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税改下国际税收竞争思考

2018-06-08 03:40何禹希
合作经济与科技 2018年14期
关键词:中美贸易战

何禹希

[提要] 自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以来,新政不断。美国税改、中美贸易战都给世界经济带来重大影响,尤其是对中国,其中税收制度作为当今影响经济的重要因素,已经成为美国应对世界局势的重要手段。我们要认清美国新政下的国际税收新格局,优化我国的税收体制,谨慎应对。

关键词:中美贸易战;美国税改;国际税收竞争

中图分类号:F810.42 文献标识码:A

收录日期:2018年4月17日

近日,中美贸易战在全球掀起了一阵热议。特朗普步步紧逼,中国绝不退让,民间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双方都只是在虚张声势,有人则认为此次和解难以达成;但是,这次的贸易战不是真正的贸易战,而是一种非典型贸易战,或者说是此前美国税改的延伸——税务战的组合拳。其实,贸易战的背后隐藏着更多制度的调整,税收制度则是其中一个重要展现。

2017年4月27日特朗普当选总统,正式启动税改进程,发布税改方案。途经波折,经过八个月国会参议院的辩论以及参议院与众议院的辩论,最终于同年12月23日签署法案成为法律文件,这是30年来美国变动最大的一次税制改革。

比较中间几次特朗普的税改方案,可以明显地看出,在多方协调后,美国税改的效果不及预期。企业所得税从原定的15%增加到最终方案的21%;个人所得税的最高税率从原定的35%提高至37%,且税级由三挡回归七擋。我们都知道此次特朗普税改的目的是让制造业回归,实现美国的“再工业化”进程,所以当税改的力度无法达到预期时,特朗普就开始辅以关税和贸易战,一方面拉动资本回流,降低失业率,缓解财政赤字;另一方面打击中国的“2025制造”,遏制中国的产业升级。当然这中间存在着复杂的大国博弈关系,如此简单分析有失偏颇;但是,我们需要警惕贸易战和税改背后的国际格局新变化。

一、对美国减税的经济分析

(一)经济原理。此次特朗普税改下调了企业所得税和小企业税,同时降低企业海外利润汇回税,在个税上简化税级,加大儿童保育税收的扣除,这些都直指“减税”。这与美国共和党信奉的经济哲学——“供给学派”密不可分。供给学派认为,现代经济学中 “供给”创造“需求”,因此只有改善供给才能促进增长和就业,其政策主张中大力倡导减税和放松政府管制,“拉弗曲线”成为他们主要的理论依据。

从“拉弗曲线”中不难看出,税收与税率的关系并不一直是正比增长,当税率高过一定程度后,税收总额不仅不会增加,反而还会下降。降低税率可以刺激企业投资和居民消费,促进经济的增长,同时扩大税基,抵消减税带来的财政赤字,维护国家税收总收入的稳定。

(二)背景。20世纪七八十年代,美国的高新技术产业迅猛发展,美国开始了“高、精、尖”方向的升级,许多第二产业纷纷外迁,为信息业的发展留出空间和资源,但是失去了本土制造业的支撑,美国需要大量进口一些工业品,出现了贸易逆差和就业人口外流的问题。美国的制造业逐渐衰败,产业结构出现“空心化”的现象,美国经济发展呈现出不平衡的状态。所以,美国急需稳定第二产业的发展,来平衡整个国家的经济运行,实现“产业软化“的目标,保持世界领跑的地位。因此,特朗普提出了减税方案。

(三)影响。特朗普的减税政策能否实现“中性减税”尚不可知,但是这一轮大幅度的减税会对美国经济发展和跨境资本流入带来一定的刺激作用:

1、税收有可能刺激资本流入和经济增长,从而缓解失业压力。据有关机构预测,特朗普税改可能会给美国创造530万左右的就业机会。当然,这一作用局限于短期,从长期角度分析,资本的流入会推动需求的上涨,从而引发需求推动型通货膨胀,进而带来利率市场的波动,一般来说,美国利率很可能抬升,这必然会削弱对私人企业的吸引力,最终相互抵消,消退利好并产生负面影响。

2、减税会带来美国部分海外利润的回流。美国有很多跨国企业,如苹果、谷歌,为逃避美国高额的所得税而逃离美国本土设立海外公司。此次税改无疑是对这些公司的福音,一些企业可能会回归美国,带来资本的回流。但这只局限于一些流动性较高的资本,对于仍然具有劳动力成本优势的新兴经济体并不会造成巨大的威胁,也许更多的是冲击欧洲、日本等发达地区。

3、减税对不同税率行业有不同的效果。美国过去税率较高的行业无疑会在这次税改方案中获得较大收益,如电信、交通等一些民生基础行业,但是对于那些原本税率就低于21%的行业则不会有较大反应,比如一些科技、医疗行业,这些行业是美国大力鼓励支持发展的,原本就享有较大的税收优惠。

当然,减税方案存在争议,也有一定的负面效应,即加剧贫富分化。取消“遗产税”和“替代性最低限额税”等措施只涉及高收入人群税收减免,低收入人群最低税率反而上浮两个百分点,长期来看会侵蚀经济增长的基础。

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特朗普的税改旨在防治美国产业“空心化“的趋势,重振美国制造业,抢夺流动资本。但是,在如今全球一体化的环境下,减税就不仅仅只对美国产生影响,更会产生巨大的外溢效应,引发国际税收竞争。

二、全球减税竞争

(一)现状。为了应对美国减税,各国已经采取或正在酝酿应对方案,以此巩固自身经济竞争力。据日本媒体报道,日本政府计划跟进美国税改的脚步,正在积极规划减税方案,初步讨论将积极吸纳劳动力和投资发展的企业的企业所得税降低到25%。根据日本现行的企业所得税制情况,其企业所得税负较重,有进一步扩大减税力度的空间基础;德国于2017年1月开始进行减税改革,据德国有关部门统计预计每年减轻150亿欧元的税负;英国紧随其后,于2017年4月实施减税方案,致力于降低英国的企业所得税;另外,法国也对外宣布税改计划,其中涉及居住税的取消、对特定公司的税率优惠;除了欧洲地区,亚洲一些新兴国家也开始行动,如印度开始计划全国税制的整改,大范围的统一商品和服务税。透过这些国家的税收政策不难看出,全球减税竞争已经显出苗头,虽然中国还未正式采取大幅度的减税措施,但类似的趋势可能在未来发生。

(二)影响。国际税收竞争的影响取决于各国税收竞争的程度。在一定限度内,适度的税收竞争有利于降低世界整体税负,刺激全球的投资和消费,扩大税基,促进世界经济增长,但是当全球税收竞争超过一定限度,就会加大各国的财政负担,同时给企业逃避税于可乘之机,造成税收体系的混乱。就目前来看,世界减税程度仍然在可控范围内。

1、目前国家的减税实为“税收优化”。此次减税反响巨大且迅速的主要是欧洲国家。我们知道,西方国家目前都是以直接税为主要财政收入的税制结构,为了保证高水平的福利政策,欧洲国家的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普遍偏高,所以他们有较大的减税空间。此次特朗普税改激化了欧美国家间的资本竞争,让欧洲国家意识到了所得税的问题并积极行动起来。所以,这次的美国减税,与其说是诱发国际税收竞争不如说是倒逼欧洲地区进行税收改革。

2、美国结构性减税的影响范围不大、时間不长。美国税改并非一味的减税,同时取消了一些扣除项目,有增有减,而且重点针对的是海外留存利润。而这些海外留存利润绝大部分都集中在几家知名的跨国企业手中,例如苹果、微软、谷歌等等。所以,将来是否会出现大规模的资金回流美国,主要取决于这几家巨头公司的决策。但是,企业的分设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它不仅取决于企业所得税,还会受到多方因素的影响,比如企业的发展规划、劳动力的成本与效益、不同国家之间的政策制度以及经济环境,还有环境因素、市场因素等等。资本投资者是精明的,他们不会仅仅因为某个国家的减税方案就疯狂地失去理智。而且,像苹果、微软这种市场遍布全球的大型跨国企业,更会谨慎行事。可能短期内会有资金的较大流动,但是长期来看减税造成的资本抢夺战不会持久,由此引发的减税热潮也会渐渐消退。

3、名义税率与实际税率之差。在名义税率上,美国税改对企业所得税进行调整,最终从35%的累进税率变为21%的单一税率,再加上州和地方税,其实际税率与中国基本持平,其他国家也有这种倾向,所以各国税率下调并没有名义税率上反应的那么激烈,目前的减税趋势也不足以称之为“恶性竞争”。

综上,国际税收竞争也有一定的正面效应,目前的减税趋势还没有达到税收恶性竞争的程度。所以,中国的应对之策不在于是否跟进“减税”,而在于如何联合其他国家控制“减税”,把减税程度控制在合理的阈值内。

三、中国的应对——合作博弈

要想实现对减税趋势的控制和正确预判,国际税务合作必不可少。中国目前有两条已有途径:一是积极参与BEPS行动计划,与OECD共同推进全球的税务信息交换。“要推动国际税务合作的升级,打造BEPS2.0即Base Election and Profit Sharing税基共建与利润共享”,这是全球减税良性竞争后的最终目标;二是积极建设“一带一路”,不断完善沿线税收协定,与沿线国家共创税收的自由新天地。考虑到政治因素,“一带一路”应该是中国推进税务合作的首选。

不难看出,这场国际税收竞争就是一种非合作博弈,中国需要将这种非合作博弈向合作博弈转化和推进,在这个过程中就必然需要一种强有力的国际机制。但是,税收作为一个涉及主权利益的敏感话题,各国很难就此达成一致,国际税务合作化的道路必然漫长而艰辛。是选择现有的两个有力候补,还是在今后的发展中另寻良机,这就要看世界经济形势的变化了。

主要参考文献:

[1]曹明星.国际税收竞争背景下的大企业税收管理[J].中国税务报,2017(3).

[2]杨晓雯,张泽平.BEPS背景下对国际税收合作博弈的思考[J].国际税收,2018(1).

[3]高玉伟.新一轮国际减税竞争及中美减税空间比较[N].证券日报,2017.5.13.

[4]韩霖.特朗普税改“美国优先”引发国际税收协调难题[J].中国税务,2018(2).

猜你喜欢
中美贸易战
浅析中美贸易战中的贸易结构
中美贸易战对国内消费升级的影响与措施研究
浅论中美贸易战对中国股市的冲击与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