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业转型是农民减贫的有效手段

张学英

一、穷人分布在哪些行业？

联合国2030年消除贫困设定的目标是实现全面的和生产性的就业，人人获得体面劳动。国际劳工组织研究司发布的《2016年世界就业和社会展望》主要关注了就业与贫困的关系，通过对110个国家的家庭进行抽样调查发现，在就业领域中，贫困与工作类型密切相关。调研结果显示，64%的穷人在农业领域工作，64%的非穷人则在非农业领域务工。在非农务工领域中，非穷人从事工业岗位的比例高达21%，而穷人这一比例为16%;非穷人从事服务业的比例高达43%，穷人只有19%。就在非农业工作的具体行业而言，穷人中有9%从事贸易工作，8%从事制造业工作;非穷人中有15%从事贸易工作，12%从事制造业工作。来自43个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的数据显示，从事农业工作的人员中有25%是穷人，從事工业工作的人员中有12%是穷人，从事服务业工作的人员中只有7%是穷人。根据上述数据判断：非农业领域的工作岗位比农业领域的工作岗位更能消除贫困，在非农业领域的工作岗位中，工业比服务业的生产率高、工资率高，但工业的劳动力吸纳能力低于服务业。

二、中国农村劳动力就业转型与减贫

纵观中国近40年的工业化进程，农村剩余劳动力基于非农务工的高收益预期而向非农业领域迁移，脱离了传统的、低劳动生产率的农业，转到较高生产率的工业和服务业，这种迁移有助于农村剩余劳动力减贫。时任国家统计局副局长的张为民在《脱贫步伐加快 扶贫成效显著 我国贫困人口大幅减少》中指出，按当年价现行农村贫困标准衡量，1978年中国农村居民贫困发生率为97.5%，农村贫困人口规模高达7.7亿;2014年农村贫困人口规模为7 017万，贫困发生率为7.2%，此间农村贫困人口减少了7亿人，年均减贫人口规模1 945万人，贫困人口年均减少6.4%。

三、农民工返乡与贫困

农民工返乡可能成为新的贫困源头。一般来讲，农民工在40岁左右就开始躁动，思索着从城镇回到农村。农民工在城市的时间长短与依托于城镇户籍的公共基本服务待遇高度相关，但照顾老人、教育孩子是农民工心底的终极呼唤，终将返乡是其潜意识中对自身最终安身立命去向的固化的、清晰的影像。其一，无技能、低技能农民工返乡。无技能或低技能重复劳动岗位对农民工的主要要求有：身体健康、体力好、精力旺盛，能够承受长时间的体力劳动，或者承受枯燥乏味、劳动强度大的流水线作业。这些岗位适合人力资本水平较低的青壮年农民工群体。随着年龄增大，大部分农民工在体力、精力上不再能满足岗位需求，劳动生产率下降，继续留在城市劳动力市场并非理性选择，恰逢农村家庭生产效用增大，照顾孩子、老人的需求日益强烈。其二，技能型农民工返乡。少部分人力资本水平相对较高的农民工，劳动生产率也较高，但若与之匹配的收入不足以弥补城市基本公共服务缺位带来的生存风险，他们最终也会返乡。

按照最初的判断，“非农业比农业的生产率高，非农务工的工作岗位比农业领域的工作岗位更能消除贫困”，农村剩余劳动力从农业流向非农产业能消除贫困，且能提高整体福利水平。反之，农民工返乡则是从生产率高的非农业迁移到生产率低的农业，一方面自身的生产率降低，收入水平会随之降低;另一方面也会拉低经济体的整体福利水平。

综上，从长远看，农民工应该留在城镇、留在非农产业。凡是基于消除农民工非农务工就业脆弱性、促进其转移到较高劳动生产率部门、从事体面就业的努力，都将有助于消除农民工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