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饮酒

○王祥夫

我赴酒局,若要我来选酒,是从没有低度的,会让服务员挑高度的拿来,不在乎是什么酒什么价,茅台五粮液汾酒三种,我只选汾酒,喜其扑烈之气。在家中,我很少喝酒,或可以说几乎不喝,出去喝酒,一旦主意已定,五到八两也不会喝到发疯。朋友们说,我喝多发疯,亦是好看,虽是大男人,到时也会放出大妖绕。我说屁话,男人怎么妖绕?是酒后大丑。再问另一个人,另一个便只“呵呵呵呵”笑,说“妖绕”二字放在酒后的你身上真是好。我说,那只是发疯。朋友们说,我发疯的前兆是,站起说我代表某某某敬我一杯,话说完,二两一杯的酒,一口便已下去,那某某某必定又是在酒席上。发疯前,我是极安静的,不喝酒有些呆头呆脑,一喝好了,整个人就会弹起来,酒对我而言,就是“发条”。我发起疯来,只是会把酒桌上的人都轮番亲一下,亦不分男女老少,所以,怎么亲都不色情,实际上是乱,其实酒场的气氛都是乱出来的。

喝酒的人,有喝酒人的世界,这世界恰恰又是那些不喝酒的人无法理解的。

那次在东坡梅州饭店喝酒,一时大家都喝多,我开始疯,把桌上电视台风花雪月的女娘各位一一亲过,她们也乐于学习跟进,一时花枝招展,每人脸上都有了桃花,眼里也涨了秋水,嘴里也哥哥弟弟,也跟上一个一个挨上亲。这事传到电视台头头那里,那头头也好玩,专设了一桌酒,又要风花雪月们过来喝。席间,忽然问是不是有这回事?你们是不是亲来亲去?末了,笑嘻嘻地总结一句,你们亲来亲去做什么?他果然不懂喝酒人的风情,很神经。还问,你们喝酒到底为了什么?这句话算是给人开悟。喝酒为什么?实实在在是为了快乐。“借酒浇愁”这四个字,实实在在是有些下作,一个人在那里浇来浇去还可以,朋友聚在一起,他借酒浇起他的愁来,酒是水,愁是火,一时不免会烟雾腾腾,朋友也跟上灰头土脸。浇愁的结果,不是哭就是骂人,真正的喝酒却是为了寻找快乐。若是酒到微醺再划起拳来,便是夜空中的烟花阵阵,寒冷世界里的北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