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父子返里遗迹考述

2018-04-03 06:00魏宏灿
关键词:建安亳州曹操

魏宏灿



曹氏父子返里遗迹考述

魏宏灿

(亳州学院 亳文化研究中心,安徽 亳州 236800)

曹氏父子有着浓浓的乡愁,多次返里省亲,留下许多故事和多处遗迹,是研究曹魏文化不可多得的信息。遗憾的是论者在论析时尚有不妥之处。今择其要如八角台、观稼台、运兵道、治水军、谯东精舍、谯望楼等,据《三国志》《亳州志》等文献加以梳理辨析,提供相对可靠清晰的史事。

曹氏父子;返里;遗迹;辨析

故乡是人们的精神寄托与心灵归宿。曹氏父子出生于谯,成就于邺,帝都于许。他们不论春风得意时还是仕途失落时,其心里总是装着家乡故土,有着深沉的乡愁。父子或返里省亲,或率军征战途经谯,或衣锦还乡大飨乡亲父老,留下许多故事和多处遗迹。论者在评述他们父子在家乡的活动,尚有不妥之处。今择其要,据《三国志》《亳州志》等史料加以梳理,为研究建安文学及曹魏文化者提供相对清晰较为翔实的史事。

一、 八角台曹氏父子抒家国情怀

信步东皋下,涡流清且长。

蓬蒿满丘陇,墟墓下牛羊。

四顾无拳石,安知大飨堂?

昔传魏王来,宝贵归故乡。

旌旗蔽原野,军中歌舞忙。

父老与六军,欢呼声何扬![1]958

……

这是清人孙之堳所作的《大飨堂怀古》诗的前十二句,写出了当年曹操父子于大飨堂大飨家乡父老与六军的隆盛情景。大飨堂建筑于八角台上,诗实为“八角台怀古”。

曹操取得官渡之战胜利后,于建安七年正月回乡,在城东南三里筑八角台,台上建有大飨堂、八角亭,故名为“八角台”。又因曹操曾在此台与家乡兄弟歃血盟誓,故又称为“拜交台”。曹操于台犒赏将士及家乡父老,清光绪《亳州志》载:“八角台在城东南三里,魏武所筑,以飨军士。”[1]67

曹操回家乡,目睹“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悲惨情景,凄怆伤怀,发布《军谯令》:

吾起义兵,为天下除暴乱。旧土人民,死丧略尽,国中终日行,不见所识,使吾凄怆伤怀。其举义兵以来,将士绝无后者,求其亲戚以后之,授土田,官给耕牛,置学师以教之。为存者立庙,使祀其先人。魂而有灵,吾百年之后何恨哉![2]79

怀念逝者,为死亡将士立庙;安抚生者,抚恤其家属。表达了对家乡人民深沉而真挚的爱,以激励将士为统一战争贡献力量。之后又派人到睢阳(今商丘)隆重祭祀昔日的好友桥玄,作《祀故太尉桥玄文》,表达对自己年轻时曾得到提携的恩人桥玄的感激与心念旧恩。文中引用了桥玄生前戏笑之言:“殂逝之后,路有经由,不以斗酒只鸡过相沃酹,车过三步,腹痛勿怪。”[2]81不仅增加了文章的幽默感,深刻地表达笃厚的忘年交情,而且又体现了建安文学“杂以朝戏”[3]的特征,这是建安文学中所特有的。

时过十八年后的建安二十五年(220)正月,曹操病卒于洛阳。其子曹丕嗣位为丞相、魏王,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六月,曹丕率军南征,七月驻军于谯,并在八角台大飨六军及家乡百姓。《亳州志》载:“考《水经注》云:(大飨堂)在魏文帝庙前。昔文帝延康元年幸谯,大飨父老,立坛于故宅,坛前树碑,题曰:‘大飨之碑,今碑既无考,地当与故宅相近。’”[1]67《三国志·文帝纪》裴注引《魏书》说曹丕:“设伎乐百戏,令曰:‘先王皆乐其所生,礼不忘其本。谯,霸王之邦,真人本出,其复谯租税二年。’三老吏民上寿,日夕而罢。”[4]61曹植《大飨碑》云:“惟延康元年八月旬有八日辛末,魏王……大飨六军,爰及谯县父老男女。”[1]297-298由此知曹丕于谯大飨六军及百姓的时间当在是年八月,而《魏书》定于七月,似有误。曹丕大飨六军及父老百姓时颁布免除谯地老百姓租税[5]229,以示不忘故土乡亲。同时作《于谯作》诗:

清夜延贵客,明烛发高光。丰膳漫星陈,旨酒盈玉觞。弦歌奏新曲,游响拂丹梁。余音赴迅节,慷慨时激扬。献酬纷交错,雅舞何锵锵。罗缨从风飞,长剑自低昂。穆穆众君子,和合同乐康。[5]57

诗所交代大飨宾客的时间、宴席盛况、音乐场景,与《魏书》所云“设伎乐百戏”相合。曹丕这次大飨将士及父老百姓是在嗣位或曰即将登大位前夕于家乡举行的,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意义。因而诗中激荡着春风得意的意绪,流露出扫六合履至尊的豪情壮志,一股激励人心的意绪蕴于字里行间。整首诗所表现出的意绪与《三国志》所载情节相呼应。曹植所撰“大飨碑文”与著名书法家钟繇篆额、梁鹄书,时人谓之“三绝”,碑已不存,唐玄宗大中年间,亳州太守李暨重刻大飨碑。

二、 观稼台心系民生

宋人傅希说写有题为《东台》《西台》两诗:

西风吹我上东台,景色凄凉怆客怀。

叶脱旧枝随水去,雁排新阵拂云来。

老僧煮茗添新火,行者焚香拨旧灰。

久坐神清吟兴发,聊将短句漫敲裁。

肩舆扶上西台寺,风景依稀似月河。

无数好花开锦绣,成群幽鸟弄弦歌。

云封方丈僧归晚,水接长淮客过多。

一段好怀无著处,新诗改罢漫吟哦。[1]883

上为《东台》诗,下为《西台》诗。诗题东台、西台,乃为东观稼台,西观稼台也。两台皆为曹操所建。清光绪《亳州志》载:“东观稼台,在城东北一里,魏武所筑,今建为崇兴寺。”[1]67诗人所咏实为两寺庙,所以诗云:“老僧煮茗添菽也,行者焚香拨旧灰。”“云封方丈僧旧晚,水接长淮客过多。”

曹操何时兴建观稼台,史无记载,不得而知。然就其名便可略晓其义。稼,庄稼也,筑高台以观台之周围农民从事农业生产情景及农作物长势也。据说曹操曾于台上自督耕观种。

曹操建筑观稼台与当时屯田有关。

自董卓之乱以后,连年割据混战,各地豪强利用镇压黄巾起义扩大其势力,极大地破坏了社会生产力,把国家搞得四分五裂,出现“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绝而无民,不可胜数”[6]79。洛阳“宫闱荡涤,百官披荆,棘而居焉。尚书郎官自出采稆,或不能自反,死于墟巷”[6]26,长安“盗贼不禁,白日虏掠。子弟纵横,侵暴百姓。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二十万,人相啖食,白骨委积,臭秽满路”[6]102,不论官宦还是普通百姓都受到了饥饿的威胁。曹操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2]14的诗句,再现当时的情景。结束混战,实现统一,安定社会,恢复农业生产成为当时人心所向的迫切要求。正如袁涣所云:“自大乱以来十数年矣,民之欲安,甚于倒悬。”[4]334“不戚年往,忧世不治”[2]30的曹操,亟待解决军用粮饷和人民吃饭问题,只有“修耕植,畜军资”,恢复发展农业生产,才能成就霸王之业。所以他以敏锐的政治眼光,审时度势,于建安元年(196)正月迎献帝于许都后就采纳了枣祇、韩浩“始兴屯田”[4]14的建议,并颁布《置田令》:“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4]65这就是说,国家之要,唯在谷帛,务农重谷乃是立国强兵安民之本。因此,他先后重用荀彧、仲长统、司马朗等人在中原地区大兴屯田。

曹操的屯田形式有军屯和民屯两种。军屯又称兵屯,即军队开荒种田,始于西汉武帝,其特点是军屯者既是战士,又是劳动生产者,“且耕且守”,耕战结合,有点像生产建设兵团。曹魏军屯始于建安十八年(213)司马懿建言,民屯始于建安元年(196)枣祇、韩浩之议。民屯则是曹操所创。所谓民屯,就是招收流散在外的农民,将土地租贷给他们耕种,和军屯一样实行军事编制管理。

曹操屯田集中在河南、安徽两地。他曾“至浚仪,治睢阳渠”[4]22。兴水利,开荒地。在安徽的颍、泗水流域实施民屯垦荒,扩大耕地面积。如建安十四年曹操“屯田于淮南”,同年又派刘馥“镇合肥,广屯田”[4]465,沛郡太守郑浑在今安徽的肖县、淮北一带修郑陂,开稻田,“躬率吏民,兴立功夫,一冬间皆成”[4]511。由于曹操屯田“不务多其顷亩,但务修其功力”,所以几年后粮食产量显著提高,解决了军用粮饷和人民吃饭问题。

建安七年正月,曹操军谯,于是年颁布《军谯令》[2]79令中说授给将士土地,由公家贷给耕牛,从事农业生产,其用意一是为激励将士的斗志,二是强调发展生产的重要性。

由上述可知,曹操屯田实施于建安元年(196),建安七年(202)于谯颁布《军谯令》,而在亳州地区实施屯田,也只能在这个时限内。筑观稼台的目的就是监察屯田的劳作情况。所以,笔者认为曹操于谯筑东西观稼台的时间也应在建安元年后、建安七年前的这五六年内。台址选定在城东北、西北,这里视野开阔,凭台远眺,阡陌交错,尽收眼底,有利于观察屯田客的劳动情况和庄稼的长势。

时至赵宋,两台上均建有寺庙,东观稼台在城东郊,为辐辏之地,车马往来,颇为繁荣。明成化元年(1465)于台原寺庙遗址建大悲寺,清人孙元煌《东台散步》诗描绘了东台的景观:“散步东皋下,迢遥入翠微。疏林鸣坠叶,秋水淡斜晖。见雁出何在,寻儒杖未归。壁间惊好句,吟罢白云飞。”[1]951西观稼台在城西辟处,泽泉、林山、深树,让人流连忘返。明成化七年(1472)又于台上的善安寺改建为崇兴寺。经康熙十六年、乾隆三十六年、光绪四年多次维修,并增建大殿,千佛阁、关帝殿等建筑,甚为壮观。据清康熙十六年(1677)郡人禀生方鸣碑文祀修复云:“仰见薨栋依然,松杉郁起。”[7]83已复旧观,“斛棱耸峙,丹黄金碧映发于青林绿树间”,可惜两台及寺庙已废,仅存山丘。今为亳州市文物保护单位。

三、 运兵道:曹操军事智慧的结晶

曹阿瞒,真正玄。

将成群,兵成连,

地下道里作营盘。

曹操神兵从天降,

智勇双全震中原。

粮成山,兵无数,

不怕敌兵来搅和。

哪个小子不认劲,

进来一个捉一个。

这首流传于亳州一带的民间歌谣中的“阿瞒”是曹操的乳名,说的是曹操巧用地道作战的故事。相传,亳州的地下运兵道是曹操所建。当时的亳州是豫州治所,豫州居于诸州之首,地位举足轻重。更为重要的是,这里是曹操的家乡,城内居住着庞大的曹氏家族。同时它又是曹操的重要军事基地,训练水师、供应曹操军队的兵工厂和粮仓均在此地。所以加强防卫工事,保卫家乡和基地是曹操的头等大事,修建地下运兵道正是出于当时的军事需要。

使用地下道作战,自古有之,据史书记载,早在2 500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作战时即已采用了地道战术。《墨子·备穴》中有开凿地道进行攻防作战的记载:如果敌军开凿地道作战,守军以穴攻穴,针对敌穴方向开凿地道,把敌军消灭于地下。还记载:为了及时了解敌穴情况,每个地穴口派狗把守,以“审之穴之所在,凿穴以迎之”。《左传》中有“宵突陈城”的记载。所谓“突”,就是从地下穿进的意思,因此古代称“地道”为“地突”。时至东汉,地道战已发展为普遍应用的战术,如邓艾与姜维的祁山之战、诸葛亮与郝昭的陈仓之战等均是典型的战例。曹操更是灵活运用地道战术的杰出人才,在与群雄征战过程中,多次使用地道战术,虚虚实实,化被动为主动,最后取得战争的胜利,不但使其军事思想和军事战略得到充分的实践和不断的完善,而且创造了许多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典型战例。

据《三国志·魏书》载:建安三年(198)“春正月,公(曹操)还许,初置军师祭酒。三月,公围张绣于穰(今河南省邓县)。夏五月,刘表遣兵救绣,以绝军后,公将引还,绣兵来追,公军不得进,连营稍前。公与荀彧书曰:‘贼来追吾,虽日行数里,吾策之,到安众,破绣必矣!’到安众,绣与表兵合守险,公军前后受敌。公乃夜凿险为地道,悉过辎重,设奇兵。会明,贼谓公为遁也,悉军来追。乃纵奇兵步骑来攻,大破之”[4]15。建安五年(200)八月,曹操与袁绍相持于官渡,“(袁)紹复进临官渡,起土山地道。公(曹操)亦于内作之,以相应”[4]20。可见曹操是运用地道作战的军事大家之一。东汉末年,兵荒马乱,曹操在家乡聚众起兵时,兵弱将少,他为了显示力量强大,就在亳州城内挖地道,从城里一直挖到通往东、西、南、北的四门外,并叫士兵不时地换上不同颜色的衣服,依次出四门,首尾相接,日夜不绝,循环不止。很快曹操兵强马壮的消息传遍乡里,致使豪杰纷纷相投,壮大了曹操势力,曹操于是崛起于群雄之中。上述歌谣所云即是此事。

亳州运兵道非一代建筑,故结构不一,宽窄不同,高低不等。道高一般在1.45-2.1米之间,最高可达3.5米,道宽0.6-1.2米,地道距地表2.5-4.5米,最深达7米以上。地道结构有三种:一是土木结构,即先挖好土道,然后每隔一米多由土壁内对称竖两根直径10余公分的木柱,两柱上架一根横棍,棍上铺木板,也有的不用竖木柱,直接在挖好的道壁上横放一些细木棍,棍上再铺木板。因年代久远,所有的木质结构只留下一些柱迹了。这是早期的古地道。二是砖土结合。即利用原有土道壁,作简单的修整,部分地方用砖砌补,或道壁下部为土壁,上部为砖砌,或道壁两立柱间用砖砌补。特别引人注意的是,在“T”形转弯处,接口地方筑有障碍墙,墙高1.65米,下部宽,上部稍窄,一人侧身方能通过。三是砖结构,拱形券顶,地道壁全部用砖砌,壁上留有方形龛洞,供放油灯用。券顶为砖供券,有齐口砌法,也有咬口砌法。券顶每隔一段距离有透气孔,直通地面。有的地段券顶突然降低,或突然升高,亦是给不熟悉地道结构之人设置的障碍。地道有单道,两道相隔2.5米左右,中间留有方形传话孔。另外,还有上下双层道,一般上道较矮,约1.45-1.65米高,下道较之上道高一些。所铺地砖多数尚存,地道用砖多为宋砖,部分为唐砖,亦有少量汉砖。

亳州地下运兵道,乃是古代的军事设施,其结构当然凸显作战功能。道与道的连接处呈“T”字形,这样当发生事时,士兵既可左拐,也可右行。不熟悉地形者一旦进入易迷失方向,此有迷惑敌方的作用。每个“T”字口的拐角处都建有一与人同样高低的障碍物(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这样不仅可阻止通行,且易守以伤敌。在并行双道之间设有一通话洞口用来传递情报信息。上下两层通道,上既可隐身,也可分流疏散人员。每条通道壁处有灯笼照明。另外道内有障碍物、绊腿、陷阱、通气孔等。如此设计精妙的军事设施,充分显示了曹操的军事智慧。

地道战内有作战遗迹,发现有弹丸、铁刀、衔枚等军事用器,还有东汉、三国、唐、宋各朝的货币以及大量的唐宋瓷器、铜镜和灯盏。

考古证明,亳州古地道在晋、隋、唐、宋诸代皆有续建和修复,且用于军事。晋为防止曹魏政权复辟在其原籍设重兵,并构筑军事设施,其中包括对古地道进行扩建修复。亳州刺史出身的隋文帝杨坚当然知道亳州古地道的重要性,对其进行扩建修复运用应在情理之中。李唐统治集团视亳州为其祖籍,且置总管府,对古地道进行大规模扩建维修应该是完全可能的。从唐乾元元年(758)经五代至宋,亳州先后置宣武军节度使、集庆军节度使,其重要的军事地位决定了执政者必须对亳州古地道进行大规模维修,特别是宋代,亳州作为近京之地,更受到崇老重道的赵宋统治集团的重视。元代以后,亳州一度改属归德府(今商丘),明以后又改属凤阳府,亳州的军事地位大大降低,古地道也失去其军事作用,被人遗忘。故亳州最早的一部修于明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的《亳州志》对运兵道没有记载。

几百年来,曹操运兵道被埋藏于地下安然无恙,直到北伐战争时期才偶有发现。抗日战争时期市民挖地洞防空袭,曾小范围发现古地道。1969年在“深挖洞,广积粮”的备战中,近2000米的古地下道惊现于世。

亳州地下运兵道是目前国内规模最大、年代最早、保存最完整的地下军事栈道,被军事家誉为“我国最早最完整的地下长城”。著名军事家李德生将军游览曹操运兵道后题词“神兵古道”。它不仅对研究古代地下军事建筑、军事技术有极为重要的意义,而且也成为亳州城市历史文化中一个坚实的心灵基座。2001年6月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四、 魏武家乡治水军

水军,古称舟师、舟兵、船兵、水师、海师,与步、车、骑为重要的兵种。早在春秋时期的吴、越、楚、齐等国都建有一定规模的水军。汉魏时,水军发展甚为迅速,魏、蜀、吴都有水军建置,特别是孙吴,其疆域为东南沿海一带,重视水军建设,其水军力量远过魏、蜀,成为孙吴的主要兵种。曹操深刻地认识到“天下归心”,征服吴蜀,必须拥有强大的水军。曹魏虽地处中原,军事力量以步骑为主,然也重视水军建设。

“建安十三年(208)正月,公(曹操)还邺,作玄武池以肄舟师。”[4]30肄,习也,即训练水军。同年秋七月,曹操率数十万大军,挥戈南下,进攻荆州刘表,八月表卒,其子刘琮归降,荆州水军尽归曹操所有,此时曹操的水军实力达到了鼎盛。他在写给孙权的书信说“今治水军八十万众,亦与将军会猎于吴”[4]1 118。其实,曹操当时并没有80万水军,只不过虚张声势,恐吓孙权而已。曹魏与吴蜀联军决战于赤壁,曹魏楼船遭火烧大败,水军损失殆尽。

曹操掌控天下三分之二,然其壮心不已,志在统一神州。他不甘赤壁的失利,从失败中吸收教训,加强水军建设,于建安“十四年(209)春三月,军至谯,作轻舟,治水军”[4]32。轻舟,即轻便快捷而又坚固耐撞击的小船。建设一支能战的水军,需要成千上万艘不同型号的轻舟,这需用较长的时间、很多能工巧匠及优质材料,所以笔者认为曹操在“三月军至谯”之前,就已令人在家乡涡水开始水军建设的工作了。不然这年秋七月,曹操水军“自涡入淮,出肥水,军合肥”[4]32是不可能的。其训练水军处,相传位于亳州市谯城区西郊沿涡水一带,这里水深面广,适宜曹操训练水军。此时曹操于谯颁布《存恤吏士家室令》:

自顷以来,军数征行,或遇疫气,吏士死亡不归,家室怨旷,百姓流离,而仁者岂乐之哉?不得已也。其令死者家无基业不能自存者,县官勿绝廪,长吏存恤抚循,以称吾意。[4]32

这既是对赤壁之战死亡将士家属的安抚,也是对此次出征吏士的激励,表达了曹操的“仁爱”之心。

此次出征,曹丕、王粲随军,各作同题《浮淮赋》,记录了当时的真实情景。赋中以生动的笔触记叙了曹军渡淮水征孙权的历史事件,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曹丕赋云:

建安十四年,王师自谯东征,大兴水军,泛舟万艘,时予从行,始入淮口,行泊东山,睹师徒,观旌帆,赫哉盛矣!虽孝武盛唐之狩,舳舻千里,殆不过也。乃作斯赋云:溯淮水而南迈兮,泛红涛之湟波。仰嵓岗之崇阻兮,经东山之曲阿。浮飞舟之万艘兮,建干将之铦戈。扬云旗之缤纷兮,聆榜人之喧哗。乃撞金钟,爰伐雷鼓。白旄冲天,黄钺扈扈。武将奋发,骁骑赫怒。于是警风泛,涌波骇。众帆张,群棹起。争先逐进,莫适相待。[5]89

由斯赋我们清楚地看到万艘轻舟集结于淮水的壮观景象,张扬了将士雄壮威武的气势,表现了一股锐不可当的英雄气慨,抒发了作者慷慨激奋、神采飞扬的精神,是曹魏军旅纪行赋中的优秀之作。王粲赋云:

从王师以南征兮,浮淮水而遐逝。背涡浦之曲流兮,望马丘之高氵筮。泛洪橹于中潮兮,飞轻舟乎滨济。建众樯以成林兮,譬巫山之树艺。于是迅风兴,涛波动,长濑潭渨,滂沛汹溶。钲鼓若雷,旌麾翳日。飞云天回,□□□□。若鹰飘逸,递相竞轶。凌惊波以高骛,驰骇浪而赴质。加舟徒之巧极,美榜人之闲疾。白日未移,前驱已届,群师按部,左右就队,轴轳千里,名卒亿计。运兹威以赫怒,清海隅之蒂芥。济元勋于一举,垂休绩于来裔。[8]147

赋从轻舟飞驶、众樯成林、钲鼓齐鸣等不同的角度描绘曹魏水军万艘轻舟竞发于淮水的壮观景象,彰显了曹魏水军排山倒海的气势。作者极尽夸张之能事,张扬曹魏军威与军魂,场面壮观,气势恢宏,荡人心魄。

曹操此次出征孙权,于是年十二月军还谯[4]32。刘桢随曹操、曹丕还谯。曹丕于谯作《感物赋》:

丧乱以来,天下城郭邱墟,唯从太仆君宅尚在。南征荆州,还过乡里,舍焉。乃种诸蔗于中庭,涉夏历秋,先盛后衰。悟兴废之无常,慨然永叹,乃作斯赋:伊阳春之散节,悟乾坤之交灵。瞻玄云之蓊郁,仰沉阴之杳冥。降甘雨之丰霈,垂长溜之泠泠。掘中堂而为圃,植诸蔗于前庭。涉炎夏而既盛,迄凛秋而将衰。岂在斯之独然,信人物其有之。[5]104

赋序云“还过乡里,舍焉”,告诉我们斯赋作于是年十二月还谯时。《文心雕龙·物色》:“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3]693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人之气与自然之气相感应。当自然事物发生变化时,那些敏锐的诗人的生命体验和审美体验在一刹那间也开始生成。作者由当年春三月军谯时种植的甘蔗之荣枯,叹兴废之无常。汉末以来的战乱给社会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激荡着曹丕的内心,或显或隐地渗透在这兴废无常的哀伤中。刘桢于建安十六年(211)作《赠五官中郎将四首》,回忆这次随曹操父子还谯时饮宴歌舞的情景:

昔我从元后,整驾至南乡。过彼丰沛都,与君共翱翔。四节相推斥,季冬风且凉。众宾会广坐,明镫熺炎光。清歌制妙声,万舞在中堂。金罍含甘醴,羽觞行无方。长夜忘归来,聊且为大康。四牡向路驰,叹悦诚未央。[9]369

诗中“昔”,即指建安十四年(211)十二月随操、丕还谯也;“丰沛”,李善注“汉高祖所居,以喻谯也。君,谓五官也”[10]336。诗中“季冬风凉”句与是年还谯时令相合。诗追忆是年十二月曹丕夜宴众宾的情形,时令虽寒,但众宾欢聚一堂,杯盏交错,尽兴高歌的热烈气氛却暖意融融。

五、 谯东精舍自娱乐

清人刘开《魏武帝故宅》云:

谯东精舍没苍苔,射猎冬春亦壮哉。

乱世纷纭谁识主,奸雄猜忌尚怜才。

成功天限三分局,响土风生八角台。

知己旧推乔太尉,墓门紫罢泪犹哀。[1]939

诗中“谯东精舍”,即魏武帝故宅,曹操于中平四年(187)辞官返里所修建的读书处。清光绪《亳州志》:“《水经注》云:‘城东有曹太祖旧宅,所在负郭对廛,侧隍临水。’《魏书》曰:‘太祖作议郎,告疾归乡里,筑室城外。春秋习读《书》《传》,秋冬射猎,以自娱乐。文帝以汉中平四年生于此,上有青云如车盖,终日乃散。即是处也。’”[1]66其遗址位于亳州市谯城区观堂镇田庄附近。

曹操筑精舍于谯东,与其仕途不顺相关。熹平三年(174),年满20岁的曹操举孝廉,后为郎,任首都洛阳北部尉,相当于今天洛阳北城区的公安分局长,负责治安工作。上任后,执法不避豪强。《三国志·武帝纪》裴注引《曹瞒传》曰:“太祖新入尉廨,缮治四门,造五色棒,县门左右各十余枚,有犯禁者,不避豪强,皆棒杀之。后数月,灵帝爱幸小黄门蹇硕叔父夜行,即杀之。京师敛迹,莫敢犯者。近习宠臣咸疾之,然不能伤,于是共称荐之,故迁为顿丘令。”[4]33

曹操为顿丘令时光熹六年(177),这表明曹操并未返里。《三国志·武宣卞皇后传》载:“年二十,太祖于谯纳后为妾,后随太祖至洛。”[4]156卞后生于延熹三年十二月[3]156,至光和二年方20岁。由此知,曹操于光和二年已免官居乡里。曹操是因妹夫宋奇事而受牵连才遭免官返谯居乡里的[9]43,由此可知,曹操免官居乡里应在光和元年(178)10月至光和二年(179)间,是时曹操于谯纳卞氏,在谯城外筑精舍亦于此时也。

有学者认为曹操的《让县自明本志令》写于此时,其根据就是上引《亳州志》中有“归乡里,筑室城外,春秋习读书传,秋冬戈猎,以自娱乐”的文字。这是错误的看法。这段文字与《让县自明本志令》开头部分的文字极相近,而且所表述的意思完全相同,自然让人生疑。但令文是带有自传性质的,是以回忆的方式自述免官后的心态。此时的曹操仅是个议郎。无大权势,虽有大志,还不至于自大到称“孤”,更不会说出“孤复光之,遂平天下。身为宰相,人臣之贵已极,意望已过矣。今孤言此,若为自大,欲人言尽,故无讳耳。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4]33。试想,退居于精舍时的曹操能阻拦住人称帝称王吗?只有握有重权、掌控献帝,才能说出如此之言。曹操于建安十三年才位至宰相,建安十五年献帝封曹操邑兼四县,食户3万,这时有人说他有“不逊之志”,并散布他将篡汉的流言蜚语,因此,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写出这篇《让县自明本志令》,以明心志。

曹操返乡筑精舍为何要选择离城外东的地方呢?因为这时的曹操,因妹夫事受牵连而被免官,仕途不顺,他需要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调整心情,有躲避风头之意。同时,这个地方北连汉代古镇泥台(地名,在今谯城),南枕观堂镇(地名,在今谯城),东依刘集(地名,在今谯城),西负谯城。正如《亳州志》记载,“负郭对廛,侧隍临水”,即离谯不远,《让县自明本志令》言只有五十里,汉制小于今制,今观堂镇距离谯城也不过四十里。精舍“临水”,即《让县自明本志令》中言“欲以泥水自蔽”。这里的“泥水”,不是目前流行的“古代文学作品选”所注释的“种田”,而是古时从泥台向南流的一条河渠名,位于精舍东约数百米,今仍有此河流。因精舍筑于泥河之旁,故曰:“临水”“底下之地”,将自己以泥水与外界隔绝。

魏武精舍已不存在,后人于精舍故址建庙,取名谯陵寺,又曰谯令寺,因寺庙位于谯东故又称东谯寺。庙原古柏苍翠,古刹碑碣无数,解放后寺庙成为学校。上世纪五十年代,谯陵寺台高10余米,占地数千平方米,上有寺庙,殿宇辉煌,内有数十株千年古柏,十分壮观。因年代久远,殿宇皆被毁坏,古柏也遭砍伐。2007年学校迁走,当地村民自筹资金对房屋进行了修缮。现遗址台高5米,面积近5000平方米,其上有房屋九间,内供奉三尊大佛、十八罗汉等。台周围有栏马沟,据说是曹操养马、放马处。该遗址于2012年3月被亳州市政府定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六、 谯望楼:诗酒风流的投影

谯望楼头月自明,空传画角有三声。

阿瞒创业奸如许,那得儿孙会守成。[1]944

这是清代徽州人詹介堂《谯城竹枝词》十九首中的一首。诗中的“谯望楼”,为曹操所建。清光绪《亳州志》记载:“谯望楼,魏武所建,子建作《画角三弄》。”[1]67它位于亳州市中心大隅首附近,距离曹操运兵道很近。谯望楼高八仞,相当于今天的20余米,这在当时多为低矮建筑的情况下,它显得非常高大,当地学者中有人据此认为谯望楼为曹操的军事设施,相当于军事瞭望台。也有人认为它是曹魏文人集团雅集高歌诗赋的娱乐场所,或云是军事、娱乐为一体的建筑。

曹操外定武功,内兴文学,于建安元年(196)迎汉献帝都许昌,建安三年(198)为献帝祭天在许建毓秀台,于建安十五年(210)在邺城筑铜雀台,日常由乐伎表演歌舞,邺下文人经常于此雅集宴会,诗酒风流,成为邺下文人的乐园。曹操于家乡筑楼,有似于铜雀台的建设,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娱乐雅集的需要。他是个很会生活追求享受的人,于此宴请宾客文人及家乡父老。史书记载,谯望楼落成后,曹操令诸儿登楼赋诗,建安之杰曹子建便作《画角三弄》。明代国子祭酒胡严《谯楼画角三弄记》云:“画角之曲有三弄,乃曹子建所撰。其初弄曰:‘为君难,为臣亦难,难又难’;次弄曰:‘创业难,守成亦难,难又难’;三弄曰:‘起家难,保家亦难,难又难。’”清人周亮工《书影》中也有同样的文字记述[11]141。

画角,古代的一种乐器,形如竹筒,用竹木或皮草制成,外彩绘,故名“画角”,其声高亢。子建登楼作“画角三弄”,其他诸子及当地文士也会和之吟诗,惜无传世。由此我们认为,与其说它是一种军事设施,倒不如视其为曹魏文人雅集吟诗作赋、驰骋文学才华的娱乐场所更切合当时的实际。

谯望楼建于何时,史无记载。有人认为与东、西观稼台同时所兴建,即建安元年至建安七年间。从曹子建“画角三弄”所吟的“三弄”内容看,这种看法是不能成立的。它很可能是与曹操在建安15年所建邺城铜雀台前后的产物。因为:建安元年至建安七年,曹操虽然控制了汉献帝,但仍为君臣关系。建安13年,曹操位至丞相,献帝只是一个摆设,成了曹操手中的玩物。外部孙刘联合抗曹,抨击曹操“托名汉相,其实汉贼”“欲废汉自立”,企图孤立曹操;内部朝中拥汉势力与曹操的矛盾也很尖锐,逼其让位,交出兵权。如何处理好君臣关系、攻守关系、起保之关,击破这些流言蜚语,这是曹操面临的几大难题。即曹植“三弄”中提到的难题。这个时候,曹操深感“为臣难,守成难,保家难”。曹操作《让县自明本志令》以表心态,其中说道:“身为宰相,意望已过矣。今孤言此,若为自大,欲人言尽,故无讳耳。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4]33旗帜鲜明地表示“江湖未静,不可让位”,但为了表明心志,便推辞了朝廷封予的阳夏、柘、苦三县户口两万的租赋,只食武平万户[4]34。作为曹操的儿子,曹植能够体察到父亲此时的心理,所以当他登上刚落成的谯望楼时,便很自然地唱出这“三弄”,迎合父亲的心意,博得父亲的欢心。因此,可以说它的建造时间,很有可能在与邺城铜雀台的建造时间大致前后,即建安15年前后。

随着时代的更迭,岁月的流失,多少楼台经风吹雨打而消失。昔日辉煌的谯望楼也难逃岁月之劫,已淹没在历史中。但在亳州人的心目中,谯望楼屹立不倒,2015年,市政府投巨资于原地复建,惊艳亮相,往日风采重现,风华绝代。今日的谯望楼建筑面积约6000平方米,是一座典型的汉代建筑,明台崇伟,呈山冈之势,居高临下,互相通达,左右呼应;飞檐斗拱,如游龙昂首,汉代漆画纹雕古色古香,典雅庄重。日可观波诡云谲,夜可赏月笼谯城,坐拥无限风雅,俨然登临仙境。

走进谯望楼,俨然回到了那个烽烟遍地的时代,依稀可听曹操父子与建安七子的“汉音”“魏响”;依稀可见曹植所作“画角三弄”的思绪。时如白驹过隙,谯望楼在时光深处进行了一个华丽的转身和嬗变,如今的谯望楼,是国内唯一一座系统展示建安文学的专业场馆,由序厅、综合厅、服饰厅、历代研究成果厅、礼乐厅、文化旅游厅等组成,配之以陈列有实物、资料及艺术品,并用声、光、电等现代技术手法全面展示建安文学的辉煌。总序厅大气磅礴,斗拱擎顶,雕花精美,庄严肃穆;书画厅,不仅可以欣赏到曹操、曹植等人的书法拓片,还可以领略到当代书法名家对建安文学的主题创作;服饰厅里体验换装游戏,来一场汉代穿梭;乐府厅里听一听编钟的脆响,享受“众宾会广座,明灯喜炎光,清歌制妙声,万舞在中堂”的情景。

穿梭在时光隧道,古与今,融合于一体,逝者犹可追,来着犹同行;漫步在建安文学馆,扑面而来的建安风,满目铮铮的的建安骨,让人酣畅淋漓;登临谯望楼之巅,凭吊怀古,骋目远望,一座千年古城正焕发出它崭新的神采!

[1]钟泰,宗能征.(光绪)亳州志[M].合肥:黄山书社,2014.

[2]安徽亳县,《曹操集译注》小组.曹操集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79.

[3]刘勰.文心雕龙[M].范文澜,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

[4]陈寿.三国志·武帝纪[M].北京:中华书局,1959.

[5]魏宏灿.曹丕集校注[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09.

[6]范晔.后汉书[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

[7]程立中.亳州旧志所录碑刻文献考述[M].合肥:黄山书社,2017.

[8]龚克昌,等.全三国赋译注[M].济南:齐鲁书社,2013.

[9]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M].北京:中华书局,1982.

[10]萧统.文选[M].北京:中华书局,1977.

[11]何宗军,等.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亳州[M].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1992.

The Relics about Cao Cao and His Son’s Returning to Bozhou

WEI Hong-can

(Center for Bozhou Culture Research, Bozhou University, Bozhou 236800, Anhui)

Cao Cao and his son had a deep homesickness, and returned to Bozhou many times, leaving many stories and relics, which are important for the study of Cao Wei culture. Unfortunately, there were some misunderstandings. The paper selected some important relics for detailed study againstand.

Cao Cao and his son; returning to hometown; relics; differentiate

2018-03-15

安徽省级传承工程项目(2014gKK018)。

魏宏灿,男,安徽太和人,教授,亳州市首席专家,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区域文化。

10.14096/j.cnki.cn34-1044/c.2018.04.04

I206.2

A;

1004-4310(2018)04-00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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