013年

198.《中国佛教版画全集序》,中国书店,2014年1月

199.《影印本造假之鉴》,《中国政协》杂志、华宝斋线装本,2014年4月

200.《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大仓文库书志序》,中华书局,2014年5月

201.《汉文古籍特藏藏品定级谈》,《国家图书馆学刊》,2014年第5期

202.《陶陶室两陶集流传始末》(上),《藏书家》,2013年第17辑

203.《陶陶室两陶集流传始末》(中),《藏书家》,2014年第18辑

204.《陶陶室两陶集流传始末》(下),《藏书家》,2015年第19辑

205.《杭州西湖昭庆寺净行社集的版本》,《版本目录学研究》第7辑,2016年12月

206.《宋刻颜体妙法莲华经入注》,《古籍保护研究》第2辑,2017年2月

207.《明万历本麻姑山丹霞洞天誌跋》,《国学季刊》第7辑,2017年10月

208.《再谈宋刻十行本十三经注疏》,《国学季刊》第8辑,2017年12月

209.《开化纸考略》,《国学季刊》第9辑,2018年6月

210.《文献记载中的永乐大典》,台湾中华文物学会十周年论文集,2018年

211.《宋温陵庐陵刊本资治通鉴纲目跋》,《版本目录学研究》,2018年第9辑

212.《宋本石壁精舍音注唐书详节跋》,嘉德拍卖图录第25辑,2018年

三、古籍整理

1.《平山冷燕》校点,辽宁春风文艺出版社,1982年

2.《金云翘传》校点,辽宁春风文艺出版社,1983年

3.《今言》校点,中华书局,1984年

4.《驻春园小史》校点,辽宁春风文艺出版社,1985年

5.《七十二朝人物演义》校点,书目文献出版社,1988年8月

6.《鄂文端公年谱》,中华书局,1993年

7.《筹海图编》点校,中华书局,2007年6月

采访后记:2009年我第一次采访李致忠先生,主要请教他“中华再造善本工程”及其相关问题。采访过程中,他对古籍善本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神情中的爱之重之令我肃然起敬。事隔十年我再次采访先生,又被他锲而不舍、笔耕不辍的治学精神深深感动。采访中他告诉我,现在他依然每天正常上班,公事一来,立办公事,公事间隔从事研究,钦佩之余我不禁感慨:李老1965年起供职于国家图书馆,现已是耄耋之年,50余年专心工作,潜心研究,所经路途已是硕果累累。或许工作、读书、著述早已成为他的生活,李老乐在其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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