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野洋子：我的儿子原来是猴子

佐野洋子老师的绘本作品《活了一百万次的猫》是一本非常畅销的书，而今天我们要介绍的是一本佐野洋子讲述自己作为一位母亲是如何与儿子相处的书：《我的儿子原来是猴子》。

小时候，我到底有没有对什么东西迸发过爱意呢？院里牡丹的叶子，被我反复掐下来折断，然后扔掉。排着队辛勤工作的蚁群，被我撒上饼干屑，等队伍乱成一团时踩踏一番。眼睁睁看着柳条包里沉睡的弟弟，鼻孔里被哥哥塞进红豆。难道我们是异常残忍的小孩吗？

我不知道我的孩子是不是富有爱心的孩子。

如果他不善良，那可能是因为我不够善良。而我对自己的善良与否，基本没什么自信。

毫无疑问，我是爱孩子的。但若要问爱得是否充分，是否恰当，我会心慌。

我很累，于是就装病了。我说：“妈妈生病发烧了，就先睡了。”其实根本没有发烧。儿子从壁橱里拽出被子，让我躺下，然后放了个坐垫，把我的脚垫高。儿子生病时，我从没为他做过这些。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放了冰块的脸盆来了。他把冰凉的毛巾敷在我脸上。我沉浸其中，十分甜蜜，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生起病来了。

儿子又拿一条毛巾从我的脖子铺到胸前。没发烧的我一个劲地发抖。然后，他又拿一条特别冰的毛巾敷在我的脚底。甜蜜的心情早已不知去向，我后悔了。

儿子十分满意，还挖苦我道：“我要是发烧了，这点事情，你也会为我做的。”

“谢谢！你真体贴！”我颤抖着说道。

倒不是怀疑他的温柔体贴，但我总感觉儿子仿佛在玩看护病人的游戏。冰冷的毛巾下，我把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

還真有那么一次，我被儿子感动过。

儿子六岁时，喜欢班里的一个女孩子。女孩儿来家里玩，年幼的儿子只会兴奋地打闹，吵吵嚷嚷地跑来跑去。女孩儿小大人一般，轻蹙眉头，笑着说：“真讨厌！”他完全不懂如何逗她开心。吃晚饭时，兴奋劲儿过去的他，一下子瘪了下来。他对我说：“妈妈，你知道吗？刚才×××在阳台上一直看着外面，一直在看哦。×××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猴子一样嚷个不停的儿子，原来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看到他问别人在想些什么，我开始想要信任他，把他当作一个独立的人。

我愿意相信，长大后的他，一定会努力尝试着去理解他所爱之人。

儿子任谁看，都不是个好孩子。上学时，他一天被罚站五次。我一脸愁容。“你怎么这个样子啊！”这时，儿子就开始模仿老师。我叹口气，瞪着儿子。

他因为打哈欠，被剑道老师揍得晕了过去。一到家，他便表演起了昏厥的样子给我看。

我想，随便他做什么都好。只要他的儿童时代，像个孩子一样充分地活过，那就够了。开心的事，难过的事，记恨别人，使坏心眼，所有的事情，我都希望他做个够。

在他长大以后，我希望他能够走进所爱之人的内心，相问一句：“你在看什么呀？”

（陈茜摘自青阅读微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