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莫言等作家参与高考作文阅卷

俞建科 李文秀

每年高考成绩一揭晓，总有那么一些困惑和疑窦淤积于胸——

在和学生分析语文成绩时，总会发现有一些平日里作文写得比较好的学生的高考作文得分低于一些平日里作文写得一般的学生的得分。不但老师想不通，就是学生也想不通并表示心有不甘不能信服。还有就是一些平日里作文写得一般的学生，有的则惊呼自己的作文在本次考试中得分超乎自己的预料一大截。从教二十年了，这种差距年年存在，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差距和不公？

影响高考作文得分的因素很多，如果把这些因素统统放在一边忽略不计，那完全就是人为因素在起作用了，上述差距和不公的存在，不能不使人怀疑阅卷者的语文素养和作文水平以及评判能力。

就高考作文而言，它应当由懂文章写作、有较高的写作造诣、能创作一流文章的人来评阅。但事实并非如此，不排除有或多或少文章的外行参与了作文阅卷，不排除有或多或少对写作不甚了了的老师参与了作文阅卷。这些专家教授老师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别人只能望其项背能写一流的科研论文，但在文学创作、文章写作领域就非其所长了，他们也来评阅高考作文，就有埋没人才的嫌疑了。

试问全国每年参加高考作文阅卷的教授、老师，有多少人具有较高的文学创作才能和写作造诣？这些教授博士研究生，笔者丝毫不怀疑他们的外语水平，单单怀疑他们的中文水平，尤其是文学创作、文章写作水平，因为当年他们在辛辛苦苦考取博士、硕士的时候，外语占了半壁江山，只要外语合格，别的都不愁了。大学中文系的学生把绝大多数时间花在大学英语四、六级的考试上，专业的中文课程却成了边缘课程，这是十几年前不争的事实。这些人的中文水平“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今天，让他们来评阅高考作文，未免有力不从心之感，遑论写作造诣了。

要给学生一滴水，教师要有一桶水，评阅学生的一篇文章，教师胸中要有足够深厚的文学、文章创作积淀。在今天学术腐败时有发生的大背景下，不乏一些学术造假、没有真才实学的剽窃之徒混进了高考作文阅卷的神圣殿堂。

考场作文，阅读评判它的仅有几个评卷老师，其它任何人都无法读到。因此，它对阅卷者水平的要求格外地高，学生十几年寒窗苦读写出的文章，需要精通文章创作的大家去评判，笔者认为，这种“劣胜优汰”的结果，就是由于一些对文章不甚精通的人评判的结果。

不少评阅者缺少一双发现的眼睛，发现不了考生作文中精心雕琢的语言，有的甚至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例如鲁迅在《阿Q正传》有一段：

阿Q “从腰间伸出手来，满把是银的和铜的，在柜台上一扔说：‘现钱！打酒来。”

而在草稿中却是：

“满把是钱，在柜台上一扔……”

假如把鲁迅这一段的修改稿和原稿都當成今天的高考作文，阅卷老师会怎样打分？很有可能打成相同的分数，把那一个细小的修改忽略了！

根据报刊上透露出来的消息，阅卷老师评阅一篇作文的时间平均为90秒，几乎是飞快的一扫而过，究竟读了几个字？和一线的语文老师评阅学生的作文相比，90秒评阅一篇作文简直是不负责任！文章都没有仔细审读，语言都没有认真品析，就打分了。北宋文学家王安石那首著名的《泊船瓜洲》：

原稿中：春风又过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修改稿中：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假如把原稿和修改稿放在今天的高考作文中，让今天的老师们来评阅，90秒的时间，一扫而过，然而得分较高的有可能是原稿——春风又过江南岸！90秒的时间，阅卷老师是没有时间来品味“春风又过江南岸”和“春风又绿江南岸”中“过”和“绿”的不同的，或是由于他们语感较低没有捕捉到。

相比之下，创作、语感、写作体验、文章修改等方面恰恰是作家的长处和强项，他们在阅读考生作文的时候，不但能从大的方面宏观上发现作文的不足和长处，而且能从语言、遣词造句等小的方面微观上发现考生的优点和不足，特别是能够“慧眼识英才”。作家们有丰富的写作体验，能够通过个别修辞手法的运用、句式的选择等诸如此类的不起眼的地方“窥一斑而知全貌”，发现考生胸中的写作才情和潜质。就像北宋的欧阳修，自己身为一代大家，经他选拔、提掖的苏洵、苏轼、苏辙、曾巩等人无不是当时以及后来的杰出人才。当代的张爱玲，在谈到自己读《红楼梦》：“不同的本子不用留神看，稍微眼生点的字自会蹦出来”，语感如此之敏锐，捕捉力如此之强，令人惊叹！高考阅卷老师是否也像张爱玲那样，作文中像“满把是钱”和“满把是银的和铜的”这样的字眼是否也“自会蹦出来”？

实事求是地说，世上几乎找不到一篇十全十美的文章，即使是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名篇佳作，细细根究起来也还是略有瑕疵的。高考作文也是一样，不可能尽善尽美，也不可能字字珠玑、每一句都是精雕细刻的惊人之语，就是在唐代追求“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孟郊、贾岛那里，一首诗中也只有一两句脍炙人口，作者的才情、能力也往往在这样的一些选词造句、文章立意等方面体现出来。可惜，高考作文阅卷老师似乎没有考虑到这些差距反而求全责备，评分上没有拉开差距，造成了一些不公平。

尽管出现了高考满分作文，但“作文是拉不开分的，都相差不大，只有几分，要想提高语文成绩，还得在基础题上下功夫”，这是当下语文老师和学生对作文得分的一般看法，也是经验之谈。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平日里作文水平有差距，到了高考考场上作文水平的差距就大幅度缩小了？阅卷老师难辞其咎！

总之，高考作文阅卷确实存在一些问题，把一些实际上写得较好的作文打成了低分，又把一些实际上写得一般的作文给了高分，造成了一些不公平。笔者谨以此文，略陈鄙陋，恳请方家批评炮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