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惧怕成为这样“强硬”的 姑娘

2018-06-19 06:20刘媛媛
读者·校园版 2018年13期
关键词:毕业典礼走廊导师

刘媛媛

1

2014年2月,我拉着行李箱坐车去安徽录制《超级演说家》,怀着满腔路过生活的轻松心情。那时候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些难堪和纠结。

到达安徽后,被安置在酒店里住了3天,终于轮到我录制了。

等待的过程里只有难以忍耐的孤单和焦虑,一直觉得很饿,但是吃不下东西,3个夜晚我几乎都失眠了。

等到正式登台的那一天,我面对着摄像机、灯光以及活生生的300位观众和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4位导师,像个机器一样背完了稿子,观众的反应惨淡,导师则直到最后一刻才转身。听到“砰”的一声,我知道自己安全了。

这时候,我恍恍惚惚地听到有人问我:“你露出惊喜的表情是因为你以为3个导师都‘拍你了吗?”

我确实误以为3个导师都“拍”我了。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很少直接把这种尴尬戳穿,但在这个舞台上被这样一问,若不承认,大概别人还要说我不够坦荡。那一刻我的内心完全崩溃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后来导师又问我:“其他两位没有选择你,你恨不恨他们?”

哭得一塌糊涂的我,把撑在胸口的最后一口真气散出来,放狠话说:“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下一场我就会败走,再无力回天,惨淡收场。我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有那样的实力让人后悔。但在那一刻,自尊心没经过大脑的准许跳了出来,捍卫这样一个不肯服输的我。

下台之后,我在电视台的楼道里哭得手脚发软,关掉手机,躲避人群,坐在楼道里一个劲地哭,哭够了才拍拍身上的土去吃饭。

后来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那一句“我会让你们后悔的”,包括我的朋友L。

L看到节目之后专门给我打电话,骂我说:“你干吗那么死鸭子嘴硬啊,被看破的时候你就不会捂着眼睛、跺跺脚说‘老师你不要戳破我嘛!”

我说:“那怎么回应那句‘你有没有恨他们呢?”

L说:“把你哭着说的那句‘我会让你们后悔的,变成撒娇着说‘我会让你们爱上我的。”

现在想起来,我对L真的是大写的服气。

有些事情,小时候没有学会,长大了就不太好学,比如撒娇。

2

幼儿园毕业的那天下着暴雨,老师把我们叫到走廊上明亮的地方点名,然后同学们一个个被父母领走。一个同学的妈妈问我:“有没有人来接你?没有的话我顺道送你回家。”

我坚定地点点头说:“有。”

等小朋友们都走了之后,我冲进雨里跑步回家。我知道妈妈是不会来接我的,雨天正好卖雨伞,她现在肯定在店里忙得团团转。

我刚刚冲出走廊不久,就听到后面轰隆一声,回头一看,走廊塌了。

我吓得赶紧跑,跑到半路还摔倒在泥水里,爬起来继续跑。郭德纲曾在接受采访时说过一句话:“没伞的孩子你就快点跑。”我就想起来发生在幼儿园的这件事,一个人在路上真的会跑得很快,没人背、没人抱,也没法向谁撒娇。

到家我就开始发烧,我妈吓坏了,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趴在她背上的我,带着我去医院打针。

那场雨据说是多年不遇的特大暴雨,院子里的大树都被连根拔起。

11岁我就离开家去城里求学,寄宿在学校,之后人生中的许多重要时刻,都是一个人度过。

高二时学校搬迁,同寝室的室友或是父母过来帮忙收拾,或是市里的亲戚开车来一趟装走。我望着一摞一摞的书、被子、褥子、洗脸盆,犹豫了很久,给我爸爸打了电话。我爸为难地说:“家里太忙了,你看看能不能慢慢来,多搬几趟。”我说:“我知道了。”

然后我平静地把东西都分堆,先搬书。能拿多少拿多少,越过一条马路,穿过一个小区,再走过一座桥,跨过滏阳河,就到了河对面的新校区。

那天骄阳似火、酷暑难耐,我搬着很厚很厚的一摞书过桥的时候接到我爸的电话。他说:“如果你实在搬不了,我还是去一趟城里吧。”

我说:“我搬得了,我搬得了,我已经开始搬了,多跑几趟就能搞定。”

挂掉电话后我站在马路边哭了起来,泪水混着汗水,淌了一脸。我想,我真是不够懂事,居然让他听出了我的委屈。

3

我的大学志愿是自己报的,去什么城市、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都是自己决定的。

某次跟王刚老师一起录节目,他颇有感慨地说此生最大的心愿之一就是参加儿子的大学毕业典礼。

回想起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根本没有通知父母,好像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那时候并不是经济上不允许,而是对从艰难岁月走过的我们来说,仪式感一点也不重要,不值得浪费钱买车票来让父母见证。研究生毕业典礼的当天,大哥来北京出差,我打电话问他我的毕业典礼他要不要来,他开玩笑说:“你已经毕业过一次了,怎么还没习惯呢?”

我确实是已经长大了,已经习惯了不撒娇、不求助,凡事自己决定、自己争取,受伤时绝不倾诉,自己疗伤治愈。

我也终于长成了那种“独立自主”的姑娘,成了那种“没有温柔,唯独浑身英勇”的姑娘。

人生有许多撒个娇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刻,我们都选择了“撂狠话”或者“装作没事”。

不撒娇,是怕失望,怕让对方为难,怕自己无法抵挡温情而防备崩溃。所以内心破碎的时候,我们还能站得直挺挺的,说我能行,我能一个人去面对这个世界,你们谁也不用照顾我、担心我。病了可以自己给自己煮粥喝,可以自己修水管,雨天也不必在屋檐下等着谁来送伞。

4

小时候,我在电视上看到那些漂亮的人站在聚光灯下讲话和表演,心里会想,我以后也要尝试一下那種感觉——站在舞台上,站在人们的目光中。

在我23岁的时候,这个梦想实现了。

上高中的时候我跟中邪了一样,心心念念地想要考到北大去,不是以过客的身份站在未名湖前和博雅塔合影,而是成为那里的一部分。

在我22岁的时候,这个梦想实现了。

我的每一点小成就,都是“强硬”给我的奖赏,强硬不是对人严厉,而是舍得自己。

现在去一些场合,偶尔会被人客气地介绍为“北大才女”“励志女神”,才女也好,女神也好,这些设定套在我头上其实并不合适。我是一个没什么经验的小战士,有小小的愿望、长长的人生,一路跌跌撞撞、栉风沐雨、踏遍泥泞,不优雅、不高冷,而是满脸倔强、满腔热情。

强硬也好,柔软也好,只不过泅渡人生,各有其凭。

一个嘴硬的人,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倚仗,在每一个不撒娇也不示弱的关头,都要靠自己火力全开地冲、硬碰硬地扛,最终练就一身钢筋铁骨,风雨无惧。

如果你不是一个会撒娇的女生,那么,就去成为这样一个越来越强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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