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的传承

2018-05-14 12:33魂淡
智族GQ 2018年7期
关键词:利亚米兰设计

魂淡

NATUZZI是意大利规模超大的家居设计品牌,被称为“和谐之家的缔造者”。现在,27岁的创始人之子正在全面继承近六十年的雄厚资产。他的目标是把NATUZZI打造成年轻一代会觉得“WOW,COOL”的生活方式,他梦想成为家具界的“乔布斯”、设计圈的“埃隆·马斯克”。听起来野心不小,而他的计划是什么?如果说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他将如何缔造下一代的“和谐之家”?

新鲜的气息

在人山人海的米兰家具展(Salonedel Mobile)上走进16号馆,一眼就能看到Natuzzi寬阔而精致的展厅。Natuzzi于1959年诞生在意大利南部的普利亚省,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凭借做工精美的皮质沙发征服大西洋对岸的美国市场,并且在90年代初成为(至今)唯一在纽交所上市的意大利家居设计品牌。而现在,近四十亿人民币的年营业额让它在家居设计盛行的亚平宁半岛上保持领跑,成为独树一帜的佼佼者。

在展厅里,我一眼认出了PJ——感谢Google和Instagram,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已经有了一张关于他的“用户画像”:他是Natuzzi创始人PasqualeNatuzzi先生的第三个孩子,全名叫筹管理人事部门;二姐Anna控风格中心(Style Centre);还有去年夏天成为CMO的PJ一一他的身材高挑,脸蛋俊俏(被认为长得像F1车手刘易斯.汉密尔顿),总是穿着定制的双排扣西服,一头长发往后梳,抹上油,看起来精明干练。

直到下午4点,在送走了两位穿着打扮和现场大部分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格格不入的怪人之后(其中一位是Adidas现任设计总监Denis Dekovic),PJ才终于有空见我。他为自己的晚点抱歉,随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展厅里令他自豪的新产品。其中包括—张意大利“国宝级”设计师马里奥贝里尼(Mario Bellini)为Natuzzi设计的圆形餐桌,“它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橄榄树的生长轨迹,贝里尼把普利亚的自然风貌融入了他的思考,在视觉的体检,PJ称它为“讲故事的方式”。

“就拿展厅设计来说,我一直希望能听到不同的建议,社会学家、音乐家、艺术家、零售专家、市场专家、健身专家……我希望他们加入创作,营造—种让人觉得‘WOW,cool的体验,而不仅仅只为卖货。目前的零售市场只关心产品陈列、价格以及营销策略,这远远不够。”PJ从12岁起就一届不落地参与了米兰家具展,他对展厅的设计有强烈的意见,并热衷于挑剔细节。

下午6点,人群陆续散去,但PJ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他向我展示未来三天的行程,从早上9点一直到晚上10点,满满当当。此刻他正准备回米兰市中心,参加一场“不能拒绝的”晚宴,意大利人的晚餐通常冗长且附赠余兴派对,往往要持续到深夜。“只能睡几个Pasquale Junior Natuzzi,人们习惯喊他PJ。正如这个名字所暗示的某种(来自父辈的)期盼,PJ子承父业,大学毕业后就加入了父亲创建的家具品牌。六年后的今天,他已经是Natuzzi的首席市场官(CMO,Chief Market-inq and communication Officer)和品牌大使(Brand

Ambassador)。在Instagram的个人简介里,他在两个耀眼身份的后面补充道:不仅如此,还有更多可能……“我不是PJ,我是传奇”一一两个黑色的爱心emoji之间,他用全大写字母强调自己的宣言。

PJ很忙,他早上9点就到了展厅现场,和同事们开过短会之后,便开始陆续接待以媒体为主的访客。2017年底起,他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在设计、风尚类杂志的报道中,《福布斯》杂志干脆直呼他为“Natuzzi未来的CEO”——尽管早已上市,但Natuzzi家族仍持有超过62%的股份,创始人Pasquale

Natuzzi的5个孩子中,已有3人参与公司的运营:大姐Nunzia统上创造了—种永恒的仪式感。这让我感到很骄傲,因为它向所有人证明了Natuzzi不仅生产完美的沙发,也可以用创造艺术的方式设计产品。”PJ声情并茂地向我描绘自己对于产品的理解,展现出一种作为“品牌大使”的公关能力。

值得一提的还有由PJ本人策划、联合荷兰设计师马塞尔.万德斯(MarcelWanders)共同设计的“农学家(Agton-omist)”和“海洋学家(Oceanogra-phen”系列。万德斯带着团队到普利亚的阳光海岸生活了一段时间,对当地惬意的生活方式印象深刻,于是把农夫和渔民的日常诗意化,融入产品设计中,让整个系列看起来既淳朴又浪漫。同时展出的还有Natuzzi联合LG共同研发的声控智能沙发,它们似乎预示着Naluzzi未来的产品思路:更多名声在外的设计师合作,以及更多科技元素的互动。“Denis走的时候和我说:‘我本来以为Naluzzi会很传统,但是我在这里感受到了一股新鲜的气息。而这正是我想要的!”PJ眼中,这股“新鲜的气息”不仅是产品本身,也是参与者小时,然后我就得回到这里,开始新的一天。”PJ耸耸肩,露出一个仿佛在说“butit's ok for me”的微笑。

据官方统计,共有43万人涌入今年的(第57届)米兰家具展,其中超过30万人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访客。当全世界设计人口的代表们聚在一起,五花八门的展览和活动在米兰城里遍地开花,千奇百怪的新品发布、期间限定店、装置作品从Brera Design District一直延续到Borgogna,“米兰家具展”早已无法涵盖全城热事的多样性,于是“米兰设计周”的叫法应运而生。这不仅让酒店价格成倍疯涨,也带来了连绵不绝的派对——另一种对话开始的地方。当PJ还未成年时,不被允许参加派对令他郁闷,而如今看来荒唐的行程并没有让PJ感到疲惫,他反而很兴奋:“如果可以每天都生活在设计周期间的米兰,我宁愿不要薪水。我是说,这样的日子根本不需要钱,设计周就像是一场大型灵感烟火,只要到处走走,和人交谈,触摸并且感受设计,就会很开心。”

源于绝美普利亚

设计周结束后,PJ回到普利亚省Santeramo in Colle的Natuzzi总部做短暂停留。尽管品牌足迹已遍布全球,但这里起伏的山丘、炙热的阳光和一望无际的橄榄树林才是Natuzzi的灵感源泉——1959年,PJ的父亲Pasquale Natuzzi先生在这里创建了同名品牌,当时他还是一位18岁的少年,除了一个仅有三位员工的工作坊,他只有对创作的满腔热情。

“那时我只想做出能够代表普利亚风貌的家居产品.”老先生从小就在普利亚的历史和自然中获得启发,比如被《国家地理》评选为全球最美地区之一的AlberobelIo,那是他的最爱,他对当地一种名为Trullo的建筑情有独钟,并把这种建筑的圆形尖顶风格融化为Natuzzi的圆润曲线设计。“全世界只有Alberobello有这样独特的美景,我为此深感骄傲。”普利亚的自然风光与人文历史是孕育Natuzzi的土地,滋養它成长为世界知名品牌。因此,多年来,品牌坚持把总部设在故乡——亚得里亚海与爱奥尼亚海的交汇之处。“向故乡致敬”——在PJ的lnstagmm故事中,无论是飞机落地前的壮丽景观,还是晨跑在一片蔚蓝的海天相接之处,他总会留下这样一句摘要。

PJ的办公室藏在一栋伴着山坡而建的庞大建筑中,墙上挂着中国同事为他设计的TIME杂志封面,书架上摆放着高古轩等画廊出版的厚重画册和一些Natuzzi获得的奖项,另一面白墙上写满了待做事项,从1列到27,未完待续。PJ刚放下包,Natuzzi ltalia的市场总监Rocco Rella就敲门进来,“欢迎回来。”他把一颗橄榄球抛给PJ,两人坐下开始热烈讨论起来。PJ是那种在会议中十分活跃的人,他双手握着橄榄球踱步,时而挥舞着发表看法,时而抛下球,抓起记号笔在墙上涂写——他真的非常喜欢在任何地方涂写,包括办公室里的白墙和玻璃门,包括Natuzzi活动现场的签名墙或艺术装置,也包括在Instagram上的“story”功能里尽情创作。总的来说,他显得雷厉风行,在听到难以置信的观点时,他会露出一副天真的“黑人问号脸”,仿佛在说:“Areyou Hdding me?”

期间又有其他同事陆续敲开PJ的办公室,加入讨论,这其中包括首席策略官Cosimo Bardi和首席运营官DiegoBabbo,他们都为Natuzzi工作超过15年,视PJ为己出,问起来都是笑脸。“他真的给Natuzzi带来了很不一样的想法,有时候你甚至会觉得这些想法有些过激,或者根本不像Natuzzi会做的事。”几天前,Diego在米兰家具展的现场对我说:“但另一方面,我相信我们需要这样的变化,这会让Natuzzi更有魅力。”

在Natuzzi总部,包括风格中心、质量把控中心、研发实验室、生产线管控中心在内的核心部门均由经验丰富的将帅掌控,他们不仅保证Natuzzi的出品水准,也传承了南部风情的底蕴,AIberobello绝美的古城街巷和Polignano不可替代的阳光海岸都浓缩于此,启发每一位创作者。与此相比,PJ正在大力推进的市场部门则是品牌适应时代变化的中心,是Natuzzi历久弥新的起跑点。

比“魅力”更进一步,PJ用“性感”来形容自己理想中的Natuzzi,“这么说可能听起来没什么谱,但你觉得是什么让年轻人们跑去东京成田机场排队抢购vetments的DHLT呢?难道是因为那件T恤的颜色奇特吗?”在后来的采访中,PJ一脸认真地对我说:“当然不是。是因为他设计了一个奇特的故事,做了—件让年轻人觉得还算‘酷的事。”顿了一会,他又补充道:“你知道,现在还能算‘酷的事越来越少了。”

在办公室百米之外的别墅里,PJ把随身的衣物甩在白净的床单上,他平时住在米兰,又“像袋鼠那样频繁旅行”,每年超过200天在世界各地蹦来蹦去,所以极少住在这里-—偶尔回来,他就会真的睡在名为“trullo”的意大利小石屋里。我们在那里为他拍摄了—些照片,他摆起造型来游刃有余,但也时不时笑场,仿佛被自己那一刻的造型给滑稽到了。就着普利亚春天温暖湿润的夕阳,我们围坐在他的trullo外聊了聊童年和成长。

他长在上世纪90年代,正是意大利经济腾飞的时候,在他所生活的南部小镇,所有人都知道他是Natuzzi先生的孩子——那时候Natuzzi已经在大西洋对岸的纽交所上市,对当地人而言,这是值得口口相传的了不起——班级里,大部分同学的家长都在为他的父亲工作。“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好像所有人都在盯着你看,”PJ解开领带,在手中摆弄,一边提高音量说:“但我也确实占了不少优势。”优势?能展开说说吗?“我和一群比我年纪大很多的人一起长大,这就好像在一个极其严格的健身房锻炼。”所以,PJ继续说:

“大概3、4岁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了,每年夏天我都会到爸爸的工厂里玩,在不同的办公室里跑来跑去,对那里的大人们指手画脚,到处提意见,哈哈!”PJ笑着告诉我,小时候家里经常有客人来和父亲谈论经营策略,他就在边上听着玩,被大人取笑的时候就大喊:“哼,总有一天我要成为Natuzzi的主席!”

现在看来,这一天似乎不远了。PJ从大学毕业就加入了Natuzzi,刚开始被安排了一份做Planning的工作,经过5年的磨练,他才接管品牌的市场与传讯,并立刻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讲故事的人

他请走了创意代理机构,自己组建了一支包含文案创意、平面设计师、视频导演、制作人以及社交媒体编辑的团队,“我不相信能有什么创意代理比我更了解Natuzzi”,PJ带领自己的团队调整了品牌的视觉形象,让官方网站面貌一新,并且带着Natuzzi活跃在Instagram的点赞派对上。另一方面,他开始积极推进各种胶囊系列(联名款的一种高级说法)的合作,关注欧洲的设计师、美国的年轻艺术家、中国的设计新星——他在欧洲、美国和亚洲间飞来飞去,广交朋友,拓张视野,在飞机上补觉,凌晨两点工作,六点就能起床健身。高速位移,精力充沛,让人想起年轻时穿梭于苏黎世和巴黎的小汉斯(Hans Ulrich Obrist)。

就在米兰设计周开始前的三天,他还在美国的北卡罗来纳州,通过一场长达6小时的Skype电话会议,和远在意大利的团队逐一修改一本品牌画册的每一个细节。“创意工作说来简单,但其实非常折磨人,常常陷入僵局。尤其当你管理着一个由创意人组成的团队,那简直可以说是一场灾难。”PJ毫不掩饰工作上的烦恼:“想想看,一方面你的创意团队全都灵感枯竭,喊着要出去抽烟,另一方面离死线只剩三个小时,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比起死线的压力,更让PJ郁闷的是信息不对称,尤其当他在会议上提起“Moncler不再有‘创意总监”:“Virail Abloh入主LV”:“Dolce&Gabbana在不同的城市发布限定款设计”等时装屋动向时,如果没有人回应,他就会感到震惊和失望:“就好像我想把时速开到300公里,但实际上只能开到150公里。”

PJ也许很难感到过瘾,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那样高速旅行。尽管互联网在为全人类提速,但产品、设计、艺术或者展会、事件、派对这种事,仍旧必须亲身到场,才能感同身受。这似乎可以解释为何PJ总是有听起来“不切实际”的想法,对于很多人而言,他的生活方式本身就是不切实际的。

讲究实际的人包括比PJ年长不少的二姐Anna Maria Natuzzi,她从小就在父亲的办公室里接受关于产品设计的熏陶,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艺术家气质,和她交谈就像在拜访一位出自杂志《Apartamento》中的人物。在由她掌管的风格中心里,坐着一批专门研究色彩、造型以及材料的雇员,和PJ那些拍脑袋灵光乍现的大胆创意不同,她和Cosimo Bardi更愿意在一间被称为“the war room”的会议室里,就着几面贴满复杂图表的墙,分析各大洲级市场的销售数据、消费者需求,详细分类、整理,再制定全新策略,并以策略作为指导,决定未来一年产品的选材和设计。

“我相信理性的数据分析,但想法是起点,紧接着才是数据、预算、策略、曝光量、广告、媒体等令人头大的环节。如果我们想要获得欢迎和尊重,首先应该敢于提出不一样的想法。”坐在Natuzzi宴请中国经销商的一张圆桌上,PJ断断续续向我分享自己关于品牌策略的见解,席间有不少人过来向他敬酒,邀他合影。女士们一边夸他帅帅帅,一边修图发朋友圈。他向我展示手机相册里来自Instagram的灵感截图,从室内设计到当代艺术作品,被妥当整理在同一个文件夹中,以便随时取用。“你看,我们是每隔5分钟就要刷新社交媒体的一代人,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快,这种情况下,品牌的活力非常重要。新的合作,新的产品,新的故事,我们需要不断更新自己。”PJ很少在一个城市停留超过三天,他称自己为“当代游民(contemporary nomad)”,相信年轻一代更倾向于旅居生活。“比起爱上产品,他们更容易爱上一个故事。”PJ再次强调,自己是喜欢讲故事的人。

还来不及和PJ讨论关于Natuzzi的“新剧情”,第二天一早,他就从巴里飞回米兰,参与另一家杂志的拍摄和采访。他不仅喜欢讲故事,也乐意成为故事的一部分。他的个性与气质,正在慢慢融进Natuzzi的品牌文化,无论是一支官方视频的调色、剪辑,还是发生在上海或纽约的活动现场,他的想法和态度都一览无遗。“他向世界展示了意大利南部风情的绝妙之处,你看看他自己,一个美丽的混血儿,热情洒脱,天真自信,好客大方,这难道不是Natuzzi最好的‘人设吗?”两周后,在Natuzzi“艺术之家”项目的发布现场,一位设计行业的资深媒体评论人这样告诉我。

从普利亚到全世界

PJ和父亲双双现身支持这场远在上海举办的活动,他们和中国艺术家、经销商以及媒体老师们欢聚一堂,探讨艺术与家之间的连接性。张恩利的名画《天空》挂在Natuzzi设计的客厅墙上,显得相得益彰,营造出一种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意向。PJ在那里发出了阵阵“nice”,忍不住录制了好几条“story”发在Instagram上。

除了活动之外,父子俩还抽空在做选址考察,从静安寺到新天地,逛遍了所有兼具格调与人气的空间。PJ对中国的印象很好,一年前他因为“寻找HARMONY MAKER”Natuzzi室内设计大赛而到访杭州,对中央美院赞不绝口,更对比赛中涌现的中国新兴设计力量感到惊叹,随后Natuzzi邀请了两位获奖设计师前往意大利总部走访交流。“我正在准备装修米兰的房子,也想找一位中国设计师来帮我出主意。”PJ的话语间充满了对中国文化的好奇,“相比欧洲和美国,我觉得中国还是处于‘待开发的状态,我是说在文化上,这里有许多等待被挖掘的惊喜,也存在更多机会。”

去年,他在纽约做过一场联合街头艺术家的派对,“我想找到属于自己的社群,”PJ在大学期间就自己创业,做过一个叫做“secret society”的项目,他生产精致的配饰,在产品中附带二维码,通过二维码才能加入由他组织的“秘密社区”,这个秘密社区会有不定期的聚会,还有一本名为“twelve”的出版物,每月一期报道社区里的“英雄”。那是2011年,欧洲正在面临经济危机,街上死气沉沉,这让PJ想起美国的禁酒令时期,于是他做了一间“当代的秘密鸡尾酒吧”。

PJ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在Natuzzi的前三年闷闷不乐一一他的父亲谨慎又严厉,就像他们的家庭格言“where are the figs inthe

basket?”一样,如果PJ想大施拳脚,就必须拿出结果说话。“刚开始的三年很难熬,但也让我有了很大变化。现在,我习惯做更长远的计划,可能20年或30年,”PJ顿了顿,继续说:“我想成为家具界的乔布斯,设计圈的埃隆·马斯克,我知道这需要很长时间,不过没关系。”他早已经准备好把这作为一生的事业。

在上海短暂停留后,PJ立刻又飞去了纽约,在那里,他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向纽约客们介绍了自己和MarcelWanders合作的“农学家”系列一一用文身、街头涂鸦的精神重新塑造了这个灵感来自于普利亚的家具系列。“我们不想只用纸笔做设计,而是更具故事性和诗意的生活方式。‘农学家的灵感来自于我的家乡,而我认为自己就是当代的‘农学家,也是当代的纽约客,我喜欢这种搭配。”PJ这样向美国版《Architectural Digest》解释Natuzzi对于“和谐”的全新理解。

“和谐”是Natuzzi的品牌精髓,看起来,PJ正在努力寻找Natuzzi和不同社群之间的和谐——无论这个人是混在纽约的当代艺术家,还是在上海勤恳加班、有一颗贵妇梦的广告公司销售总监,又或者是古典的欧洲贵族、对“旧世界”不怀好意的创业新贵、挑剔的时尚杂志编辑以及整个设计行业……如何让他们都爱上Natuzzi?

这大概就是PJ的游戏任务。现在,他正忙于穿行世界,锻炼自己的嗅覺和品位,大胆实验,广交朋友,寻找这个任务的通关路径。本质上,这和他的父亲在过去近六十年所做的努力是一样的——把一种根植于普利亚的风格带给世界。但显然,这个世界正在飞速变化中,作为继承者,PJ要做的还有很多,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做出决策的胆识。

“你知道吗?”时间回到上海的夜晚,在饭后趁着余兴前往一家鸡尾酒吧的路上,PJ对我说:“我长大的时候,在普利亚的海边,男孩们会凑在一起,轮流从高于15米的悬崖跳进海里。”“是的,我在那里见过那样的场面,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起哄,跳还是不跳?压力太大了!”“但是,如果你想要做一些无价的,特别的,值得被记住的事,你必须逼自己站到悬崖边,然后跳下去。”PJ从前座回过头来,露出他标志性的——皎洁的、自信的,带一点傲慢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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