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内政外交的玩法

李怡豪

上台之初，一记“禁穆令”震惊穆斯林世界，随后缩减工作签证数量，后来又盯上“非法移民”，到现在战略目标指向“合法移民”，直到最近，大刀砍向留学生，“限制中国留学生赴美读STEM理工科专业”——这就是特朗普。

这位2017年1月20日上任的总统，到如今刚好满一年，其大刀阔斧的改革动作着实让人一次次惊奇。在他的战略文件中，中国成为美国的假想敌终于不再遮遮掩掩，而是明文标定。如今，为“限制外国人签证，先从中国人搞起。为了防止盗窃知识产权，将通过限制签证的方式，限制以中国人为首的外国人来美学习STEM专业。”什么意思？就是说，中国留学生倘若申请赴美攻读STEM（science、technology、engineering、mathematics即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类的理工科），將直接面对拒签风险。

世界经合组织在教育领域有一项很著名的研究：国际学生评估项目，即PISA（Program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这项评估，每三年进行一次，针对接近完成基础教育的15岁学生，从阅读、数学、科学三个角度，测试他们能否掌握参与社会所需要的知识与技能。目前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国际学生学习评价项目之一，每届都有来自全球六七十个国家的50万名学生参与测评，因此测评之规模和权威性毋庸置疑。

从结果上看，中国上海稳居第一，东亚国家如韩国、日本、新加坡等也表现优异；而在最近的2015年的测试中，美国学生数学成绩略低于全球平均水平，在72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40。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就是，美国的高中生质量，着实堪忧。而在国际层面，尤其是中国，高中生质量着实优异。

哥伦比亚大学前教务长乔纳森·科尔在《大学之道》里评点，“后九一一时代”时代里美国研究型大学的使命和危机，就指出国际优质生源就是高等教育最重要的竞争资源。实例在于，911事件后不久，美国政府出于安全角度考虑，立即收紧国际学生签证的发放。然而因为全国各个理工科实验室都有大批外国研究员和实验员，在该政策出台之后，由于大批外国研究生未能到位，哈佛大学几乎有一半的实验室不能正常开工。

而在这个知识经济时代，先进的科学技术就是创新创业的关键，而高等教育是科学技术的第一生产力。如果说科学技术是社会的第一生产力，那么高等教育才是社会最根本的第一生产力。从这个角度说，国际优质生源的流动其实暗示未来经济发展主动权的归属。正是因此，香港城市大学副校长程星认为，倘若美国一直坐在人才进口的摇篮上不动摇，早晚也会因为人才进口的断流失去优秀的毕业生人才，从而坐失发展经济的关键资源。

如今特朗普的这项举动，不仅是“不动摇”，更是彻底封死了人才进口的重要源头，更是封死了直接关乎社会经济发展的理工科人才的进口源头。所谓要促进国内“买美国货，雇美国人”，要中国学生把工作和机会还给美国人，其最终的结果却不在于把工作机会还给美国人，而是优秀的竞争者走了，把就业市场留给了不那么优秀的竞争者。所以这不是机会问题，而是人力资源的高低问题。

长此以往，美国国内的生源能否像往常坐拥天下高材生时那样，带动美国科技和经济的发展，着实堪忧。关于这条指令，对中国的留学生个体来说，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对于中国来说，却是好消息。根据每年教育部统计署发布的留学白皮书，每年出国留学的总人数比例占我国每年高等院校毕业生总数的二十分之一，其中，清华北大每年留学人数约占到总人数三分之一，上海交大接近二分之一。这对于中国来说是个利好，更多优秀人才将留在国内。

从根本上讲，和希拉里的全球霸权策略不同，特朗普奉行的全球战略收缩的孤立主义。关掉移民入口，聚焦国内事务。这种孤立的本质是美国至上的强权观念，美国的内政外交看透了就是这么点玩法。