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解构主义二元对立视角解读《马贩子的女儿》

2018-05-25 10:50赵婷婷
北方文学 2018年11期
关键词:二元对立解构主义

赵婷婷

摘要:本文从解构主义二元对立视角,解读D·H·劳伦斯的短篇小说《马贩子的女儿》中男主人公的人物特点。借用解构主义策略,通过文本阅读,发现劳伦斯有意、无意解构了几组二元对立的概念——水与火、压抑与冲动、理智与情感。本文分析、阐述了小说在这些对立上存在的矛盾和差异,揭示了劳伦斯在这篇小说中存在的二元对立的解构特征。它不是一种单纯的对立存在,而是对立表象背后的统一。

关键词:《马贩子的女儿》;解构主义;二元对立

劳伦斯是20世纪英国文学中最主要的人物之一,是最具争议性的作家之一,也是20世纪最重要的中短篇小说家之一。《马贩子的女儿》是劳伦斯代表性的短篇小说之一,也是他自己比较喜爱的一部作品。对青年男女爱情的描写,赞扬冲破阶级的爱情,并认为人的灵魂可以通过爱和性来解救,是劳伦斯的短篇小说的特点之一。该小说主要讲述的是马贩子的女儿梅布尔,家境富足,但父亲逝世后,家道中落,债台高筑,还有三个不思进取的兄弟。忍受孤独与绝望的梅布尔担起家庭重任,面临窘境,独自坚持着。面对未来,兄弟三人皆有归宿,唯有她无家可归。她最终选择了溺水自杀,却被弗格森医生从冰冷的池塘中救出。此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在压抑的情感下,相互吸引并获得了爱。最后,弗格森医生向梅布尔求婚并决定尽快结婚。

相比于劳伦斯的长篇小说研究,《马贩子的女儿》的解析相对匮乏,所以给予学者更多的空间。国内对于该小说的研究多集中在,弗洛伊德人格解构理论批评,原型理论批评,女性形象批评。陆新娟从弗洛伊德人格解构理论视角分析,通过对小说人物形象进行“本我”、“自我”、“超我”的解剖,认为“本我”的力量是人类体内最自然的力量,一旦爆发便能与死亡抗衡,但本能压抑时,也能将生命推向死亡。彭琛从原型理论批评切入,通过“水”与“火”贯穿全文的两个意象,展现了男女主人公的蜕变,强调了女性自我解放和兩性互相解放的重要性。阳捷从女性主义视角剖析,通过分析梅布尔的形象,得出劳伦斯塑造了一个独立、自信、坚强、有金钱意识,但还要等待“王子”救赎的梅布尔。

一、解构主义的二元对立

解构主义最初可追溯到 20 世纪初的结构主义,结构主义者的侧重点是研究的基本形式主要根据两个对立项的“相似性”和“差异性”原则,而这两个原则在本质上又离不开二元对立关系。朱刚(2001:203)提到:“以雅克·德里达为代表的解构主义的二元对立实际是对结构主义的发展,但同时也是对后者的批评和否定。德里达通过颠倒等级、消解中心破除了这种统治西方几千年的形而上思想,颠覆了形而上学的大厦,促使人们在生活中对各种事物进行重构。”

在解构主义过程中,德里达的主要关注点之一就是避免陷入黑格尔的辩证法中,在这种辩证法中,这些对立会被化为辩证法中的矛盾,而辩证法的目的是将其解析为一个整体。德里达(1982)表明:“我们把‘暴力性等级颠倒过来之后,解构阅读又继续取消了新造的等级,使我们感到一切指意过程中不定性的必然。”解构主义对二元对立的推翻为文学评论提供了新的视角,同时也为中西方的文学作品研究提供了解剖视角。

二、二元对立视角

(一)水与火的解构

孙胜忠(2008:95)说:“只要我们对文本中二元对立因素进行细致分析,各种先在的观念就会变得越来越模糊,操纵文本的二元对立因素原有的位置就会发生倾斜,甚至颠倒,文本在人们心中的传统建构就会被摧毁。”水、火这两个意象贯穿全文,从解构主义的视角看,水和火之间并非泾渭分明,两者共同见证了梅布尔的转变。水是冰冷、肮脏和令人窒息的,然而,对于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人来说,水意味着恐惧和死亡。换言之,对于渴望生命的人而言,水是生命的转折点,也是重生的希望。另一方面,火既带来热量,又带来光。火给了梅布尔温度,给了她能量,让她渐渐苏醒;光点燃了她的心灵。在燃烧的火焰中,梅布尔获得了心灵和精神上的启迪,并开始转变成一个充满激情和活跃的形象。在《创世纪》中,伊甸园位于河边。没有水分,花就会萎蔫,花园就会死气沉沉。梅布尔若没有水的洗礼,火的温暖,就不会经历由死到重生的转变。

解构主义消解了水和火之间的敌对状态,火的热量反而在水的洗礼之后更加充满能量。表面上,池塘只是一个人工挖掘的四方小池塘,但是从意象分析来看,它可看作是一个坟墓,亦或是一个孕育生命的子宫。作为一名医生,弗格森接生了想摆脱窒息世界的新的梅布尔。她选择在水里结束生命,此刻的水在梅布尔眼中是死亡和毁灭,这意味着坟墓可以结束她所有的苦楚。同时,也是她重生的处所。杰克把她从水中救出,把她带到了空荡荡的、炉子里的火在燃烧的房子里。他们湿漉漉的身体在火光的温暖中,梅布尔的心从冷冰冰变得激情燃烧,她在水和火的净化下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转变,获得了身体和精神上的重生,呈现了水的冷和火的热交融的现象。

(二)压抑与冲动的解构

以解构主义视角加以分析,可以看出压抑与冲动的对立是不稳定的、模糊的。弗格森否认自己对梅布尔的情感,其实爱早已深埋心底,对梅布尔爱的冲动是将爱压抑太久的释放。弗格森只是受人雇佣的助理,整天忙着为乡村居民看病,但他总是去梅布尔家,和她那三个动物般的兄弟交朋友。他虽然感冒了,但依旧去她家。当梅布尔收拾餐具时,医生在注视着她;当医生问她的兄弟们关于未来的计划,其实是想获知道梅布尔的安排;当梅贝尔用沉着、可怕的眼睛望着他,使他感到很不自在,打乱他外表的平静;当她脸上毫无表情干活时,他一直在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她;当梅布尔扫墓时,他内心里有种神秘难解的因素触动着。当她走进池塘时,弗格森一直注视着她,并奋不顾身把她从水中救出,把她带到家里,跪下照顾她,脱掉她满是土味衣服,用毛巾擦干她的衣服,把她赤裸地裹在毯子里,往嘴里放些威士忌。以上种种足以可见,弗格森对梅布尔的爱,但他却把它当作是医生对病人之间的感觉,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即使在梅布尔裸体的时候,弗格森仍然压抑着他的感觉。但是当他的手碰到梅布尔赤裸的肩膀时,他对她的感情爆发了,对她压抑已久的爱爆发了。他满怀激情地吻梅布尔,看似冲动的激情之举,其实是压抑已久的爱的释放。

弗格森医生压抑着对梅布尔的爱,同时他也无法将注意力从梅布尔身上移开。他对梅布尔的行为是压抑的爱与释放的爱的诠释。简言之,冲动之举在解构主义的分析下是深埋心底的爱的释放。

(三)理智与情感的解构

解构主义的实质是“消解”,是“消除形而上学的二元对立的中心”。此外,美国解构主义批评家芭芭拉·约翰森指出:“解构不是‘破坏的同义词。事实上,解构更接近于‘解析(analysis)一词的原意……文本的解构性不是由随便怀疑或任意颠倒来进行的,而是由认真梳理文本内部的意指过程中势不两立的力量而产生的。”(赵毅衡主编,2004:564)。身为家中唯一的女性,梅布尔担任着“母亲”的角色,尽心尽力打理着这个破碎的家,过着一种孤独苦闷的生活。但她也需要爱的呵护,于是走进池塘决定投入母亲的怀抱,远离苦楚。然而却被弗格森救起,深埋心底的性意识被唤醒,她的情感爆发,激情爆发。她完全失去了理智,热情洋溢地吻着他的膝盖,穿过湿衣服,热情地、不分青红皂白地吻着他的膝盖、他的两腿,忘却了一切。激情之后,理智恢复,并以平衡的方式呈现,于是她穿上最好看的黑纱衣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想要展现她优雅的一面。真挚的情感在爆发的激情中萌生并迅速成长,理智与情感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统一,小说中原有的二元对立在梅布尔的形象中自行消解。正是这种消解,让读者看到一个形象饱满的梅布尔。

另一方面,弗格森医生也同时展示了这两个方面,或者说是在一种平衡的方式下呈现。他只是助理,但很有耐心。然而,他看到梅布尔的异常行为时,毫不犹豫跑进池塘救她。在他的手抓住梅贝尔赤裸的肩膀这一高潮之前,他把梅贝尔当作病人,对她没有激情,但在那之后,一股火焰似乎燃烧起了扶住她柔软肩膀的那只手,失去了知觉,然后他的爱苏醒了。激情之后回到现实,弗格森依旧说出:“我要你,我要你”,可见爱在激情中迸发、长大。

小说描写俩人激情的爆发,是为凸显他们的爱情在其中的萌发与成长,理智和情感的界限是模糊的。在文中,弗格森和梅布尔首先失去了前者,然后唤醒了他们的情感,最后他们使之在某种程度上统一。

三、结语

笔者从解构主义视角对《马贩子的女儿》进行解读,作品有意无意地解构了几组对立。首先,谈到劳伦斯就会关注到男女之间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内心世界的关系。本文从水与火、压抑与冲动、理智和情感三个对立面对短篇小说进行分析、阐述。梅布尔受水的洗礼从水中重生,感受火的热度从火中恢复意识,弗格森的人物特征刻画了压抑和冲动消融。理智和情感融合的因素渗透在男女主人公人物特征中。其次,从解构主义二元对立的解读中,我们可以看到劳伦斯以平衡的方式刻画了三组对立面。最后,梅布尔和弗格森之间的爱是真实的,而爱解救了他们。

参考文献:

[1]陆新娟.遵从内心,勇敢追爱《马贩子的女儿》人物的精神分析[J].中外企业家,2016(20):264-265.

[2]彭琛.《马贩子的女儿》中“水”与“火”的原型意象[J].长江大学学报(社科版),2013(02):12-13.

[3]阳捷.《马贩子的女儿》中女性形象解析[J].文学教育(上),2015(6):32-33.

[4]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艺批评理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5]Derrida,Jacques.Positions.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2.

[6]孙胜忠.二元对立的颠覆和文本结构的消解:解构《麦田里的守望者》[J].山东外语教学,2008(01):95.

[7]赵毅衡主编.符号学论文集[C].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

[8]李金奎.压抑与冲动之间的摇摆—劳伦斯的《马贩子的女儿》中“血的意识”[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10):119-121.

[9]趙少伟.劳伦斯性爱小说[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

(作者单位:上海海事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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