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

颜英

想你雪中的样子

今天你说到大雪封门

我就开始想象

千里之外一望无际的雪原

该是怎样地辽阔

想象那里的村庄，院落，屋舍

都被洁白的雪臣服

又是怎样地安静

想你守着红泥小火炉喝茶

写一首干净如雪的诗歌

想你站在白皑皑的雪线之上

围着那条柔软的围脖

朝着有我的方向

挥动着手臂

是啊，每一朵雪花都有着怀春的梦，而我多么渴望

也是那纷纷扬扬中的一朵

于你的手心上飘落

并悄悄地融化

屠夫张三

信么，他皈依了佛

一把短刀摆放在佛龛下

刀刃上繁衍出来的锈

是他反反复复的忏悔

一双哆哆嗦嗦的手

不能给佛上香

不能敲打木鱼

不能捻动佛珠

只有双膝柔软得像一根猪肠

每天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

施州桥下唱书人

手打竹板唱古说今

众人经过

他唱《空城计》

一个人的时候

他就唱《长坂坡》

月上桥头

他开始唱《女儿会》

一直唱到交出信物

唱到清江河潮汐涌动

春风吹

春风一直吹

吹得我心急

窗子上的玻璃都吹薄了

把夜空，吹得要落下来的样子

挂在千年老树上的红布条

像寺庙里的经幡，猎猎作响

我赞美过的土地一言不发

暗河藏在冰雪之下

我突然想推开窗子

让风吹进来，吹我的心

是的

夜空中的星星

像众生集结

哪一颗是我已经

微不足道了

重要的是明早醒来

一抬头就可以望见天空

有一朵白云悠然

鹰嘴崖

爬上鹰嘴崖的最高处

也没能看清，你为谁

布下这千年的阵

设下千年的局，和埋伏

天地苍茫

你在与谁一较高低

清江一甩水袖，云散雾去

那些散落的村寨，屋舍

都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唯有梯田层叠

是永远卸不掉的彩妆

悬棺之谜

爬上绝壁凿石的人

再没有下来

他要凿通一条向死而生的路

一只螞蚁学他的样子

顺着藤条爬上去

凿他的骨头，下来时

多了一对可以飞的翅膀

责任编辑 安殿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