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理的缺失中彰显人性的光辉

2018-06-11 10:07潘利艳
丝路视野 2018年31期
关键词:回归缺失人性

潘利艳

【摘要】人生的不可预知性让命运充满了悬念,人性的缺失则造就了世间的善恶美丑。纯真的情感与坚贞的爱情让不可知的命运焕发永恒的光彩,让丑陋与邪恶的灵魂得到洗涤和净化。电影《红河》通过阿夏和阿桃悲剧爱情的演绎,向我们展示了在生命合理缺失中的人性回归。

【关键词】命运;缺失;人性;回归

对人类情感的挖掘和展示,对生命存在的思考与阐释,对人性本能的解密与窥视,一直是众多电影人所把玩的主题。章家瑞执导的电影《红河》,正如媒体报道得是一部悲情之作,更是对人生命运的思考与探究。既然是悲情之作,那么影片中的所有元素都应该为这一主流基调服务,包括故事主题、画面色彩、音响效果等的加工与运用。与之相应,对生命的合理缺失和对人性与情感的哲思,通过电影深沉的感伤艺术得到完美的演绎,展示出生命在合理的缺失中所彰显的人性光辉。

一、生命的残缺与心灵迷失

命运总有一些人们不愿面对的残缺与厄困,它伴随生命的终结而时刻存在,这种合理的缺失是我们极力回避的,但却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影片开始,呈现给我们的是一幅和谐优美、安乐恬静的生活画面。当时的阿桃年纪尚小,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还拥有一副好嗓子,美妙的歌声深得村民们的喜爱。父亲更是把她视为掌上明珠,一家人过着其乐融融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在那个年代,美越战争虽已过去,而战争的伤害却还在继续。一天,阿桃看中了一只红色的风筝,疼爱她的父亲便买了下来,怎料在田间放风筝之际,父亲不幸踩中了战争遗留下来的地雷,被活生生地炸死了。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浑身沾满血迹的阿桃,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从此她不仅失去了珍贵的父爱,还得了智力障碍症。这是个体生命无力改变的命运之困,却成为阿桃心灵迷失与自我救赎的根蒂。在缺少父爱的幼小心灵中,是对安全感的丧失,是对外界抵触和回避。然而这些在阿桃的身上却并未残留,这并不因为她的智障。这是章家瑞对生命残缺的思考以及对心灵救赎的探索与追寻。

阿桃长大后,被开按摩房的姑妈阿水收留,做起了清洁工,并一直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寻找那段丧失已久的父爱,殊不知她的悲情人生才刚刚开始上演。影片的男主人翁阿夏原本是滇剧团的一名演员,而且与同剧团的小月深深相恋,但随着市场经济及娱乐大片的到来,看滇剧的人越来越少,剧团不得不解散,小月也嫁给了一个昆明老板。与阿桃生命缺失相似得是他们都承受着来自外界强大的生存压力,而自身的渺小又使他们无法把握自己的生命走向。所不同得是,阿桃是在积极地追寻自我,而阿夏则是在消极地抛弃自我。感情受挫后的阿夏觉得人情淡薄、人性丑恶。对爱隋极度感伤与失望,过起了以经营卡拉OK为生的市井小贩生活,时不时地还去光顾一下按摩院,以此来填补自己空虚、失意的情感。其实,阿夏的生活外境的形成与堕落,除却外界的生存压力之外,更多得是由于其消极的人生态度,得过且过的生活节凑已经磨灭了他的理想与爱情,在一种没有希望的自我封闭中放浪形骸。

影片中另外一位重要人物越南黑帮的老大沙巴,在战争中被打瘸了一只腿,仗打完后,走上了黑社会的道路,认為所有的一切包括情感都可以用金钱和暴力来获得。因此,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金钱、暴力、杀戮、走私,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他因对自己生命在战火中的践踏与游离,使得他对生命的意义形成了一种畸形的认识,对自我生命缺失的恐惧让他将此用暴力手段强加于更加弱小的群体身上。还有阿桃的姑妈阿水,作为一名下层女性,本身处于社会的底层。但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出卖肉体与灵魂。这种生命中的缺陷,成为心灵迷航的决定因素,也是悲情人生的导火索,更是人性中最具代表的劣根性。它让人们在这些劣根性面前无法正确对待,形成了内心的彷徨与迷茫,同时也使生命在这种共同性的缺失下产生异样的个体差异。

二、人生的未知与偶然巧合

故事的巧合来自于人生的未知,因为这种未知性才使得生命充满了众多的偶然性,才使芸芸众生在行走尘世间有偶遇相知的可能性,同时也让我们的命运走向有很强的不确定性。《红河》充溢着细腻的感伤情调,影片悲情的建构基础,源于人生的未知与偶然相遇的情感迷途。这种情感的迷失与缺陷,主要是通过人物身份的误读一步一步推进的,而这样的误读正是由于人生的未知性和命运的不确定性所决定的。一次,为了躲避警察查暂住证,阿桃误闯进了阿夏的家中,因为阿夏和自己的父亲一样眉头有痣,阿桃便误把阿夏认成自己的爸爸。之后两人还演义了一场抢夺爸爸帽子的战争。两个原本不相交叉的生命就因为一次偶遇而发生了改变,同时也让各自的命运走向在共同的轨迹中进一步地融汇在一起。巧合下,阿夏听到了阿桃的歌声,发现阿桃的歌声可以为他带来不菲的生意,便和阿水达成交易,让阿桃住进了阿夏的家中。阿夏帮阿桃办理暂住证,教她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好让阿桃在自己的卡拉OK摊唱歌招揽生意。很快地,这位越南纯情少女的歌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听客,要求和阿桃合唱的人更是排成了长长一队,从此阿夏的生意慢慢地好起来了。但是,阿桃的天生丽质也招来了不少好色之徒占便宜,阿夏的心中泛起了阵阵不满,以至于大打出手。事后,阿夏对阿桃说:“不要叫我爸爸,叫我老板。我是老板就有义务保护你。”可是,在阿桃心里阿夏依然是像爸爸一样的人是自己最亲的人,他们之间暂且存在的只是一种误读的亲情。如果说偶遇的两人不再有更深的交叉,也许就没有悲剧的发生。但是人们总是在陌生中寻找自身的价值与生命的意义,此时阿夏让阿桃改口称“老板”正是阿夏内心人性光辉的唤起,是阿桃纯真心灵的召唤。

就在他们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阿夏以前的恋人小月回来了,这勾起了阿夏悲伤的往事。痛苦之余,阿夏又把情人阿花带回家中亲热,还把阿桃关在房门外洗衣服,有些生气的阿桃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把二人的衣服、鞋子全部扔到了大街上。阿夏非常气愤,把阿桃赶了出去。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两人已经在朝夕相处中产生了依恋之隋,也许是一种亲情,或许是一种爱情。界于亲情与爱情的这种复杂情感为阿夏与阿桃的生命悲剧增添了浓重的悲情色彩,如果单单是亲情,两人心底的情愫是纯净的,不包含占有关系的心灵的依靠;同样,如果仅仅是爱情,他们需要有个最终的归宿,也就是结合,为了这个结果可以付出一切,当然也包括各自的生命。但是,他们的感情是一种亲情与爱情的复合体,是一种超越的爱,正是这样的一种爱让彼此更加纯粹,让命运更加灿烂。

阿夏把阿桃赶走后,阿桃被沙巴的手下给掳劫了。心生怜悯的沙巴想得到阿桃并要好好照顾她,可当身为黑社会老大的沙巴狠毒开枪的那一刻,躲在门后的阿桃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沙巴在阿桃心中慈祥的形象一落千丈,于是趁着上厕所之际逃了出来。在这里沙巴对阿桃的照顾只是沙巴的一种心灵救赎手段,在阿桃纯洁的心灵感召下,是沙巴内心的人性回归,然而心魔并不能借以外力来驱散,在善与恶的斗争与徘徊中,沙巴最终还是未能走出人生的阴影。阿桃逃出来后找到了阿夏,出于怜悯或是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愫,阿夏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家乡瑶寨还参加了亲朋的婚礼。此时,从阿水口中得知沙巴派人到处打听阿桃的下落,于是他们再一次走上了奔逃之路。在路上阿夏的鞋子被河水冲走了,阿桃用平日里攒下来的钱给他买了一双崭新的皮鞋,却因此与阿夏走失。当长长的列车划过他们的眼前,当他们终于找到对方的时候,两人情不自禁地紧紧相拥在一起。阿夏说:“以后不要再叫我爸爸,也不要叫我老板,叫我阿夏。”列车在影片中出现了三次,每次都是一个未知的或不确定的结果在列车的另一面营造着、酝酿着。如同这次阿夏与阿桃的列车相隔,也许会就此别过,但相隔后的喜悦却又加深了彼此间的感情。也使这次阿夏的身份成功地从“爸爸”“老板”,转为了阿桃心目的“阿夏”了,未知与偶然使误读的身份在情感的烘烤下慢慢融化了。

三、情感的纯真与人性回归

情感是一切艺术创作的来源,也使人与人之间因情感的升华而彰显生命的美丽。阿夏与阿桃情感的碰撞,只是为影片的悲情提供了一种可能、一种载体。纯真的心灵与真挚的情感使阿桃成为众多残缺人生的救赎之源,在阿桃这里他们得到得是心灵深处最宝贵的那份纯洁与天真。阿桃是一个有智障的女孩,可她无论做什么事都表现出最真实与纯净的一面。她勤劳地干活,一心对阿夏好,在阿夏被欺负时,奋不顾身地给对方以疯狂的还击,她摇着辫子唱着最清澈悦耳的歌,那歌声能洗尽人心灵的丑恶与浮尘……就是这些点点滴滴赢得了阿夏的爱和沙巴的怜悯之心。即便是心灵丑恶人性残缺的人,在阿桃的感召下都能在内心深处得到一种补偿。在影片中,人性缺陷的刻画主要体现于两个人物:一个是按摩院的老板阿水,她利欲熏心,只要是給钱,她什么都愿意出卖。她表面的身份是阿桃的姑妈,暗地里却把阿桃当作干活的工具和可以变卖的资本。阿桃从沙巴手里逃脱后,阿水为了能成功将阿桃卖出,居然用金钱和身体引诱阿夏,足见其人性的缺陷。即便是如此恶毒的一个人,在阿桃和阿夏那超越亲情与爱情的情感面前,她的内心也会被感化。在影片最后,她去监狱探视阿夏的时候,将那个怀表还给阿夏,同时也就传递一个信号:阿桃已经找到,给阿夏留下了希望,自己却带走了失落。

另一个代表人物是黑社会老大沙巴,他为人狡诈、阴险、毒辣,认为一切都可以通过金钱和暴力来获得。在他被阿桃的真实与纯洁感染后,有一种渴望恢复善良人性的冲动,表面上看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但他的内心深处也涌动着对纯真的向往、对善良的感悟。尤其是与阿桃的偶遇,让他在阴暗的心灵中看到了救赎的曙光。他以为只要掌握了善良与纯真的阿桃,自己便可以回归到善良与纯真,于是他便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阿桃。这种错位的思考是基于他内心的强烈渴求,本身并无过错。但阿桃与阿夏那复杂的感情纠葛是沙巴无法逾越的鸿沟,阿桃为了维护自己寻找到的情感,最终向沙巴开了枪,而阿夏也因为杀人被判了刑,整个悲情气氛得以成功建构。由此,我们不难看出,阿夏与阿桃相恋本是一段美好姻缘。可正因阿水和沙巴两人的性格缺陷——一个是利欲熏心、金钱至上,为了金钱可以出卖一切;另一个是为了建构自己的“理想帝国”,企图用金钱与暴力来征服一切,阿夏与阿桃之间的深情才转化成为了悲情。然而,围绕着阿桃的纯真和阿桃与阿夏的真挚情感,也使得沙巴与阿水在故事的发展中时隐时显地散发出人性的光辉。

阿夏与阿桃之间的爱情是微妙的,甚至有些让人怀疑那到底算不算是爱情。但是在阿桃拼命地追着警车,以及影片最后阿夏循着类似阿桃的歌声拼命寻找时,我们看到的是真挚而强烈的情感,坚定而令人感伤,是一种超越了亲情与爱情的爱。电影《红河》走得是感伤艺术的道路,整个故事情节在悲情与深情中步步推进,在结束部分把故事的悲情气氛推到了高潮。但在感伤的氛围中更多得是对命运与人性的思考,对善良与丑恶的拷量。影片肯定了人生残缺的合理性和普遍性,同时也通过阿桃的人物塑造以及阿桃与阿夏的感情纠葛使这种人生缺失彰显出人性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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