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语言景观研究现状与发展趋势分析

2018-06-21 10:54
关键词:标牌景观领域

(南京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46)

一、引言

语言景观是社会语言学的一个热门研究领域。所谓语言景观,简单地说,就是指公共空间内以标牌等为载体的可见性书面语言。某一地区或城市群的语言景观由公共路牌、广告牌、街名、地名、商铺招牌以及政府建筑物公共标牌上的语言共同构成[1]。语言景观研究旨在考察“某个属地或区域公共与商业标牌上语言的可见性与突显性”[1]。语言景观可以展示地区的社会文化语境,表征国家语言政策实施的具体情况,反映语言冲突、语言接触、语言维持、语言迁移和语言活力等问题[2]。不仅如此,语言景观还是研究多语言现象的新路径[3],考察城市社会语言生态的好方法[4]。因此,语言景观研究受到了多学科的广泛关注,不仅是社会语言学研究的热门领域,还在社会学、符号学、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心理学、应用语言学和地理学等多学科研究中日益受到重视。

作为一门年轻的学科[5],国际语言景观研究的现状如何?哪些文献是该领域的经典?该领域的热门研究主题是什么?未来又将向哪些方向发展?这些都是亟需了解和亟待解决的问题。尚国文、徐茗等对语言景观研究进行了回顾,从理论框架、研究方法、研究维度等方面介绍了语言景观研究的概貌,分析了语言景观研究中的关键问题[6−8],为国内学者了解国际语言景观研究进展提供了外部参照。然而,囿于定性研究方法的缺陷,他们无法全面客观地反映研究现状,追踪研究动态。鉴于此,本研究拟采用信息可视化工具citeSpace,绘制1997—2017年国际语言景观研究的知识图谱,全景展现研究现状,厘清知识基础,探赜研究热点,指明前沿趋势,以期对未来国内语言景观研究提供借鉴和启示。

二、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一) 数据来源

研究数据来源于美国科学信息研究所(Institute for Scientific Information)的引文数据库Web of Science。这是目前国际上最重要、最权威的引文信息源。以“linguistic landscape”为主题词进行检索,数据库选择 SSCI、A&HCI、CPCI-SSH 和 ESCI。时间选择1997—2017年,语种选择英语,文献类型选择 article和proceeding paper。经过人工筛查,滤除内容明显不属于本领域的文献,得到189条文献题录。为了保证数据的可靠性,我们通过引文索引法(Citation Indexing)进行数据扩展。扩展后得到218条题录,每条题录都包括作者、机构、摘要、关键词、年份、期(卷)及参考文献等信息。数据最后下载于2017年9月13日。

(二) 研究方法

知识图谱,是以引文分析方法和信息可视化技术为基础,以科学知识为对象,显示科学知识的发展进程与结构关系的一种图形[9]。知识图谱在分析学科结构、描述科研合作、发现研究热点、预测研究前沿以及挖掘学科知识基础等方面极具应用价值,是目前国际知识计量学界最为公认的技术之一[10]。

具体地说,本文主要使用共现分析、共被引分析和聚类分析三种方法。共现分析是通过统计国家、机构、关键词或主题词等同时出现在一篇文献中的频率来分析和追踪学科热点和趋势的文献计量学方法。当一组文献同时被一篇或多篇文献引用时,被引文献之间形成共引关系,由此建立起共引分析方法,也称“共被引分析”。共引分析知识图谱可以展现知识的结构关系与动态变化。聚类分析是基于事物及其属性相似性的一种事物分类方法,是科学计量学和文献计量学的一个基本方法。

本文使用的数据分析软件 CiteSpace是绘制科学知识图谱的一种重要工具[11]。CiteSpace是美国德雷克塞尔大学(Drexel University)的陈超美教授应用Java语言开发的一款信息可视化软件。该软件的设计综合利用了文献计量学、社会网络分析、科学社会学等多学科思想,用于挖掘某一知识领域的知识基础和研究前沿的演进轨迹[12]。

三、研究现状分析

(一) 文献年度分布

对某一研究领域文献的时序分布和增长进行研究是了解该领域研究现状和研究热度的有效方式[13]。对1997—2017年间国际语言景观研究的文献进行统计分析,其年度分布变化显示在图1中。

从图1可以发现,1997—2017年国际语言景观研究大致可以分为 3个阶段:①兴起阶段(1997—2006年)。1997年,Landry和Bourhis《语言景观与民族语言活力:一项实证研究》一文的发表,标志着语言景观作为社会语言学新兴领域的发端。这一时期,语言景观研究尚处于萌芽阶段,发文量较少。②初期发展阶段(2007—2011年)。相较于前一阶段,这一时期的发文量有了小幅增长,并出现了一些经典文献。③快速发展阶段(2012—2017年)。这一时期发文量大幅增长,并于2015年达到最高点50篇①。2012—2017年,国际语言景观研究领域共发文172篇,占总发文量的78.9%,说明语言景观研究在国际学界受关注度高,研究热度高。进一步分析发现,2015年启用的新兴资源索引数据库(ESCI)收录了该领域50篇文献。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该议题的热度。

图1 1997—2017年国际语言景观研究文献统计

(二) 国家(地区)分布

将数据导入CiteSpace,设置参数如下:①时间选择1997—2017年,时间切片设定为1年;②节点类型选择国家;③TopN抽取Top 50 per slice,其他采用默认设置。运行软件,绘制出国际语言景观研究领域主要国家(地区)分布图(见图2)。

图2 国际语言景观研究的国家(地区)分布

从图2可以看出,国际语言景观研究领域主要形成了三大合作体系,分别以美国、中国和英国为中心。美国主要与中国、比利时和南非合作;中国与新加坡、澳大利亚和美国进行了密切合作;英国则与马来西亚、巴基斯坦和日本展开合作。英国和中国在语言景观研究领域是比较活跃的国家,拥有较大的学术影响力,但两者之间并没有建立密切的学术网络。

从发文量来看,美国节点最大,发文量最多,共30篇,占该领域全部文献的13.8%,研究力量远远超过其他国家。其次是南非,共18篇,占8.3%。南非是多语言国家,实行多语化语言政策,语言景观较复杂,这是其发文量高的一个主要原因。中国和英国紧随其后,发文量均为15篇,占6.9%。

从中心性来看,比利时节点的外围圆环最厚,表明其中心性最高,为0.29;荷兰和美国两个节点的圆环也比较厚,拥有较高的中心性,分别是0.28和0.25。这些国家在国际上具有较大的学术影响力。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比利时和荷兰的中心性很高,但其发文量却不高,分别只发表了6篇和5篇文章。

(三) 研究机构分布

将节点类型修改为研究机构,并设置相应的阈值参数,生成国际语言景观研究机构时区图(见图3)。图3中共有节点209个,连线134条。对研究机构进行整理,将发文量居前9位的研究机构列于表1。

从图3可知,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巴巴拉分校(Univ Calif Santa Barbara)早在2001年就开始研究语言景观,且其研究热度一直持续到现在。比利时根特大学(Univ Ghent)共发表9篇文章,研究力量较强。其次是芬兰于韦斯屈莱大学(Univ Jyväskylä)和南非自由州大学(Univ Free State),均发表7篇文章。此外,中国的南京大学(Nanjing Univ)、澳门大学(Univ Macau)和香港城市大学(City Univ Hong Kong)在国际语言景观领域中也比较活跃,发文量较多。其中,南京大学地理与海洋科学学院以张捷教授为中心的研究团队,从地理学视角对旅游地的书法景观开展了一系列研究[14−18];澳门大学和香港城市大学的研究团队则对海报和商店名称中的多语语言景观关注较多[19−21]。

(四) 知识基础分析

知识基础指科学文献中的被引文献[22]。对某一领域的研究文献进行信息可视化,能够使研究者直观地把握该领域的经典文献。

节点类型选择参考文献,阈值TopN抽取Top 50 per slice,其他采用默认设置。运行程序,以时区图显示,得到国际语言景观研究的共被引文献知识图谱(见图4)。

知识基础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早期经典文献,另一类是被引频次和中心性都较高的关键文献。根据参考文献的共被引频次,图4凸显了语言景观研究中最具影响力的11个核心文献,它们构成了国际语言景观研究的知识基础。

与语言景观领域相关的较早文献是 Spolsky和Cooper的专著《耶路撒冷语言研究》[23],出版于1991年。Spolsky和Cooper通过考察耶路撒冷老城区街道标牌上的语言,发现虽然街道标牌都是采用希伯来语、阿拉伯语和英语等3种语言书写,但标牌语言的排列顺序在不同历史时期有所不同。不同的统治者总是将自己的语言置于最上方,相应地,英语的翻译也以统治者的语言为基准。这一研究为历史维度在语言景观研究中的应用提供了一个有趣的早期例子[24]。

图3 国际语言景观研究的机构分布

表1 国际语言景观研究领域发文量前9名的研究机构

真正引起人们对语言景观关注的文献是 1997年加拿大学者Landry和Bourhis发表在《语言与社会心理学杂志》上的论文《语言景观与民族语言活力:一项实证研究》[1]。Landry和 Bourhis使用民族语言活力的理论框架,调查研究了加拿大魁北克省说法语的中学生,发现语言景观比人们所认识到的更具有影响力,因为它可以影响人们的语言行为。尽管Landry和Bourhis没有研究公共空间标牌上的文本信息,但他们最先提出并界定了“语言景观”这一概念,为语言景观研究领域的发展埋下了种子[24],为当今语言景观研究奠定了基础。

Scollon R和Scollon S W在2003年出版的专著《场所话语研究:物质世界中的语言》[25]进一步推动了语言景观理论的发展。他们将交通指示牌、路牌、品牌商标等标牌上的文本信息称为“场所中的话语”,采用视觉符号框架加以研究,看它们在具体场所中如何表达意义。通过对亚洲、欧洲和美洲等国家公共标牌符号的实例研究,他们发现:如果不考虑文本所处的社会和物质世界,人们无法解读公共场所的文本意义。基于此,Scollon R和Scollon S W提出了“地理符号学”(Geosemiotics)的概念,研究语言在物质世界或现实世界(而非虚拟网络世界或想象世界)里产生的意义系统。地理符号学是语言景观研究领域比较成型的分析框架[6]。

Ben-Rafael等发表在《国际多语期刊》上的论文《作为公共空间象征性建构的语言景观:以以色列为例》[2]拥有较高的引用频次和中心性,是国际语言景观研究领域的关键文献。Ben-Rafael等把语言景观看作是公共空间的象征性建构,开展了对以色列的纯犹太人居住区、以色列−巴勒斯坦人居住区、非以色列−巴勒斯坦人聚居区语言景观的调查分析,重点研究了希伯来语、阿拉伯语和英语等3种语言在私人和公共标牌上的可见度。研究发现,不同社区公共和私人标牌的语言景观存在重大差异,语言景观并不能真正反映以色列语言的多样性。

Peter Backhaus撰写的《语言景观:东京大都市多语现象的对比研究》[26]是第一本完全以语言景观为中心的综合性专著。Backhaus在该书中不仅详尽地回顾了前人关于语言景观的研究,还基于大量多语言标牌的实证数据,调查研究了东京的语言景观。研究表明,随着语言构成的不断变化,日本正从一个传统的单语言国家发展为一个多语言国家。

图4 国际语言景观研究领域文献共被引图

Leeman和Modan在2009年发表于《社会语言学杂志》上的论文《唐人街的商品化语言:语言景观研究的情境化方法》[27],从文化地理学和城市研究的角度考察了华盛顿唐人街上的汉语商铺标牌。他们采用情境化分析的定性方法,不仅从微观上分析汉语商铺标牌的个体,还从宏观上分析特定地区空间商品化的社会地理过程,展示了汉语商铺标牌的变化,探讨了华盛顿唐人街语言的商品化。他们发现:20世纪 70—80年代的商铺大多是华人开设,标牌上的汉语景观大多发挥信息功能,吸引潜在的顾客;90年代所开设的店铺多是国际连锁店,虽然汉语景观在标牌中广泛使用,但仅仅是作为招揽顾客的装饰品,象征功能突出,而信息功能匮乏。

四、研究热点与前沿分析

(一) 研究热点分析

关键词是对文献研究内容的高度概括和集中描述[28],共现频次高的关键词反映学术领域的研究热点,高中心性的关键词则揭示研究热点之间的转化关系[29]。

节点类型选择关键词,网络路径简化选择最小生成树算法。运行软件,生成语言景观研究关键词共现图谱(见图5)。图中共有节点50个,连线26条。

图5 国际语言景观研究领域关键词共现图

从图5可见,语言景观(linguistic landscape)节点最大,共现频次最高,在图中最为显著;然后是多语制(multilingualism)和语言(language)两个节点。此外,语言政策(language policy)、英语(English)等关键词节点在图中也较为明显。以中心性来说,语言(language)节点的外围圆环最厚,中心性最高。语言意识形态(language ideology)和脚本(script)的外围圆环也较厚,拥有较高的中心性。语言规划(language planning)、语言政策(language policy)、语言景观(linguistic landscape)、身份(identity)等关键词也在图中凸显出来,说明它们也在语言景观研究热点的转化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整理数据,将共现频次居前10位的关键词及其中心性列于表2。

表2 国际语言景观研究领域高频关键词表

根据表2,结合该领域文献,可以将国际语言景观研究热点归纳为以下4个方面。

1.多语语言景观

受全球化的影响,纯粹的单语语言景观在当今社会已是罕见[24]。在此背景下,城市中使用的多语语言景观引起了国际学界研究人员的兴趣,各国学者纷纷参与其中。可以说,国际语言景观研究领域中的大多数成果都与该主题有关。国际著名学者Gorter甚至认为,与“语言景观”相比,“多语言城市景观”(multilingual cityscape) 更准确地描述了这一研究领域[3]。语言景观提供了研究多语现象的一个新路径[3],可以为社区多语现象的性质研究提供重要线索;与官方语言政策相比,能够更准确地描述特定社区的语言现实[30]。

2.语言景观与语言政策

语言景观是影响语言政策的一个主要机制[31]。任何一个国家的官方语言政策都会规定公共空间使用哪种语言。换言之,法律、法令、其他规章制度和宣传措施塑造了语言景观[32]。官方语言政策主要见于自上而下的标牌[33],体现国家和地方政府的意识形态[6]。官方语言政策与语言的实际使用之间往往会存在差异,一个地方的语言景观体现的是事实上的语言政策[31]。因此,语言景观研究可以评估语言政策影响语言实践的程度[34]。语言景观与语言政策研究的受关注可能意味着语言政策研究的“视觉转向”[35]。

3.语言景观与英语全球化

作为一门世界性语言,英语存在于世界各地的多语语言景观中[36]。也可以说,英语在语言景观中已经无处不在[37]。非英语国家的英语景观是一种旅游商业符号,具备象征功能[38],但缺乏信息功能[39]。

过度使用英语会引发身份和权力问题,不仅会影响多语言国家的语言平衡,还会对语言多样性造成威胁。目前,一些政府已经采取措施,试图在公共空间完全停止使用英语。

4.语言景观与少数民族语言

传统的少数民族语言研究主要集中在语言维护和语言迁移、语言濒危和复兴、家庭语言传播、教育以及语言政策等(指媒体等其他社会领域)几个方面[36]。语言景观研究为少数民族语言研究提供了一个新视角。语言景观是语言政策的一种机制,它控制公共空间,维护官方意识形态和语言的地位[34]。语言景观研究可以反映少数民族语言在公共空间的生存状态和活力、少数民族语言与国家及国际语言的相互作用以及语言政策的实施情况[40],从而揭示特定社会背景下不同语言的权势和地位[41]。在此基础上,可以为少数民族族群及其语言生存争取权力[36],从而复兴少数民族语言。

(二) 研究前沿分析

研究前沿代表了一个研究领域的思想现状[12]。“研究前沿”这一概念最早由普赖斯提出,用以描述研究领域的动态本质[42]。他认为,某个领域的研究前沿大概由 40~50篇最近发表的文章组成[42]。而皮尔逊认为,文献计量学中的引文形成了研究前沿[22]。也就是说,引用某聚类共被引文献的施引文献共同组成了研究前沿。据此观点,我们利用文献共被引聚类分析,找出引用热度②较高的施引文献,探测国际语言景观研究的前沿趋势。

节点类型选择被引文献,TopN抽取 Top 50 per slice,形成共被引文献图。继续在窗口中设置,以关键词为标记源,采用LLR方法聚类,并将7个主要聚类显示于图6中。

聚类#0规模最大,平均轮廓值0.692,包含39篇共被引文献,54篇施引文献。聚类#1是第二大聚类,平均轮廓值是0.708,包含36篇共被引文献,14篇施引文献。第三大聚类是聚类#2,平均轮廓值是0.977,包含28篇共被引文献,33篇施引文献。

在规模较大的5个聚类(共被引文献>20篇)中分别选取引用度最高的2篇施引文献列于表3。

虽然聚类图的网络模块化较好(Q值 0.63),但鉴于聚类的同质性不高(Sihouette值 0.33),主题相关性较低,我们根据表3将研究前沿总结为以下3个方面进行分析。

1.多语语言景观

Hult利用关联分析和地理符号学理论,调查了美国圣安东尼奥高速公路沿线的双语语言景观。数据分析表明,跨越国家、文化和经济的话语融合影响标牌的语言选择。语言景观中的英语被规范为一种无标记语言,代表国家意识形态,而西班牙语则与跨国移民以及有限的社区和家庭领域有关[43]。Kasanga探讨了柬埔寨首都金边商业区周围语言景观的分布格局,并通过民族语言活力和民族文化定型观念的框架,从社会经济和历史角度讨论了发展中的多种语言[44]。Gorter梳理了语言景观在多语言问题研究领域的主要研究成果,指出语言景观是研究多语言现象的一个新路径[24]。Lou采用地理空间表征的三元模型分析了美国华盛顿特区唐人街的英汉双语景观,特别关注了英语在多语言环境的塑造和导向中发挥的多种作用[19]。Ivković探讨了多语言符号学理论[45]。

图6 国际语言景观研究的被引文献聚类

表3 五大聚类中引用度最高的2篇施引文献

2.英语语言景观

Martinez研究了一个说西班牙语的国家——哥伦比亚广告标牌上的英语,发现标牌中的英语主要起装饰和象征功能[46]。Kasanga考察了官方语言是法语的刚果的语言景观。研究发现,随着全球化的到来,英语在刚果语言景观中的使用大幅上升。尽管如此,其在社会经济和政治生活中的使用却微乎其微[47]。

3.旅游地语言景观

Bruyèl-Olmedo和 Juan-Garau采用影像记录和访谈相结合的方法,研究了西班牙马略卡帕尔马湾国际度假胜地的语言景观。结果表明,语言景观研究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游客群体异质性的一面,游客的母语和旅游的动机都影响语言景观的形成[48]。Dowling运用地理符号学理论,结合南非的语言转移和教育素养研究,对三个旅游区(海点、梅曾贝赫和科斯坦斯)以及两个小镇(兰加和马斯弗梅勒勒)中的标牌进行了考察。研究发现,在商业和官方标牌中使用科萨语(开普敦使用最广泛的非洲语言)是出于象征性原因,而使用英语则是受社会和经济的影响[49]。Moriarty探讨了位于爱尔兰西南部的旅游小镇——丁格尔的语言景观。他发现虽然国家推行单语政策,但爱尔兰语这一少数民族语言却存在于当地社区的语言景观中。这不仅说明国家和地方社区推广的话语框架存在语言意识形态竞争,也表明语言景观不是一个有序的空间,而是一个动态的空间[50]。

五、结论

本文利用信息可视化工具 CiteSpace,对 Web of Science数据库收录的 218篇国际语言景观研究领域(1997—2017)的核心文献进行了知识图谱分析,全景展示了国际语言景观领域的研究现状和发展动态,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国际语言景观研究呈上升趋势,近5年来发展尤为迅猛,在国际学界受关注程度高;美国、南非、中国和英国是该领域的主要研究国家;比利时根特大学、芬兰于韦斯屈莱大学和南非自由州大学在研究领域比较活跃。

第二,国际语言景观研究有共同的理论基础。Landry和Bourhis的文章《语言景观与民族语言活力:一项实证研究》以及Scollon R和Scollon S W的专著《场所话语研究:物质世界中的语言》奠定了该领域的理论基础。

第三,热门研究主要集中在多语语言景观、语言景观与语言政策、语言景观与英语全球化以及语言景观与少数民族语言4个方面。特别是多语语言景观以及语言景观与语言政策,在国际学界的研究热度持续高涨。研究前沿倾向于多语语言景观、英语语言景观和旅游地语言景观。

对国际语言景观领域研究现状、研究热点和前沿的定量分析,对于推进我国语言景观研究发展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诚然,与语言景观研究相关的文献远不止本文所收集的数据。本文选取的仅是学术水平相对较高的Web of Science数据库的核心期刊,没有囊括国内研究文献。补充国内文献进行国内外对比研究,是我们今后研究的重点。

注释:

① 2017年只统计了前8个月,统计数据不完整,故文章数量较少。

② 引用热度指某一施引文献所引用的参考文献的数量与该聚类共被引文献总量的百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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