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娄小说对传统流浪汉小说的双重超越

2018-04-26 10:27王一粟
青年文学家 2018年9期
关键词:贝娄索尔

摘 要:索尔·贝娄是美国著名犹太作家,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他的小说《雨王汉德森》描写了在现实社会中现代人的精神苦闷,欲在流浪中解脱的主题。本文重点剖析了贝娄流浪汉小说的双重超越话题,即第一层超越:富人流浪;第二层超越:寻找重新生活目标的流浪,以期更好解读贝娄《雨王汉德森》这部作品。

关键词:索尔·贝娄;流浪汉小说;双重超越

作者简介:王一粟(1992-),男,吉林长春人,毕业于长春理工大学,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09-0-02

美国作家索尔·贝娄(Saul Bellow),生于加拿大魁北克省的拉辛市,在蒙特利尔度过童年。1933年,贝娄考入芝加哥大学读书,后转入位于伊利诺伊州埃文斯顿的西北大学获得社会学和人类学学士学位。贝娄长期在芝加哥等几所大学执教,集作家与学者身份于一身,并任芝加哥大学教授和社会思想委员主席。从1941-1987年的40余年间,贝娄出版了9部长篇小说,被认为是美国当代最负盛名的作家之一。1976年索尔·贝娄荣获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对其作品的评论是:“融合了对人的理解和对当代文学的精妙分析”。

自16世纪起,欧洲(主要是西班牙和德国)曾兴起过流浪汉小说并在世界文坛上引起广泛反响,如西班牙17世纪作家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和《林高奈特与戈尔达迪略》,英国18世纪作家笛福的《鲁宾逊漂流记》、英国19世纪作家狄更斯的《雾都孤儿》等,都打著流浪汉小说的烙印。流浪汉小说以描写城市下层的生活为中心,从城市下层人物的角度去观察社会,表现出他们为了在社会底层求得生存,通过种种诡计来对付险恶环境的悲惨遭遇。流浪汉小说多元地反映社会生活,刻画人物的语言犀利,表现故事的手法多样化,使人物的内心得到更丰富的展示。

《雨王汉德森》(Henderson the Rain King)(1959)是反映贝娄流浪意识的一本长篇小说,他在集成传统流浪汉小说的书写方式的同时,却又完全逃脱除了揭露下层苦难生活的圈子,而使其更加丰富细腻,有了更具有精神层面上的内容。本文将以贝娄的长篇小说《雨王汉德森》为例,分析贝娄小说对于传统的流浪汉小说文本上的双重超越。

第一重超越:描写富人的流浪

《雨王汉德森》讲述的是百万富翁汉德森的故事:“我是个有钱人,从老头儿那里继承了三百万元,这是纳过税以后的数字。”三百万在20世纪40年代的欧洲各国,都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拥有这一大笔财富的汉德森的生活富裕,结果两次婚,儿女成群,是常人眼里的富有而幸福的人。然而汉德森却认为自己是个无所事事的人:“我认为自己是个二流子,我这样说自有我的道理,其主要原因是我的所作所为就像个二流子。”富有的汉德森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喝醉了到处寻衅滋事,和人打架,或是开着拖拉机到处乱窜,或是让自己喂养的一群猪把家里家外弄得一塌糊涂,弄得街坊们怨声载道。“大约两年前,我喝醉了从一辆拖拉机上摔下来,被车轧断了腿。有好几个月我靠着拐杖走路,不管是人或是畜生,只要挡了我的路,就得吃我的拐杖。”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汉德森精神极度空虚,他试着用养猪的方式让自己有事情做,也试着劈木柴、搬东西、耙地、砌水泥块、浇混凝土以及煮猪食。“我打着赤膊,活像个囚犯,在我自己的农场里,用大铁锤砸石块”来排解心中的烦闷,但这一切还是无法让他自己安静下来。汉德森“心里常常七上八下,有一种声音在那里呼喊着:我要,我要,我要!每天下午它就发作起来,我愈想压制它,这声音却愈放大。它只说一句话:我要,我要,我要!”就是这个潜藏在汉德森心底的原动力,最终驱使年满55岁的汉德森离开了文明社会,离开了安逸的家庭,走向了惊险重重的非洲原始丛林,去寻找自己的心灵家园。

在这里,贝娄把这部流浪汉小说的主人公选择为一个富人而不是无家可归的穷光蛋,这就是对传统流浪汉小说的第一重超越。在20世纪的流浪汉文学里,“流浪”是作为一种生存手段而存在的,穷困的流浪汉们多是孤儿、残疾人和老者。因为无家可归或者没有任何生活的技能,他们不得已才选择了流浪这种漂泊的生存方式,以偷盗、诈骗、拐卖、乞讨等种种恶劣的手段来谋生,如《小癫子》就是这类流浪汉小说的典型。而到了贝娄小说里,这种因生活所迫而不得不流浪的元素早已荡然无存,小说里的人物是在极度充裕的物质生活里,因为需要安抚自己的内心和对精神需求的找寻而走出了家门。因此,在流浪的原因上,贝娄超娱乐贫穷的流浪汉模式,使生活富裕,物质充沛的富裕阶层的人们也进入了流浪汉的角色里,去扮演一种新的生活角色,去探寻一种更深层次的需求。

第二重超越:流浪的结局是重新找到生活目标

美国文学评论家克劳迪奥·纪廉认为流浪汉小说具有如下特点:第一,流浪汉是个孤儿,一个与社会无关的人,一个不幸的游子;第二,小说是假的自传体,由流浪汉自己叙述;第三,叙述者的观点片面而带有偏见;第四,叙述者对一切都学习和观察,并拿社会来做测试;第五,强调生存的物质方面,如描绘饮食、饥饿、钱财等;第六,流浪汉要观察到各种情形的生活;第七,流浪汉在横向上要走过许多地方,纵向上要在社会中经历变化;第八,各段情节松散地串在一起,互相连接而不紧密相扣。从上述特征里可以看出,学习并体现社会生活,寻找生存物质、走过很多地方、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就成了流浪汉小说的标记。

传统流浪汉小说里贫困的流浪汉们漂泊流浪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想要寻找财富,寻找他们幻想中的黄金国度或是宝藏,然后成为一夜暴富之人。即使找不到财宝,他们也可能会在流浪中最终发现自己身世的秘密,然后找到他的富裕的亲人,从而回归到上流社会里,这几乎成了传统流浪汉小说的一种固定的结局模式。而在贝娄的小说《雨神汉德森》里,主人公汉德森对财富的需求早就得到满足,有的只是内心的一种渴望,于是汉德森为自己定义:“我,百万家产的流浪和漂泊者;被迫到世界上去闯荡的蛮横无理的粗俗之人,背井离乡、抛弃了祖先家业的人;内心里不断呼喊着‘我要,我要的人。”因此,汉德森的需求与喷困的流浪汉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出远门的,所以,如果我就此罢休,也会变成一具僵尸。我的脸色将会像石头一样惨白,只好横在床上等死了。”

所以,内心空虚的汉德森才要走出他看似丰富,实则狭隘的物质生活,他把护照和支票缝在帽子里,伪装成一个穷困潦倒的人走进了非洲丛林里去重新认识生活和生命,去重新寻找自己生命的意义。在见识了非洲原始部落族群里的种种苦难和需求之后,汉德森产生了对生活新的认知:“觉得生活在这些人中间,或许能把他们改造好。”他希望:“如果我是医生,至少我要给维拉塔利的眼睛做个手术。”并且他深深为自己没有更大的力量来帮助非洲部落里的族群而懊恼着:“我占领了一个本该由更适合的人来占领的生存空间。我还自怨不是医生,因此苦恼不堪。”树立了新的人生目标之后,汉德森决定采取行动,他下决心要彻底地改变自己的生活,首先就是卖掉那些到处闯祸的猪,然后自己再去医院学习做个医生。他在给妻子的信里写道:“如果医学中心不接受我,那就先向约翰斯 国普金斯大学申请,然后名单上的其他学校都去试试。”于是生命的活力又回到了汉德森的身上,汉德森决心要为自己新的人生而努力工作,所以,在结尾处贝娄写道:“我(指汉德森)想,现在轮到我起跑了,于是我一直跑着——蹦啊跳啊,沉重地跑着,心潮澎湃,百感交集,在这寂静的北极灰色世界中,激动非凡地在一片纯白的大地上飞奔。”

综上所述,可见贝娄的《雨王汉德森》对于传统的流浪汉小说具有多么卓绝的超越,因此也就具有了丰厚的题材魅力和文本价值。为此,1968年法国政府授予他“文学艺术骑士勋章”。贝娄的小说还获得过各种各样的奖金和头衔,美国两所著名大学哈弗和耶鲁同一天授予他荣誉学士学位,这种殊荣极少有美国人能获得,但对于犹太作家贝娄来说,这一切都是名至实归的。

参考文献:

[1]Bellow, Saul. Henderson the Rain King. New York : Penguin Books, 1976.

[2]Bradbury, Malcolm. Saul Bellows Henderson the Rain King. Listener, 30 Jan.,1964:187-188.

猜你喜欢
贝娄索尔
南非萨索尔公司宣称在莫桑比克南部近海发现石油
索尔·贝娄的婚姻
索尔·贝娄:不很乐观的乐观主义者
索尔·贝娄创作中的“大屠杀”阴影及其反思
论索尔·贝娄小说创作的文化源头
索尔·贝娄作品中的圣经原型解读
走向和谐之路*——索尔·贝娄早期小说犹太人发展主题模式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