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粟裕炼成记：从兵败谭家桥到孟良崮大捷

关山远

从1934年12月底兵败谭家桥，到1947年5月孟良崮大捷，正好12年，这也是粟裕传奇一生中刻骨铭心的两个地点。多少次命悬一线，粟裕凭着嗅觉灵敏、反应迅速，死里逃生。在这12年里，粟裕在苦难磨砺中崛起，走向“战神”之路。

粟裕的命有多硬

1927年南昌起义后，刚满20岁的粟裕随部队南下广东作战，10月17日，在闽赣交界的武平，粟裕被一颗子弹打中了脑袋。他倒在路上，大家都以为他没得救了。后来发现只是擦伤，包扎好伤口后，他赶上了部队。

从军作战后，他多次负伤，在中央苏区第三次“反围剿”时，子弹击中他左臂动脉，鲜血狂喷。为避免感染，医生建议将左臂锯掉，他拒绝。漫长的恢复后，所幸没有感染，但左臂一直残疾，活动不便。

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是粟裕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他一次次与死亡擦身而过。即便他们时时处于高强度的转移状态，敌人也如影随形。在浙南一条叫松阳溪的小河边，游击队陷入敌人包围，粟裕率队边打边跑，一路狂奔，但敌人紧追不舍，怎么都甩不掉。大家实在跑不动了，最后只能钻进荆棘丛里，追兵四处搜寻，粟裕把枪上了膛，准备等敌人一到面前就开枪。当时天降大雨，马上又天黑了，敌人才离去。

在又一次突围中，游击队泅渡过江，粟裕又差一点遭遇不测：他被一个漩涡给卷了进去，怎么都游不出来，眼看要被漩涡吸到水底，幸好岸上的战友递了个伞柄过来，他死命攥住，才挣脱开来。刚上岸，浑身是水，敌人又追上来了，赶紧躲起来……

多少次命悬一线，粟裕凭着嗅觉灵敏、反应迅速，死里逃生。几年后，在一次战斗中，他用望远镜看到对面山头敌人正在准备炮击，他放下望远镜拔腿就走，旋即，敌人的炮弹落在他刚才站立处。

兵败谭家桥

1934年11月，红十军团为掩护红军主力长征而组建，粟裕时任红十军团参谋长，方志敏任军政委员会主席。组建之后，在今天安徽黄山的谭家桥，遭遇王耀武率领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此役决定了红十军团能否在皖南立足，由于指挥失误，红军失败，谭家桥战役也成为红十军团的转折点，红军无法再待在皖南，只能在寒冷的山区风餐露宿，靠兜圈子避敌，逢敌必战，逢战必退，部队战斗意志大大削弱。特别是军团长刘畴西变得优柔寡断，行动迟缓，因此当粟裕决定连夜突围时，刘畴西却选择先休息一夜，从而陷入敌人重围。最终在怀玉山被敌军14个团重兵包围，苦战数天，最终兵败，方志敏、刘畴西等相继被俘。方志敏在狱中写下了《可爱的中国》《清贫》等文字，流传至今。最终方志敏和刘畴西英勇不屈，同时就义。

研究红十军团在谭家桥失利与怀玉山全军覆没的著作论述很多，公认的是，这是红军惨重的损失——谭家桥之役，红军优秀将领、不满22岁就当上军团长的寻淮洲战死。后来国民党军官王耀武挖出了他的遗体割首照相，发现他上身无衣——可见当年红十军团何等艰苦，装备奇缺，牺牲者的衣服，战友穿着，继续战斗。

对粟裕来说，兵败谭家桥，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释怀的痛，此战，也是中国共产党党史军史上的一触摸即剧痛不已的泪点。

12年后粟裕完成“复仇”

12年后的1947年，解放军发动的济南战役中，粟裕亲手拟定了作战口号：“打到济南府，活捉王耀武！”

1947年5月16日17时，国民党军队中最精锐的七十四师在孟良崮全军覆没。

这一战，充分显示了粟裕的军事才能：判断力、耐心、决心。歼灭七十四师殊为不易，粟裕连续几天没合眼，满脸胀得通红，战后测血压，高达220。

七十四师全军覆灭后，蒋介石哀叹：“真是空前的大损失，能不令人哀痛！”比蒋介石更伤心的是王耀武，他说：“对七十四师之失，有如丧父之痛。”

这支精锐部队，前身是补充一旅，王耀武的“家底子”。譚家桥一役，给予红十军团重大杀伤的，就是少将旅长王耀武率领的补充一旅。历史有时很具戏剧性：12年过去，经历多少磨难，粟裕终于完成了“复仇”。

在孟良崮战役前，粟裕指挥华东野战军发起莱芜战役，国民党军官李仙洲所率七个师6万余人被歼。王耀武被蒋介石狠批一通之后，自己也破口大骂：“就是五万头猪，三天三夜共军也抓不完！”但是，他率10万大军守坚固的济南城，也不过守了八天而已。

孟良崮战役后，解放军从战略防御转入战略反攻。相形之下，一度如日中天的国民党日薄西山。

（《新华每日电讯》2018.7.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